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以求之

　　如果你问于林，她一定会告诉你训练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她委委屈屈地缩在被子里，心想，小秦警官的美色都不能让我再去训练了！真的，除却射击上她大约还是有点天赋之外，其他的简直是人间炼狱。
　　“你要不就叫他们把我抓走算了，”于林半开玩笑道，“当个人质我说不定还能好吃好喝的。”
　　“那你说不定还会助纣为虐，不行。”
　　“这也太累了吧，不然，我和你打个商量呗。就练练射击，别的真不适合我这个弱小的女子啊。”
　　“你到时逃跑都跑不过，有何用啊？”
　　“可贵精不贵多，我就有一样过人之术不就好了吗？”
　　“呵，”常玉神色嫌弃，道“就你那射击还能叫什么过人之术？”
　　于林拍案而起，怒道“我又不是打小训练这些，你要我怎样啊。”她其实也心里委屈，但是硬生生忍住了“我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很要紧，可是，你总不能如此拔苗助长吧？”
　　常玉抿嘴，他也知道这对于林而言太过严苛，但是性命攸关委实是偷懒不得的。她若是落入对方手中，按她的能力和目前还不清楚的案件角色，他们劣势会很大。偏偏这姑娘也油盐不进，丝毫不受他“为了正义”的洗脑，并不好说服。
　　“正义”她如此说，“我并不是为此负有责任，先生，这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我的，请不要道德绑架。只要我不犯法，你就没权利如此道德绑架我，难道我是什么污点证人吗？我于林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就该落到如此田地么。”
　　“但是你已经牵涉其中，难道你要弃明投暗吗？”
　　“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将头一撇，“但是——”
　　“好啦好啦，林妹妹。”小秦警官一进来就看见于林在与常玉争辩，赶忙出声道。这几日于林训练的时候甚有些娇气——当然是比起女警而言——故此戏称她为林妹妹。起初于林还有些不愿意，争辩道“我已经是很尽力了，小秦警官，我不是个警察。”他便道“林妹妹不好么？我是见你生的好看呢，你要不喜欢，叫你姐姐？”于林只好默认了。
　　“不要为此争吵了，你要是觉得我太凶，我们就慢慢来，何如？”
　　“没有觉得凶，”于林闷闷地说，“不是你的问题。”
　　小秦警官了然地点点头，笑道“常玉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就哄哄林妹妹又如何呢？”
　　常玉：？不好意思，知识盲区。
　　他只好说，“我知道你辛苦。案子结束，我给你发奖金？”
　　于林：...
　　小秦警官：...
　　于林道“不是这个事儿，小秦警官，刚刚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他叫常玉呢。”
　　小秦警官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我又不是那样计较的人，”她解释，“我就是气不过把我拉进案件里还如此不信任我，还要训练我！”
　　常玉：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真是忘了。
　　常玉想了想，有些抱歉地说“不是不信任，我只是忘了。我叫常玉，请多指教。”
　　于林：我信你个鬼。
　　小秦警官：我还以为您戒备心如此之重，是我天真了。
　　常玉难得在这两人的目光下感到尴尬。他清咳两声，说“我真是不记得了而已，你想太多了。”
　　于林：我觉得常玉的形象突然没那么高大了。
　　小秦警官和于林在尴尬的气氛下对视一眼，他赶紧打圆场道“贵人多忘事啊，常玉太忙了，林妹妹你就别介意了。”
　　于林顺着台阶就下，一本正经道“是了是了，我忽然记起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吃饭去？”
　　两人点头。
　　“那，走...走吧？”于林有些尴尬，率先起身，一脚踩在了什么上。她低头看见一张纸片。她捡起来，讶异道：“这是什么!”
　　纸片上只写了个名字——大概是名字。
　　【Marlene】
　　于林道“这个名字，我有些熟悉？但不是认识这么个人，而是好像在哪里——某本书上看到过这个似的。”
　　小秦警官搜索了一下，道“这虽然不是常见的名字，但是只有个名字也是搜不到的。”
　　于林仍旧蹙着眉，说道“我还是觉得我该是看过的，但应该是很久远的书了？”她自言自语道“My little sister Marlene...”
　　“不过是装神弄鬼而已。”常玉摇头，“要真是有价值的信息，他给我们岂不是傻？”
　　“有可能是有价值的信息，但是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于林依旧沉思，顺口接道。“那我们就不管它？”小秦警官建议。
　　于林说“我觉得我好像能想起来啊...”
　　“要是你能想起来，这就是针对你来的，”常玉盯着那个纸片儿说，“我很确定警方没有在他们中的卧底，这个信息不一定是好事。你要是想起来，可能正中下怀。但是要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们大概是很确定于林知道的。或许，他们没想到我们也在场，这是一个只给她本人的信息，或许她知道了之后，会改变想法？”小秦警官道，嗓音温温润润地流过于林的心。
　　同时，常玉危险的目光锁定了她。
　　她尴尬地看了二人一眼“不好意思，我可能最近记性没那么好了...真没骗你，”她对着散发危险气息的常玉无奈道。
　　“可是这不是很冒险吗？”于林提出，“明明这张纸片被你们知道的可能性也很大啊？”
　　“只要你知道就可以了。”小秦警官说，“你不告诉我们这是什么意思，那也没有啊。要是我们不在现场，你都可以说这是你自己写的，或者毁掉。”
　　“那说不定还是个离间计呢。”于林愤而反驳。“你们还想严刑逼供么！”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常玉慢慢地说，“但我觉得你没必要去如此做戏。”
　　“没事，没事，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啦。”小秦警官安抚道。
　　于林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看来我想不起来，今儿个就要落下个疑点了。”她说，“或者，咱先吃个饭？”
　　常玉“同意。”

　　于林是真的不知道。常玉很确定这一点，或者不如说，他其实还是挺相信她的。吃饭的时候，他看到她心不在焉地戳着饭，盯着汤但没有喝。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汤有点反胃。”她见常玉盯着她，解释说，“这好像是骨头汤。我向来不喜欢。”
　　“真是挑食的孩子。”小秦警官笑了，把汤端走。
　　“没事的，”于林道，“也不是说挑食，就是今天格外有些不喜欢。欸，等等...”她停顿了一下，道“杜松子树。”
　　“《格林童话》里有讲一个故事，就是说一个继母害死她的继子，煮成汤给他亲生父亲喝，然后那孩子被埋在杜松子树下变成一只鸟了。那还有一支歌儿，我从前背下来了。”
　　“真是黑暗的童话，”轮到常玉狐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格林童话》？”
　　“那个确是有些残忍。”于林道，“所以我就不想喝骨头汤...我小时候对这故事印象很深刻的。那个继母煮成汤给他父亲吃了肉，一锅汤就只剩骨头了。”
　　常玉和小秦警官对视一眼，默默地停下喝汤，把碗推开。
　　“我也没什么胃口了。”小秦警官说。
　　“我也是。”常玉忍着反胃感，“吃饭的时候你还是少说话吧。”
　　于林讶异道“我以为你们做警察的，不太介意这种事呢。”
　　常玉：并不
　　小秦警官：并不
　　她突然站了起来，神色惊恐，颤声道：“我知道了!现在你们不会怨我毁了你们的午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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