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隐记

作者:水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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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身隐延津劫名扬洛水神


      诗曰:阴阳幻化辨形神,暗隐明珠罔替身。日月轮回终有道,升沉善恶一脉分。
      上回书说到:张自航眼见黑熊霍老三击败杜书平,正惊诧间,忽听有人呼唤自己名字上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脑中豁然开朗:“吴卓义介绍我挣钱的途径,原来是参加黑笼格斗!可是杜书平这种高手都一败涂地,身负重伤,我又如何能胜?”这时忽然面前八角笼一面洞开,留出一条入场通道,众人呼哨声里,数百道目光,齐向张自航身上射来。
      张自航只觉浑身血液像凝固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众人喧闹声竟似充耳不闻,眼前这八角笼便好似一座巨大的屠场,张开了血盆大口,只等自己入笼宰杀。忽听头上吴卓义的声音大叫道:“张自航!你个胆小鬼!别忘了你欠老子的钱!”张自航心中一阵异样的感觉涌起,暗想:“我若活着,必被师父时时打骂、日夜欺负,岂非生不如死?罢罢罢!横竖是个死,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张自航想到这里,忽然间荡开生死,恐惧之心尽去,缓缓迈步,走入笼中。这时霍老三早已耀武扬威离场而去,场子也随即被打扫干净,只余下张自航和一座空荡荡的铁笼,四下火光照耀,亮如白昼。
      只听刚刚那个呼唤张自航上场的声音大声说道:“张自航,请选择你的对手——”话音未落,迎面黑暗里便亮起四盏红灯,暗红色灯光照落,隐隐约约,有四个人坐在灯下,看最右侧一人手持大斧,身形雄壮,正是刚刚出场的黑熊霍老三。
      张自航一一看去,只见霍老三左侧坐着一个高大的驼子,脸上凸凸凹凹尽是疙瘩,他佝偻着身子,双眼眯成一条细缝,正在全心全意、滋咋有声地吃着什么东西,似乎那物是人间美味一般,张自航凝神一看,顿时心惊肉跳,只见那驼子所吃之物,赫然正是一只人手。张自航不敢再看,急看再左一位,却是一个光头胖子,全身肥肉颤抖,脸上露出慈祥无比的笑容来,张自航正思量要不要选这胖子做对手时,忽然间他长袍之中黑影一窜而出,从胖子脑后滑过,嗖地钻进他脖子里去了,张自航眼尖,已看清那是一只眼镜王蛇,头作三角,通体花斑,獠牙四露,再看胖子肚腹间隐隐一坨条状物来回蠕动,真不知他身周藏有多少毒物,思之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张自航急忙看最左边一位时,忽然一阵惊疑,只见朦胧的灯光下,一个少女身穿一身鹅黄色的连衣短裙,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的玉腿,正用手盘弄着长辫发梢,身形婀娜,楚楚动人。那少女见张自航痴痴凝望着自己,忽然以手捂嘴,咯咯娇笑起来。
      张自航混不知这样一个美貌少女如何会与那三人并排而坐,只觉一颗心狂跳,一时也不知是否该选这少女作对手。这时耳边只听一阵议论声、嗤笑声响起,三五个小厮在人群中托着盘子穿行,众人纷纷下注,银钱落入托盘之中,叮当乱响。
      这时忽听嗖的一声,众人眼前一花,那少女竟自行跃入笼中,嫣然一笑道:“自航哥哥,你既看中了奴家,便由奴家来陪你好了!”这少女说话声忽尖忽粗,尖时有如枭啼刺耳,粗时犹如钟鼓骇人,只听得张自航心慌意乱,凝神看时,只见那少女脸上竟留着一圈浓密的罗圈胡子,胭脂花粉涂抹得如花大姐一般,脖间喉结突出,竟然是个男人。
      张自航正恶心欲吐之际,忽听主持之人大声喊道:“下一场,岱上学宫张自航对嗜血修罗花万痴——”话音一落,场外顿时怪声四起,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嘘声连连、有人搓唇呼哨、有人高声怒骂,乱成一团。
      张自航一听“嗜血修罗”四字,顿时魂飞天外,暗想:“如何却让我遇上他?!人人都说这嗜血修罗是这三十年来泰山城中最无人性的恶魔,他总在黄昏将至前在城中出没,被他盯上之人必死,死后必定个个脸露微笑,浑身血液却全被吸干。城中小儿哭闹之时,母亲总是说道:‘再哭,嗜血修罗就来吃你啦!’那小儿必定不敢再哭。我小时也是这么吓大的。”
