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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村花的弟弟又受伤了
预料中的痛楚没有袭来。
微微睁眼,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形挡在她面前,手上拿着她惯用的匕首,灵活地在指尖翻转,锋利的枯叶飒飒飘落在他的周围,竟毫无声响。
李成溪睁大眼眸,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大叫道:“南星!”
李南星把身上厚重的外袍脱下来,扔在她脸上,“别弄脏了。”
外袍还带着余温,一瞬间便盖住李成溪的头,轻柔的毛绒紧贴在脸上,扑面而来的还有李南星身上特有的清凉气息,她被这纷扰的气息迷惑,久久不语。
李南星侧头问道:“做不到?”
李成溪心底微微一颤,把外袍紧裹在怀,红着脸大声驳斥道:“怎么可能!!”
他不置可否,朝后一点,道:“别忘了还有个小胖子。”
说完这句话李南星就把头转了回去,李成溪听见了风中传来利刃的破风声,她没再犹豫,冲向福胖所在的地方。福胖闭上眼瘫软在地,显然已被吓晕了过去,李成溪抓住他冰冷的手,一边为他暗自踱气,一边拖着他连滚带爬地往大街跑去。
李南星等着李成溪的身影消失后,就把匕首收了回去,淡淡道:“别来无恙。”
大梁眼睛宛如淬毒的刀子,疾风利刃般扫视一番李南星,勾起一笑,“承蒙关照。”
李南星双手抱胸,随意地靠在墙壁上,“我是有事想向前辈打听,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大梁从腰上抽出一把断刀,刀口平齐而断,沿口处闪着微微寒光,“江湖上没有方不方便一说,只有划不划算之事。”
“前辈想要什么?”
大梁把断刀指在李南星的脸上,阴笑道:“我要李成溪那丫头的脑袋,若你提来了,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饶你一命。”
李南星声音平静,“那不划算。”
“哦?”大梁并不意外,“那你觉得怎么才划算?”
李南星活动活动手腕,“虽然她是个蠢人,但怎么算也比一个蛆虫要好得多。”
话音刚落,四周的枯叶腾空而起,极速地刺向李南星,却又在即将触碰他身体的一瞬间里堪堪停住,轻柔的飘落在地上。
大梁危险地眯起眼,警惕道:“小子,你那身武功是怎么回事?”
李南星不答反问,“前辈知道拿给王城秘籍的人是谁?”
“江湖上这么多人都想知道他的下落,凭什么告诉你?”
“想也是。” 李南星点点头,遗憾道:“那我不问了。”
大梁与李南星交过手,知道他的底细,这三个月来他找到了新的蛊人,换了一具身体,内力也越发精进,做好了完全准备才敢只身一人来到落霞村,从刚才开始,他就有意释放内力来压迫李南星的神经,想看他那张沉静的脸上露出慌乱神情,跪地向他求饶,但那小子站在那里仿佛对他的压迫毫无感知,反而越发从容冷静。
大梁不由得猜测:莫非那小子身上还藏着什么杀招?
出神间,李南星向他缓缓走近,“还没来得及庆祝前辈又找到了新的蛊人。”
大梁一惊,“你为何知道我换了蛊人?”
“身形比起之前小了些,不难发现。”李南星扫过大梁的脖子,眼波暗涌,“是不是砍了前辈的头,也能完好无损的接上。”
“算你聪明……”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李南星打断,“看来只好找到你身上的母虫了。”
大梁神色大变,紧盯着李南星,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衣襟里,暗自提防,李南星像对大梁的动作毫无知觉,往前走去,追问道:“难道不是?”
大梁眯起眼,“你好像对这个蛊术很熟悉,莫非你也有一本?”
李南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道:“麻烦前辈下次换身体的时候,把脸也一并换了吧。”
他眉头一凛,对上大梁凹陷的烂脸,嫌恶道:“真恶心。”
大梁手中的断刃发出一声争鸣,咬牙道:“小子,我改主意了,不管你再怎么求饶,你和那小丫头的命,我都要了!”
李南星不语,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大梁心底猛然间萌生出一丝退意,他行走江湖数十年,无数次死里逃生靠着就是对杀气的敏锐察觉,他不用抬头就知道。
这小子想杀了他。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四周无人,这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那小子毁了他的人皮尸又知道蛊术的秘密,肯定是留不得的,大梁有无数理由要杀死眼前这个人,但一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又惊起一身冷汗,暗道:莫非那小子真有后手?
“巧了,我也改了。”还在他犹疑间,李南星缓缓开了口。
“你的脸还是让我亲自换吧。”
李成溪一路都不敢回头,她极速向下,来到翠翠和桐桐的书摊前。
翠翠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担忧道:“成溪,你怎么了?”
