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心龙舌兰

　　......

　　席霆骁会带她离开，南玻还挺意外的，但她只是挣扎了一下，就跟他走了。
　　车停在外面，是耀眼的红色，广告牌上霓虹灯闪烁，席霆骁站在车前，凌厉的眼神向她投过来时，有种拍大片的感觉。

　　“你不上车干什么，等我请你？”
　　南玻自动忽略他的语气，拉开车门，上车：“去哪儿？”

　　“不是要买东西？”
　　没想到他把这话听进去了，南玻毫无愧疚地承认：“那只是个借口，我编的。”

　　席霆骁熟练地倒车，倒车时，电话响。
　　周东站在饭店门口张望，电话通了，赶紧问：“骁哥，你们去哪了？”

　　“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诶我看见你了，等会我我马上——”
　　车辆在他眼前飞驰而过，周东难过地开口：“兄弟情义到此为止了，别联系我我已经给你拉黑了，就这样吧，再见。”

　　席霆骁没戴耳机，顺手开了免提，所以他们的对话南玻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席霆骁要去医院，南玻说找个路口把她放下来就行。
　　席霆骁没答应：“你也去。”
　　“杨奇想见你。”

　　杨奇？
　　南玻想了一下，是上次受伤三人组里伤最重的那个：“他是不是快出院了？”
　　“快了。”席霆骁没什么情绪地说，“这还要感谢你。”

　　感谢她？南玻琢磨着自己好像也没做啥。
　　席霆骁：“如果没有你的磨磨蹭蹭，他早出院了。”

　　“......”
　　“我说了我不会开自动挡的车。”
　　她知道事情紧急，但是当时天黑没灯，巷子里路又窄，拿到驾照以后她又没正式开车上路过，车和她还健在，就已经是奇迹了。

　　“用不用我教你？”
　　“教我开车？”
　　“嗯。”
　　“不用了，谢谢。”他那种不要命的开法，她可受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所以你要找谁教，马清墨？”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席霆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届校学生会的五个主席，从大一刚入学生会起就互相不对付。
　　席霆琰和周东交好，也有正事，算是不正常的五个人里唯二正常的两个。其他的三个主席，一个外号席阎王，一个外号马高岭，还有一个贬义最重的后台姐。

　　光听外号，也能感觉到这仨人的难搞，席霆骁和马清墨，更是水火不融，天崩地裂。
　　要说什么血海深仇吧，他俩没有，要说故意的针锋相对吧，他俩也没有。
　　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俩就是天生气场不合，看不上对方。

　　平时马清墨主办的活动，席霆骁不会参加，席霆骁出席的场合，马清墨也不会去，除非必要，二人绝对不会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地点。可这么努力避开的两个人，今天晚上还是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还同时开口争取同一件事了。

　　想到这，席霆骁又看了她一眼。
　　南玻这个人，生来就是克他的吧，不然他怎么突然有了跟人争抢这么普通的世俗的欲望。

　　医院到了，南玻先下车。
　　她去商店买水果，最后却是席霆骁付的钱。
　　南玻不想在商店里推让这个，出门后，要扫码把钱还给他。

　　“我付不起水果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玻跟上席霆骁，“我上次走的匆忙，这次总不能空手来。”

　　席霆骁把她手里的拎的东西都拿到自己手里：“我朋友你朋友？”
　　“你朋友。”
　　“我带你来的你带我来的？”
　　“你带我来的。”

　　席霆骁跨进电梯，摁楼层键：“那你还纠结什么？”
　　“这不是纠不纠结的问题。”南玻总觉得空手探望病人不好，“我来拎吧。”

　　“放手。”席霆骁来了脾气，“你怎么那么多事？”
　　南玻也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带她来探望病人又不让她买礼物，就这么想看她笑话吗？

　　“我什么意思。”电梯到了，席霆骁大步出门，把东西都放到南玻手里，“抢你功劳。”

　　……

　　第二天早上没课，南玻坐在图书馆里，难得走神。

　　东西最后是她拎进门的，何毕也在。
　　她“收获满满”，席霆骁两手空空，何毕和杨家兄弟打趣地说席霆骁冷心冷血，不懂人情世故：“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们就算了，来了还不带点什么，让我们招待你，多大谱啊席总。”

