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万福·宦官

作者:林婉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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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伞下立着的人正垂眼看着她,一双眼睛深如玄湖般望不见底,也许是过于瘦了,他双颊稍陷,鼻高挺,弧度延伸至鼻尖时微微下勾,再加上紧抿的薄唇,愈发显出几分阴郁刻薄之色。

      鹰勾薄唇。

      怪不得人人怕他。

      嗓子动了动,陆明月低声开口:“……厂公怎么来了?”

      魏修道:“刑部的人非要请,本座不来也得来。”

      “人都在外头迎你,你怎么转到这儿了?”

      魏修冷道:“懒得和那些人虚与委蛇,先晾晾他们。”

      “去其他地方不好么,怎么偏来这儿?”

      魏修皱了眉,有些不悦:“本座愿意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么?”

      “那我就不打扰厂公了。”

      其实方才那一连串的几句话说出口以后,就连陆明月自己也觉得别扭。

      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急于逃离吧。

      尤其是从那天夜里开始,她感觉自己似乎对魏修有着一种无所适从的情感。

      “慢着。”

      步子不得不停下。

      魏修踅过身:“本座让你走了么。”

      陆明月回过身,皱眉道:“厂公什么意思?”

      魏修道:“过来。”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忍下了不耐,依言走了过去,仰头问:“厂公还有事儿?”

      魏修抿了抿唇,挪开视线没看她,语气淡淡:“带路。”

      陆明月闻言愣了一下,思忖半晌过后恍然,随即哼笑一声,挑眉道:“厂公是在园子里转着转着找不到地方了?怪不得。”

      直到话音落定,魏修罕见的没有继续开口呲哒她。陆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有些慌。

      这人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随着雨声簌簌,二人一前一后,相比往日,魏修今日的脚步声比平常还要更轻。

      轻的几乎,快要听不到了。

      顺着鹅卵石小径往回走,再往前,绿树浓荫中露出了一点飞檐翘角,陆明月不禁有些无奈,思索着,怎么就是躲不过呢。

      穿过月洞门,前面就是听雨轩的回廊,陆明月走到回廊前就停住了步子。

      转过身对魏修说:“厂公,里头没声儿,估计人还在外面等你,你顺着庭院出去,过了垂花门就能看见,我先走了。”

      魏修垂眼看着她:“你抱着琵琶作甚。”

      陆明月一愣,他怎么问起这个了?

      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我最近在学琵琶。刘妈妈说我没有才艺,又不好白吃白住,只能一边当婢子,一边学评弹。”

      “不过……我不喜欢。”

      话说完,魏修也默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说的就撑着伞,穿过庭院往外走了。

      陆明月见他离开,长舒了一口气,打算趁着刘妈妈没找到她,准备抱着琵琶离开。

      谁知刚转身,淅淅沥沥的雨中,一道声线撕开了平静。

      “明月!你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叫我好找!”

      刘妈妈的声音突然入耳,倒把人吓一跳,她连忙抱着琵琶转过身:“啊…方才有点渴,去喝了点水。”

      “赶紧进去,外头的人都到齐了!”刘妈妈催促。

      陆明月见躲不过,只好不情不愿的抱着琵琶再回去。

      谁成想还没跨进门呢,就有人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说:“刘妈妈!吕大人说让听雨轩的姑娘全撤了,不用她们伺候了,刘妈妈赶紧带着姑娘们回去吧!”

      刘妈妈闻言差点跳起来:“姑娘都是吕大人点好的,怎么一转脸就不要了呢!”

      小厮摆了摆手:“嗐,别提了,是那位厂公的意思,他嫌姑娘多了,喧喧闹闹的心烦!”

      刘妈妈闻言就闭上了嘴,魏修的名号她当然清楚,而且还是吕经宜的贵客,既然他都发话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明月在厢房里听到让姑娘全撤掉的消息,高兴的突然站了起来,连忙抱着琵琶出来。

      谁知刚走出门外,便听见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轻风细雨之中,有一行人正穿过绵绵雨幕,从垂花门进来。

      小厮一看,赶紧扯了扯刘妈妈的袖子,小声提醒着:“是西厂魏公公来了!快行礼!”