      花万痴忽然嗤笑连声,身形一动,便向张自航脑后窜去。张自航急回头时,只觉眼前生风,急忙又转回头来,忽然一声惊叫,只见一个少女出现在眼前,那少女全身都被白纱笼罩,脚步轻移,迎面走来。
      张自航顿时一阵脸红心跳,忽然间浑身冰冷,一颗心怕到了极点,眼前所见诡异万分,这少女必定便是那花万痴所化,想不到他竟能洞穿自己心中最深处所思所想,幻情化境,思来实是恐怖至极。
      张自航左手提起腰间剑鞘,右手便去拔那桃木剑,但见那少女忽然站住,举手拭泪,一滴眼泪滴落,竟如敲在水面,轻起水声。张自航明知眼前情境是假,但一颗心扔不由得狂跳不止,那把桃木剑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危机中急忙闭眼不看,沉心静气,可不知如何,只觉心乱如麻,眼前全是纱衣少女的身影在晃。
      就在张自航闭眼的一刹那,纱衣少女裙下黑影一动,一阵刺耳的大笑声响起,花万痴的头颅竟然盘旋飞出,头下连着的脖子如巨蛇般盘旋扭转,只听啵的一声轻响,张自航长声惨呼,那花万痴的头颅露出一口尖利如毒蛇的牙齿,不偏不倚,正咬在张自航脖子上,顿时鲜血汩汩涌出,花万痴大口吞血,一张脸溅得一片血红。
      张自航情急拼命,放脱长剑,双手便向花万痴头颅推去,这招早在花万痴预料之中,只听噗噗两声,花万痴头颈间忽然长出两只小手来,顿时将张自航双手来向拨得歪了,砰砰两响,张自航两手重重击在自己胸前和头顶。
      眼见张自航要命丧花万痴齿下,忽然众人齐声惊呼,张自航只觉得脖间一松,不知为何,花万痴竟然放脱了自己。只见花万痴长颈忽缩,显出真身,惊声尖叫道:“去哪儿了?!谁看到那小子去哪儿了?!”
      张自航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间失血不少,急忙撕下一片衣襟,裹住脖子扎紧,只觉伤口处一阵阵剧痛传来,脑中忽然一阵清醒,但见花万痴纵声狂吼,身子里忽然涌出数十根脖子,每根脖子上均露出一颗鲜血淋漓、尖牙利齿的头颅来,如一条条疯狗一般,四下里漫无目的地疯狂撕咬。
      花万痴这般众头齐出疯咬之状甚是恐怖,一时间场内鸦雀无声,连黑熊霍老三等人均起身瞪眼,想要知道这片刻间张自航去了哪儿。这情境连张自航自己也觉得奇怪,眼见花万痴一颗头颅咬到自己眼前,又恨又奇,忍不住抽出桃木剑,奋力劈去,只听一阵吱吱怪叫,那颗头被一剑斩落,断头处一阵白烟冒起。张自航这一劈之间,众人均已见到他身形,不少人放声大叫:“在这里了!”“看!在这里!”
      这时忽听一阵尖叫声响彻云霄,花万痴众头攒动,四面八方,直奔张自航扑咬过来。眼见张自航无处可躲,必被撕为碎片,忽然间一个身影箭一般窜入场中,一声低喝,一道青光大涨,如巨幕般挡在张自航身前,就听砰砰一阵怪响,众头撞在青光幕上,一个个歪嘴斜眼,神情怪异。
      花万痴一声嘶吼,收回真身,叫道:“老朱头儿,你捣什么乱?!让我把这小子撕成碎片,方解我心头之恨!”青光巨幕一收,忽一阵旱烟缕缕升腾,救下张自航那人笑道:“花大侠莫生气!这孩子能有几斤几两,如何是名震泰山的嗜血修罗对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孩子总算有片长可取,还请花大侠手下留情!”花万痴嘿嘿笑道:“好好好!这一剑之仇暂且寄下,反正这小子若是死了,我便去喝那纱衣小妞的血好了!嘿嘿嘿!”说着身形一晃,退回了八角笼外。
      那抽旱烟之人回过身来,赫然竟是朱孤越,张自航惊喜交集,道:“师祖,您怎么在这里?”朱孤越哈哈大笑,在张自航肩头用力一拍,道:“好小子!你入选了!”张自航闻言只觉一头雾水:“师祖,我入选了什么?您是说我以后都能来参加比赛……”朱孤越一笑摇头,一招手,吴卓义进了场子,道:“好小子!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不错!跟我走吧!”说着拉了张自航便走。
      张自航只听众人一片抱怨声起,均在议论自己这傻头傻脑的笨蛋怎么会突然消失,看来十之八九是输了赌注,只有极少数人冲着张自航连声叫好,看他们又惊又喜的神情,显然是投机取巧反而赢了的。吴卓义带着张自航从地道而出,一路上连声追问张自航忽然消失的原因,张自航自己也是不明所以,无言可答,吴卓义却以为他有意藏私,只骂他不明事理。
      两人穿廊过院,来到一处大屋前,张自航只见屋子四周均悬挂黑色纱幔,门前悬着两盏白灯笼,门上牌匾、门边对联均用白漆涂了,空荡荡并无一字,显然是一处正在搭建中的灵堂,忽听吴卓义道:“小子,既然你过了朱师叔那关,也算是有了加入‘豳风帮’的资格,这就跟我去拜见帮主,如果帮主这个……嘿嘿嘿……同意,从今往后,你就算是我帮弟子了,到时候别说还清旧账,就是将来称霸泰山,也有了三分指望。”
