羑里

　　“网上这个评论的内容很有道理，资本家的发家史可不就是浑水摸鱼式的？”

　　“有资源、聪明、狡诈、顺应趋势，在混乱中“获益”，因混乱而免责。”

　　“虽然很残酷，但这是规律，总有人要成为那样的人，可能是你我，也可能是他们，但是太过，会反噬的，毕竟“获益”的过程不只有当事人知道。”
　　“水中本就放了1000条鱼，水浑浊后，明面上的规则形同虚设，与之相对应的潜规则横行，当然我所说的潜规则不是我们通常所理解的狭义概念，而是广义的一个大概念，囊括一切没有在规则之中，但是你我皆自愿遵守的。在混乱之中，聪明人、狡诈之人、顺应趋势之人、也可能有所谓的“坏人”会获益，而那些将自己称为“老实人”的人可能获益为负。但是在水变得清澈之后，明面上的规则成为正统，它可能会追责之前那些较为过分的“获益”行为，但是大部分如姜离所言，他们会因为混乱而免责，毕竟过分执着于过去，不利于现在和未来的发展，这是选择。”

　　“那那些老实人活该吗？这未免和我们整个社会所追求的理想有所背离？”

　　“不会，所有的一切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自称为老实人的是真的老实人吗？”
　　“我们大多数真正接触这个社会以前，基本都躺在一个舒适区，一切理想的，美好的事物被我们自然而然的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就好比某个伟大的喜欢画自己像的画家和病魔作斗争，积极且向上；但是实际上她的个人传记没有那么积极向上，反而悲观，变态，另类，美丽。还有某个作家写了一部作品，里面的主人公最终打败了抑郁症；而现实生活中，她却一直热衷于自杀，最终在30岁出头成功自杀。是不是有点讽刺？她们的现实生活本来就是很讽刺且残酷的，为什么要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美好写下来，营造给后人看吗？欺骗吗？后来想了想，唯一的解释可能是因为她们比普通人有人文情怀吧，即使自己残破不堪，也想为后人留下希望。”

　　“鼓掌，鼓掌，听你讲完，我感觉我整个人又更加积极向上了，不过对于资本什么的，我完全小白，高中文理分科后，我基本没看过经济学的知识。

　　“虽然我们不是经济学相关专业，但是世界上很多事情的本质是很简单且单调的。以我现有的知识以及我的阶级局限来看我们今天讨论的相关内容，看法可能和乾乾的想法大致相同，只不过我觉得无论是不是混乱之中，总有人会额外“获益”，额外“免责”，至于如何，后期看看相关的知识点稍加理解应该大致能猜到。至于程澜你不太明白的部分，我可以举两个例子。第一个是房地产商的，之前初高中学过相关的历史，80年代左右国家要快速发展，所以让市场占据主导地位，让资源和人才以最有利发展的方式分配，鼓励那些聪明的、愿意跳出舒适区的人和国家一起发展。在这期间国家会鼓励土地使用权的出让或者转让，希望得到土地使用权的企业家可以在上面建造房屋或者商场建筑之类的以此来促进民生，结果有些人趁着混乱，大量以低价购进地皮，消极的不做任何事，等过几年，地皮升值后，再将原有的地皮高价卖出，获得资本，当然会有人说那是他们有远见，预见到未来地皮会升值。哪有那么简单！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国家努力向上的时间点，这样做未免有点胆子大了，毕竟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在黑夜中发生的。”
　　“另一个例子，和目前上过新闻的教育机构有关，它是在学校和家长之间矛盾频发的环境下，以及在同样较为混乱的互联网帮助下产生的集销售、教育于一体的结合物，这个结合物目前还是比较好敛财的，可能教导你考20分的孩子的机构“老师”水平可能也就菜到考40分左右，但是营销包装后名片上写的可能都是名师。目前这个行业需求量大，成本较低。而且即使披露一些事情后，也不会元气大伤。还有，我先前所说的那些给后人留下希望的人，都只是和她们所处时代，甚至整个人类时代格格不入的人，都是异类。太过于理想化。在劣币驱逐良币的时代，我可没有那么积极向上，我只希望不要给国家或者社会添乱，不伤害别人，当然这样做的目的可能是不想被别人伤害。”

　　——大一上半学期末的一次闲谈

　　姜离在上大学之前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身边见到的真正有才华之人甚少，因为在混乱之中才华需要沉淀，静下心去沉淀。认识的人里面，顾乾乾算一个，程澜算半个，自己算1/3吧。1/3混吃，1/3等死，1/3像个人。

　　大一三个人住在同一个宿舍。程澜是X市本地人，所以刚开始她是住在家里面，顾乾乾经常性忙于学生会或者跑图书馆查资料，而姜离则窝在宿舍看看动漫刷剧，偶尔心血来潮去图书馆借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书回宿舍刷书。所以一开始三人的状态和其它宿舍完全相反，相比较其它人一开始的四人小组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参加社团，她们三人单飞，各干各的。倒也不是有矛盾，只是彼此都不是依赖性很强的人。
　　后来程澜在她妈妈美食的投喂下一个月胖了5斤，这对于喜欢跳舞的她来说算是很大的打击。顾乾乾偶尔给姜离带饭，有时候两人会聊聊天，她发现姜离对于某些大家都不愿意深究的问题有着比较独特的见解。基于以上的原因，所以三人在大一某次小考后经常性会聚在一起。当然程澜也很想知道某个看起来像个“废柴”的人是如何在期中小测中考了专业第一。

