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何苦为难咸鱼呢

　　杰森·陶德，离十八岁还差半年，一个不怎么寻常的、人类社会的黑户。

　　他曾经有过合法合理的身份。一开始是普通的哥谭市民，后来是被韦恩总裁收养的、中了头彩的幸运儿。然后他死了，再然后他活了，这才成了没有身份的黑户。

　　虽说截至目前为止他只活了短短十几年，但他遭遇过的荒诞古怪的事件足以抵得上普通人寿终正寝的十辈子。
　　可能还不止。

　　毕竟无论是成了都市怪谈蝙蝠侠的助手、穿得花花绿绿在夜幕下的城市打击罪犯，还是某天在罪犯的手里不怎么体面地惨死，都不能算普通人的日常。之后的死而复生听起来就更稀罕了，对吧？至于死而复生后被带到神境和神明以及传说生灵们一起生活的故事，甚至无法用罕见去形容，那根本是绝无仅有。
　　即便后来离开了名为南川山脉的神之国度，杰森也不可能会忘记在那里度过的时光。

　　他人生的前半段很普通，普通到有些无趣。父亲效力于哥谭的黑色组织，在一次地下帮派的斗争中亡故。曾经温柔、但染上药瘾的母亲终究没坚持太久，在某次用药过量后离开了他。成了孤儿的他靠收集废品、改装小玩意儿、客串打手和小贼勉强谋生。听起来很糟糕，实际上只会更糟，但他不过是哥谭无数贫民的缩影之一，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杰森一直都这么想。

　　分割他人生的关键事件在于遇到了哥谭的都市传说——蝙蝠侠。好吧，他其实并不在意蝙蝠侠或是超人，但是那辆孤零零落在街角的蝙蝠车可太诱人了。它的一个轮胎就能在黑市换两百美金，值得一试。
　　杰森的运气不错，至少成功地卸了一个轮胎，但只是不错的运气还不够——想要在蝙蝠侠手下全身而退，上天的宠儿都不一定能办到。

　　蝙蝠侠最终也没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怎么样，只是把杰森塞去了寄宿学校罢了。尴尬的是……那所小有声望寄宿学校是家不折不扣的人口黑店。胆肥到连蝙蝠车都敢动的杰森当然不是善茬——黑吃黑嘛，谁不会似的。总之，在和蝙蝠侠联手端了黑产学院后，杰森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蝙蝠侠就是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

　　再之后的故事就很简单了。杰森被收养，接受了蝙蝠侠的训练，学有所成后成了蝙蝠侠的第二任助手，继承了罗宾的称号。他和布鲁斯是父子也是师徒，有并肩作战的默契也有无法达成一致的观念差异。最终，年轻的罗宾死在了蝙蝠侠死敌的险恶计谋之下。十三岁的少年被埋入大地，获得了死后的安宁……本该如此。

　　但他的故事没有就此结束。

　　就像是遭到后世无数人诟病的古希腊戏剧的机械降神那样，杰森的故事也出现了完全不科学的元素——一位将他从亡者之地拉回生者世界的女神。她是艾尔索匹亚，不存在于人类现代记载中的魔法之主、奇幻王国的女王、蝙蝠侠的恋人。

　　不知道出于何等考量，总之女神将少年复活后没有把他还给他的养父，而是带着他去到了神域。

　　杰森的人生就此换了个剧本，直接从超级英雄片场串台到了纳尼亚传奇。倒不是说他要联合狮子打败坏女巫然后当国王，只是指他遇到了很多神话里才有的生物，顺便还多了个妹妹。

　　虽然复活后的杰森记忆出现了断层——他失去了所有和蝙蝠侠相关的记忆，就连自己当过罗宾都忘了的那种——但他对此表示适应良好。对于全新的环境和缺失的记忆，少年有过警惕和防备，但很快他就融入了新生活。毕竟他实在想不出一介凡人有哪里值得神明图谋的，就随遇而安地在神境住下了。

