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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第四章 明月窥人
贺居北心中起疑,“晚晚也会有这种觉悟?”
“这个嘛……”余畅晚再次抬头,嘴角带着坏坏的笑,“觉悟是谈不上,就是心中有个小小心愿,需要贺王爷配合一下。”
他的声明朗快活,贺居北却听得出夹带的杀气,“晚晚是想要……”
余畅晚大大方方点头承认,“贺王爷,敌军主帅,我能不想要你命吗?”
“就凭你?”
“什么我啊?”余畅晚朗声笑道:“是我们!”早已隐蔽于山林中的数十响夜卫齐齐而出,将贺居北团团围住。
贺居北眯起狭长的双眸,嘴角微微向上一撇,“晚晚来玩这一出?”
“这可是很认真的在玩,还请贺王爷千万捧场!”余畅晚兴趣盎然道:“他们是春相爷派给我的,我起了个名字叫响夜卫。前几日我闲来无聊,都带他们打猎来着,就还没用活人练过靶子……”
贺居北眸光一闪,沉声道:“余畅晚,你敢!”
“人都站在这里了,你说我敢不敢?”余畅晚笑容灿烂的望着他,眼中的邪魅让人不寒而栗“贺王爷,我就需要你配合一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你就站着不动好了。”
贺居北脸色骤然大变,“余畅晚,你……”
“我一切都好!”余畅晚很认真的点点头,“贺王爷,记得要站着别动哟!”
“放!”余畅晚起手,响夜卫自动分成两排,逐排放箭轮番上阵。贺居北旋身飞起,顺手接住飞射来的利箭,就向响夜卫掷回。
余畅晚看得鼓掌叫好,“贺王爷,功夫又有进步了!”他早有打算,看箭掷回便运气作风,所有回头利箭统统被他接下,又交还月夜卫向贺居北射去。
这样一来二回循环数次,余畅晚不耐烦了,提起一把弓箭大声叫嚷道:“贺王爷,吃我一箭!”
贺居北身躯一震,定睛看他。原本金眸中一切桀骜顽谑的肆意,瞬间升腾成肃佞凛然之狰狞。他咬牙切齿,毅然转身余畅晚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停!”清韵雍雅的春相爷疾步而来。
“春相爷……”瞬间,余畅晚所有欢乐转为垂头丧气,“就这么放他走了,多可惜呀!”
响夜卫齐齐停手,等春流翠号令。
春流翠看看毫发未损一脸阴戾的贺居北,长袖一舞,温言有礼道:“贺王爷,战场上见!”
贺居北的金眸精深毅然,一瞬不瞬锁在余畅晚身上,手中握紧的利箭更是啪一声折断,“余侯爷……”口中在逼出这三个字后,眉峰更见森寒,“战场再会!”
余畅晚转头看着春流翠,对他理也不理,“那就下次再玩!”
贺居北冷冷恨他一眼,“会有机会的。”一脸煞气的向前迈步,走了几步之后悄悄回头,妖孽依旧对他视而不见,乐呵呵的挽着春流翠。
春流翠按下余畅晚的手,将他拉往身后,“余侯爷,速速随本相回营!”适才贺居北回头一望,目光专注而炽烈,金眸里强烈的欲望在肆虐,看来心上的那堆火,是彻底被点着了……
回到营帐后,余畅晚低着头,无所事事的掰弄手指。良久之后,正当他有回床躺着的兴致时……
“晚弟……”头顶飘来一句春风挠动的悦耳男声。
“春相爷没看到刚才在场护卫的那股高兴劲?”这下余畅晚来劲儿了,捉住春流翠的衣角道:“可惜让他跑了,否则必定是更痛快些!”
春流翠微笑轻斥道:“不是叫你没事打打猎的,怎么?你还真去打野狼了?”
“哎……”余畅晚一片良苦用心,给他解释清楚道:“自打你把他们给了我,个个情绪一落千丈,叫打山鸡打野兔,叫打野兔追野猪……完全不听话了,为了让这些大哥们重振欢颜,我也只好……”
春流翠瞳光微动,“他们不和你心意,怎么不对我说?”
余畅晚勾唇笑笑,敷衍了事。
春流翠蹙眉,“余侯爷!”
“呵呵!”余畅晚轻轻将头贴上春流翠的胸膛,闭目养神,“这么一闹,他对我的心该冷了吧?”
