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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书
沈煜缩了缩脑袋，重新安安分分缩到了一边，以示自己绝对不会打扰老爹审讯容疏，道：“爹，我在这里等表姐一起回书院，您继续，不用管我。”
容疏心里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抬起头来冲着沈修甜甜一笑：“舅舅，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先进去说，站在大门口算怎么回事啊？”
一边说，一边带着沈修往门口走。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沈修松了她的耳朵，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安定侯家的小姐这么厉害，沈某可不敢说跟她是一家人。”
沈修脾气不好，有火一般当场就发出来了。最怕就是这样皮笑肉不笑，火不发出来，十有八九就是对面的人要倒大霉了。
容疏心知要坏事，只是平日里她谎话说多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新颖的好借口，只能冲着沈修装傻：“舅舅您这是说什么话呢，我们当然是一家人，亲的！”
一边说，容疏一边偷眼看沈修摸上了腰间的鞭子，连忙不动声色地拉开沈修的手，冲着他讨好地笑了笑。
这鞭子听说是她太外公的东西，当年她太外公拿来管教她外公，她外公拿来管教她舅舅，现在被她舅舅拿来管教沈煜。
所以这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沈家继承人的象征，沈煜一个人消受就好了，她就不掺和了。
沈修看了她一眼，也没有真要打她，任由她拉着，又问了一遍：“既然容姑娘还认我这个舅舅，就老实交代一下这几日去了哪里吧。”
容疏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沈煜，低下头沉默了一下，再抬起头来已经是一脸严肃。
她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您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您就问问表弟吧。”
沈煜隔岸观火正观得热闹，冷不防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来，懵了懵，随后就看见沈修的眼神阴森森地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了一下：“爹，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世子且慢！”
忽然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三个人回过头去，见少年长身玉立，冲着沈修行了一礼，道：“容姑娘的去向，我可以解释。”
容疏忍不住头疼。
卫桓又不会撒谎，来这里是添乱还是想跟着一起挨打？
毕竟是卫山长的孙子，沈修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也没有怪罪他掺和自己的家事，反而颇为客气：“哦？那就请卫公子来解释一下吧。”
卫桓道：“不瞒世子，容姑娘这段时日实际上是在书院的藏书楼里帮忙校书。因为都是些前代孤本，不便现于人前，方才累得容姑娘不能说真话。”
容疏已经不敢看沈修的脸色了。
卫桓果然是来添乱的。
编瞎话也得编得贴合实际一点，她要是能去帮忙校书，猪都可以直接上树了，连梯子都不用搭。
沈修的脸色却不像容疏猜的一样可怕，反而渐渐缓和下来，随即又转为了凝重：“卫公子说的，可是那一批书？”
卫桓颔首：“正是那一批。容家世代忠良，容姑娘更是当世少有的巾帼，祖父才命我带了容姑娘过去。”
沈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容疏的头发：“既然如此，疏疏以后不要对人说起此事，就当你这几天一直都在风荷园里吧。”
容疏突然就有了免死金牌，整个人都处在迷惑中，却凭借着本能，装作严肃稳重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揭过了，容疏才想起来要问另一件事：“这两日城中是出了什么事吗？我回来的时候听见街上的百姓议论，是哪家贵人被人抢了？”
她没敢说在城门口碰见的事，毕竟在书院藏书楼校书总不可能校到城外去。
沈煜这会儿见危机解除，跳了出来：“是振江巡抚家被抢了，江巡抚为了这事儿跟薛大人跳脚好几回了，现在贼人也没有被抓到。就是他们家那个病病歪歪的公子挺可怜的，听说被贼人伤到了，到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沈煜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再加上对江歇没有什么好感，语调十足十的幸灾乐祸。
容疏也没有管他，自顾自地思索起这桩事情来。
不知怎么的，容疏忽然想起来那一日在百晓楼闻到的血腥味，还有掌柜手上新鲜的伤口。
沈修没忍住拍了沈煜的头一下：“这些话是你们这些小辈该说的吗？不该掺和的别掺和！”
沈煜立刻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嘴。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积起了黑云，黑沉沉地压下来，像是个欲雨的模样。
沈修看了看天色，轻轻叹息了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卫桓笑道：“既然是山雨欲来，世子不妨早日回府避雨吧。卫某的马车在外头，可以载容姑娘和沈小公子一程，一同回书院。”
沈修亦是一笑：“既然如此，就多谢卫公子了。”
容疏眼看着再回风荷园也没了什么意义，只能跟着卫桓重新往马车的方向走。
沈煜还在一旁叨叨：“因为宛城里出了事，你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娘在家里可真是急坏了。多亏爹了解你，知道你编了这么多瞎话肯定不是被别人掳走的，否则家里早就炸开锅了。”
容疏想到自己骗郑婉宁的说法，心里有些愧疚，只是不骗还当真是不行，只得忧愁道：“最近舅母有什么看上的首饰布料吗？我去给她买下来赔个不是。”
“娘要是真有看上的东西还用得着你买？你当我爹不存在是吗？”沈煜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她，随即又幸灾乐祸起来，“不过这一遭过去，我娘以后肯定不会被你骗了哈哈哈哈！”
容疏懒得理他，眼看着要到马车旁边了，冲着沈煜摆摆手道：“你不是有一匹马吗？去牵过来，马车车厢太小了，坐不下你。”
沈煜看着能坐下四个人的大马车，再想了想容疏的话，总觉得他们中间有一个人疯了。
他们两个忙着斗嘴，走得慢了些，卫桓已经到了马车的边上正在等着他们，隔了一段距离看过去，少年风姿清雅，不似凡尘中人。
沈煜看了看卫桓，又看了看容疏，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果断地回去牵马：“我明白了，马车坐不下我，你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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