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归途

作者:金他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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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把我放在路边就好了。”桂露示意古云白停车。
      古云白还是不死心:“你到底来这边干嘛?不需要人陪吗?这边这么多人,万一认出你来……”
      桂露定定看着他,硬生生把古云白的唠叨给盯回去了。她熟门熟路地捞出古云白的墨镜和鸭舌帽,打开车门下车。
      “那我们说好了明天去复查!我去接你!”
      回应只有桂露的背影以及迎风潇洒摆了摆的手臂。
      古云白一直看到桂露的身影拐过街角消失,才发动车子离开,他不是没动过心思想跟上去看看,但碍于自己甚为显眼的身材长相以及被桂露掳掠走的墨镜帽子,更重要的,他负担不起跟踪被发现的后果,桂露马上就有了理由让他滚远点儿。
      桂露转过街角马上借拐角咖啡店的玻璃外墙装饰向后看去,确认古云白那辆迈凯伦离开之后,继续向前,走进了南大街地铁口。

      “爸爸,今天老师教我们用毛线和白纸画画,老师还把我的画挂起来给同学们做展示呢。”小女孩儿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头看着男人,眼中满是小小的骄傲,求表扬三个字简直写在了头顶。
      男人一手牵着女儿,宽阔壮实的肩上挎着小女孩儿粉色的艾莎公主小背包,滑稽却温馨,爸爸还是很捧自家小宝贝的场的:“是嘛,那你有没有谢谢老师,有没有和小朋友们分享经验呀?”
      小女孩点头:“有的有的……”
      这时候男人身后伸过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只那一瞬间,男人脸上立马撕破了慈父面具,多年历练早已根植于本能的警惕果决瞬间觉醒,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抬手攥住那只手就是一扭,“咔”一声。
      “啊啊啊啊啊——”桂露的惨叫响彻整个小区,“卧槽你祖宗啊啊啊马克,是我!”

