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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
第四十一章
容疏没有理会卫桓的调侃，新取了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撑着头继续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卫桓也跟着听了一会儿，偏头问容疏：“这一出的名字唤做什么？”
容疏想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有了一点印象：“好像是叫什么《同心结》来着，国破家亡背景下的旷世奇恋？”
正好说书先生讲到长安城破，姜睢跟苏家大小姐执手相看泪眼，开始互诉衷肠，完全不顾已经是兵临城下了。
卫桓默了默，道：“容姑娘的口味……颇为独特。”
容疏笑了一声：“我看不是我品味独特，是你读圣贤书读坏了脑子。人家好端端一出风花雪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不堪入耳了？”
人家才子佳人都是满心满眼的风花雪月，动辄名下无数风流韵事。到了卫桓这里，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可以放到书里的良才君子，怕是连情诗都没给女孩子写过。
卫桓也好脾气地跟着笑笑：“倒是卫某少见多怪了。”
说书先生足足讲了一个时辰，快到尾声的时候，容疏看见对面浣花溪里前两天那位客人又醉醺醺地走了出来。
这回他身边换了个穿着紫色罗裙的姑娘，看起来要比第一个姑娘胆子大的多，面对着客人的调戏也敢娇娇俏俏地勾引回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言行间依旧像是有所顾忌。
卫桓见容疏的目光忽然停在了窗外，也跟着看了过去，看见那客人的身形样貌，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容姑娘在这茶楼中待了这么多日子，可曾碰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容疏回过神来，挑眉一笑：“自然是有。你瞧见对面那个客人了没有？我来三回能碰见他两回，可见我平时不来的时候他也没少来，每次都是一直过了午时才出浣花溪。啧，家中妻室怕是要疯了。”
卫桓听她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话，有些无奈，规劝道：“这种话，容姑娘以后还是少说为好。”
容疏见人已经走远了，收回了目光，不在意道：“既然是实话，总是要说出来的，也没有什么少说不少说的了。”
正好说书先生说到了时辰，惊堂木一拍就收了摊位。
容疏把杯中的茶水喝完，偏头问道：“卫公子要一起走吗？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在这街上逛逛？”
这条街是宛城出了名的花街柳巷，卫桓一个男子要在这里逛逛是什么意思简直不能更直白。
卫桓忍不住眼皮跳了跳，叹了口气：“容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容疏一笑，也不继续撩拨他了，道：“那就一起走吧。”
出了茶楼，卫桓问：“容姑娘以后还要继续来这里吗？”
容疏反问道：“卫公子有没有听到说书先生最后讲的那一段？”
卫桓注意力一直都在容疏身上，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一旁的说书声，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
容疏道：“方才说书先生最后讲的是，姜睢披甲上阵杀敌去了，苏家大小姐送走了孩子，在太子府中备了毒酒。”
她弯起眼睛笑了一下，眼中却盛满了厌倦：“我不太喜欢听悲剧，这一出听到这里就可以了。这茶楼我以后也没有必要来了。”
卫桓望见她眼中的神色，微微愕然，口气也跟着软了下来：“那就不要再来了。左右你想要确定的东西都已经确定了。”
容疏面色有些冷，道：“薛执这一次倒是藏得真深，我也是看了这么久，才敢确定是他。”
一个人容貌可以改变，唯独一些很私人的习惯和气质却是藏不住的。
哪怕是容疏，也不得不承认，薛执这个人虽然很不是个东西，但确实是有那么一两分气质在的。
再加上前世容疏跟薛执没少交手，对他的一些习惯也算得上了解，否则真不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前段时间容疏看从百晓楼得到的纸条，第一个致命的漏洞就是薛执手底下居然没有一个可以网罗四方消息的商铺。
薛执既然是在密谋造反，后来又能反得那么声势浩大，手中必然是捏着一个四通八达的情报网的。
容疏原本想着这张网的枢纽要么是酒楼茶楼，要么就是客栈私驿，总归是要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齐聚一堂才好探听消息。
可是从那日她追着那个眼熟的身影来到这条花街，她才意识到她忽略了一个比她以前的猜想更合适的地方，就是青楼。
大晁严禁官员沾染皮肉生意，容疏也就下意识把这种可能忽略了。
现在想想，薛执既然已经决意造反了，违反一下大晁的规定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到薛执，卫桓肃了脸色，一把抓住容疏的手腕，道：“正好卫某最近查到了一些东西，容姑娘还请随我来。”
容疏由卫桓拉着，一路到了宛城中一座僻静的小院子里。容疏见卫桓利落地拿钥匙打开了门，有些惊讶：“我倒是不知道卫公子在这里还有院子。”
卫桓一边替她推开门，一边道：“卫某平日里往宛城中来的多，总是要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的。”
院子位于城中，隔着两条街就是闹市，院子里却听不见任何喧闹的声音，真有些闹中取静之意。
明明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却因为东西太少了，无端端显得空旷起来。
卫桓带着她进了屋，从房间的柜子里拿了一叠卷宗出来。一抬头，发现容疏正在打量这里的布置。
卫桓一边把卷宗翻到想要的一页，一边道：“许久没来了，可能有些乱，容姑娘不要介意。”
容疏摇了摇头，把目光从书架上收回来。
这房间完全就是按照书房布置的，四面墙有两面摆满了书，当中一套桌椅，全都放置的整整齐齐，没有一点乱的意思。
只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书架上这一排书应当是准备秋闱用的。
她没有继续看，把目光落到卫桓拿出来的卷宗上，问道：“这些卷宗是？”
卫桓道：“这些就是先帝一朝流放到岭南官员的所有卷宗。”
这些卷宗原本应该是密封入库的，只是书院有夫子接了上头的命令编修史书，卫桓去帮着打下手才有机会把这些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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