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白月光当腻了

　　皇城的天愈发的冷，马上年关将近，天气也无法阻断街上洋溢着喜气和盼头，一派祥和与安乐。

　　桑淮除却去年上元，没有深切的感受过这种氛围。她自己一个人好奇的四处闲逛着，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没有离开过长乐街。

　　今日她特意独自一个人出门，支开了流云。自打流云无意中透露出她会向容韫告知她做了什么，再做打算的时候，都会有意的避开她。

　　前些日子，她终于收到楚淮誉的消息，他传信于她，在这长乐街会面。
　　迫不及待出门的后果，便是等待太过漫长，桑淮在街边馄饨摊上稍作休息，盯着街上车水马龙出神。

　　这情形像极了从前在西越，她偷溜出去闯了什么祸事，便叫来楚淮誉为她处理乱摊子，她找个地方等待着楚淮誉带她回去，顺便逃过阿爹的眼线。
　　说来也奇怪，楚淮誉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好像没有一次掉过链子，交给他的事情他都能面不改色做得很好，哪怕是她甚是无礼的想法。

　　她当初真是积了大德才捡到这么一块宝。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凶巴巴的，让人一见退避三舍，但是也有温柔的一面，她也是偶然间撞到的。
　　西越每年都有骑射的比赛，按照规矩王庭之中无论是谁都要参加，赢得比赛还会得到很是丰厚的奖赏。在她十二岁时，拔得头筹者所奖的是她求了阿爹好久也没能求来的穿云弓。
　　她为了那弓几乎红了眼睛，每日不但加紧练习，还到处找人同她比试。

　　但是找了很多人都被她比了下去，只能将注意放在楚淮誉身上，结果楚淮誉说自己没有时间，愣是碰了一鼻子灰。

　　沉迷于精进技艺的桑淮这才察觉出楚淮誉的神出鬼没，并且成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找了个日子，悄悄跟随着他，到骑射场上才明白楚淮誉为何要瞒着她。

　　同楚淮誉一齐练习，更准确的说时要楚淮誉教导的不是别人，是她的阿姐。
　　阿姐喜欢安静，每次桑淮去找她的时候她都是在读书写字，或是做些小玩意儿。记忆里阿姐并不喜欢骑射，她心血来潮时想要教阿姐，阿姐就做些小点心给她转移她的想法。
　　再加上楚淮誉平时的模样，桑淮见到这一幕心中无比惊讶。
　　更惊讶的是楚淮誉比平时做事利落大相径庭，虽悉心教导，但更多像是手足无措。

　　被穿云弓迷住的桑淮对于这件事琢磨了半日，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楚淮誉和阿姐都想要那穿云弓。
　　恍然大悟之间，桑淮想，看来那穿云弓真是个好东西，连阿姐都喜欢这弓。
　　那她便把这弓送给阿姐便好了。

　　真正到了比试的时候，桑淮过五关斩二将，绕过二哥的阴险算计，成功拿下头筹，而阿姐在早些时候便被淘汰。在把穿云弓到手之后，桑淮像个小动物似的将那穿云弓送到阿姐面前，想送给她当作提早的生辰贺礼，没想到被阿姐婉拒，还给她做了许多吃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脑子里只有这些。”自阿姐寝宫回去后，楚淮誉意识道什么，凶巴巴的道。

　　抱着穿云弓喜欢不得了的桑淮：“不然呢？”

　　不然呢？这弓可是比那些普通之物要厉害的多了！

　　后知后觉的桑淮，最后也没能问问为何对她和阿姐区别那么大的差距。

　　“姑娘，那馄饨再不吃就要凉了。”热心的摊主看向发呆的桑淮，忍不住出声提醒。

　　氤氲的热气飘在眼前，桑淮回过神，应了摊主的关切，开始小口吃着。
　　在吃掉最后一口后，桑坏抬眼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楚淮誉站在街的那头，耐心的等她吃完这碗馄饨。在视线相交，楚淮誉轻扬下颌，向街尽头走去，桑淮将馄饨钱放在桌上，随即跟上。

　　行至一处僻静院落，进屋后在确定周遭安全后，楚淮誉方才行礼。

　　环视整间小屋，没有太多杂乱的东西，干净整洁，生活用具都可以看到，显然是已经住过一段时日的了。

　　不必太多客套与拘束，桑淮开门见山：“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离开江南之后，我回了西越。”楚淮誉道，语气没有来的严肃让桑淮心中的不安扩大。
　　果不其然，没有什么好消息。

