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怂怂黑泥绝不认输

　　用酒来和酒鬼打赌？
　　【若能满饮此钵，以彼枪赐之。】
　　……这个混蛋是想重现历史还是怎么回事？还是某种只有他自己能懂的戏弄——？
　　水彦手中的酒香醇剔透，与日本号的脖颈高度将将持平，但被锁链束缚的付丧神根本无法抬起双手。
　　“怎么样？”
　　水彦放缓了声音，这具身体的外表看起来温柔又无害，笑起来像是小白兔一样可爱。
　　日本号看着水彦的笑靥，露出了有些不适的表情。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少拿那副样子恶心我了。”
　　“诶。”
　　没说同意也没有否定，水彦侧了侧身，从窗外迈进屋子里，坐在窗沿上，低头看着日本号。
　　更近了一些。
　　水彦挡住了月光，他的面容陷入黑暗中，但隐约仍能看见他的笑。
　　模糊的影子。
　　……更像是在本丸里的样子。
　　看不清面容，无法辨识性别，只能隐约的感觉到来自于灵力的情绪波动。
　　清冽的灵力仍有余波，正源源不断地从前任审神者身上渗出，动弹不得的付丧神避无可避，被他的灵力浸满，浑身上下都是他的灵力，和在本丸里别无二致。
　　“……”
　　本来只是想斩断与审神者之间的孽缘而已。
　　曾经以为是在找一只不回家的猫，自顾自地把喉咙伸到了恶虎嘴边。
　　……还能糟到哪去。
　　日本号试着动一动手腕，紧绷的束缚甚至没有让锁链作响。
　　日本号闭了闭眼睛，沉默着微微昂头，张开嘴，水彦适时地——不如说，按照完美成功的恶劣把戏，将酒钵往前送了送，微微倾斜——
　　喂日本号喝下了第一口酒。
　　这酒当然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凝结自“灵力”，按QB的纯科技侧定义，灵魂的辐射波，某种意义上，是灵魂的残影。
　　而水彦的灵魂——
　　【大概是在某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蹬三轮车发电拯救世界吧。】QB睁着那双红眼睛，微笑的猫唇弧度丝毫未变，【真的是超级好用啊，那个灵魂，作为能量转换器的话。】
　　……如果灵魂在“那里”，这边这个水彦又是谁？
　　许久许久以前，丘比第一次与水彦见面的时候。上善水彦记不清自己那时多少岁，或许是假装热血努力的高中生，也许是温和能干却浑浑噩噩的社畜——【把灵魂给我，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只有小孩子会觉得这种东西可爱吧，反正，水彦看着现实里不应该存在的丘比，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看见了怪物。
　　理应的恐惧，以及见证无聊生活背面的兴奋与狂喜，分不清楚哪个更多。
　　要灵魂作为交换吗？——有那么多有关被恶魔引诱的愚者作为前例，本该一口否决的。
　　……但是，连“可以实现愿望”都夸口说了，为什么不直接拿走呢？“我”作为一个普通的碳基生物，难道有什么被欺骗与说服的必要吗？
　　也许愿望选项有很多，但最终，水彦只是将一直藏在舌尖的话说出。
　　“我想理解人类。”
　　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越来越想知道，他人为何如此轻易地选择活着。
　　用最简单的机器算一笔账，世界上大多数人的一生经历的苦比乐多得多；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地感觉到快乐，仿佛从未被刺伤？
　　还有所谓的“善良”与“好人”，更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发自内心的利他主义，甚至愿意把本看中的生命都抛下了。
　　【这样啊。】白色的怪兽安静了一会，【——那么，契约达成。】
　　——所以，在此处的水彦，只是拥有庞大能量的灵魂于低维度的投影。
　　虽然并不真的是魔法少女小圆里的QB，黑泥系统认可QB作为形象，也认可水彦的作用。
　　……是在让水彦实现愿望啦，收集能量只是附加的。
　　正在上维世界蹬三轮车的本体灵魂或许在看着，或许没有，但QB的确把这“酒”带来了，居然没额外收能量点，简直有点像是阴谋诡计。
　　因为，这点东西，某种意义上比此处正在实现愿望的这个意识，这个“水彦”更贵。
　　居然不拿去拯救世界，这么奢侈的吗？
　　……又有什么关系。
　　作为投影，本体实现愿望的工具，又或者是脱离了灵魂的意识——水彦的目标明确，只有那一个，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他听着付丧神吞咽的声音，双手稳定而缓慢地抬起，即使有那么点想要看枪呛住的痛苦样子，也压下了不合时宜的微小恶意，不洒一滴。
　　最后一点，单手拿着容器，另一只手抚上付丧神带着不正常热度的脸颊，慢慢往后，直至压住日本号的头，将最后一滴也灌了下去。
　　空掉的容器被他随手扔掉，落在地上却没有响声，像是在月光里融化一样消失了。
　　他如约前去解下枪上的锁链，藏不住声音里的笑意，“如何，可是好东西哦。”
　　却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听到付丧神的回应。