　　公平地说，那段时光很棒，是他想象不出来的美好。不用挣扎谋生不用躲避混战，吃喝不愁想看的书管够还能天天换着法子撸不同的传奇生物，这不是神仙日子是什么！

　　对杰森而言，可能神仙日子里最大的瑕疵就是有个顶着甜美壳子、实则心比墨黑的便宜妹妹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除非他想再被这个便宜妹妹倒着挂在树上被好奇的精灵们围观。别问他为什么不自己从树上下来，问就是他妹妹是个女巫，会魔法的那种。

　　可爱的妹妹无论做什么事都该被原谅，而如果和比自己小九岁、只有四岁半的可爱妹妹计较，那一定是当哥哥的问题比较大。他的便宜妹妹如是说。

　　杰森当然不会屈从于这种一听就很没有逻辑的歪理，就此展开了和小姑娘旷日持久的对抗战。

　　结果非常真实——基本都以他的惨败告终。年龄差异也好、体型优势也罢，通通敌不过小姑娘作弊的魔法能力。

　　而在成功后，小姑娘还会不嫌事儿大地开嘲讽：“面对现实吧，哥哥。我好歹也是个半神，你怎么跟我打都是十零开啦。”

　　面对莱欧笑嘻嘻的挑衅，屡战屡败的杰森在挣扎无果后屈服了……一点点。

　　少年最终找到安慰自己的方式就是把那只四岁半的小团子看成脾气古怪的猫咪。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猫咪会挠人不错，但是她还会撒娇卖萌在你旁边转来转去啊！

　　人生嘛，总要有舍才有得。每次看见枕在自己腿上午休的、软萌安静的小女孩，杰森就觉得日子还是能凑活过下去的。

　　虽然杰森很清楚，等这只团子醒来，她就会从小可爱变成不是在搞事就是走在搞事路上的小恶魔。包括但不限于去玩双足翼龙的逆鳞然后边用魔法跑路边看闪躲不及的他被火龙喷一身灰、在水宁芙的池塘里撒上魔药趁他不备抓他下水把他染成随便什么奇怪的颜色、给餐后甜点加料让他长出一头就算剪断也会立刻再生的长发……

　　总结一下就是某团子搞事的花样繁多还防不胜防，但偏偏每次事件后她还振振有词：经历红龙的火焰洗礼能增加魔抗、沐浴魔药能改善体质而皮肤和头发染色只是魔药的副作用、长发……长发是因为她想看，满足妹妹无伤大雅的小愿望不是哥哥应该做的吗！

　　无论是因为不想打嘴仗还是实在争不过莱欧，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杰森总是先退步的那一个——剩下的极小部分情况是因为有外力干涉。特指女王亲自来敲打自家的熊孩子，让小姑娘不得不放弃。

　　而每次看见莱欧退让后流露出的小眼神，哪怕知道她是故意装出来的，就连良心十分有限的杰森都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日积月累下，他养成了纵容小姑娘的习惯……

　　这叫绅士风度，杰森肯定地想。拒绝去考虑他被PUA了的可能性。

　　好吧……其实有个女巫妹妹也不算太坏。毕竟她除了和他斗智斗勇，还会用魔法给他变出翅翼，带着他一起从王国最接近天空的伦纳德山巅飞跃而下，俯瞰山谷河流、冰川雾海。在生日的时候送他由她亲自锻造的附魔臂甲，那在他离开神境重返人间后救了他不止一次。静不下来的她会愿意陪他在宫殿的藏书塔中整天整天地待着，为他实时翻译那些由精灵语撰写的奇幻古籍。

　　如果不是一个月后女王看不下去，告诉少年其实有让人直接掌握语言的魔法且莱欧会那种魔法的话，杰森觉得他还能更感动点。不过被戳穿的小姑娘在装了两天乖巧并用魔法让杰森无师自通了深渊语、精灵语、以及龙语后，他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