      “豳风帮”三字一出,张自航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原来这豳风帮是泰山城中第一大□□,城中赌场、妓院、码头、客栈、商铺、车马行……诸多生意十之八九都在豳风帮掌控之下,张自航母亲近年来在家门口摆了杂货摊,每日便需向豳风帮缴纳五十钱,泰山城中普通百姓提起豳风帮来,都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吴卓义见张自航神情怪异,伸手一拍他脑门,骂道:“实话告诉你,我们学宫,便是帮里的堂口!你少不识抬举,别忘了欠老子的钱,快跟我来!”说着推开了灵堂大门。
      张自航又惊又怕,无奈之下,心中自我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管他什么帮不帮的,过几日就要大比了,我一定要努力入选,只要入选,还怕他不让我走不成?”想到这里,硬着头皮跟着吴卓义走进了灵堂。
      一入灵堂,只见四下里空空荡荡,只一口黑漆棺材停在大堂正中,张自航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口齿哆嗦道:“师……师傅……帮……帮主……他……”这时那口棺材忽然上下震动,砰砰直响,片刻间咚的一声,棺材盖猛然撞开,一阵黑风起处,一个黑影口中呜呜叫着,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张自航大着胆子一望,只见棺材中坐起一个黑漆漆的恶鬼,那恶鬼一颗大头上峥嵘参差,竖起八九个小头,身上却绑着一道银亮的绳索。恶鬼口不能言,只身子一跳一跳,呜呜怪叫。
      吴卓义忽翻身跪倒,拱手道:“启禀帮主,朱副帮主新收岱上学宫弟子张自航入帮,帮主如认为不妥,还请明示!”那恶鬼浑若不闻,忽然呼哧连声,身子扭动,似乎是那银绳捆得太紧,他只想脱困而出,却总是不能。
      吴卓义磕头道:“谢帮主允诺!”忽然站起身来,一脚将张自航踹倒在地,道:“还不叩见帮主?!磕三个响头!”
      张自航一时间浑不敢相信这棺材里的恶鬼竟是豳风帮的帮主,但在吴卓义积威之下,不得不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就听砰的一声,吴卓义忽然翻起地上跌落的棺材盖,扣落在棺材之上。那恶鬼一声惨呼,又在棺材里乱撞起来。
      吴卓义大笑道:“请帮主安息!属下告退!哈哈哈——”笑着,领张自航出了灵堂,回身关了门,训斥道:“张自航你听好了!若是帮里兄弟问起,你便说帮主身体有恙,在此休息;若是帮外人问起,你便说帮主已登仙而去。你听明白了?”
      张自航困惑不解之际,只能喏喏而应,吴卓义头前领路,边走边道:“记住了,帮主名唤王之佐,外号‘九头鳌圣’。他老人家前日入山公干帮中大事,不想遇到妖龙,伤到了头脑,这里出了问题——”说着,手指敲头,又道:“大夫说恐怕快不行了。”
      吴卓义说话间将张自航引入一间客舍中,叫他在此等候,便喜滋滋去了。张自航在屋中思绪翻涌,一会儿想到父母、一会儿想到纱衣少女、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真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偏偏吴卓义走后便无人来理张自航,张自航好几次听到屋外响动,推开门就见一大帮披麻戴孝的人来来去去,争吵喧闹,他们除了带着刀剑斧锤等武器外,还几乎人手一件工具,或铲、或锄、或耙、或凿,个个行色匆匆、如临大敌。
      张自航自红日西斜等到月上中天,才听到屋门从外面推开,只见朱孤越叼着旱烟吞云吐雾,神仙一样进屋来,往主位椅中一座,开口说道:“自航啊,今天你也算入帮了,从今往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一口锅里吃饭,不分彼此。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了。今天我找你来,便是要你加入我帮‘荡魔之伍’,入山消灭妖龙。”
      张自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吴卓义所指之事是入帮屠龙!朱孤越深吸了一口旱烟,忽凑上半个身子,低声道:“我也不追问你这隐身术是谁人所授,你只管记住,跟紧他们四个!如果他们好好除妖那便罢了——如果是贪图妖怪巢穴里的宝藏,你便隐身,速来告我!”
