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隐记

作者:水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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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难平沽酒价忽论买山资


      诗曰:华堂广厦今朝地,野草荒坟昨日田。莫论千金空聚散,王侯乞丐转眼间。
      上回书说到:张自航父母眼见儿子就要被送官治罪,急忙跪倒,张母只一股劲磕头,张父却垂泪道:“穆老神仙,你老人家一向扶危济困、救死扶伤,求你手下留情,饶过自航这次吧。我与他母亲膝下只此一子,还盼他养老送终,接续香火。您要打、要罚,我们全无异议,千万莫送他见官。我全家生生世世都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啊!”说着也是连连磕头。
      穆孤城忙道:“二老快快请起!我们并非有意为难自航同学,只是秉公办理,还请二老多多体谅。”说着眼神向吴卓义望去,吴卓义顿时醒悟,急上来搀扶张父、张母,哪知二老恳求之意甚诚,纵使吴卓义说破了嘴皮子、半拉半拽,也扶不起二人。
      张自航只觉羞愧无地,心乱如麻,跪在父母身后连连磕头,不一会儿便额头见血,眼泪在眼眶中飞旋,忽然鼻子一酸,再也忍耐不住,随着一次次磕头,泪水与额头鲜血一同溅落,片刻间,身前已是血泪斑斑。
      正哭闹间,忽听一人朗声说道:“张家既然不愿送官,我看别的办法也行!张自航不过是疏于值守,并非偷盗,让他家出钱,再买一批宝剑就是了嘛!”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洪孤风说话,他身形魁伟,声音亦是洪若铜钟。
      穆孤城稍一犹豫,忽听袁孤鸿道:“张自航是否偷盗,我看很是可疑,疑点有三:一是他说蓬山两弟子盗剑,长剑穿墙化蝶,此处可疑——想蓬山若有此仙术,如何能为他这样术法不佳的小弟子发现?且既然发现失盗,为何不高呼示警?二是非要攀扯卓芒、卓阙两个,这等谎言甚是低劣,不值一驳,我也曾勘察现场,哪有什么饮酒赌博、坐人烤火的痕迹?三是他事后竟然逃跑,被卓义捉回时已晚了四五个时辰,想来跑得极远,若非偷盗,何故逃跑?此三点依我所见,已非可疑,简直是欲盖弥彰了。”袁孤鸿人虽老,气犹盛,她年轻时声音便尖锐,这时老了,听起来更是针扎一般刺耳。
      张自航张口欲辩,却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只第一条自己竟看破了蓬山仙法,这便无可索解,至于攀扯卓芒二人,也即变得莫衷一是,于是张自航嘴中反反复复只念叨着一句:“我没逃跑,我不是逃跑,我是去追她们的……”他底气不足,声音谙哑,旁人听来,也只是呜呜发声而已。
      穆孤城闻言沉默不语,手捋长须,闭目沉思,就听洪孤风哈哈大笑,道:“可疑便可疑罢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纵是官家律法,亦许人罚银抵罪。数年前飞将李广损兵折将,罪该斩首,也不过罚银抵数,如今不一样官拜上将,统军十万?!张自航将钱抵罪,有何不可?”
      洪孤风一番话说得甚响,袁孤鸿见他竟将官家律法抬了出来,倒不便公开驳斥,只横了他一眼,嘴唇微动,也不知说些什么。夏孤舟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忽然开口道:“不错!不错!”朱孤越和他并肩而坐,闻言问道:“师兄以为什么不错?”夏孤舟道:“孤风师弟所言不错!”
      夏孤舟一向沉默寡言,但有说话,却必是有所思而发,朱孤越于是一笑道:“确是如此!纵然将张自航送官,又有何用?大比若至,却教弟子们拿什么上考场去?还是罚他赔来,对弟子们好。何况我学宫本有此规矩,丢失者罚赔,是不是?”最后发问,却是对着闫卓发说话。闫卓发忙躬身称是。这一来袁孤鸿也不再坚持,只摇头道:“你们啊!就是心软!”
