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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喉头动了动,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白天说的……”
“我说的什么?”
陆明月忍不住接过话头,她的心明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却还要故作冷静,实在是不容易。
又吞咽几番,魏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没什么……!”
“……”
陆明月忍不住咬了咬牙,心道,我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来了句这个?
罢了……
罢了。
尽管心底已经海浪滔天,她也依旧勉强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沉默良久,陆明月道了句:“渴了吧?我去给厂公倒杯茶来。”
茶杯与茶壶就搁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而她却恍恍惚惚的推门走了出去。魏修望着一片沉寂的房间,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终究还是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良久,一声自嘲的笑意在寂静中融化。
等陆明月再回来时,床帏帐子上垂着的流苏还在晃晃悠悠,然而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她愣了好一会儿,最终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无奈的笑了笑。
从院外往里看,下一瞬,灯烛俱灭,随后脚步才离开。
次日天光刚亮,西厂就出了事儿。
有御史上折子弹劾魏修私自卖官鬻爵,一介刑部侍郎为了不得罪魏修,居然跑到西厂亲自致歉。皇帝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当即就传了魏修进宫训斥。
这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冰山一角。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居然有人将一本抄录的名册进呈给了皇帝。
名册即是账本,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魏修多年来卖官鬻爵的明细罪证,当然也包括他的党羽。
本来他在朝中就是危机四伏的局面,如今自己最大的罪证被人拿在了手里,彼时的魏修,几乎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生死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皇帝一边翻着名册,一边冷笑,紧随其后就颁了一道圣旨出来。
昔日邹咎什么下场,今日魏修就是什么下场。
圣旨一出,魏修当即就被押入了镇抚司的大狱。
当陆明月得知此事的时候,手里的琵琶当即就断了弦。
她猛然站起,惊骇道:“你说什么?!”
来报信的番子一脸焦急:“这么大的事儿,我可不敢骗你啊!厂公的确触了圣怒,眼下人就在镇抚司衙门!”
陆明月还是不敢相信,她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怎么可能…他是西厂提督…向来都是他抓人进诏狱的……”
番子急的直拍大腿:“唉!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这种人,自打进了西厂,脑袋就一直在脖子上晃晃悠悠,稍有行差踏错,掉脑袋都是轻的!”
她急的六神无主:“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番子叹了口气:“我也只是给姑娘通知一声儿,这事儿实在太大了,最要命的是那本名册被牵连出来了,眼下怕是神佛转世,都救不了厂公了!”
“……”
番子离开以后,陆明月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凳子上。
怎么办。
她现在该怎么办。
陆明月不想魏修死,昨天晚上的话他还没有说完。她原本以为魏修不可能对她动心,可直到昨晚她才知道,
魏修其实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也有心,他也怕冷。
他不能死。
可现在的事态这么凶险,她该怎么办才能将魏修救出来呢!正当陆明月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时,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容!宛!
容宛不是来找过陆明月两次么?她是为燕王殷重玄办事的,燕王想拉拢魏修已久,所以容宛才找陆明月帮忙,如果燕王能够出手……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方法有没有用,可眼下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就这样吧。
第一次遇到容宛的时候,是在明时坊的一条小巷子口。魏修也曾提到过,容宛所坐的马车出自镇抚司,她没把握能遇见容宛,只能先去碰碰运气了。
离开拥翠楼以后,陆明月火急火燎的赶往那个巷子。街上的人实在太多,来来往往的几乎要把她挤错方向。
艰难的辟开人群,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狠狠的踩了一脚。疼痛瞬间跃上心头,下一瞬就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便如此也依旧努力扒开人群,经过数条人挤人的熙攘大街以后,她终于来到了这条巷子。
可刚到巷子口,陆明月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
没有,这里没有任何马车。
找错地方了。
正当陆明月灰心丧气的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笑吟吟的声音。
“果然不出所料,你这么快就回来找我了?”
这女子的声音柔婉,语气里没有丝毫轻蔑,分明客气的很。陆明月闻言连忙转过身,容宛的笑颜当即入眼。
“……”
她本想说有急事想找容宛帮个忙,可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
明明第一次她也是这么拒绝容宛的,面对那副温婉的笑颜,陆明月不禁犹豫起来。
容宛见陆明月很激动,不由的笑了笑:“陆姑娘是为了魏厂公而来的么?”