      张自航只觉一股浓烈刺鼻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正要问朱孤越要自己跟住哪四人,忽然朱孤越回身坐正,高声道:“我这里许给你了——不论结果如何,只要今晚你完成了我交待的事务,你欠所有人的债一笔勾销,由我朱某一力承当!四位大侠,请进,请进!”
      话音未落,只见花万痴笑嘻嘻推门而入,身后脚步铿锵,又有三人昂然走进,却是八角笼外张自航可选的四个对手走进房来。张自航听朱孤越要替自己还清债务,正欣喜若狂之际,忽然见到四人,顿时又心惊肉跳起来,其余三人也还罢了,只花万痴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张自航看了便浑身汗毛直竖。
      朱孤越笑着给张自航和四人相互引见,原来四人却是结义弟兄,是豳风帮邀请来的高手,驼背范老大、笑面虎谢老二、黑熊霍老三、花万痴最末。范老大的人手似乎已经吃完,这时不停打着饱嗝,阴恻恻地道:“我兄弟四人向在山东地界行走,做那没本钱的买卖。承朱副帮主青眼,看得起我兄弟,今夜这屠龙行动,我兄弟自然愿意把四颗大头卖给豳风帮。只是这位张家小哥,隐身术耍得帅得很,可出手未免太狠了些,竟然硬生生砍掉我四妹一颗脑袋,你自己说,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
      张自航吓得面如土色,就听朱孤越哈哈大笑道:“范大哥言重了!谁不知道‘齐鲁孤峰煞’是晋冀鲁豫一带成名数十年的大侠,这孩子毛还没长全,范大哥岂能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张子是我徒孙,他的事便是老朽的事。这样吧,花大侠这颗头么,老朽一定延请名医,再给装回去。这次报酬,我再加黄金五百两,还望四位侠士海涵!”四人听朱孤越这般说,才悻悻然,不再追究。
      于是众人出发,踏上“屠龙”之旅。泰山月夜,山路蜿蜒曲折,只见数百人白衣白袍,如送殡的队伍,长龙般在山路上盘旋。队伍当先走着的便是张自航和四大高手,四人高声谈笑,旁若无人,声震山谷。朱孤越则走在队伍最末,督帅大队人马。
      这时只听花万痴嗤嗤笑道:“……前日我在临淄城万花楼中,看上一个刚来的雏儿,奶奶的看到老子进屋她还又躲又叫救命,老子上去就咔嚓两下,把她扒了个精光……”四人齐声大笑,驼背范老大道:“老四这摧花龙抓手的确高明。可惜老子每每见了美貌的女娘儿们,第一个念头就是吃起来舒爽。这两年来老子吃的,想来还是即墨城章老头儿家里俩女儿滋味最好!可惜他章老头儿只生了两个女儿……”黑熊霍老三接口道:“你们就是读书人穷讲究,老子大字不识一个,杀人也爽快。前天济阳城老郎庄庄头敢短了老子银钱,老子一气之下,便将他全村房屋尽数推倒,百十口人,一个个砸成肉饼,那才豪气……”笑面虎谢老二嘻嘻笑道:“砸扁了多难看?也费力不是?我就爱在人家水井、水缸里添上点儿东西。保管他人人吃了升天,个个万年不腐。”
      张自航听了只觉一阵阵恶心想吐,四人讲了一路,却聊得口沫横飞,意气风发,范老大忽然道:“想来要不是当年那老济阳王只因我父做菜太咸,便杀了我一家满门十九口,只怕我这吃人肉的习惯,还养不起来。”谢老二道:“四妹若不是被她青梅竹马的官家小姐狠心抛弃,只怕也不是现在这个模样。”霍老三也叹气道:“想当年老子种田可是一把好手,一人一天便犁得五十亩田,十头牛也比不过我。可惜一家子都被抓去当兵,死在匈奴,从此老子再也没碰过犁头了。”花万痴怒道:“谁再提什么青梅竹马,别怪我翻脸无情!”
      众人正行进间,忽然路边一阵哗啦啦响,一个身形瘦小之人身背一捆巨柴,摇晃了出来。
      正是:莫道前行易,谁知身后难。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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