　　席霆骁的态度很无所谓，他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是在那个环境里，南玻觉得自己被中伤了。
　　钱什么时候不能给，东西谁拿进去不一样，她怎么就非要在这种小事上分的这么清楚，怎么就这么小气。

　　南玻无意识地在纸上划着歪七扭八的线条，回过神时，昨天笔记被她画花了。
　　她叹了口气，把这页撕下来，重新整理。

　　艺术团月底在省厅有个表演，南玻课闲之余，院会、校会两头跑，本来被她列为头等大事的“还衣服大事”被她彻底地忘到了脑后。
　　接到席霆骁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上课，看是陌生号码，毫不留情地挂断了。一分钟后，电话再次打来，南玻想了想，给对方发了条信息：【我现在在上课，请问您有什么事？】
　　对方没回，南玻也就没在意，只当是打错了。

　　四节课上完，正是饭点儿，南玻一边想着今天吃什么，一边跟着大部队往外走。
　　教学楼前不远的路上格外拥挤，女生们脚步放慢，叽叽喳喳，雀跃欢喜。

　　南玻以为来了什么明星，还挺高兴，今天食堂不用那么挤了。
　　路过人群时，她目不斜视，甚至加快了脚步。
　　再晚点三窗口的白菜要售罄了。

　　“南玻。”
　　周围很吵，这声音也不大，南玻没听见。
　　喊了两声未果，然后是一句声音特别大的“南玻！”

　　这一声中气十足，满满的都是怒气。
　　声音一出，周围瞬间寂静。

　　南玻诧异的回头，愣了下。
　　看清脸黑的跟张飞一样的呼喊者是席霆骁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逃跑。
　　不为别的，他看起来很想揍她。

　　南玻想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席霆骁见状，脸阴的更厉害了，他上前，拽着南玻的手腕，沉声问：“你要去哪儿？”

　　深秋气候凉爽，阳光高照的时候也还是热，从来没和男生有过肢体接触，南玻觉得热气都聚集在了手腕上。她站在人群中央，脸上透着一抹不自在的红。

　　席霆骁带着南玻上车，直到车驶出校园，南玻耳畔还回响着女生们的讨论。
　　虽然不在意谣言，但那些目光还是让她不适应。

　　南玻强迫自己冷静，心情平复后，才问席霆骁：“你找我什么事？”
　　席霆骁忍着怒：“我等了你两个小时。”

　　这话来的不明不白，南玻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刚才给我短信的人，是你？”
　　发完那条短信，南玻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但她不知道，下课后拔掉充电宝时才发现。
　　充电宝早就没电了，她这一上午，充电充了个寂寞。

　　自己的失误，南玻果断道歉：“对不起，我手机和充电宝都没电了。”
　　席霆骁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只把不满写在脸上，把情绪散播在空气里。

　　车开出校园，往市中心走，南玻淡声开口：“我们去哪儿，我下午还有课。”
　　席霆骁憋着火，语气不善：“杨奇出院了，要请你吃饭。”

　　水果争执事件仿佛在昨天，南玻没再说什么，默认答应了。
　　她难得顺从，席霆骁周身散发的不满淡了点。
　　过了一会儿，他把数据线找出来，让南玻充电。

　　等红灯的功夫，南玻从包里拿出散粉和口红，对着镜子涂抹。
　　席霆骁按下车窗，让她别在他车上化妆。

　　“马上就好，一分钟。”
　　南玻道歉，动作却没停。把散粉放回包里，打开口红。

　　席霆骁不解：“你涂这玩意干什么？”
　　“出席场合化妆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南玻说。

　　“哪来的歪理？”
　　“何姝教的。”

　　“何姝？”
　　“我妈。”

　　席霆骁皱眉：“擦了。”
　　南玻：“为什么？”

　　“别在我车上弄这些。”
　　“你不看不就行了。”

　　“你话怎么这么多？”
　　“......”
　　也不知道他俩谁话多。

　　饭店选在了一家很有名的中餐厅，周兮也在群里推荐过。
　　他们到时，杨奇和杨帆正拿着手机打游戏，看见人进来，立刻放下手机，站起来问好。

　　杨奇腿还没好利索，席霆骁让他坐下：“站什么站，显得你高？”
　　四人落座，杨奇把菜单递给南玻：“南小姐，你看一下，想吃什么？”