      穆孤城见水到渠成,众人一心,于是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罚张自航赔偿便了。二老以为如何?”张父张母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称谢,被吴卓义和知客师父掺回坐了,张母忽然开口问道:“老神仙,你不把自航送官,我们自然感激,只是这赔偿……”
      穆孤城闻言会意,向闫卓发使个眼色,闫卓发走上三步,道:“启禀首座,这批宝剑共折合现银三十八万四千五百二十七两,此是明细,请首座过目。”话音未落,就听张母、张自航齐声惊呼:“什么?!三十八万?!这么多……”张父一声长叹,默默低下了头。
      这时闫卓发已在穆孤城示意下将记录明细的竹简交在张母手中,张父、张母急忙看去,只见竹简上写着“运输费用5万3千2百两,其中雇骡马计8匹,伙计4人,骡马费计一日3两5钱8分,计150日,共计是……”,其下还有无数小字,尚未细看时,张自航已跪爬上前来,张父急忙合起竹简,摸出手巾,轻轻沾净张自航额头伤口,张母却一把揪住了张自航肩膀,嘴咬下唇,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穆孤城见状一声长叹,忽然沉声道:“卓发听罚!你在此事中安排失宜,处置不当,引龙库重地,你竟然只派张自航独自把守,虽情有可原,事理不免,现罚你俸银十万,折抵冲数。念你辛劳,罚银暂由我俸禄账上支出,限你三年内缴清,免息免税。你可心服?”闫卓发躬身领罪,并谢穆孤城宽仁。
      穆孤城又道:“卓芒、卓阙听罚!你二人本该恪尽职守,然安排失当,因故外出而未派人顶替岗位,各罚银四万,与卓发一般办理,你二人可心服么?”卓芒、卓阙对望一眼,各怀不忿,但又不敢辩驳,只得恭领责罚。
      众人见穆孤城罚完相关诸人,只留张自航未罚,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张自航身上。哪知穆孤城咳嗽一声,忽道:“卓义听罚!张自航是你弟子,今日出事,足见你平日有失管教、有亏职守,现罚银五千,你可心服么?”吴卓义闻言惊呼:“首座!这怎么搞的?!这张自航是自己他……”穆孤城一笑道:“你不服?那便算你教学事故,罚去你年末岁银、山补、冰补……”话音未落,吴卓义忙叫道:“不要!不要!我服!我服!罚得好!罚好了。”众人哄堂大笑,紧张肃穆之情顿去。
      穆孤城待众人笑声渐低,才道:“张自航听罚!此番失盗,无论如何,你难辞其咎。纵是赔银抵数,也要惩戒于你,以儆效尤!我便以首座身份,罚你去孤越师弟处做工一年,你可心服?”张自航此时如何再敢不服,忙磕头道:“弟子心服口服,甘愿受罚,并无异议!”
      朱孤越笑道:“张自航你可不要会错了意,我安排人做工,那是有费用补贴的,虽然不多……”张自航这才明白穆孤城用意,顿时满心温暖、热泪盈眶,跪倒磕头道:“多谢首座!多谢五老!多谢众位师长,多谢……”他这时虽然仍旧眼含热泪,但这眼泪却是温热的,与刚才的眼泪比,心境是天差地远了。
      穆孤城见事情处理圆满,便散了香堂大会,知客师父派两个女弟子将张家父母陪送出门外,这才回去。张自航走在父母身后,只听父亲道:“航儿,你莫要担心,穆老神仙法外施恩,咱们所需缴纳费用已不足二十万,我与你母向来有些积蓄,回去再问亲戚朋友借贷一些,那便够了……”张母插口说:“孩他爹,咱们……”张父忽然一阵咳嗽,张母便不再言语。张自航心中懊悔不已,又复自伤,连声向父母致歉,反被二位老人安慰一番。这时就听下午开课钟声鸣响,张家二老恐耽误张自航上课,便催他速回,两人相互搀扶,下山而去。
      张自航奔回论道厅中,见同班之人正在演练覆射之术,师姑冯卓秀正居中主持,让弟子们轮番上台来演示。这时常自召已在盆中写好一字,盖上蒙布,却让赵自学来猜,赵自学盘膝端坐,双手如抱圆球,灵气发动,逆演天轮,四道五色天轮于盆上左右上下四方旋转,每只天轮上五色排开,金、绿、蓝、红、黑,各表五行一色,片刻间左上一轮锁定,却是一片金光暴涨,紧接着右下金光亮起,转眼间四轮俱锁,忽然赵自学轻呼一声,四片天轮快速交错,迅捷无伦,一个字随着四轮交错瞬间浮现,赵自学凝神细看,那字却转眼就消失了。众人惊呼声里,赵自学起身行礼道:“启禀师姑,盆中所写,乃是一个‘钱’字。”冯卓秀翻开蒙布,露出盆里沙土,果然写有一个“钱”字,众人顿时一阵惊呼,齐声叫好。
      张自航一直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但却总是不由自主想到昨夜以来的所见所闻,这时忽然见到这个“钱”字,忍不住心中大痛:“我在学宫一年花费不过三五千钱,家中已是捉襟见肘,颇见窘促,这二十万的巨款,却又从何筹起?”
