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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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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穿过纱窗,拖着窗帘摇晃。
被消毒水味占据的房间内,偶能嗅到淡淡花香。
南玻睁眼,被全白的墙壁晃了神。
一瞬的怔愣后,记忆涌入大脑。
“你醒了?”初晴就坐在南玻床边,看她睁眼,立马凑到她眼前,“能听见我说话吗?”
看见初晴,南玻放松下来,点点头,嗓音嘶哑:“能。”
“能就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玻摇头:“没有。”
她张嘴,刚想问什么,初晴说:“嘘,你声带受损了,少说点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初晴站起来,给她倒水喝,“你受了些外伤,得养几天。”
她把南玻扶起来,喂她水:“刘唤没得逞,进局子了,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席霆骁也找人好好‘照顾’他了。”
南玻小口地抿着水喝,听到席霆骁的名字,顿了一下。
“他没事。”观察到南玻的神色,初晴解释,“就是揍刘唤的时候用的力气大了点,去警局受教育半天。”
南玻把水杯还给初晴,和她比划手势,要找手机。
“你手机摔得不成样子了,何毕拿去修了。”初晴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把旋转,何毕拎着早餐进门。
早餐买的很多,毕竟四个人。
初晴挑了些南玻能吃的留下,让何毕和席霆骁分剩下的。
何毕:“骁哥不在,就我一个人。”
“不在?”初晴问,“他去哪了?”
她刚才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还在走廊上看见他了。
“回家了吧。”
“回家?”
何毕知道初晴想问什么,他瞄了南玻一眼,话在口中转了转:“大概......不舒服吧。”
*
南玻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学校了。
一是怕呆久了时涵担心,二是放心不下班级和学生会里的工作。
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南玻不光参加了学校的艺术团,还是校新媒体办公室的成员,加入了外国语学院的青年志愿者协会,参选了班级的团支书。
大学生参加学生团体竞选职位,有的是为了名,有的是为了利,南玻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所以尽可能的去多尝试。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
每到放假,时涵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计算机斗智斗勇,一斗一整天。
而南玻则是读书,打扫,不停地学习新东西。
对于初中时就没有父母看管,一切全靠自觉自律的南玻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但同样,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坚持的。
所以她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内不断尝试新事物,丰盈时间,充实自己。
她做这些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怕自己毫无内容,怕虚度,怕荒芜。
初秋季节,中午热,早晚凉。
南玻腿上有伤,不方便穿太贴身的裤子,这几天艺术团排练,她都是一身运动装。
艺术团全名大学生艺术团,下设三个小组:舞蹈组、歌唱组和朗诵组。
初晴原来是歌唱组的组长,现任大学生艺术团的团长,虽然“官”升了一级,但“权利”还是有限。
就比如,原来舞蹈组的组长,后来借着男朋友的光升到艺术团副团长职位的徐婷,就和初晴不对付。
从大二开始,就明里暗里的给初晴使绊子。
初晴刚开始以为活动出纰漏是自己点子不好,倒霉,后来发现是徐婷在搞鬼,人为。
她那时候不屑用这种小动作和人争什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团就行了。
某一天和上届团长聊天,越聊越气,觉得自己又没做错事,凭什么像孙子一样退团,让小人得志。
从那以后,初晴开始了反攻。
徐婷人缘没有初晴好,有几次做事还被其他部长发现露出了马脚,徐婷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在背地里说初晴坏话。
初晴大三课少,又自己组了乐团到处演出,经常不在学校。和初晴关系好的南玻自然就成了徐婷的攻击目标。
“南玻,你留一下。”
省里十一月底有个歌唱比赛,全省各大高校都会派合唱团去参加。徐婷这段时间兢兢业业,没课的时候就会过来检查歌唱组的排练。
她一直想抓南玻的小辫子,等了这么多天,可算是等到了南玻请假不参加排练。
“南玻,艺术团有规定,每次请假时间不能超过一天,你知道吧?”
“嗯,知道。”
“你这假不光让别人代请,还一请就请了两天,耽误了大家的进度,你怎么补偿?”
“补偿?”南玻觉得奇怪,“我好像,不需要补偿什么吧。”
南玻的声音是温柔的,语调是平缓的,整体都挺好,就是态度明确的强硬:“我请的是病假,走的是正规流程,辅导员和团长也都签过字了。”
说到这,她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询问徐婷:“校规有规定,生病了不能请假吗?”
徐婷一时语塞,想不出来什么可以针对南玻的点,但是很敏感地抓住了她话语里的“漏洞”:“我比你大两届,不光是你的学姐,还是艺术团的团长,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南玻站久了腿疼,还想赶紧去食堂吃饭,她没和徐婷硬刚:“学姐,我得去医院复诊了。”
“所以呢?”徐婷双手环胸,姿态傲慢,“学姐没说完话,你敢走?”