陆明月闻言急忙点了点头:“……他出了麻烦,现在人被关在镇抚司,我想救他出来。”
容宛颔首,蹙着眉沉吟道:“这次出的事儿的确是个不太好解决的大/麻烦。”
她的言外之意陆明月简直是太清楚了,容宛的目的,无非就是陆明月先前拒绝过的那件事儿。
但眼下为了救魏修,她不得不答应。
“容姑娘放心,只要能救厂公出来,我一定会尽最大能力……劝说厂公。”
容宛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呢…因此事太过棘手,我还有个附加条件。”
……果不其然。
她果然没那么容易就答应陆明月。
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陆明月有事相求对方,无论什么条件,总要先听一听再说。
思及此,陆明月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姑娘说吧,什么条件?”
容宛道:“事后帮燕王殿下监视魏厂公的一举一动,包括他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切都要事无巨细的呈报给我。”
“!!”
燕王不放心魏修当然情有可原,可陆明月无论如何都……
无论如何什么?
她忽然在心底对自己问起了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卖魏修么?
可彼时魏修就站在悬崖峭壁之上,如果她不答应,那还有谁能够救魏修呢?
陆明月的内心此时此刻无比挣扎纠结,可是时间流速飞快,皇帝深谙帝王心术,今天能下圣旨将魏修下狱,说不定明天就能问斩。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陆明月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
她不得不答应,因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容宛温笑着:“姑娘能想明白就好。只是还有一点我要先说清楚,姑娘做事情时千万别琢磨着耍什么小聪明。否则到时候会出什么事儿,咱们谁也说不准。”
明明有着一张最温和的脸,也说着最温和的话,可这种气场却让陆明月感觉到莫名的危险。
她喉头滑动,最终点了点头:“你放心。”
“好,接下来,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嗯。”
“明天未正,崇北坊御史大夫杨连会在府中设宴,你想办法混进去,到时候进了府,自然会有人告诉你需要该怎么做。若想魏厂公脱困,你就一定要小心了。”
“……好。”
“但我想先见厂公一面。”
“……”
镇抚司大狱里光影昏沉,陆明月跟在几个小旗身后顺着幽深的甬道一直往前走,小旗们一边走还一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即便他们的声音压的很低,陆明月也能听清楚在说什么。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这水灵灵的姑娘,居然看上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又不能人道,想不明白,这到底图什么呢!”
“你懂个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啊?阉人就算没了那玩意儿,也能想出别的办法来!不过要问图什么……老子也想不通!”
“……”
陆明月跟在他们身后,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时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直到脚步再次停下时,她来到了一处牢房门口。
这里环境之差,比诏狱有过之而无不及。陆明月曾经在诏狱的牢房里被关过,所以她最清楚不过。但却无法想象,魏修那样一个洁癖极重的人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牢房的锁链发出响声,随后就被打开:“哝,进去吧。”
陆明月见状连忙提着裙子跨进去,甬道的墙壁上挂着火把,火光照亮了这层层黑暗。
彼时有个人影正靠在墙壁边,陆明月缓缓的走了过去,明亮的火光逐渐吞噬掉阴暗。
依旧是那方乌沉沉的曳撒,上面暗色的纹时隐时现。
陆明月试着唤了他一声,语气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意:“厂公……”
魏修猛然抬头,望着眼前的陆明月,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
“……你怎么来了?!”
“陆明月……!这里是镇抚司!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魏修瞪视着眼前的人,心脏狂跳,几乎语无伦次。
他做梦都没想到陆明月能来。
陆明月蹙着眉,抿了抿唇道:“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厂公……!”
没想到她的话还没说完,魏修突然拔高了声线,他对陆明月吼道:“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西厂?还是你家?”
没等陆明月说话,魏修突然上前,两只手抓住了陆明月的胳膊,面目扭曲狰狞:“……你、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你去求江蜀道了?”
“还、还是你答应他们什么事儿了?”
彼时魏修离陆明月的距离很近,随着他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气也没了控制,像是铁圈般逐渐收紧,疼的陆明月皱眉:“厂公,你轻点……我疼……”
“……!!”
