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白月光当腻了

　　好在终于到了祈福那日。

　　桑淮备好一切物什准备出发去往永恩寺，其中包括确认了几遍楚淮誉是否在暗处等她。

　　楚淮誉神出鬼没的，她问起为何如此，楚淮誉没有承认也没能否认。但问他是不是在瞒着她做什么事，他也不会细说。

　　好在今日没有延续这种情况，桑淮小声吹了口哨，不远处风声飒飒，立刻有了回应。

　　她这才安心的带着流云出别院。
　　马车一早等在了门外，没想到的是容韫同她会同乘一辆马车前去。

　　流云识趣的退避，唯余桑淮同容韫面面相觑。

　　容韫经过这几日休息，气色恢复许多，加之今日出行，白衣玉冠，整个人恢复了原由的风神俊朗。

　　桑淮想起昨日看过的话本，里面的女妖就是吸人精气，才能维持住自己的人形。结合这人几日的反常，说不定容韫是个什么妖怪来的吧？准备哪天就把她下锅了。

　　啧。
　　她看了看快要被流云包裹成球的自己，下定决心戒掉话本。
　　不知道桑淮脑袋里奇怪想法的容韫，靠近桑淮将她的衣物拢了拢，将她整张脸埋在狐裘之中：“年关将至，不要感染风寒，不然会错过好些热闹。”

　　去年过年她毒性未消，尚在病中，在清冷的丞相府度过到中原来的第一个新年。她想着外面的喧闹，和容韫一起吃了饺子，算是过年了。

　　“今年我不会病了。”桑淮闷闷道，她恢复了记忆，不再受余毒的侵扰，她的身体可是好着呢。

　　“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容韫问。

　　“礼物？”桑淮想起被自己准备带走的那把小弓，一时没有想到有什么可以方便携带的东西，思忖片刻她道：“想看烟火。”
　　去年的那场烟火，她当时跟本没有机会仔细看过。

　　“好。”容韫答应的甚是爽快。

　　有人惦念着给她送生辰礼物，桑淮自然高兴。她在这皇城，也要留下点快乐的回忆，所以她无理继续提出要求。
　　“我想要一场比上元还要盛大的烟火。”
　　桑淮絮絮叨叨说着，眼中晶亮，似星星闪烁。

　　容韫看着她孩气的话语，不管多离谱的想法，容韫都应了下来。

　　永恩寺桑淮已经来过一次，再来一次仍旧给她不同的感觉。

　　祈福当天是对于永恩寺非常重要的一个日子，尤其是今年和往年有所不同，皇帝亲自到永恩寺祈福。为了保证安全，执金吾在保卫永恩寺的同时，也会将山脚下层层包围，保护圣驾，保证除祈福之外无关人等入内。

　　桑淮看到戒备如此森严，不由担心楚淮誉，下意识的向身后看去，身后马车熙攘，看不见楚淮誉的半分踪迹。她才稍安下心来。

　　到永恩寺的必经之路是一段山路，为了表示一颗向善的虔诚之心，这段山路必须要亲自爬上去。前来观礼的臣子大多井然有序带着家眷向永恩寺的方向前进，偏有人要打破这秩序。

　　带着一身煞气的人一路排挤开其他臣子，找到容韫。

　　桑淮没有见过此人，但看来人穿衣还似秋日，身材劲健，言语对待其他臣子没有该有的尊重，便知此人是个武将。

　　果不其然，容韫看到此人先打了招呼：“安远将军。”

　　跟在容韫身边还在担心楚淮誉的桑淮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蹙眉。这位安远将军对待顾盈盈格外心狠手辣，又同容韫有过节，桑淮对他实在是没有好感。

　　安远将军不是善茬，走上前来也并非是来打招呼的，他的目的很是简单，就是想让容韫当众出丑罢了。他向来看不起这些穷酸又事多的臭文人。

　　“容相这两天日子不好过吧？”安远将军言语轻浮，恨不得斜眼看人。

　　“劳烦将军挂记，年关难些，明年才能顺利。”容韫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刁难，格外游刃有余。

　　“只怕容相再过几个年都没有用了。”安远将军冷笑一声，“你在这位子也够久了，也该换人了。”

　　容韫挑眉，没有说话，好整以暇等待着他还要说些什么。

　　安远将军同容韫的梁子是在前几日结下的。在上朝时，两人因着西越的态度而起了争执。安远将军回朝后做了个闲散将军，想要带兵征战，趁着西越动乱之际，想要从中瓜分一杯羹。容韫出言阻止，朝堂之上由此事引发的政见不合被一下子点燃，之后又连带反应牵扯出诸事。

　　两人原本就并不和善的关系，也变得水深火热。

　　安远将军神色微变，想要继续说些重话，被他身后的人阻止，提醒他这是在什么地方。安远将军撒气不成，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急不得，最后也只得瞪容韫一眼才离开。

　　当然不会忘记顺带连她这个丞相夫人一起。

　　桑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问容韫：“这种人也能在朝中任官职？做事根本没有丝毫分寸。”