春流翠将他搂在怀里,唇间抹笑,“怕就怕,此番过后,他的心更不安宁。”
余畅晚咬唇偷笑,道:“你说的那是你自己了。”
春流翠拍拍他的肩头,柔声道:“晚弟最后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呀!”
余畅晚挑挑眉,娇嗔道:“我都去看你了,哪能再看别人呢!”
春流翠托起他的下颚,直视他,“就这么喜欢我?”
余畅晚这次倒是挺认真,收起嬉皮笑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只是春流翠凑近看他那一脸微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发呆。
春流翠重新将他困回怀里,想到那贺居北先前种种,凤眸犀利道:“晚弟做事当然而然,这很好!”
余畅晚神游回来,“我也就比较喜欢唆使人干坏事了。”
他过于自谦,春流翠还是加以肯定道:“你干的那些个坏事,对我还是有些裨益。今后行事,也是大有可为!”
“你那是看我现在意气风发,等到过几天,你看我的疯还发不发?”
春流翠嘴角微抽,“晚弟能够掌握分寸,当然最好。”
他这是意有所指,余畅晚当然知道。“放心,那个贺居北,我决不再动他!”
这日,又起风了,军营中这几日着凉的人不少。士兵们即使添上了最厚那层冬衣,在寒风中依旧瑟瑟发抖。
余畅晚裹着狐裘掀开帐子,前几日受的风寒还未愈,现在冬风一刮,顿时寒气沁心,连忙收紧裘袍。
“余侯爷,病还没好,怎么就出来督查军务了?”
平日里见面话都不说一句的陈颂迎面而来,余畅晚看他毫无嘘寒问暖之意,洒然笑道:“陈军师军务繁忙,本侯恨不能分忧解劳,岂敢继续缠绵病榻。”
陈颂嗯了一声,似是笑道:“余侯爷何必自谦,余侯爷志远才高,相爷视为心腹要人,在下哪里能比?”
笑了?!“本侯哪里能和陈军师比?陈军师当世奇才,卜象术数无人能及,相爷更是倚为重用,令本侯羡慕不已。”
陈颂噙笑道:“余侯爷客套了,你我都是为相爷办事,此番同上战场,浴血奋战,当做异姓兄弟,当殚精竭虑以报相爷知遇之恩。”
在笑了?!“这真是极好,陈军师有何需要本侯之处,直言即可,本侯尽全力便是!”
陈颂开怀道:“只要是余侯爷有心,没有办不了的事。”
又笑了?!“蒙陈军师抬眼相看,本侯定当尽力而为。”
随着渐起的心情,陈颂的笑更扬了几分,“余侯爷莫急,一切还待从长计议!”
余畅晚欣悦道:“为盼兄长早日来告!”陈颂兄长,原来请君入瓮之后,就会是这个表情,今日我是记住了!
“余侯爷,别困了!”
“哦?”耳畔忽然有人严声沉沉,余畅晚将早已飘远的心思拨回。几日前陈颂来找自己,原来就是为了今夜?!“墨北可有动静?”
“尚无。”
“那好,你继续监视!”我继续晕觉……
余畅晚眼一闭上,杨鼎又叫道:“余侯爷,余侯爷!”
“嘘!”余畅晚皱眉道:“我还没睡着!”
“余侯爷,墨北押运粮草的大军开始迁移了。”
余畅晚抬头看看月色,“好,半个时辰之后,依计行事!”
转眼时辰已到,余畅晚与杨鼎分头行事,杨鼎负责烧粮草,而他负责……
事实上也没什么事需要余畅晚负责的,放火的人也不差他这一个,要他来就是为了防个万一……
信步走在墨北燕罗储粮区,那耳畔阵阵打杀声与嘶鸣声中,余畅晚一派散漫轻悦,他悠然笑看眼前火光冲天……
只是原本停歇的厮杀烧砍声渐闻渐聚,余畅晚侧头一望,冷不防望进一双深遂眼眸里……
这不,就是这个万一了!
斜睨岿然不动的身躯,余畅晚不疾不徐的叹口气,“贺王爷,本侯无意叨扰。”
贺居北隐隐冷笑,伸出手道:“离太远了,过来说话!”
“喔!”
余畅晚极为乖巧的点点头,向他挪了几步,“现在您老可以听见了吧?”
贺居北牵动唇边一丝笑,目光灼灼道:“余侯爷装傻充愣的功夫可是练到家了!”
余畅晚自谦的挥挥手,掩唇笑道:“又来夸人家了,贺王爷真是慧眼识英才呀!”