      正思量之间,只见台上换人,却是何自芳写字,由常自召来猜,常自召咬牙切齿、呜呜大叫,才演出两只天轮来,却又无论如何无法锁定,片刻间浑身大汗淋漓,天轮四散,常自召起身道:“启禀师姑,我只见此字阴气甚重,比划繁多,其它却猜不出来。”何自芳哼了一声,翻开蒙布看时,却是写的一个“醜”字,众人哄堂大笑,常自召面红过耳,缩身退去。
      冯卓秀点评道:“这覆射之术的关窍,大家可看到了。世间万物,不外五方阴阳互变而成五行生克。以自身五行,与外物互为生克,即可逆演五行,查相鉴真。高下之差,不在外物,而在自身。赵自学修习勤勉,灵气厚积,能驱四轮,轮生金相者,是水之易生、火之易克也。常自召只可略查阴阳,也是他自身不足之故。”众人只见赵自学连连点头,显然冯卓秀所言不差。
      冯卓秀正寻觅下一位写字与何自芳覆射者,忽然就听门外一声招呼,回头看,却是吴卓义探出头来,伸手指向张自航,当下会意,便命张自航跟吴卓义出了堂来。吴卓义领张自航出门,劈头就是一句:“好小子!老子辛辛苦苦教你十年!你不给老子送钱就算了,还一夜之间就害得老子罚了五千!老子真是好心换来驴肝肺,你丫跟老子来!”一时转身就走,一路上污言秽语,唠叨不休,张自航不敢言语,低头跟在身后。
      吴卓义一路尽捡荒僻无人处走,绕了一个大圈,将张自航带入自己屋中,转身躺在椅上,两根手指在桌上咚咚敲击,只拿眼角余光,不时向张自航扫来。张自航一时浑身不自在,手脚局促,低下头来,额头冒汗,只不知吴卓义要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吴卓义手指忽停了敲击,低声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王八羔子,人话也不会说一句么?老子辛辛苦苦教你,你不计好也就算了,你卓发、卓芒、卓阙三位师叔辛辛苦苦为你操劳,你就忍心让人替你交数十万钱,你小子的良心就真是给狗吃了!”张自航这才回过神来,顿时双膝酸软,扑通跪倒,哭道:“师父!这剑真不是弟子偷去的!数十万罚款,已远超弟子所能,实在还不上。师父,你要不信,我——”说着忽然觉得生而无望、唯有一死方得解脱,不由得举头就往墙上撞去。
      忽听啪啪两声脆响,张自航身子后仰,双颊如火,却是又挨了吴卓义两个大巴掌。吴卓义低声怒吼:“你还敢跟我在这儿闹!哭哭啼啼,跟个娘儿们似的!你死了,你欠老子也还不上,弄不好还要再欠更多!张爷、张大侠、张上仙——你饶过我们这些伺候你的下人们好不好?!”张自航眼含热泪,急忙用衣袖擦了,嗫嚅道:“师……师父,要不……这样……您和师叔们的钱,我先给……打张欠条……五……不!十年……十年之内,一定还……还上。”
      吴卓义哼了一声,道:“总算句人话!”说着,忽然闭了眼睛,斜躺向天,两条腿一下下哆嗦起来。张自航不敢起身,过了半晌,看吴卓义不语,小心问道:“依师父您看该怎么办?”吴卓义眼睛睁开一线,冷笑道:“看你小子也算可怜!好——我就给你指条明路,我告诉你,你小子要是好好听话、老老实实干。不出三个月,就能还上这十几万;要是走运,能干他一票大的,嘿嘿,别说区区三四十万,我保你今后一生富贵、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别说是娶何自芳这小美人,就是娶个公主,当个驸马,也毫不稀奇!”