闻得疼字入耳,魏修的心一揪,像是烫到一般松开了手。
现在的他很紧张,气息急促的像是一头许久不曾喝水的牛。阴沉沉的眸子死死注视着陆明月,从眼睛里透出来的,是恐惧。
恐惧。
只要一想起和陆明月在诏狱初见时的场景,魏修就忍不住的害怕。
从雍朝到晟朝,从跟着秦无生,到如今提督西厂,多年以来魏修从来都没因为哪件事打心底这么害怕过。
他怕陆明月为了救他,像当初求他一样去求江蜀道。他怕万一江蜀道心术不正,对陆明月起了什么歹念。
他怕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就因为他是个太监。
就因为他是个太监!!
焦躁,恐慌,自卑,不安,这些杂七杂八的情绪一瞬间全部都汇聚在了魏修的身上。
而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陆明月。
她几乎被魏修的眼神盯的浑身发毛,眉头紧皱,一时间陆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思忖良久,她决定暂时把自己去找容宛的事隐瞒起来。刚准备开口,陆明月忽然注意到魏修完全丧失了以往的冷静淡漠,见到她时,几乎激动过头。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陆明月还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魏修见状一愣:“……你、你笑什么?”
陆明月忍了笑,随口就编了个谎:“厂公放心,我没找其他人。是早年间我父亲曾施恩过一户连宗,如今他家子侄花钱捐了个镇抚司的缺,我是托了自家祖荫才得以见厂公一面的。”
“……”
话说完,魏修沉默良久。望着陆明月,脸上的神情是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陆明月点了点头:“当真。”
“……”
魏修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犹如弱蚊:“……那此事过后…你就不要再去找你家那个连宗了…好么?”
陆明月望着眼前的魏修,他话说完,她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怎么感觉酸酸的?
这还是她从前认识的魏修么?
陆明月无奈的笑了笑,连忙安抚:“好。我听厂公的,以后再也不去找他了。”
纵然是坐牢,魏修的模样看起来仍旧是往常那样一丝不苟。
思及此,陆明月忍不住叹口气:“厂公别担心,这事儿一定会有转圜的。”
魏修不禁冷嗤一声,却没有搭话。
紧接着,他又道:“对了…这次摆明了是有人陷害我,而且还有你父亲中毒的事儿,我怀疑很有可能是同一拨人干的。”
“同一拨人?那他们对我父亲下毒做什么?”
魏修摇了摇头:“不知道,所以这事儿很匪夷所思。”
他刚打算接着说些什么,可话在脱口之前却猛然一停。
犹豫了许久,魏修再次开口:“还有最近……”
又来了。
陆明月闻言即知他想说什么,不由的心跳加快,略有期待的看着魏修:“嗯?”
她的目光试图与他相汇,而他又下意识的不断闪躲。
魏修忍了又忍,直到手心攥出了汗,那句话才挣扎着说出了口:“本座不在……你、你自己多小心……”
陆明月闻言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她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话音刚落,牢房外等候的小旗就开始催促着:“行了行了,差不多了,赶紧走!”
陆明月见状不得不离开牢房,谁料临走前她对魏修淡淡的笑了笑,眼睛里闪着微弱的光亮:“那天夜里厂公想问的,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
魏修惊骇不已,他没想到陆明月会突然提到这个,像是自己心中一件极为重大,极为隐秘的事儿突然见到了光亮般惊慌。
所以彼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要……
不要说出来……
可陆明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声音很轻:“是真的。”
“那天我说过的那句,是真心话。”
“……”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魏修就这么看着,看着那抹淡淡的青色逐渐隐入昏暗之中,与那漆黑融在了一起。
然后消失。
她离开以后,小旗正准备给牢房上锁。
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渐近,火光团团自甬道尽头缓缓而来。
魏修闻声抬眼,门口的小旗当即唤了声:“指挥使大人!”随后便退在一旁。
穿着银白飞鱼曳撒的人笑吟吟的从外面走进来,身上的浅灰蓝描金薄氅一扬,显现出几分风华绝代的意味。
“魏厂公。”
他在魏修面前站定,挑眉微笑:“这镇抚司二次重建的大狱,您住着可还满意?”