　　“安远将军祖上是将门世家，况且这些年他一直驻扎南疆，铁血手腕维护一方平安，也算是立下功劳，他回朝不久，正是得意之时。”

　　桑淮回首看向正在训斥下人频频引人侧目的安远将军，引起无限的反感。

　　接下来未能出些岔子，一众人浩荡的登上山，到达永恩寺。

　　这次大臣及其家眷大多为观祈福之礼，所以对立两边，祈福台于前方正中。永庆帝和太后也会到，所以……
　　桑淮巴巴的看向前方，仔细的寻找阿姐的影子。好在她的位置还算靠前，能够一眼就找到她的阿姐。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阿姐身着素色衣衫，头上只是简单别了珠钗。哪怕是这样素净的打扮，在人群中也那么显眼。她原先总是觉得阿姐喜静，不像是西越女子，而如今看来，阿姐还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是她的阿姐。

　　桑淮想像儿时藏在角落故意给阿姐一个惊喜一样尖叫一声，然后抱住她，可是现在不能。

　　她只能看着阿姐，低眉顺目的跟随着后妃们一起祈福。

　　桑淮紧紧盯着那道身影，在其他人行礼时没能反应过来，袖子一沉，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跟着行礼。

　　她发觉不对，四处偷看时，发现容韫在看她。两人眼神交汇，又各自移开。桑淮不由得后悔，她太激动，自己做的太明显了，不应该的。

　　桑淮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在祈福结束后容韫会问她此事，未曾想容韫没有提过这件差错。
　　反倒是她一直瞧他，让他感觉到不对：“有什么事吗？”

　　“没有。”桑淮急忙否认。

　　“那就好。”容韫拂上她额上的碎发，将她安置在准备好的住处，自己去处理些事务。

　　桑淮在容韫离开之后，试图同楚淮誉联络，只是一路上都可以找到的楚淮誉，不见了。

　　这里戒备森严，不好进来也容易理解。等到她沐浴焚香之后，外面天渐黑，她还是没有等到。被永庆帝唤去的容韫也回到住处来。

　　冷冽的风顺着动作钻了进来，尽管屋内比起门外暖和的多，但始终比不得府内，风一吹便真切的打在身上，桑淮忍不住瑟缩一下。

　　容韫见状立刻将外袍脱下，放在离桑淮甚远的地方，待身上寒气散的差不多才走到她身边，“还冷吗？”

　　桑淮摇头，眼尖的看到容韫腰间挂的平安符。

　　“没想到你还将平安符带在身上。”
　　“既然是你用心求来的，我当然会带着。”容韫同她坐在一侧，手中摩挲着平安符，轻声道：“其实我是不信神佛之说的。”

　　“那为什么还要我为你求这个？”桑淮不解。

　　“意义不同。”容韫笑笑，“这个定能护我平安。”

　　桑淮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有什么奇特的能力，没有理容韫这带些傻气的话，直接滚到床上装睡。

　　容韫知晓她是假装，没有阻止，反而吹灭了蜡烛，像是过去几天一样，环着她入睡。

　　入夜的永恩寺寂静安宁，桑淮紧闭着眼，感觉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强撑着告诉自己不能睡。
　　当容韫低声说话的时候，桑淮真的以为她是在做梦。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过世，只留下我一个人。没有人收留我这个累赘，最后被赶出家门。那样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从很远的地方，才到皇城。我也曾经相信过神佛，在路上我遇见一间寺庙，虔诚的拜上几拜，许下心愿。能够吃饱饭穿上一件棉衣。可后来很久很久，我也未能实现这两个愿望。我恍然明白，原来只有靠我自己，才能够做好这些事情。于是我不断的想办法，用了许多手段，才达到如今的光景。”

　　“连老天都不愿意帮忙的困境中时，别无他法，唯有自渡。”

　　容韫的语气平淡中透露出无奈和心酸。

　　桑淮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装睡打扰到容韫。这些话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容韫提起，她无法想象那样小的一个孩子被赶出家门，只能靠着流浪生活，他能够从吃口饭都困难的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单纯的运气是支撑不了他走到这一步的。

　　更多的还是靠容韫自己的努力。

　　桑淮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容韫，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无法开口。她不敢偷看，只能听得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缓，才悄然睁开眼睛。
　　容韫漂亮的桃花眼闭着，眉心还因方才所忆起的不愉快而蹙起。

　　在确认容韫真的睡着后，桑淮无比小心的下床，借着月光瞧他。也不知是谁家那么没长眼睛，丢下容韫，若是有人收留小容韫，他也不会变得那般不幸。

　　寂静的夜带给人更多的愁思，桑淮忍不住想要抚平容韫的眉心，窗外响起飒飒风声，是楚淮誉来了。

　　桑淮立刻收手，去见楚淮誉。

　　在从窗子离开屋时，桑淮再三确认他不会醒，方才果断跳下窗。

　　殊不知在她离开，周遭又恢复如初，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看向没有关严的窗户，莹润的指尖抚上眉心，却怎么也不能抚平眉心隆起的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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