      马克憨憨的挠了挠头:“你怎么在这儿?”
      “我过来看看你不行吗?!你神经啊,这么大反应!” 桂露站在楼道里,手揉着自己半边肩膀,眼角还有刚才剧痛之下贲出来的泪水,墨镜和帽子早已被马克一把扯下。
      马克满含歉意地笑笑:“没事吧?上楼吧。”说着走在前面领着小女孩儿。
      桂露看着因为好奇不断扭头看她的小女孩儿:“这是你女儿?你结婚了?”
      马克这才想起来桂露失忆了:“是,都结婚六年了。笑笑,叫姐姐。”
      桂露连忙插嘴:“别介,叫阿姨,你休想占我辈分便宜。”
      笑笑不怕生,一开口,童音稚嫩:“可是你好年轻好漂亮啊,那些漂亮姐姐们都不喜欢被叫阿姨。”
      桂露乐了,掐了把笑笑圆乎乎的脸蛋:“虽然你嘴甜,但你还是得叫阿姨。”
      笑笑就乖乖地喊了声阿姨,马克也笑了,笑声打着旋儿在狭窄的楼道里盘旋上升,回音不断。
      桂露边上楼边打量:“没想到你还住在这儿,当初科里人们还笑你光棍一条还找组织要套学区房,啧啧,这才几年,孩子都这么大了,马克你真是高瞻远瞩。”
      虽然是学区房但也是老房子了,墙上贴满了小广告,有的已经年代久远褪色了,被新的“开锁老匠”和“疏通下水”覆盖其上,斑驳的墙皮和簌簌落下的墙灰,甚至还有直接用油漆喷上的电话号码,漆皮电线吊着大头灯泡,无风自动晃晃悠悠,桂露疑心自己能听到劈呲劈呲漏电的声音,真是很有年代感了。
      “嗨,那时候年纪不小了,就想着赶快娶媳妇儿组建个家庭,自然一切都得朝这个目标盘算了。”马克说话,总会给人一种朴实敦厚的感觉。
      “这块儿是真学区,幼儿园、小学、中学都在这附近,离妇幼医院也就一站路,你女儿是未来十多年不用愁了,但你这房子也麻烦,这块地皮没听说有人要动,估计等到这房子老到塌了也没人拆,你以后难道还真在这破房子里养老呀。”桂露踩到一阶塌了的台阶,险些滚下去,连忙扶住一旁木制扶手,扶手年代久远,像是个害了白癜风的老人,油漆块块剥落,露出下面生白的木头,又被日久风耗变得暗黄,倒刺丛生。桂露本来无事闲聊的话头里,担忧竟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
      马克大老爷们儿糙汉子一条,不以为意:“那都是好久之后的事儿了,到时候再说呗。卖了或者租出去都行。”
      桂露收回手,想习惯性摸摸鼻子,却看着一手的灰顿住了:“倒也是。”
      “你来找我做什么?”马克边上楼边掏钥匙。
      桂露一秒心虚:“就来看看你嘛,好久不见了……”
      马克笑了笑,没有戳穿她。开门侧身把人让进屋里,然后又把一大一小两个娃子撵到客厅:“笑笑,让阿姨陪你玩会儿,爸爸去做饭。”
      笑笑十分乖巧:“好。”
      马克拒不接收桂露“你让我看孩子!”的震惊眼神,麻利地放包脱衣洗手,钻进了厨房,留下桂露和笑笑大眼瞪小眼。
      桂露起了个话头:“你妈妈呢?”
      笑笑:“妈妈在学校上晚自习,要好晚才回来。”哦,那看来马克的老婆还是一位人民教师。
      桂露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这间房子格局还是那个格局,装修却不再是过去的样子了,不过想也是,七年里,马克结了婚,还有了孩子,房子怎么可能还维持着当初刚分到手的时候朴实无华的模样。
      桂露洗了手,在房间里转了转,看了看布置和收纳整理风格,大致对素未谋面的马太太有了一个形象刻画,最后又转去了客厅,桂露发现自己刚才真是多余尴尬,笑笑小姑娘很会自娱自乐,她从书包里掏出毛线团、液体颜料、画纸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工具,挨个排排摆放到茶几上,再次开始创作自己的抽象大作,安静乖巧,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普遍都有的恼人的聒噪。
      桂露在心里为笑笑的懂事表示了下赞赏。
      想也是,父母工作忙碌,常不在家,孩子自然得学会自娱自乐,像今天这种爸爸接放学的好事怕是都不常有,还被桂露给搅和了,桂露今天来马克家都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遇上了最好,遇不上就当出来溜个弯儿,再坐地铁回去就是。
      马克在厨房忙忙碌碌,洗菜择菜,热油炝锅,看来多年婚姻生活没有磨掉当年单身时的生存技能,反而精进不少。马克一回头发现桂露杵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笑了:“先过去等会儿,开饭了叫你们。”
      马克自然而然地就接受桂露空着手来他这里蹭饭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把桂露归类为了和笑笑一样饭来张口的熊孩子,一个糙老爷们儿,却总是出奇温柔好说话。
      这要是靳少川,这会儿肯定一拍桌子:“看看你大腿一翘二腿一迈的像什么样子,看不见你庄姨忙着吗?不懂得帮忙拿拿碗筷!”明明他自己是个从出生就从来没进过厨房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桂露想起以前,马克骑着一辆二手市场捣腾来的大二八横杠自行车,穿街过巷,顺手把街边招猫逗狗的桂露拎回家,管她一顿饱饭。马克把她往出租屋的小沙发上一摁,跟她说:“先坐着等会儿,开饭了叫你。”
      葱姜蒜下锅,一片热闹的人间烟火,那个在厨房里晃得背影和出租屋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重合了。