李成溪来不及解释,把福胖丢到她身侧,喘着粗气道:“把他看好了。”
想了想,又把外袍递给了桐桐,“帮我把这个送到医馆去,再替我把阿明叫来。”
桐桐接过外袍明显一怔,在对上李成溪慌张的神情后,点头应下,向医馆跑去。
李成溪擦擦身上的薄汗,提着轻功又走了。
“成溪!”翠翠在她身后喊到。
“没事。”不过几息,李成溪就跑出好几丈远,她没有回头,声音远远传来:“是那畜生又回来找麻烦了。”
李成溪这次手上没有累赘,脚下轻点,一路狂奔,不过片刻又回到了偏僻的小巷口。
巷口深处传来浓郁的血腥味,李成溪紧皱眉头,朝着路口缓缓而行。
四周静悄悄的,踩在石板路上甚至还能听见脚步的回音,地上积水颇深,隔着厚厚的鞋底也能感受到钻心的凉,越往里走就越冷一分,李成溪不自觉地拢了拢衣服。
猛然间,惊觉自己好像踩着什么东西,她蹲下一看,霎时间脸色变得苍白。
踩着的东西,正是李南星从翁花花那里拿来的青石,它表面凹凸不平,带着刺痛的顿感,有着少见的青灰色,李成溪断不会认错。
她哆嗦地起身,看着空洞的墙壁没由得一阵心慌。
“南星!”
“李南星——”
巷底传来一丝轻响。
李成溪如同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般,极速而去,李南星正无力地坐靠在石壁旁不停喘气,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李成溪震惊于他身上被血染成暗红色的衣襟,更震惊于他脸上的痕迹。
那是李成溪第一次见到李南星面具下的脸。
饱满的额头,刀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纵然此刻因为痛苦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还是能分辨出那好看的五官。
可惜左脸眼睑处有一道诡异的花纹,从左眼眼角一直延伸,横跨颧骨,到了眼尾处分叉成七根蜿蜒线条,一直延续到太阳穴又汇成一线,那线条像是被火灼伤的伤痕,呈淡红,看起来极为渗人。
李成溪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静,只晃了晃神就立即反应过来,迅速跑向李南星,粗略探查起他的身体。
没有什么外伤,衣服也算整齐,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
可是…….
可是他体内莫名生出一股奇异的内力,那内力极不稳定,常人运功一周之后,内力便会自动沉入丹田,但李南星身体里的内力却霸道的往上涌去,在大脑中不停流窜,脉息也因此变得虚弱。
他不是没有内力?这内力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南星感知到有人接近,艰难地掀起眼皮,审视来人,在对上李成溪心急如焚的眼神后又垂下眼睫,哑声问道:“那个畜生死透了没。”
李成溪这才注意到倒在一旁的尸身,他面部尽毁,只能靠着衣服认清他就是大梁本人。
她连声道:“透了!透了!”
李南星轻笑一声,仿佛力竭般垂靠在她肩上,昏过去之前李成溪听见他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她颤抖着从衣襟里拿出一枚丹药,掰碎成细小的颗粒,喂进李南星的口中,大概是太急的原因,丹药撒了一地。
她顾不了许多,脱下外衣覆在李南星身上,轻声道:“南星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找阿明背你回家。”
所幸桐桐正带着李阿明沿着条路赶来,她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他们。
桐桐看着李成溪身上的血迹吓得不轻,颤声道:“成溪,你受伤了!?”
“这不是我的血。”李成溪牵过阿明后又把桐桐推了回去,“大梁死了,说不定他背地里还有什么同伙,近日别跟我扯上关系,快回去。”
桐桐推攘道:“那你呢?”
李成溪脚下不停,回应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我比谁都能打。”
两人急促地跑回暗巷,巷底的血腥味比起之前更为浓郁。
李成溪轻轻地把李南星放在阿明背上,催促道:“阿明快一点,南星快撑不住了。”
阿明拼命点头,朝着医馆方向狂奔而去。
李成溪正要跟上,突然想起大梁的尸体还没有处理。
李南星下了狠手,他的死相太过惨烈,虽然官府通报了他作为杀害翁花花的逃犯,势要缉拿归案,可这不过是做个样子,谁都知道官府一般不插手江湖上的纷争,若是被外人知晓大梁死在落霞村,那矛头定是第一个指向李成溪,一个处理不妥,可是要扯上大.麻烦。
她略一犹豫,强忍着恶心蹲下来打量大梁。
他的脸损毁不清,血从伤口不停涌出,粘稠的血水糊成一片,整张脸像是被从中挖去一截。
就当他是西瓜好了,李成溪自我安慰地想着。
扫了两眼,意外地发现大梁的额头处有一个白色的圆点,不过蚂蚁大小,静悄悄的躺在血水中,李成溪立即反应过来,那圆点就是莹儿所说的白蚁。
大梁的身体特殊,寻常伤害是杀不了他,李南星也根本没有必要特意毁去他的容貌,除非是因为脑子才是他身体的弱点所在。
而这个白蚁藏在他的脑子内……
莫非只有这只蚂蚁死了大梁才能被真正杀死?
她看着大梁的尸身,满腹心事。
晃神间又突然想起李南星靠着石壁上那副虚弱的模样,李成溪心中升起一股复杂情绪。
那个便宜弟弟就会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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