　　二哥竟然敢率领他母妃部族的力量谋权篡位！这些人竟然一刻都等不了吗？
　　野心恨不得露出来昭示给天神看的东西！

　　“那阿爹呢？”

　　“王上被囚禁于王庭之中，尚且安全。只是局势并不乐观。西越大部分部族还在观望之中，不过战乱已是不可避免之事。”其实情况远比楚淮誉所说要复杂些，他没有将所知全部告知桑淮。他答应了别人，要保护好桑淮，便要做到。

　　桑淮听完楚淮誉所说，陷入久久的沉默。

　　她想过二哥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但是没有想过来得如此之快。依照二哥的性子，他不会给人痛快。他最爱看的是人慢慢绝望的过程，只有这样，对于他来说才是最折磨人的手段。
　　阿爹继任后平衡各部族关系，使得几十个部族能够在西越的土地之上和平共处。加之与庆国皇帝的和亲，可以说阿爹在位一日，西越绝不会有战乱的可能。

　　二哥留下阿爹的性命，想来也不是惧怕伦理禁锢，而是想要让阿爹看到他所平衡中的关系，全部被他毁灭。

　　光是想二哥那种阴险手段，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过是两年之期，西越境地已经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桑淮喃喃。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昏了头，来不及多想，将自己先前的打算全部告知楚淮誉。

　　“先前我试图逃离西越，企图假死，准备过假死药，一天之内能够封闭全身的脉络，也包括呼吸。我到皇城来，没有忘记带它来。”停顿一瞬，桑淮道，“时机合适，能够用此药带阿姐离开那皇宫最好。”
　　在听到桑淮说想要带走阿姐的时候，他看向桑淮的目光中带些震然。他原先成日跟在桑淮身边，没有发现她心中早做好了打算。

　　“不知为何，我近来心中很是不安，这并非好兆头。”桑淮叹了口气，“所以我想找到阿姐，问问她的想法。还有几日，后宫嫔妃会出宫祈福，阿姐必定会在列，到时你暗中跟随我，找机会同阿姐见面。”

　　“至于西越的事，你我势单力薄，急不得。”

　　“是。”楚淮誉应声。

　　桑淮不便在外停留太久，将事情说清楚，看向外面的天色已不早，适时准备离开。

　　“容韫知晓你的这些想法吗？”楚淮誉兀的开口问她。

　　“我从没有告诉过他，他甚至连我恢复记忆的事情也不曾知晓。”

　　“那公主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不。”桑淮回答的很是干脆。

　　本以为楚淮誉会继续追问下去，没想到他没有，只是静静目送她离开。

　　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了，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此事已经有些时日，我能够知道的，容韫也会知道。”

　　“好。”桑淮平静的回答，面色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在同楚淮誉告别之后离开。
　　楚淮誉望着桑淮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有了从前那个纵马长歌的五公主消失不见的感觉。

　　桑淮不知道楚淮誉的心思，她回到别院一个人悄悄将准备的东西悉数清点，里面包括她从西越带过来的几件零碎东西，其中就包括那颗假死药。这是她从弋城带回王庭的。

　　她在弋城时当个小霸王，也并非是整日闲逛，也见识到不少能人奇物，这假死药便是其中之一。

　　如不是亲眼见到从南疆来的逃犯为了躲避官府追踪在服药之后同死人无异，一天之内便恢复如常，她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之物。

　　也幸好她当时好奇，求来一颗一直揣在身上，才能够在今日派上用场。

　　桑淮将装药的小瓶拿起来检查无误后又放下，看着眼前为数不多的家当，这是她离开这里要带的全部。

　　当然，还有——
　　拿起一张小弓，仔细摩挲上面精致的刻痕，这是她在这里拿走的唯一一件东西，是容韫送她的那把。

　　她的穿云弓留在了西越，想来已经不知去向，便由这张弓来陪着她。
　　这也是她会带走的，唯一关于容韫的东西。

　　忍不住多看两眼后，桑淮将所有东西收整归位，藏在流云平日收拾不到的地方。

　　本以为在等待见到阿姐的时日会平安度过，没想到还要提前三日沐浴焚香。

　　而容韫这几日转了性子一般每晚都会到她的房里休息。一开始她还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让她本能地想要逃避，奈何容韫身上的安神香的味道是极佳的安眠气味，她不出一会儿便睡的不省人事。

　　至于容韫睡得好不好，桑淮无从知晓。
　　每每清晨醒来十分，容韫已经不见了身影。他们两个人像是在做无言的挣扎，至于结果如何，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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