魏修对上他的目光,不禁冷笑:“凑合。想来那两把火,烧的还挺合时宜啊。”
江蜀道忽然发出啧啧两声,无奈的笑了笑:“厂公对姑娘说话跟对同僚说话,区别怎么如此之大呢。”
话音刚落,江蜀道挑了挑眉:“方才那姑娘,据说厂公还挺喜欢?”
自从皇帝登基以来,江蜀道与魏修就针锋相对多年,期间出过陈莲元,也出过邹咎,但他们也顶多算是魏修不必太费心思就能解决的人。
可唯有江蜀道这人不一样,他的心思交织杂乱到了极点,所以魏修永远都摸不准这种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他突然说起了陆明月,而如今陆明月却几乎成了魏修的软肋。
所以这话导致魏修瞬间恼火,他的脸愈发阴鸷,一双眼睛里透着犹如刀刃般的寒光。
连带着声音,也低至了冰点。
“本座警告你。”
“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江蜀道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厂公这话,实在是多虑了。”
次日陆明月刚醒,却猛然发现有一双眼睛正在和她对视。
她被吓得瞬间清醒,连忙从榻上爬起来:“容宛!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容宛轻轻一笑:“你今天要进杨府,我当然要过来看看,顺便给你带了这个东西。”
陆明月没空去理会她带的是什么东西,唯一在意的是,那御史大夫杨连曾经见过她,既然见过,那她还怎么混进杨府啊!
可当容宛将一层薄薄的东西拿到陆明月面前时,陆明月蹙起了眉头:“这是……?”
容宛微微一笑,柔声道:“人/皮/面具。”
“!!!”
此话一出,陆明月连忙往后缩的老远,她的手有些颤抖,好在思维能力还健全,她指着那人/皮/面具:“你、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容宛淡淡道:“正是。”
“……”
陆明月现在越来越怀疑,眼前的这个容宛根本和容家有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否则正儿八经姑娘家,怎么敢拿着人/皮/面具四处晃悠?
容宛见她躲在一旁,连忙安抚:“你别害怕……好歹过来看看嘛!你不戴这个,到时候怎么进杨府啊?”
她说的的确没错,为了救魏修,就算再难,陆明月也只好咬牙接受。思及此,她缓缓的挪到了容宛身边。
与此同时,容宛将那张薄薄的人/皮展开,陆明月忍着害怕,开始打量起来。
说是人/皮/面具,实际上却薄到透光。仔细的看,她甚至能瞧清楚上面的每一根寒毛。
容宛道:“你赶紧试试,看合适不合适,若是不合适呢,我就立刻拿过去让人改一改。”
“……”
“快点儿啊!”
陆明月望着那人/皮/面具,鼓足了勇气才伸手接了过来。
指腹刚和人/皮/面具接触,就感受到了一种光滑的细腻感,这触觉……
几乎和常人皮肤高度吻合。
待人皮面具戴好以后,容宛将一方镜子拿到陆明月面前。谁承想陆明月刚看一眼,便惊的目瞪口呆。
“这……”
“这人/皮/面具带上几乎是另外一个人!”
等二人来到杨府时,立即就有小厮满脸堆笑的上前询问:“二位姑娘有事儿么?可有拜帖?”
容宛将两封拜帖交给门房,门房验过以后连忙将她们二人往府里请。在经过庭院时,陆明月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闲谈。
“据说啊,那西厂魏修倒台,咱们家老爷可出了不少的力,要不然陛下怎么能如此厚赏呢?看来啊,老爷的升迁之日,指日可待!”
“是啊!当初就有人说了,国之将亡才会出阉狗,陛下将魏修革职,可真是英明啊!”
这话入耳,陆明月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皱了皱眉,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厌恶。
目光隐隐投过去,却没想到容宛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襟低声道:“不要理会那种人。”
闻言,陆明月稍微冷静了几分,旋即就收回了目光。
可她刚收回目光,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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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熬通宵写的,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写的特别顺。早上7点了,我不行了,我得睡了,因为眼睛快瞎了。另外,我感觉这章还不错,姐妹们觉得呢?(娇羞)感谢在2020-05-09 11:38:41~2020-05-10 07:0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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