      庭院里的人哗啦啦跪了下来,陆明月望着石砖上的雨水迟疑了一瞬,结果却让刘妈妈扯了一把,迫不得已也跪了下来。

      雨水淅淅沥沥的顺着屋檐落了下来,犹如珍珠落金盘一般,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虽跪着,但她仍是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远远看着西厂的番子簇拥着一个人走过来。

      后面有人紧跟步伐给他撑伞,还是那把素色的伞。

      伞下的乌沉曳撒暗的发亮,从纱冠到宫靴,每一处都是一丝不苟。只是神情冷然,寂寂雨声中,任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转眼魏修带着人穿过庭院到了廊下,陆明月有些慌,便又低了头。石砖上积了些雨水,像面镜子似的,映照出他的脸庞。

      脚步停下,魏修踅身对萧胤说:“让番子在外头等着。”

      萧胤应了声是,刑部侍郎吕经宜连忙跟上来,一边和魏修说话,一边请他进厢房:“厂公向来事务繁忙,平日里难得才能一见,今日肯赏脸前来,真是下官的福分。”

      魏修冷笑,没有搭话。先前出去迎接他的宾客一个个的跟了进去,陆明月见没她什么事儿了,便随着刘妈妈一起准备离开。

      可还没走几步呢,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这位姑娘请留步!”

      陆明月一愣,怎么了这是?

      这人话音一出,其他的人也不得不停下。陆明月回身,厢房门口站了个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刘妈妈见状走上前去:“杨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负手而立,看着陆明月道:“先前吕大人不是点了这姑娘的评弹么?让她也进来。”

      陆明月闻言蹙了眉,本来魏修都发了慈悲不用人伺候,这人怎么突然又点她的名?

      刘妈妈诧异:“可厂公刚才不是发话……”

      没等刘妈妈说完,那人冷笑一声:“你照做就是,管那么多作甚!快点!”

      那人说完便进了厢房,刘妈妈看了一眼陆明月,走到她近前叹了口气:“唉,这些贵人就是难伺候。快,别在这杵着了,进去吧,我去叫紫绶和云珞也过来。”

      陆明月没办法,只好抱着琵琶过去,在迈进厢房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脸上挂了点笑颜。

      此间宴席上该到的人俱已到齐,端酒端菜的侍者进进出出。陆明月从门外进来,绕过一方绢丝山水画屏,便是宾客所在之地。

      众人见她进来,纷纷停了觥筹,面面相觑。魏修彼时正坐在上首,见到陆明月时,他眉头明显一皱。

      吕经宜放下了酒杯,有些不悦:“不是说了么,不用人伺候,你怎么进来了!”

      陆明月还未及说话,一旁的杨连却先一步开了口:“此地既然是秦楼楚馆,又哪有不入乡随俗的道理?况且先前我见此女容色甚美,又擅评弹,请了来给厂公一观,岂不更好?”

      吕经宜面露难色,视线向魏修投去,小心翼翼的开口:“厂公,这……”

      杨连笑道:“厂公犹豫什么?不过评弹罢了,又不用左拥右抱。吕大人,不必问了,留下吧!”

      陆明月此时站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境况颇为尴尬。看了一眼魏修,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杨连话音落,刘妈妈就带着紫绶和云珞进来了,吕经宜一看,该来的都来了,再推拒似乎也不太合适,见魏修抿唇不语,他只好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言。

      刘妈妈问:“诸位大人想听什么剧目?”

      吕经宜想缓和一下气氛,正打算开口询问魏修时,又被杨连抢了先。

      “来一出《岳传》吧!”

      随后一顿,对魏修笑道:“厂公深得皇上信重,时常随侍御前,还记得去岁冬至么?皇上点了出《岳传》,唱至疯和尚骂秦桧时还拍手称赞,厂公没忘记吧?”

      杨连说的这话大有深意,去年冬至时,皇帝确实点过这出剧目,但从那时开始,魏修就察觉到了皇帝对他的忌惮,也明白了皇帝借此剧目暗讽的意思。

      杨连就是知悉内情的大臣之一,他今日此举,就是故意给魏修找不痛快。

      魏修闻言,眼风斜挑过去,正好与杨涟视线相接,似毒蛇吐信:“杨大人好记性,本座早已忘了。”

      此间席上气氛微妙,杨连又笑道:“既如此,那今日再演一回,好让厂公看看。”

      刘妈妈道一声是,便令陆明月与紫绶二人到青石平台之上。

      紫绶开腔儿,陆明月抱了琵琶按着弦,一时间铮铮乐声如冰下流泉,簌簌轻泻流连于席间。

      魏修就在席间坐着,可陆明月却不敢抬头去看,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心脏直跳。也不知为什么,连带着脸颊都有些燥热。

      外头的雨声好像在逐渐变小,唯有薄风在吹,席上推杯换盏之声令她恍恍惚惚,不由自主的就走了神,开始回想起先前在园子里偶遇魏修的景象。

      突然陆明月一个不留神拨错了弦,令紫绶一愣,倏的就停了腔儿。

      一时间,宾客交谈声戛然而止,吕经宜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儿!连音都弹错了么!”