这话说的,挺知道怎么激怒人的,南玻直接问她:“学姐,你有病吗?”
“?”
她给徐婷出主意:“你要是有病的话,咱们一起去医院,边走边说。”
徐婷:“我没病。”
南玻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学姐再见。”
徐婷:“......”
和前几次的卑恭顺从不同,南玻知道这次自己是彻底地把徐婷给得罪了。
之前没正面怼徐婷,是以为她有自知之明,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现在发现,她的找茬病是一辈子的,不找茬就会发病。
南玻尊重每一个有问题有缺陷的人,但不代表她认同这些人不分对象不分场合的发病。
她没有义务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从活动中心出来,南玻接到了席霆骁的电话。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席霆骁”三个字,她莫名的恐慌。
南玻滑动接听,双方都没出声。等了几秒,席霆骁先开了口:“在哪儿?”
南玻:“活动中心门口。”
“来一趟办公室。”
“干嘛?”
“你说呢?”
过去就要解释好多事,南玻直接拒绝:“去不了,我腿受伤了。”
“是吗?”席霆骁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活动中心能走,办公室就走不了了?”
南玻:“嗯,走不了。”
席霆骁不打算放过她:“怎么个走不了法儿?截肢了?”
“......快了。”
“截肢之前来一趟。”
“......”
通话毫不留情地挂断,南玻纠结了半天,还是掉头往校会办公室走。
反正刘唤的事,早晚都要谢他的,早谢完早两清,省的麻烦了。
校会办公室在正行楼十楼,离大学生活动中心很近。
午休时间,楼里没什么人,保安大爷坐在椅子上,歪着头闭着眼,呼噜打的震天响。
南玻直接坐电梯去了十楼。
校会办公室在1011,原来是一间只有一张大圆桌的会议室,改成办公室后,圆桌换成了电脑桌,五个主席一人一张,其余部长共用一张。
南玻进门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席霆骁一个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翻文件。
他不抬头,她也不开口,俩人就这么晾着对方。
几分钟后,席霆骁翻完了文件,随手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像是终于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他身子后靠倚着椅背,打量着南玻,确认她没什么事,才问:“你来干什么?”
南玻不知道这少爷玩的是哪一出,准备好的说辞无处施展,听到问题,没怎么思考地说:“没病走两步。”
“……”席霆骁噎了下,他站起来,瞥见她脖子上还没完全消散的青痕,眼神更冷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
这什么问题?
“……山东大李逵?”
“南玻!”
在某人暴怒之前,南玻安抚地叫了声:“学长。”
虽然不是想象中的回答,但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学长,意外地,还挺好听。
他没再找茬,直接问南玻:“没人告诉你陌生人发的短信不要信吗?”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南玻就来气。
谁让他上午给她发短信不自报家门,还给她脸色看来着,要不是他跟个炸药气筒似的,她会上这么拙劣的当吗?
南玻冷着脸,用眼神控诉。
见她这副模样,席霆骁更气了。
“你委屈什么?你要是聪明点,会遭这种罪吗?”
他人高腿长,一步一步地逼近南玻:“大半夜的收到个短信就往外跑,那手削果皮都削不利索还敢往人身上扎,看见变态不知道求救,反手跟人家一对一……”
想到监控中的画面,他都气笑了。保安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喊一声肯定会有人过来帮她,偏偏这傻妞拗着劲跟人单干,差点被那变态先女干后杀。
“你是什么金刚葫芦娃么?”
“?”话题转变太快,南玻一时没反应过来。
“铁臂阿童木?”
“??”
“飞天小女警?”
“???”
南玻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没退几步,小腿撞到了沙发,身子后仰直接栽倒在了沙发上。
别的不说,这位少爷童年应该挺丰富的,懂得还挺多。
席霆骁没有绅士地扶南玻起来,也没有流氓地起身压下。他只是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奇怪的是,南玻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傲慢和无礼。她感觉到的,只是一个朋友对另一个朋友的关心。
南玻撑着胳膊,坐起来,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席霆骁也坐。
她一条腿踩在地上,另一条腿轻搭在沙发边,席霆骁没和她挤:“我比你健全。”
“……”
自动忽略他的毒舌,南玻深吸一口气:“谢谢你。”
“谢谢你,席霆骁。”
谢谢你在那个时候打来了电话,谢谢你察觉到异样第一时间赶过来救我,谢谢你没放过刘唤,谢谢你……关心我。
女生的语调不急不缓,声音又柔又婉,像软白的羽毛轻拂心尖,能拂走所有的烦闷和燥意。
但他想要的不是感谢,而是……
“我就一个手机号。”席霆骁说,“再找你,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他顿了顿:“我去接你。”
所以,别再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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