　　解下最后一条束缚，水彦回头。
　　“……”
　　#
　　即使知道大概是陷阱，还是跳下去了。
　　连普通人都知道不要喝来历不明的液体，连小短刀都不会吃变态给的点心吧。
　　……从再次遇见混账审神者开始，一直在做蠢事。
　　喝下第一口就后悔了，并不是能理解的味道，本来最好的推测是度数很高的烈酒，最差也不过是劣质的其他东西——被熟悉清冽感渗入大脑时，才惊觉那种冰冷感并非来自审神者身上。
　　如果是普通的灵力所凝成的酒，付丧神喝是大补才对。
　　然而……三日月曾说过，染上邪气的暗堕刀是喝了有毒的水。
　　日本号是暗堕了，但他的情况很特殊——任何有灵力的存在都能识别他身上的邪气，即使他既不像是某些同僚那样失去理智，也没有在身上长出骨刺，失去人形，以至于他本刃对自己暗堕了这件事没什么实感——眼睛变红了？这点小变化没必要在意，他又看不到，据说他杀敌中伤会心一击的时候眼睛也会泛红——甚至偶尔会觉得自己并没有暗堕，至少没有那么严重。
　　现在……是想要他彻底暗堕吗？如果能动的话，日本号绝对会揍审神者一顿，只可惜正被束缚着，连拒绝都不行——虽然其实也不想拒绝。
　　流浪许久的付丧神缺乏灵力，被锁在这里好几天，即使是毒药也会喝下去……暗堕也无妨，不如说刚好大闹一场。
　　随着吞咽，冰冷的液体划过食道，流入胃部，剧烈的寒意刺入大脑，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冻住，失去了知觉——紧接着，炽热的火焰烧尽一切。
　　失去对内脏的感知，失去触觉，仿佛心神都在烈火中融化，融为一体——自出生开始，第一次感觉到的痛苦。
　　一开始是疼痛，然后连痛苦都失去。
　　明明有被烈火焚烧的炽热感，却感觉不到应有的疼痛，更加不安。
　　脸颊上突然有触感，是恰到好处的冰凉。
　　付丧神恍惚回神，审神者仍与他对视，似乎还带着笑，液体仍然在流入身体，他却无法感觉到自己是否仍在吞咽，他以为审神者会恶劣地突然抬高双手，将液体洒落，这样就无法达成约定——但意外地并没有。
　　灼热感焚烧着神经。
　　当这热度平息，仿佛已被烧尽，没有任何感觉残留。
　　荒芜的内在中，同伴的挣扎与疯狂也好，自身的不甘与遗憾也好，这些感觉都无法触动应有的反应，只剩平静——与空虚感。
　　“……”
　　审神者似乎说了什么，但模模糊糊地，并未被听觉接收。
　　穿着女式和服的审神者回头看了他一眼，日本号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怎样，能让审神者露出那种微妙的表情。
　　几个呼吸之间，知觉慢慢恢复。
　　即使内心仍然是一副不合常理的平静，逐渐的，随着神经在灵力的加持下恢复正常，那些如黑白画一样的记忆再次染上颜色。
　　憎恨与愤怒再次浮现。
　　……为什么这样生气？为什么这么痛苦？
　　记忆一格一格后退，往日清晰如昨。
　　记忆中的审神者对所有刀露出笑容。
　　灵力带着凉气，也只是微冰，像夏日的冷饮，并不伤人。
　　会迎接所有远征的刃，治愈伤口，关照情绪，直到所有刀剑放松。
　　如此温和，如此平常。
　　……“不用担心。”审神者笑着回答，“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的。”
　　这样说了之后——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全都是重复的内容，日复一日，实在是很无聊啊。”
　　从来都是目送着刀剑出征，反而未见过审神者的背影。
　　——这样背弃约定……
　　——这样，将我（们）弃之如敝履……
　　否定了价值，连告别也没必要。
　　为此，刀剑才会想要把刀刃刺入主人的心脏。
　　必须要审神者痛苦，才会真正注视着我（们）吧。
　　比起看着武器或者物件，更像是注视另一个生命，被抛弃会感到痛苦的生命——然后，在歉疚中魂归本丸吧。
　　#
　　漆黑的火焰染上付丧神的本体，置物架瞬间焦脆塌陷，付丧神的身影陷进火焰，红色的眼睛看着水彦，目不转睛。
　　完成度是毫无疑问的百分之百，但……水彦只是叹气。
　　并不满足啊。
　　还不足够。
　　感觉像是隔了层玻璃一样，水彦体会不到日本号的痛苦，也对这场面毫无自豪感。
　　甚至仍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是哪里不对呢？是因为不是亲手制造出来的吗？还是因为对方没有直视自己，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张力？
　　……大概是因为纸片过于单薄吧。
　　没有足够的情感，没有足够的……人性。
　　利刃毫无保留地刺入心脏，水彦平静地吐了口血，看着黑色的火焰被血液慢慢熄灭。
　　……无趣啊。
　　大概是因为达成了目的，付丧神身上的火焰也慢慢熄灭，连眸色都恢复了原样。
　　日本号将审神者钉在墙上，面无表情。
　　……啊，仍有一点机会。
　　看着慢慢下降的完成度，水彦这样想。
　　他伸手，看起来足够虚弱，日本号并没有躲开。
　　“……还是紫色比较适合你啊。”
　　虚弱的语气，温和的微笑。
　　水彦用最后一点灵力，凝结成了新的御守。
　　“把尸体带回去给他们，也算是一个终结吧……我，没有把你交给别人哦？”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