羑里

　　“我选修建筑学的那个老师说，世人皆为名利，就算是最高阶段的无私奉献，最后若为他人所知，将它的本质析出，则是“名”。“连友情、亲情也一样，所以如果我们一开始都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利益关系，为什么还要执着地真情或者假意去经营它们？那老师讲的有理有据的让人无法反驳。我发现，如果真的去仔细探究，无论是褒义的“名利”，还是贬义的“名利”，好像都是人所追求的，不管怎么去润色，换概念，都逃不出着两个字。”

　　“呃，好像是这样。虽然我也认同这样的认知，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哪有那么绝对，肯定有“名利”以外的东西，况且无私奉献的人没有将自己所追求的信仰划分为“名利”，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呢，我觉得我们现有的对于他人的认知都是经过二次、三次甚至无数次加工的。就好比那个什么，我想想，就是之前我看网上比较火的那个，就是“作者表达了什么思想，其实作者本人真不知道自己表达了什么”，想想我们以前高中刷阅读题，不是都是千篇一律的表达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无情批判、作者对家乡的思念、作者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那么是不是同样的，为了方便，那些二次加工别人人生的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到“名利”。还有啊。即使不小心察觉到了友情、亲情背后的“名利”，我也不想去深究，我想活得稍微“假”一点，不想过分的认真。而且如果“名利”本质是骨架，那么没有血肉和情感，也无法成为完整的人。我喜欢我的家人，认识你和顾乾乾我很开心。”

　　“我以前每经过一个小的阶段，便会清空缓存。读完高中后，基本不怎么和以前的同学、认识的人交往，总觉得他们只不过是我人生构成的一部分，限于高中那个阶段，只不过是我高中阶段存在过的痕迹。”

　　“那我和小乾乾呢？我俩呢？你大学阶段的痕迹吗？该不会你之后的人生我们俩就是陌生人了？”

　　“不会，大学之后的人生只不过是重复式的更迭，我基本没什么精力和机会再去深交朋友。”

　　——大四上学期结束后在程澜家的闲谈

　　程澜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春节是和姜离一起度过的。她原本以为以姜离不喜热闹的性格是不会答应去她家过春节的，可是出乎意料地，她竟然答应了。毕竟姜离拒绝追求者的理由是，自己喜静，两人以上即为热闹，顾乾乾和程澜作为见证人瑟瑟发抖。到宿舍后，在俩人刻意轻轻翻书、轻轻关门的造作下，姜离爆发了，她说，“你们两个怕什么，我就是随口一个理由啊，况且你俩也不算啊......不算人啊。”俩人继续瑟瑟发抖。
　　所以那个春节程澜真的是印象深刻。她眼中的姜离应该是内向的，不喜社交的。可是那天，她却和有着8个代沟的父母很聊得来，完全无障碍。她家老头喜欢聊机械配件和单片机等杂七杂八的内容，姜离也懂。而且她一个理科生，怎么会和一个教古代史的文科老师聊得那么融洽，程澜看着那个笑的很是可爱被程母唤作小朋友的姜离，觉得自己以前肯定被某些假象蒙蔽了双眼。

　　等两人回到程澜的卧室躺在床上休息时，程澜侧过头，忍不住问姜离，“我以为你不喜欢社交的。”毕竟大学刚刚住在一起时，她对顾乾乾和程澜说自己有社交恐惧症，不善交流。可是从今晚的情况来看，她明明可以和已经步入社会的父母无障碍地交流，至少她很少见到自己的母亲和别人聊那么久的历史，还那么尽兴。
　　对于她的疑问，姜离没有正面回答，她说只不过正好知道一些别人也感兴趣的知识，正好聊到了就说说自己的看法。程澜当时真的信了她的话，到了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她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好奇心作祟，她又问了姜离相同的问题。可能是因为都熟了，姜离的回答没有那么空泛了。她当时说：“性格上的外向和内向只是外在表现，它和交流好坏并不是一一对应的，不一定内向的人就不善交流，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记得之前看动漫时夏目说的吗，他说“小时候，我没有能够互聊得家人和朋友，所以，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掌握分寸。”我之前也这样，因为小时候过分的只喜欢看书，不怎么和人交流，所以社交障碍是真的，和别人交流没有办法把握恰到好处的度。让别人觉得自己不是冷漠，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拍马屁”拍的过了真的很难。不过好在我不需要靠社交生存，也没什么雄心大志而非得去经常性的迎合他人，所以一般在社交中比较沉默。况且交流的技巧是可以通过观察来学习的，不是戴着面具生活，而是根据环境的变化作出的适应生活的改变。有时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交流会消耗自己的精力，但那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只要不要因此改变大的生活方式和态度，偶尔一两次无伤大雅。如果聊我喜欢的事情，我很乐意去和别人交流。”

　　除夕过后，姜离第二天早早和程爸程妈打了招呼后便回了宿舍。
　　当天晚上程澜和妈妈一起来电视，妈妈又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姜离，觉得那小孩眼睛像小鹿眼，惹人怜，长的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很温柔，学习工科还具有人文情怀，真的很优秀。
　　听妈妈说完后，程澜立马凑上去，将自己的笑嘻嘻的脸展现在妈妈面前，“妈妈，那我呢？快来夸夸你美丽、可爱、善良的小仙女。”
　　程妈看了看“矫揉造作”的女儿，笑了笑，“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啊，单眼皮，眼睛大，下眼睑还有一颗引人注目的痣。鼻子又小巧，笑起来还那么可爱 。”
　　听程妈真的夸起自己，她又觉得害羞，就一直在那边哈哈哈的像个傻子一样的大笑。

　　后半夜外面吹起大风，程澜被风打窗户的声音惊醒，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她又想起姜离。昨晚她醒过来时发觉姜离离她不远不近，平躺着，呼吸很均匀，呼吸声很轻浅。明明躺在一张床上，可是总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春节过后，顾乾乾提前5天到校，给姜离带了几本她家里的藏书，然后两人准备去外面吃饭，结果快到学校外面的火锅店，顾乾乾接了一个电话，是她男朋友林言润打来的，说自己也提前到学校，问她吃晚饭了吗？两人闲聊了两句，顾乾乾说改天让他和宿舍其他人一起聚聚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程澜陪着小表弟在商场完了一天的射击游戏，满眼都是僵尸怪，坐车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又累又困的。路过学校时，想起顾乾乾昨晚发消息说今天到校，就打了一个电话，听闻两人正在吃饭，便让她们再多点一份，自己马上到。

　　在路口她下了车，往学校方向走去，途中遇到了数学系的大佬，大佬像是刚下飞机不久，行李箱上挂的的标签都没撕。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两人方向一致，只不过大佬不怎么喜欢说话，程澜觉得有点尴尬，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绕了一条近道。

　　到了火锅店，向来注重仪式感的程澜先是挨个抱了抱许久未见的两个舍友，才慢腾腾的脱大衣，围上火锅店专用的的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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