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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案
容疏刚想开口问，就被卫桓看出了想法：“没有冤狱。”
容疏愣了一下，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过来：“是我想错了。”
哪怕是真的冤狱，在官方的卷宗里也不可能表现出什么来。
只是卫桓既然把这些卷宗拿了出来，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容疏也就没有说话，等着卫桓的解答。
卫桓把翻出的一页递到容疏面前：“容姑娘请看。”
容疏拿过来看完，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是一桩嘉懿年间的案子。凤兴太守郭子琪勾结前代太子谋逆，革职吵架，三族之内成年男丁皆被斩首，妇孺则被流放到了岭南。
无论背地里如何，大晁天子打的就是以仁治天下的名号，株连三族的大案这么些年来就没有几件，有也都是轰动全国的大事。
这一桩案子最耐人寻味的一点就是无声无息，连容疏这样在中枢待了半辈子的人都不知道。
容疏问道：“卫公子之前可曾听说过这桩案子？”
卫桓摇了摇头：“没有，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奇怪。”
容疏继续问道：“那卫公子是觉得这郭子琪跟薛执有关系吗？”
卫桓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他的猜想：“我怀疑郭大人就是薛执的父亲。”
“当时薛执斩首的时候，家中尚有一稚子，还未束发，也跟着去了岭南。罪臣斩首之后也就不会有人去费心关注了，这孩子后来到底如何，怕是没有人能说得清。更何况，卫某还查到一事，当时郭子琪的夫人，正是淮南薛氏的嫡女。”
容疏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理了一番，勾了勾唇角：“要真是这么回事儿，那薛执这一辈子可当真是可悲至极。”
改头换面无数次，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容疏把手中的卷宗放回桌子上，就听卫桓道：“如果我们上面的猜想都是正确的，那事情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忽而沉默下来。
嘉懿年间，前代太子，这件事的指向已经很明显了。
容疏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额头：“卫公子可知道郭大人是怎么跟前代太子谋逆扯上关系的？”
卫桓道：“郭子琪当年在江南一带颇有才名，为人也是洒脱高洁不拘礼教。前代败亡后姜睢携家眷奔逃千里，后来就是在凤兴一带隐居。时人有传闻郭子琪跟姜睢私交甚好，只是时过境迁，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了。”
容疏思索道：“许是当年出事之后郭大人曾经暗中帮助过姜睢一家，只是后来事发了？”
卫桓目光沉了沉：“也许是吧。”
姜睢既然没有谋反，那郭子琪勾结前代太子谋反一事更是无稽之谈，于郭家来说，倒真是无妄之灾了。
薛执要是因此想要复仇，也不全是毫无缘由的。
只是为了一人一家的仇恨颠覆天下，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就太过了。
卫桓兀自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容姑娘昔年与薛执交道打得多，交手时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容疏道：“自从镇北王与薛执合兵一处之后，薛执就将自己的军队并到了镇北王的军中，相当于完全放弃了主导权，后来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幕后出谋划策，就算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看不到……”
“军队，”卫桓忽然打断了她，“就是军队。容姑娘，劳烦你好好想想，他手底下的军队跟普通的军队有什么不同？”
容疏得了提示，倒还真想起一些东西来：“我曾经跟薛执身边的亲卫交过手，我原本以为薛执身边的兵力都是来自镇北王，只是他们的身手灵活，没有统一的章法，虽然在尽力模仿北疆将士的身手，却不像是兵营里出来的，倒像是……”
“倒像是江湖中人，是也不是？”
容疏眼睛一亮：“没错，就像是江湖中人。”
提到江湖中人，容疏忽然就明白了卫桓的想法：“你的意思是，百晓楼？”
卫桓摇了摇头：“不止，我怀疑这件事背后有前代势力的手笔。甚至百晓楼就是前代势力。”
容疏苦笑一声：“真是没想到这后头还能有这么多事情，最后的源头居然是在先帝一个荒唐的念头上。有的时候我真是不太清楚，我们忠心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卫桓听着她这大逆不道的话，皱了眉：“慎言。”
容疏无所谓一笑：“卫公子别说自己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反正我是不信的。”
卫桓抿了唇，竟然也没有反驳。
容疏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两个人说了太久，加上到了冬日白天本来就短，这会儿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西天被晚霞染成了一片血一样的红色。
卫桓将卷宗放回原处，道：“我送你吧，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容疏也没有推拒，由着他送。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什么交流，快到书院门口的时候，容疏忽然问道：“卫公子是要参加明年的秋闱吗？”
开门见山，没有给卫桓任何回避的余地。
卫桓沉默了一会儿：“容姑娘既然猜到了，就不必多问了。”
容疏认真看着他，道：“我不打算阻止你，以你的心性和才华如果想要做官，必然是百姓的福气。只是卫山长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让他伤心。”
见卫桓仍是不为所动，容疏叹了口气，补充道：“容家可以直接推人进春闱，左右容家一门武将没有一个考得了春闱的，你要是真的想考，名额就给你了。只是这一次春闱报名已经过去了，你怕是要等明年了。”
多一年的时间，考虑的余地也能多一些。
就当是她出于并肩作战的情谊帮卫桓一把吧。
卫桓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儿，容疏被看的脸有些发热，忍不住侧过了脸，片刻后又觉得这样太没气势了，又转过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卫桓忽然就笑了，眼神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那我就提前谢过容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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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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