　　在和姜离深入接触后，程澜发现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比如智商，也就是姜离口中所谓的理解能力。程澜觉得这种东西是天生的的，后期无论多么努力肯定还是差那么一点，而每个方面差的那一点汇聚起来可不就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像是对于高数的学习，自己对于题目的理解总是慢那么一拍。姜离说，“你把所有的基本数学公式都追溯本源的推导一遍，弄清背后的逻辑和本质，那么理解相关的题目就没什么问题了。”
　　问完理科生基本都擅长的数学，她又问英语的学习方法。她真的很想知道姜离如何做到看1~2遍就可以通篇默写一篇1000字左右的长篇专业英语文章。姜离告诉她，多练练，然后看看行文逻辑就ok了。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听了姜离的建议，程澜后期学习高数、线代之类的课程，都会先去图书馆或者图书馆的保存的网站上查找相关的文献，将书本中涉及到的基本公式的由来、本质弄清楚，然后推导一遍，这个过程比较辛苦，而且还会延伸出其他的一些没有了解过的知识点，这个时候姜离会帮她，遇到姜离不太确定的，两人还十分好学的去问数学学院认识的大佬。通过对于基础公式的理解性掌握，后期的学习就比较轻松了，至少做题的思路是比较清晰的。但是记忆力那方面，真的没什么好办法，背了忘，忘了背，后来索性用最笨的方法去抄相关知识点，然后自己再按照框架整理一遍。

　　大一上学期的寒假，姜离早早就申请了留校。顾乾乾考完试就回了家。程澜在他爸爸下班后顺她爸爸的车直接一步到家。

　　春节那天，顾乾乾和程澜分别给姜离发送了春节祝福，结果没人回，打了电话也没人接。两人电话商量后，程澜让她爸爸开车送她去学校。
　　结果明明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的，愣是因为堵车耽搁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程澜整个大脑不受控制的脑补了无数个画面，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绷的很紧。

　　进了学校大门后倒是畅通无阻。整个校园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灯自我发光。进了宿舍楼，她下了车，一口气跑到三楼，站定后看了看窗户，然后轻敲大门，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过了许久没有什么反应。她加大拍门的力度，整个人又开始紧张起来，冬日的冷风吹过，忘记带围巾的脖子凉飕飕的。她试探的喊了几声姜离，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想想这小半年下来，她对于姜离得了解仅限于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学神、整天无所事事的追剧小达人、样貌基因优良的宠儿，除了这些通过稍微观察就可以得知的外在表现，姜离这个人，她一点都不了解。

　　姜离在学校的一个道路坡道上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聊天，然后看着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在杀人，而四周的人并没有逃跑或者尖叫，而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她也就看了一眼，便和身边的人离开了。送那人回到住的地方后，她穿过小路，来到公路上，穿过宽宽的马路站在中间的空地上，看着飞机从自己面前驶过，想起自己要去一个地方上课，好像要坐车才可以到，她拿出手机找打车软件，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然后听见吵闹的声音，一群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猛的睁开眼，脑子一片混沌，她坐起来取下耳朵上的耳塞，听见宿舍门锁被打开，整个人愣了一下，裹紧被子看着黑漆漆的大门方向。当灯亮起来，她眯着眼睛看到站在宿管阿姨身后一脸焦急的程澜，整个人更懵了。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忘了拿东西了吗？”
　　伴随着“哇”的一声，姜离看着原本站在宿舍地上的穿着一身毛绒绒粉色的小女孩跪倒在地上哭了起来，连平时一脸冷漠且刻薄的宿管阿姨也吃了一惊，连忙将跪倒在地的小女孩扶起来，想着现在的18岁小朋友都这么爱哭吗？

　　程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堵车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忘带了宿舍钥匙，爸爸问要不要回去取的时候，她还反过来不知道是安慰谁，说没事的，假期有宿管阿姨值班，现在7点不到，宿舍楼的大门还没有关。等到了学校敲宿舍门的时候，她想姜离那么嗜睡，肯定睡着了。后来，去找宿管阿姨的时候，她安慰自己，姜离肯定又带着耳机睡觉所以才听不见外面敲门声，期间她一直很冷静，很有礼貌的敲开宿管阿姨的门，解释说自己的同学可能睡着了，想麻烦阿姨开门确认一下，宿管阿姨对这个宿舍比较有礼貌的小朋友还比较有印象，确认了是哪个宿舍的后，就去取了钥匙。
　　程澜的情绪本来没什么大的起伏，可是当听到姜离来了句“你是不是忘了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整个人放松下来后，就很想哭，觉得自己大题小做，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一边哭一边还不忘从包里面找出自己的手机给顾乾乾发消息说没事，姜离睡着了，手机没电了。

　　姜离利索地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看着还小声抽泣的小小朋友，小朋友抬起小花脸断断续续的说，“姜离，你等下要不要去我家过年？”
　　“好啊。”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程澜打了一嗝，睁大眼睛看着她。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