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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
腊月二十三的时候，书院只上了半天课，下午就放了假，让学子们回去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钟声一响，学子们就三三两两走了个干净。容疏懒得跟人挤，多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始收拾东西。
卫桓家就住在书院里，自然用不着回去收拾东西。他站起来给容疏让开出去的位置，问道：“容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容疏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行程，道：“明天一早就走吧，路上可以不用那么赶，正好可以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到北疆。”
卫桓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容姑娘今晚早些休息。”
“多谢，”容疏冲他一笑，“那卫公子，我就提前给你拜个年了。”
说完，容疏也没有多停留，直接就离开了学堂。
容疏刚一回到桃李园，就闻到了院子里甜腻腻的味道。俞芷兰跟鸿雁正站在厨房门口探头往里面看，见容疏回来，俞芷兰招了招手：“姐姐快过来，正好关东糖马上就出锅了。”
容疏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好奇道：关东糖？“
“是啊是啊，”鸿雁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宛城这边小年都是二十四才过的，咱们这一屋子都是北方人，灶王爷肯定把咱们划在今天了，只能自己煮个关东糖甜甜灶王爷的嘴了。”
剩下的两个人听她这有板有眼的说法，面面相觑，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秋月端着刚煮好的糖走了出来，闻言笑骂道：“分明是你这个死丫头想要吃糖甜甜嘴，怎么还赖到人家灶王爷身上了？你羞不羞？”
鸿雁被揭穿了想法，脸一红，当场就上去作势要打秋月。
容疏见她们闹成一团，知道是要回家了几个人开心，倒是也没有阻止。
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刚熬好的糖没多久就结成了块。院子里只有秋月一个人会做糖，也就没有弄得太复杂。
趁着她们闹的时候把糖放到了院子里的桌子上，容疏凑过去尝了一块，又甜又黏，其实是有些腻的，可是吃到嘴里，真有了一点过年的味道。
俞芷兰也凑过来尝了一块，原本笑着的脸色忽然落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娘也会做这个，她走的那年冬天说要教我做来着，可是我最后也没有来得及学会。”
她低声说了一句：“姐姐，我不想回长安。”
容疏恍然间记起，以前俞芷兰跟自己说过，她的母亲是个厨娘，做饭特别好吃，点心也做的特别好。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只能说：“小鱼，你要是不想待在尚书府了，就来北疆找我。这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效。”
俞芷兰“扑哧”一声笑了，大力点了点头：“嗯，姐姐，我知道的。”
下午的时候，趁着秋月和鸿雁正在收拾东西，容疏去了一趟宛城。
宛城中有一处小店唤作醉花轩，地方僻静，里头卖酒也卖茶，还有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抚琴助兴，深受文人雅士们喜爱。
容疏走进店里的时候，白静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里面有个姑娘正在抚琴，容疏不懂琴，只觉得这调子悲悲切切的，听着让人难受，白静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小姑娘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却已经出来讨生活了。
听见动静，白静示意小姑娘先下去，转头冲着容疏微笑道：“容姑娘，你来了。”
容疏坐到了对面，白静把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道：“容姑娘尝尝，听说这是店里新到的普洱。”
冬季的普洱都是熟普，入口香味绵长，容疏虽然不懂茶也知道这茶味道不错，也便赞了一句：“好茶。”
“容姑娘今天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白静方一说完，忽然愣了愣，笑道，“不管是什么，既然来了这里，不妨先把这一壶茶喝完再说吧。”
从上一次卫桓那件事之后，容疏怕两个人尴尬就主动减少了跟白静的交集。白静却没有什么表示，反而见了面也会主动跟容疏打个招呼寒暄几句。
容疏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忽然改了口，只是的确不算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也就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地聊着天，容疏虽然不似白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也是实打实多活了一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两个人竟然也相谈甚欢。
这一壶茶一直喝了一个时辰，中间换了两次热水，容疏才终于开了口，问道：“白姑娘可是要回长安？”
白静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哪怕长安并不是一个让她留恋的地方，只要她的母亲还在一天，她就不可能不回去。
容疏认真道：“既然如此，我想拜托白姑娘一件事。”
白静垂着眼笑了一笑：“容姑娘但说无妨。”
容疏道：“劳烦白姑娘回了长安以后，能照拂一下小鱼。如果白姑娘能答应，以后有什么需要，容疏定当竭力相助。”
白静摇了摇头：“不必如此，容姑娘以前也帮过我。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懂得何为知恩图报。更何况俞姑娘心性纯良，就算容姑娘不说，我也是愿意帮的，就当是在长安城里能有个朋友。”
容疏听完她的话，正色道：“以前的事情不过都是举手之劳罢了，这次的请求却是唐突了。无论如何，容疏欠白姑娘一个人情。”
白静却是笑了：“我很奇怪，容姑娘为什么能找上我，明明容姑娘知道我的处境也算不得好。”
容疏颇有些无奈：“白姑娘聪慧，小鱼太过单纯，我所求的也不过是见她被人骗了的时候能有人提点她一下，省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白静捧着茶杯，轻啜了一口，目光落到窗外一树白梅上，道：“既然是单纯，最好就离长安远一些吧。”
这话说的有些不近人情，却也是事实。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都城能容得下单纯的人存在。
容疏轻轻勾了勾唇角：“是啊，总会离开的。”
白静转过头来看她，忽然道：“我倒是有些羡慕俞姑娘了。有容姑娘这样尽心尽力为她筹谋的朋友。”
容疏笑了笑，道：“没有谁能为谁筹谋，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白静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打算明天中午启程回长安，俞姑娘要是方便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容疏一愣，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多谢白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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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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