      陆明月连忙松了琵琶,刘妈妈见状赶紧出来边赔笑边打圆场:“大人别生气,这丫头是新来的!”

      杨连道:“哦?新来的?”

      刘妈妈道:“是啊!”

      杨连抚掌一笑:“那正好!我就喜欢这种干干净净的姑娘,先前还打算留给魏厂公,现在想想又觉得太过暴殄天物。”

      说着他就伸手过来要拽陆明月的胳膊,陆明月见状下意识的躲避,并蹙眉道:“大人好歹尊重些!”

      她不说还好,一说杨连瞬间就变了脸,突然拍了一把桌子,指着陆明月道:“尊重?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勾栏里的姑娘,装什么家雀儿呢!让你陪我,是给你面子,也不照量照量自己的身份!”

      话音刚落,杨连就拽住了陆明月,使了死劲儿要往他跟前拖,谁成想一旁主位上的魏修倏的起身挡在陆明月身前。

      “杨大人。”

      “酒喝多了?”

      没等陆明月反应过来,魏修就出现在了她面前。陆明月躲在他背后,清冷的声音接连入耳,隐隐约约之中,似乎还有几分肃杀之气。

      杨连讽笑着:“魏厂公这是在替一个女伎出头么?一个太监,给一个女伎出头?是指望这女伎跟着您,给您做对食么?人家愿意么?说出去厂公难道不怕人笑话啊?”

      听着那调笑的声音,看着那恶心的嘴脸,她一时没忍住,没等魏修说话,她的火气就上了头:“太监怎么了?!比起您这御史大夫,到底是哪儿差了?不就是比人家多了二两肉,怎么还多出优越感了?您别说,我就愿意给魏厂公做对食!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看不起你们这种假仁假义恶心至极的伪君子啊!”

      一番火发完,看着杨连那惊掉的下巴,陆明月还不忘稍有得意的补了句:“是不是气死了?人家魏厂公可比你招姑娘喜欢!您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

      话音落定,杨连气的直结巴:“你你你、你大胆!”

      魏修被陆明月这番话惊的许久没回过神,从她那句“就愿意给魏厂公做对食”开始,他的大脑就瞬间空白了。

      她……她在说什么……?

      这时的景象对魏修来说堪比一场幻境,陆明月那启阖不停的朱唇在他眼里逐渐变的虚幻起来。

      他愣愣的盯着陆明月,直到她最后一个字说完才回过了神。

      仍是做梦一般。

      因为这话在魏修耳中,几乎如同天籁。

      在场众人此刻早已呆了,直到吕经宜反应过来,赶忙跑上来打圆场:“唉哟我的杨大人啊!你可少说两句吧!”

      随后又来到魏修面前小心翼翼的致歉:“厂公千万别动气,杨大人今日酒量不济,您可千万别动气啊……”

      脑中一团杂乱的魏修被这话给瞬间拉回了现实,他默了一会儿,试图压下那躁动的心情。

      “依本座看,今日的饭就不必吃了。”

      他缓缓走至杨连面前,想起方才他拉扯陆明月的模样,恨的忍不住磨了磨牙。

      可脸上却露出柔笑,声线阴阴:“杨大人听见了?她愿意。”

      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海浪滔天。自从陆明月说出那句话开始,魏修就激动的几乎窒息。看来这里是不能多待了,话音刚落,他就抬脚离开。

      出门时笑容未变,还多了几分快慰。

      萧胤见魏修出来,连忙带着一群番子缇骑立马跟上,只见魏修收了笑,脸色倏的就阴了好几个度说:“三天时间,让钉子们好好收拾这个杨连。”

      萧胤道:“厂公放心!”

      吕经宜一看魏修都走了,他几乎被气的脑袋冒烟,只能一个劲儿的对杨连恨道:“杨大人!如今东厂的邹咎都不是魏修的对手,你又何苦招惹他?!现在好了,把我也给带累了!你都没看魏修刚才那表情,从今往后在这大晟官场上,你我是别想安宁了!”