      马克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好人,是个老好人。
      他属于那种看起来事业心不重,上班规规矩矩,家庭意识很强,但一有危险任务绝对冲第一个的男人,他和靳少川那种出身好学历高的人有本质上的不同,靳少川身上的精英气场隔着层楼都能震慑一楼行动科的崽子们,而马克周身都裹着挥之不去的底层碎催的气息,似乎就适合勤勤恳恳,埋头苦干,扫街吆喝。
      桂露就是在马克扫街时候认识他的,那时候他不是社安院的,是城东花鸟市派出所的小民警,扫了一处小黑网吧,把在里面给黑网吧看店的桂露一并扫了。
      那以后,桂露就自命为马克手底下的小马仔,顶着他的名头在花鸟街勉强混着,马克经常一脸无奈地警告她:“我是警察,桂露,别搞得我成了罩你的大哥似的。”可桂露就喜欢胡闹搞他,大概是天生的劣性,桂露就喜欢欺负像马克这种好欺负的老好人。
      那时候的马克,前脚在一堆凶悍的为广场舞争地盘的大爷大妈里挣扎劝架,后脚就能撑着一张被大妈们的指甲挠花了的脸去追毒贩子,是辖区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马警官,亲民的不行。
      但就在马克要当上刑侦分队队长的时候,他为了桂露,开了一枪,杀了一个人,断送掉了整个职业生涯。
      马克那时候又颓又丧,简直要愁死了,甚至都要借酒消愁了,桂露个没良心的货根本体会不到马克沧桑的内心,她就想着你愁啥呢,你难道不该自豪吗?虽然严重违纪了但你是英雄啊,你枪毙的是个大坏蛋啊。我个没人管的都活到现在了没饿死,你有手有脚还怕吃不上饭是怎么的?
      马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工作丢了,房租都交不起了,刚相亲认识的姑娘也黄了,爹妈还在老家巴巴盼着儿子出息领儿媳妇儿回来呢,怎么办啊。
      所以当社安院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马克毫不犹豫接住了。
      桂露就气了,你就不能有点骨气,这什么破单位前脚因为屁大点儿过失把你踹了后脚又让你戴罪立功,驯狗呢,打一棍子给根骨头。
      马克说社安院不是公安系统的,桂露才不管,桂露指着马克鼻子,去,硬气点,别等他们下处分开除,咱自己辞职!
      马克好不容易把咋咋呼呼的桂露安抚下来,那时候马克说的话,桂露大概几十年后还能想起来。
      马克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抓着一瓶雪花啤酒,喝一口说一句:“我不接受要怎么办呀,我爸妈都老了,我还想能攒个首付买个楼房,把二老从县城接过来住呢。”
      “你别误会,桂露,我不是怨你,为你开那一枪我不后悔,我是觉得自己没本事,除了当警察,我这辈子不会做别的事,我总得挣钱养活家里,也得为以后盘算呀。”
      “人家姑娘这次跟我分手,不就是觉得我一没房二没车的,工作还朝不保夕,天天加班,别人过个节休假,我们派出所通宵执勤扫街,搁谁谁都不愿意嫁我,我没点儿家底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
      “这次去这新单位,不是公安了,肯定没那么忙,没准儿我还能转转运,谈个恋爱,成家了……”
      那时候桂露被马克的话惊到了。
      惊到她的不是马克那被生活打压的无奈疲惫,她十来岁起就没有人管了,吃喝住全靠自己,她的生活远比马克要艰难无望。
      惊到她的是马克话里话外的牵绊,远方的县城有养育他的父母,不可触的未来有等他的妻子和儿女,那牵绊和希冀化成山一般的压力压在他的肩上,把这个高大壮实的北方男人压得缩在小马扎上哀愁饮酒,可他甘愿背着这山艰难前行,家人让他痛苦束缚他的拳脚却又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和梦里都能笑醒的甜蜜。
      桂露从没有那么清醒意识到自己和马克的区别。
      她一直喜欢绕着马克转是因为觉得两个人好像啊,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搭个伙儿凑顿饭呗。可实际上孤零零的只有她一个,她无父无母,也没有人要求她将来组建家庭,她过了今天不想明天,可马克有圆满幸福的未来等着他。
      那一刻桂露几乎因为震惊而生出了愤恨和嫉妒。
      那一晚,桂露第一次喝酒。

      后来,马克凭着卖命般的吃苦负责,终于捞着一个大功勋,给自己挣了一套学区房,桂露想人终归是不能一直倒霉下去的,马克算是否极泰来吧。
      马克搬家那天叫了科里的好多战友来给暖房,竟然也没有忘记把桂露给捎带上。
      再后来……
      桂露的记忆就只到这里了,之后是长达七年的断层,马克那本来还很遥远的幸福未来,就在今天这么突兀的呈现在了桂露面前,那一晚的愤恨和不可言说的嫉妒,像一株长在心头的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地悄悄冒出了芽。
      她忍不住酸酸地想,她不该来这里找马克的,她完全可以把马克约出去找个地方谈,她不来这里就不用看见这些,也不用想起这些。
      她为什么要失忆呢?她要是不失忆,大概就能见证一下马克恋爱、结婚、生子的过程,循序渐进些,看小说还有个跌宕起伏的中间情节呢,也就没有今天这么直接把happy ending怼到她眼前让人难以接受了。
      桂露觉得自己风衣被人向下拽了拽,低头一看,笑笑立在她腿边:“阿姨,爸爸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做好饭,你是饿了吗?我有饼干。”
      马克在抽油烟机嗡嗡的声音下哈哈大笑,扬声道:“笑笑,爸爸说什么来着?饭前不许吃零食,带阿姨去看看你的画!爸爸马上就好。”
      笑笑撇撇嘴,桂露拽拽风衣,俯下身,坏心眼儿地戳穿她的小心思:“其实是你自己想吃吧。”
      笑笑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然后转身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走了。

      笑笑拿起自己的大作捧到桂露面前,桂露十分配合地发出了:“哇哦。”配以没有灵魂的鼓掌。
      笑笑:“……阿姨你好假哦。”
      桂露:“……”
      笑笑:“不过你这么漂亮,我就当你是真心的吧。”
      桂露:……现在的小孩儿……
      笑笑:“我要让妈妈给我拍照,然后发到群里,让老师看看,然后集赞。”
      桂露:“呃,我们那时候都是发小红花。”
      笑笑:“小红花是什么?”
      桂露:“……”我已经和孩子有代沟了吗?
      马克:“洗手!开饭了!”

