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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谊
“比真金还真。”华氏笑着点头。
“娘！”“笙儿！”母女俩对视一眼。白氏眼眶湿润，星笙激动得小脸通红，这对她们来说，不但是意外之喜，更是黯淡前路上唯一的希望，只要星笙能顺利通过入学试，她自己，她们全家的命运都将被改写。那件星笙想要做成的事，也将变得不再遥不可及。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黄氏连忙出言恭贺，“星笙打小就聪慧，考进书院肯定没问题。二妹妹大喜啊，距你们一家重返京城，指日可待了。”
说着，黄氏冲女儿佳檀使了个眼色。
白佳檀仍处在震惊中，两年前十四岁的她，亦曾参加过月溪书院的入学试，只可惜以失败告终。她至今对此事耿耿于怀，并非因为她想凭借书院的结业试出人头地，而是因为她心中记挂的那个人，至今仍在书院中读书，她却没办法朝夕陪伴在那人身边。
“檀儿，你可是参加过上一次入学试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待会儿好好地和你表妹交待交待。”得不到女儿的回应，黄氏唯有明明白白地提醒。
事实上，黄氏一早得到了消息，知晓姚星笙取得了书院入学试的资格。因此，这次白氏母女回来，她才一直在唱白脸，腌臢事都借由了养子的手去做。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留的这一线，便是女儿佳檀和星笙间自小建立的不曾作伪的姐妹情谊。
万一星笙日后真的发达了，譬如才识出众得到圣上封赏，或是在书院里结识了小侯爷这样的贵人，将来得了份好姻缘。到时候，总少不了她们白府、她这个白府女主人的好处。若是星笙考试失利，没能入读书院，她也没损失，刚借出的一百五十两她派人偷了回来，剩余赊欠的一千两闹得人尽皆知，妹夫姚光耀那么好面子，砸锅卖铁也会给还回来。
白佳檀得了母亲的提醒，如梦方醒。她刚刚都在想胡思乱想些什么？如今星笙得了这么好的机缘，她这个做表姐的，该为妹妹感到开心才是。
“笙儿，你一定可以的。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我帮你。”
“谢谢檀表姐。”要不是在场的人太多，星笙此刻真想给佳檀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容语，也谢谢你。”白氏在一旁欣慰地出声。
“我又没做什么。都是笙儿这孩子自己的造化。”想到什么，华氏神色微微凝重，轻声道，“读了你之前的那些信，我本来很气的。可如今看来，郡王爷还是疼你们母女的。”
“嗯。”白氏垂眸，心下一阵甜蜜。
“你呀，就是容易满足。”华氏摇头轻叹。
这边，众人震惊过后各怀心思，表面上都不再动声色。谁都不知星笙的未来到底会如何，不必要为了逞口舌之快，而得罪了未来可能的贵人。
但是，多数人心里，到底又是不服气或不以为然的。就算星笙参加得了入学试，月溪书院又哪是说进就能进的？侥幸进去了，也可能过不了结业试。野鸡变不了凤凰，一年后，或是五年后，她们再聊起今日，多半不过就是个笑料罢了。
香会就在这种沉默诡异的气氛下继续进行。星笙在佳檀的指导下，认认真真地学习香席礼仪，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品香鉴香。
“有什么感想体悟，可以记在香笺上。”佳檀提醒她。
星笙深吸一口，轻轻点头，提笔在香笺上写下：“静听一炉香，淡看一缕烟，留作一段尘，清明当自醒。”
佳檀笑着赞道：“胜不骄败不馁，不愧是我白佳檀的妹妹。”
“檀表姐，我离‘胜’字，还有一大截路呢。”星笙笑着撒娇。她还不一定能考上呢。
“你这个小机灵鬼，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就是吧……”佳檀黛眉轻蹙。
“怎的了？”
“你这字怎么写得跟狗爬似的？这些年都没好好练字？”
“额，有这么丑吗？”星笙仔细端详起自己写的字，嗯，确实差强人意了些。她心道，这几年在北蜀进不了学堂，多数时候都在外做工补贴家用，连读书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哪里得闲练字呀。可这绝不敢让檀表姐知道。在大楚，书道也是世家女子的女德之一。要让表姐知道她重读书而轻书道，如此“本末倒置”，表姐定能唠叨她一整日都不歇气。