      杨连酒量不太好,彼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吕经宜见状悔恨的拍了拍大腿,吼来几个小厮把杨连抬出去。

      然而陆明月早已在魏修离开以后出了厢房,细雨还在飘飘渺渺的落着。

      空气带了点暖湿,彼时冷静下来以后她才感觉到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有多么疯狂。

      疯狂也就算了,关键这种行为令她不小心表明了心意,不知道往后该如何面对魏修。

      甩开了刘妈妈,陆明月打算一个人待一会,方便给她足够的时间来思考究竟要怎么跟魏修解释。因为在她看来,魏修对她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感情。

      回廊里,陆明月怔愣的坐在那里,直到一双绣鞋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循着目光望过去,陆明月登时就回了神。

      她惊诧:“是你?!”

      “容宛!”

      容宛莞尔一笑:“多日不见,我当初说的不错吧?

      “你果然爱慕魏厂公。”

      闻得爱慕二字入耳,陆明月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但即便如此,她也没忘魏修曾说过的那句话,容宛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是以,她冷着脸问:“那天之后我查了很多关于你的资料,容家三小姐早就死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宛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关键姑娘眼下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想办法从教坊司里脱身么?”

      陆明月皱起了眉:“你又想劝魏修站在燕王殿下身边么?若真如此,那我只能告诉你,不必在我这儿枉费口舌了。”

      说完陆明月就起身离开,没有纠结眼前的容宛是谁,也没有再纠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宛望着陆明月离去的背影,唇角勾了勾,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回到西厂以后,魏修那激动的心情还是没能平复。他离开拥翠楼时的模样,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此之前的几天他也曾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和陆明月见面的场景,却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她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而现在,他只想知道,她说的那话到底是权宜之计还是发自内心。

      快入雨季了,绵绵的雨幕到了黄昏还没能停下。魏修很快就离开了西厂,没坐马车,而是撑着那把素色的伞独行。

      凉风裹挟着雨水扑簌簌的落在地上,乌沉沉的膝襕被溅湿,他伸手去碰,可水汽很快就洇的消失不见。

      墨色织银的宫靴踏过泥泞的道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天色有些暗了,他不由自主的比平常走的更快。

      忍不住的想要见到那个人。

      远处拥翠楼的彩灯辉映,经过一条暗巷时突然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正破空而来。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闪避,刚稳住身形,接二连三的又飞来几支,实在是事出突然,魏修一摸腰间,还好,带了惯用的刀。

      腾踏跃入暗巷,身后脚步声立即响起,衣带簇簇追击而去。

      猛一回身,长刀奔腾而去,待到寒光一闪,疏疏急雨中,地上多了几具残尸。

      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彼时,万籁寂静。

      刀柄一转,魏修走上前去。乘着黄昏的余晖,他一个一个补刀。

      待番子急急赶来时,他正抽出帕子在擦手,语气淡淡:“去查一查,是谁派来的。”

      番子当即领命。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刚准备走,忽然望见那一地血色,想起了多年前一个人的故事。

      他想了想又抽出刀来,映着夜色,刀身上暗纹熠熠。寒刃划开曳撒,皮肉上随之带出了一道深红的血痕。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嘶嘶。

      眼看血肉翻卷,魏修露出一抹笑意。

      满意的收刀离开。

      不走大门,院墙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形同虚设。也不知陆明月在做什么,一处小院子里,烛火微动。

      烟青的窗纱之后,映出了她的身影。魏修静默的立在窗前,一时间看出了神。丝丝凉风刮过来,带起枝叶簌簌拍窗。

      身躯冷,但心头滚烫。

      陆明月端着剩下的热水准备出去,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立在她的窗前,吓得她一脱手,木盆滚了三四个圈,水洒了一地。

      “厂公?!”

      将受伤的人扶进房中,陆明月又转身给他倒了杯茶。许是失血过多,魏修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陆明月从柜子里东翻西找,才寻出来一卷纱布和些许金创药。

      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问:“……厂公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他偏了偏头,小声嗫嚅道:“……路遇几个毛贼,事出突然,离西厂颇远,只好到你这儿了。”

      陆明月转过身投洗帕子,唇角勾了勾,现出几分笑意。

      再接着就是端水起身:“厂公吃过饭了么?”

      “不曾……”

      声如弱蚊。

      陆明月笑了笑:“那我去给厂公准备些吃的,在这儿等我吧。”

      一边说,她一边准备出去。

      突然,身后传来魏修的声音。

      “等等……!”

      她下意识的脚步一滞。

      “我来是想问…你白天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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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昨天姐妹们安慰我,大家放心,我不会放弃这本书的,为了你们,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的把这本书写完。感谢陪伴,爱你们。感谢在2020-05-08 18:27:08~2020-05-09 11:3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钟大是个劫 2个;喵晓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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