      张自航精神一震,一时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于他所谓“作驸马”这种弦外之音,更是无暇理会,道:“师父!有这种事?那……那可太好了……只不过,你……你不会叫我去……”吴卓义哈哈一笑,一拍张自航肩膀,道:“放心!师父怎么可能害你?我以人格担保,保证你一不用杀人、二不用放火、三不用作奸犯科,你啊,也算是运气好,九头乌龟这老小子竟然栽了,倒便宜了你……跟我来吧!”说着,当先出门,到闫卓发处领了两匹快马,和张自航一人一骑,翻山越岭,径直进泰山城来。
      张自航自幼在泰山城长大,小门小户,本在城中极荒僻之处,不想文景两帝盛世绵延,泰山城人口激增,家宅暴涨,如今却已在第一等锦绣繁华之处,张家虽也略加修饰,但在一片豪宅佳邸中,依旧有些不称。张自航路过家门,但见门户紧锁,也不知父母是否已经回来。
      吴卓义又领张自航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处豪宅后门敲门,张自航一望之下,记起此处正是郡守府衙后小街,顿时魂飞天外,急道:“师父!你要将我送官治罪么?!”这时忽听吱扭一声,府衙后门大开,迎面走出一个披麻戴孝的小厮来,这时天光大亮,他手里却提了一盏白纸灯笼,对吴卓义躬身行礼,道:“吴爷到了,请——”说着一挥手,身后便有人递过两套孝服孝帽,吴卓义接了,将一套衣帽丢给张自航,自己提起一套穿戴,一边走进门去。张自航心想:“这是要吊孝么?可没听说吊孝的还要披麻戴孝的。”无可奈何间只能穿戴起白衣白帽,硬着头皮跟在吴卓义身后。
      开门小厮引二人穿堂过院,来到一处厅堂前,只见堂前匾额上提着“君子无他”四字,落着王郡守的款,吴卓义忽道:“张自航,记得你欠的帐!”说着,推门而入。那小厮却引张自航转到堂后,忽伸手在一株丁香树上连拍三下,地面一阵吱嘎声响,露出一个洞来。
      张自航大惊:“为什么要钻到地下?难道是要我给死人陪葬不成?”惊疑之下,那小厮已经打着灯笼,走进洞去。张自航见他入内,只能跟进洞来,只见一道台阶逐级下降,那小厮竟走得十分镇定,张自航步步紧跟,生恐落后,终于台阶走到尽头,那小厮忽在墙上一按,迎面一扇暗门开处,顿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扑面而来,小厮将张自航轻轻推入门内,便关了暗门而去。
      这时忽听一人高声叫道:“好!就是你了!”四周呼哨声、嘘声、加油声、议论声甚响,那人的声音仍是清清楚楚传进了张自航耳朵,足见他内功甚是了得。张自航循声望去,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面前是一座八角大铁笼,足有十余丈宽阔,两层楼高,铁笼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看去人人身披白衣、头戴孝帽,甚是怕人。
      这时四周阴暗,笼中却是灯火通明,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手执长剑,剑光霍霍,指向黑暗之中。忽听半空里一个声音言道:“本场对手——清泉学社杜书平对黑熊霍老三!”
      张自航一听“清泉学社杜书平”的名字,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原来泰山城除岱上学宫外,还有清泉学社、天宫剑门和仙风书院三处修仙场所,历次大比,多有弟子较量,这清泉学社杜书平便是个传奇——上次大比他技压群雄,一把碧油青釭剑杀得大比赛场无人再敢出头,可惜上次只取女子入京,他却非京师不去,于是竟蛰伏学社以待再比。据说赵自学曾与他私下较量过三次,次次都是未及十合,便即铩羽而归。
      想不到这种传奇人物竟然突现这八角笼中,张自航看他岿然不动,屹立如山,实不知什么样人,敢做杜书平的对手。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一阵吼声暴起,伴着一阵狂风,一个如巨熊般的黑影倏然出现在八角笼中,只见来人身高二丈,通体棕黑,身上只披了一张豹皮,露出浑身如巨石般的块块肌肉,手中持着一把开山巨斧,声势骇人。刹那间,喧闹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杜书平一声长吼,趁霍老三立足未稳,长剑直刺而去,旁人出剑直刺,必先收回臂膀,才能奋力刺出,这杜书平竟是直身直臂,显是他以身做剑,人剑合一,不用再分。只见剑去如电,每递出一分,便化出三道剑光,转眼间杜书平冲出一丈有余,半空中竟化出数百道剑光,一时间再也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
      眼见数百道剑光就要从黑熊霍老三身上对穿而过,刺出数百个窟窿,忽然霍老三抡起巨斧,在身前画圈,扫起一道黑风屏障,杜书平长剑刺到屏上,只一阵叮叮声响,精光四射,黑白相应,宛如群星灿耀夜空。杜书平眼看刺不透屏障,长剑一转,身形飞起,当头无数剑光,又刺下来。
      忽听霍老三一声狂吼,身形猛然前窜,已将杜书平剑气躲过,紧接着也不转身,巨斧倒挥,一阵黑风暴起,半空中砰的一声巨响,杜书平后背已被巨斧扫中,轰然撞下地来,巨斧黑风力犹未歇,直直砸向地面,顿时在地面砸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深坑,杜书平身陷坑中,腰骨断折,口中鲜血狂喷,疏忽晕去。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狂呼声来,有人狂喜,有人怒骂,那黑熊霍老三双臂上举,巨斧摇摆,口中发出野兽般一阵阵吼叫声来。
      张自航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忽听又有人大声呼喊:“下一场,岱上学宫张自航,入场挑选对手——”
      正是:未报师恩深似海,先逢虎兕啮人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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