　　南玻接过菜单，笑着说：“叫我南玻就好。”
　　大致看了看，点了两道自己喜欢吃的素菜。

　　在席霆骁和南玻来之前，杨奇和杨帆点了几个菜。一是怕南玻下午有课，耽误她时间。二是怕南玻不好意思，不点菜，拉长准备时间。
　　递给南玻菜单的时候，杨奇心里还忐忑，要是她不点，自己点的她都不喜欢怎么办。好在南玻很配合，让他松了一口气。

　　对于南玻，其实杨帆比他更熟，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昏迷，杨帆却是一直清醒的。
　　但不管怎么说，南玻对他有救命之恩，当时那种情况，每一秒每一个动作都至关重要，她人虽然是席霆骁带来的，但后面的行为都是她自发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铭记了。

　　杨奇对南玻好感更甚，等菜时，话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杨帆本就是个能唠的，没多久，三人就熟悉了。

　　席霆骁一个人坐在一边，感觉自己被冷落了，他敲敲桌子，示意南玻把饮料递给他。
　　南玻听从，递饮料时却没看他，依旧看着杨奇和杨帆那边认真地听他们聊天。

　　递了半天，饮料还在手里，南玻转头，席霆骁才把饮料接过来。
　　南玻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只觉得这人事好多。

　　席霆骁不觉得自己事多，反而变本加厉地使唤南玻。
　　顺手帮着递了几次东西后，南玻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在桌子上看了一圈，发现他一个人坐在一边，像被孤立了似的，刚才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在刷存在感。

　　要说他找事儿，他也没有故意捣乱，要说他没找事儿……南玻不信。
　　她把椅子往席霆骁那边挪了挪，找借口说刚才坐的地方对着空调，太冷。

　　杨家兄弟丝毫没有怀疑，还让她再往席霆骁那边挪挪。
　　南玻挪着挪着，按计划挪到了席霆骁身边。

　　席霆骁没说什么，低垂着眼，辩不清喜怒。
　　他看起来很正常，后半程也没再找事儿，但南玻的直觉告诉她，他好像更不高兴了。

　　吃完饭，席霆骁送南玻回学校。
　　得知席霆骁下午没有课，南玻没让他继续送：“在北门门口找个地方停就行。”

　　席霆骁全程冷漠，南玻下车后，他启车就走，一秒都没多留。
　　南玻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学校。

　　下午两点，阳光正足，南玻没带伞，顶着太阳往教学楼走。
　　身后突然传来异样的感觉，南玻警觉地回头，并没有人在盯着她。

　　她维持着刚才的速度前进，几秒后，那种感觉没了。
　　南玻再一次回头，依旧没发现什么。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南玻收到了一条短信。
　　【放学后快点出来，我在南门门口等你。】

　　发件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南玻查了下归属地，是本地的。
　　难道，这是席霆骁的另一个号？

　　南玻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但是想到席霆骁中午的别扭劲，又放弃了。
　　晚上再说吧。

　　晚课三节，放学时是九点半。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着往宿舍走，到了岔路口，有小拨人左行去超市。
　　超市离南门不远，南玻也加入了这拨队伍，走在他们后面。

　　夜晚风凉，越往南门走，人越少。
　　南门不像北门那么繁华，小吃街半夜还不收摊。南门对着的是还没建好的小区，蓝色的铁皮围挡把未建好的居民楼围成一圈，阻隔了外面街道上繁华的寂静。

　　南玻出校门时，保安大爷多看了她几眼：“宿舍十一点半关门，知道不？”
　　“嗯，知道。”南玻点头，“我出去取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出了南门，手机响了，十分钟前发出去的短信有了回音。
　　南玻：【我马上到南门了，你找我干嘛？】
　　席霆骁：【？】
　　南玻把号码复制过去：【152xxxxxxxx不是你的号吗？】

　　半天没有回信，南玻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转身就往回走。
　　正巧席霆骁的电话打来。

　　“喂？”
　　“你在哪儿？”