　　事实上，已经习惯被迫害的杰森在收到莱欧的超额赔礼后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天啊，这小恶魔是有良心的！她还有得救！
　　刚这么想完的下一秒，他就深深唾弃起自己，感叹他怎么能没出息到这种地步。

　　熊孩子偶尔一次的良心发现可不能当真了。杰森严肃地下定决心。

　　结果隔天，在收到小姑娘笑眯眯地递给他完美标注好的《提坦神代奇闻》后，少年就立刻改了主意——不能原谅小女孩调皮捣蛋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奇幻岁月终止于杰森回忆起往事的那天。近两年后、在他十五岁的某天，曾经遗忘的一切突然汹涌回流——他记起了作为罗宾的生涯、父亲死亡的真相、和寻找亲生母亲却落入小丑陷阱后的濒死挣扎。

　　少年压抑不住情绪，找到女王对峙，却得知了他根本无法接受的后续——蝙蝠侠没有杀死小丑为他报仇……他死后，罗宾的称号也有了新的继承人。

　　无法理解、不可原谅。怒到极致反而变得冷静的杰森想。

　　于是他告诉艾尔索，他要回到人间、或许还会杀了蝙蝠侠。女王并没有出言阻止，就好像蝙蝠侠不是她的恋人似的。她甚至为杰森指明了道路——现在的他还不足以与蝙蝠侠匹敌，在经历真正的人间地狱后他才有能力去实现他的野望。

　　离开王国的时候，面对负责用魔法将他送回人间的小姑娘，杰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扯了扯嘴角，权当告别。

　　在踏进魔法阵后，他听到身后传来了难得真诚的祝福：“愿星月照亮你的征途——”

　　他侧过脸，只来得及看见小姑娘被魔法波动模糊的身影。

　　回归人间后的杰森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在刺客联盟过的日子的确堪比地狱，尤其是他还在世外神境待了那么久，已经习惯了安逸，从天到地的反差太过强烈。但逆境激起了他骨子里的疯狂和凶悍，战斗本能也在厮杀中被迅速唤醒。

　　训练、战斗、拜入一个又一个犯罪大师的门下将他们的本事尽数掌握后再杀死这些垃圾作为出师礼。两年的时光就这样转瞬即逝。直到不久前，他才终于认定自己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和曾经的导师、哥谭的黑暗骑士展开对决。

　　回到哥谭布局、为之后大戏做准备的杰森恰在此时遇到了另一个和他有着类似企图男人，托马斯·埃利奥特。埃利奥特找上了无数蝙蝠侠的敌人，准备对黑暗骑士展开一场围剿。杰森并不介意在埃利奥特的注定失败计划中客串——他确信他才是唯一能够将蝙蝠侠杀死的人。

　　至于埃利奥特设下的无谓情景剧，就当做是正餐之前的开胃小菜吧。杰森想着，很快抵达了他的安全屋。

　　早在进门前的几步他就察觉到了不对——有复数的人潜入了他的安全屋，而他们甚至不加掩饰。

　　不想多费力气去思考屋里到底是哪个团伙派来的人，更不想自己即将开场的舞台被干扰。甚至懒得打量入侵者——那些在他想来极大概率只是自作聪明的傻瓜——杰森简单粗暴地对入侵者的影子打空半管弹夹：“在我失去耐心前立刻滚蛋。”

　　然后……神游天外的他被入侵者不合常理的温和语气惊醒：“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保证把你挂到那只你最爱的滴水兽上吹一整晚的风……听明白了吗，杰森·陶德？”

　　直觉早于思考，脑筋还没转过来的青年本能地浑身一抖。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终于聚焦，看清所谓的入侵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金发、蓝眼、摄人心魄的美丽、强大非人的气场、优雅的王族仪态、危险至极的眼神。

　　明明算是陌生的外貌……却给他带来了极端熟悉的感觉。

　　我完蛋了。杰森冷静地自我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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