贺居北冷眼看他故作姿态,“下一刻,余侯爷又有何要说?”
余畅晚仰头望天,略有倦容道:“夜深了,倦鸟返巢理所当然,贺王爷不至于不通此理吧?”
“还走得掉吗?”贺居北一脸蔑笑,向他步步逼近,“难得本王有意邀余侯爷彻夜长谈,余侯爷敢不赏这个脸?”
余畅晚一身疲惫的哀叹道:“贺王爷,强人所难也不是这种强法的。如果我留下来,谈到一半就睡着了,不是显得您英明神武的贺王爷很没……”
贺居北不屑讽道:“明明是陪春流翠睡过,还不陪我睡了?”
“呵呵!这个……”余畅晚挑眉轻笑,别有隐晦道:“贺王爷是羡慕不来的!”
贺居北停下脚步,向他勾勾手指,命令道:“过来!”
余畅晚低下头,犹豫不前,“还在气那日的事吗?”
“没有。”声音那叫一个低沉。
分明是口是心非,“贺王爷,有话好好说,你可千万别打我呀!”
看妖孽畏畏缩缩,佯装乖巧,贺居北没好气的轻喝道:“难不成你还真要讨打了?”
妖孽满是委屈的抽气一声道:“你都打过好多次了!”
贺居北深吸一口气,“晚晚!”
这下余畅晚放心了,他走近贺居北眼皮底下,“那就是不会动武了。”
“这么怕我?”贺居北摇着头,呵呵轻笑道:“你今天还敢来,不就说明了……”
“不就说明了,盛朝军队里面藏着奸细。”
“何以见得?”
妖孽努起小嘴,幽幽道:“我是以为你不在才来的。”
“那么现在,晚晚是盼着春流翠来救你?”
见贺居北似笑非笑的眼中透着寒光,妖孽索性将嘴努得更高,“他才不会来呢!”
贺居北心情大好,“他真是不应该……”
“没有什么是不应该的,天下人都是他的棋子,不怕少我这一颗。”
贺居北哼笑一声,“是吗?”
“贺王爷,其实本侯今夜前来,就一直在想……”妖孽眼眸一眨,露出了妖丽明媚的微笑,“若是能够见到贺王爷,就向他确定一下,到底我们军中哪些人是奸细!”
“晚晚认为本王会如何回答呢?”
“哎,真是有奸细了!”余畅晚无限惋惜,闭目长叹许久,道:“要说这两军之间,互通情报,这样很好!”
贺居北异样挑眉,“晚晚有这么操心?”
“贺王爷,要不我们交换一下情报,你告诉我有哪些奸细,我也告诉你……”
贺居北只是笑笑,一言不发。余畅晚又道:“或者礼尚往来,由我先说?”
“请便!”
“其实……”余畅晚犹豫片刻,承认道:“齐岩、傅恒、云达和宣岳,都是我们派过去的。”
贺居北忍俊不禁,“你说他们?还有宣岳?”
“他是你妹夫,你就相信他了?”余畅晚一本正经的点头,“说不准哪一天,他就是我妹夫了!”
“好了,这么想要他这妹夫,本王就成全你。”贺居北低下头,在余畅晚耳边细语,狼性气息将妖孽紧紧围住,“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是在拖延时间?”
余畅晚微嗔道:“贺王爷不傻嘛!”
“本王很喜欢听你说话。”贺居北搂住他的腰将他往上一带,余畅晚顿时脚尖离地,“只是现在,却不能如愿了。”
贺居北眼中闪烁着噬人的火焰,一种危险的气氛顺势漾开。余畅晚屏住呼吸道:“你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稀罕我?”
贺居北宠溺万分的凝视他,勾住他的小脑袋放在心口,“都埋在这里了,你还问。”
妖孽被迫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恍然道:“怪不得,我觉得你对我没啥好的,原来是你埋得太深……”
贺居北猛然低头掳掠他的红唇,噬咬这令人又爱又恼的狡诈妖孽。
余畅晚没有惊恐,没有挣扎,一动不动的任他放肆,只是在狼嘴深深吸允的力道让他吃疼时,才推了推贺居北的肩,“唔……”
贺居北反手捏住他的肩,力道用得更凶……
余畅晚不再反抗,睁眼瞧着外面火光冲天,杀声一片,此处却是寂静无声。
他抬头看着夜凉如水,冷然瞥向贺居北那闭上的眼,脸色黯了下来。
不知春流翠现在是不是已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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