“丑的很，我要是入学试的考官，你字写成这样子一定不给你过。”佳檀没好气道。
“考官大人莫气，学生改就是了。”星笙赶忙认错。
“呵，”佳檀被她给逗笑了，“你这丫头，除了嘴甜还会别的不？”
星笙想了想，认真点头：“还会逗檀表姐开心。”
“唉。”闻言，佳檀惆怅地叹了口气。
“又怎的了？”星笙愣住，好好的表姐怎么突然叹气起来？
“我是在想，五年后你回归京城，到时候就不是我的小表妹了。”
“那我是谁？”
“是汪小侯爷、或是别的什么人的娘子了呗。”
“檀表姐！”星笙羞红着脸扑上去，被这么取笑，她可不依。
香会早已结束，众人也已散去，姐妹俩毫无拘束地闹成一团，笑声传出很远，久久不散。
***
“华姨，这镯子是汪国公府的传家之物，我断断不能收，太贵重了。”星笙郑重地将翡翠镯子退还给华氏。
华氏抿嘴一乐：“贵重是贵重，却并不是什么传家宝，我那都是说给那帮势利眼听的。”
“啊？”白氏母女俱是一愣。
“许亲什么的我也是故意说出来气她们的，谁让她们瞧不起人。”
“那不会书院的事也是……”白氏不敢再问下去。
“书院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会随便开玩笑。”
“那就好。”白氏松了口气。
“笙儿，还有一句话我没骗你。”华氏拉着笙儿的小手，神色很是认真。
“华姨请讲。”星笙心下惊疑，华姨突然这么郑重是要说些什么。
“你走这些年啊，晋儿那小子真的很挂念你，总吵着要去北蜀找你。”华氏神色一松，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我虽不能现在就做主订下这门亲事，但你若和晋儿一起入了书院，答应华姨，看在你俩青梅竹马的份儿上，优先考虑一下他怎样？我真的很想和你娘亲上加亲，做儿女亲家呢。”
“华姨……”星笙不知该如何回应，下意识地往母亲白氏身后躲了躲。小侯爷是很好，可，他俩只是童年玩伴，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白氏劝道：“容语，笙儿和晋儿都还小呢。你家晋儿又身份尊贵，再大一些，笙儿可就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敢见异思迁，看我这个做娘的不揍他。”
“使不得使不得。”白氏连连摆手。
“这镯子你安心替笙儿收下。”华氏将翡翠镯子塞回白氏手中。
“这怎么好？”
“你听我说完。这是前岁我给太后娘娘治好了耳疾，娘娘赏赐的私物，按理说典当不违国法，但京城的当铺多不敢收，北蜀山高路远，总有当铺愿意收，至少当得了几百银两，解得你家燃眉之急。将来若是笙儿真成了我儿媳，就当是我送她的第一份聘礼。成不了，你找机会再还我就是，咱们二人之间，不用算的太清楚。”
“容语，我……”白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别嫌弃我借不了你现银就是。你欠白府那一千多两，先别急，我再帮你想想办法。都怪我这人不管事，府里的财政大权都是长嫂大夫人把着，不怕你笑话，我每月的例银啊，通常还没到月末就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我怎会嫌弃你？你这个女神医，外刚内柔菩萨心肠，例银定是都拿去接济病患了。”
“这你都知道。”
星笙看着母亲和华姨絮絮叨叨，心道了一声，有这样的朋友真好。她离开京城到了北蜀之后就没什么朋友了，也不知道，今后能不能结交到华姨这样的知心好友。
***
三日后，白氏母女依依不舍地辞别了京城的亲戚好友，正打算启程归家。
“姑姑，笙儿，等一等。”白佳檀手里拿着什么，急匆匆地追上二人。
“檀表姐，怎么了？”星笙诧异。
“是姑姑四年前让人存寄在我这儿的东西，这几日光顾着叙旧，差点儿忘了交还给你们了。”
“我存寄在你那儿的东西？”白氏愣了愣，“什么东西？”
星笙睁大双眼，瞪着佳檀手中的物什：三寸见方，青铜匣子，有一日会见着，该不会是……
她用难以抑制颤抖的手，取下祖母留给她的钥匙，一寸一寸插进了青铜匣子的锁眼内。轻轻一转，匣盖在她眼前自动弹开。
真的是！
待看清匣子里的东西，在场的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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