　　“我在南门外唔……”
　　电话倏地挂断。

　　感觉到危险，南玻本能侧头，还没来得及动作，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手腕传来剧痛，南玻手一抖，手机被甩出好远，“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脖子被人勒着，嘴巴被人捂着，很危险的时刻，南玻感觉更多的却是愤怒。
　　她刚买的手机！刚买的手机！！！

　　南玻屏住呼吸，手肘狠狠地往后一怼——
　　那人吃痛，手劲松了松，趁着这个空挡，南玻回身，给这小贼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愕然。

　　刘唤到底是男生，劲儿比南玻大，反应过来后，立刻挣扎，没僵持多久，南玻就处在了下风。
　　他捂着南玻的嘴，把她压在身下，轻嗅着她颈侧的肌肤。
　　“几个月不见，你还是那么诱人……”刘唤的嗓音很哑，但语气里是克制不住的兴奋，也不管什么时间地点了，撕开南玻的衣领，低头动作。

　　南玻被刘唤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怕她反抗，刘唤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解裤子。脱完自己的，手往下探去扒南玻的，南玻挪蹭着后移，脸上挨了一巴掌。

　　“引你出来，可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
　　她的手机号并不难找，随便问个她们班同学就能知道，难搞的是他需要找个什么借口让她出来。

　　他用周围人的手机给南玻发中奖短信，她不上当；给她发快递件丢失的短信，她不上当；给她发校园卡消磁，需要到校外指定地点办理的短信，她也不上当......
　　他破罐子破摔，随随便便发一条短信，没想到她就信了，还真就大晚上一个人跑了出来。他该说她太聪明还是太傻？

　　褪去碍事的衣裤，刘唤又去掐南玻的脖子：“哭什么，你不觉得很享受吗？”
　　“我刘唤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拒绝我。”
　　“南玻，这是你自找的。”

　　南玻不想哭，但是她呼吸困难，视野模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刘唤对她做了什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只是凭着一股韧劲，去摸包里的刀。

　　她的帆布包里有暗格，暗格里没别的，只有一把她随身都会带着的水果刀。
　　小刀锋利，见到光明后就迫不及待地出鞘，只是它出鞘太早，首先用在了南玻的腿上。
　　南玻感觉不到，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意识即将消失的前一刻，她剧烈的挣扎两下，把刀狠狠地扎在了刘唤的背上。

　　刘唤疼的嗷了一声，想去拔刀，却是一动就疼。
　　他干脆也不动了，双手掐着南玻的脖子，红着眼骂：“你他妈不识好歹......”

　　浓云遍布的夜晚，本就荒凉的地方更加荒凉，街边的路灯隔三五个才亮一盏，弯腰的老树枝杈横飞，挡起来什么都看不见。
　　南玻想求救，可她发不出声音，想摆脱现状，又没有能力。
　　可能，这就是她的命运吧。
　　……

　　有车驶过，急停，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有人过来，把刘唤拉开，解救了濒死的南玻。

　　南玻灵魂归位，躺在地上，大口地呼吸。
　　窒息太久，越呼吸越难呼吸，有人轻捂着她的嘴，拍着她的背引导。

　　刘唤被警察拷了起来，看着躺在男人怀里奄奄一息的南玻，笑的渗人：“还没完呢……”
　　“等我出来，我们继续。”

　　席霆骁小心地把南玻抱上车，快步回，把刘唤从警车里拽了出来。
　　揪着刘唤的领子，席霆骁的语气又冷又狂：“想那么多，不如想想你有没有那个命出来。”

　　刘唤笑容不减，眼里是毁灭的恨意：“咳咳......等我出来......”
　　没说完，席霆骁一拳打飞了他的牙。

　　小警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年级稍微大点的警官下车，劝席霆骁：“行了，别弄死了，我还得回去交差。”

　　“南玻是你女朋友？”刘唤啐了口血，挑衅地看着席霆骁，“味道不错。”
　　杨队眼疾手快，趁席霆骁发火之前拦住了他，同时使眼色让人把刘唤带走。
　　见席霆骁没再有动作，杨队放心地转身，刚走两步，猛地回头：“席霆骁！”

　　喊晚了。
　　席霆骁已经掐着刘唤的脖子，撞上警车的后门框，敲锣似的把人敲晕了。

　　“你......”杨队气得不轻。
　　“杨叔辛苦了。”席霆骁没什么表情，“改天去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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