      “嗯,可以,手艺有长进啊。”桂露对着一桌子菜指点江山。“不用等孩子妈妈吗?”话虽这么说,嘴可一点没有慢下来。
      马克:“她妈妈在食堂吃,学校有餐费补助。”
      “哦,妈妈是在私立中学吧,挣得应该蛮多的吧。”
      马克瞧她一眼:“普通公立,没挣很多。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拐弯抹角的。”
      “……好吧,那你的工资能供得起笑笑上私立幼儿园?”
      马克失笑,原来这丫头是想打听这个:“我现在好歹也是大队长了好吗?不是外聘研究员助手了。”
      “哦,对哦。”桂露埋头扒饭,半晌小声道,“恭喜转正升职。”
      马克哭笑不得,桂露是真的失忆了,跟个孩子似的。
      桂露面对马克,全然没有面对靳少川时候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相反,温顺的像一只吃饱喝足的波斯猫。桂露对着靳少川那样一副精英模样,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领导型人物,天生那根反骨就在脑子里作祟,总想作的他不得安生。
      这作和给马克捣乱是两个概念,桂露从来没给马克的正经工作捣过乱,但如果可以,桂露是真心想把靳少川祸祸到挨处分、记大过、丢工作,是实实在在的恶意。
      马克夹了块青椒到桂露碗里:“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块了。”
      “靳少川是院长了,你也是队长了,那行动科科长是谁?”
      “现在没有科长,三队队长王盼兼副科长,代行正职。”
      “王盼?”桂露眯了眯眼睛,想想起这是哪一号人。
      “别想了,五年前调进来的,你不认识。”
      “哦。”桂露蔫头耷脑地又扒饭去了,“你们这职务调动也是够大的呀。”
      “怎么说也有七年了,放在别的单位,新人换旧人,都该好几轮了。”马克也被桂露勾起了点儿回忆往事的沧桑感。
      “那怎么还搞出个代行正职来呢?”
      “之前有场任务,科长重伤残疾了。”过多也不方便透露,但只字片语就可见凶险,科长都重伤,那其他人怕就生死难料了。觑了眼马克表情,桂露没再继续打听了。
      “那你现在当上了大队长,都不用配枪了?”桂露状似不经意地问。
      “现在不比以前了,各种申请规定都正规严格了不少。”马克也状似不经意地答。
      难怪刚才从后面拍他反应那么大。
      难怪这丫头刚才要从后面悄咪咪上来试探他。

      吃完饭,马克洗了碗,去客厅把和笑笑尴尬共处的桂露解救了出来,给笑笑放上动画片,把桂露带进书房,废话不多说,直接递给她个文件袋。
      桂露诧异地接过来:“这是?”
      马克:“赶紧看,不能带走的。”
      桂露:“……”不说话,乖巧拆线。资料拿出来,桂露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她的车祸事故报告,甚至还有马克和靳少川之后私下调查的手写记录,桂露一笑,到底是马克,就是懂她。
      马克从她手里把纸一张张抽出来,挨个介绍过去。
      “这是事故现场照片和之后你的验伤报告,车辆送检报告,意义不大,没有问题。”
      之后又抽出一张照片,看面相就是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连鱼尾纹里都写着敦厚两个字。
      “这是大货司机,家庭没问题,背景没问题,无前科,无吸毒酗酒历史,不赌不嫖,车祸当天,神智清晰身体健康,没有疲劳驾驶,没有超速,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以前连个后视镜都没刮过。”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责。”桂露对没意义的陈述毫无耐心,“那车祸之后呢?”
      “车祸之后,善后非常完美。”
      桂露坐直了。
      “你的公司,以你的名义,进行了对受害人的安抚和赔偿,承担所有医疗费,精神损失费,为受害人妻子安排工作,工资优渥,受害人父母得到了妥贴的养老安排,子女学费由公司承担,并且承诺大学毕业之后提供工作机会。”
      桂露听到这儿惊讶了:“这问题也太明显了吧,有必要这么做吗,我的户头上没有额外开支,公司替我把这钱补上了?”
      马克摇摇头:“起初我也疑心,但后来考虑到你的工作性质,以及当时的舆论环境,我认为,从公司角度出发,这只是一场合理的公关,没有可疑的地方。”
      “公司帮我出钱赔偿就是最可疑的地方,快速公关是为了公司艺人形象,但公司不可能一力承担这笔钱,把司机一家从老到小全安排妥贴了,这也太细致了。”
      “不是公司出的钱,桂露。”
      桂露一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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