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隐记

作者:水蠹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五、丹枫流碧水耆宿聚香堂


      诗曰:曲水幽凉六月天,群山寥落古来残。蓼花红尽空余碧,故老春心议少年。
      上回书说到:张自航眼睁睁看两个少女携数百长剑幻化成彩蝶飞去,但看引龙厅大门墙壁却是完好无损,一时间难以判明所见之事为真为假。张自航思量半天,只能求助颜卓芒二人,叫道:“二位师叔,你们看,大厅里的剑是不是丢了?”想是颜卓芒二人正赌得兴起,张自航连呼两声,声音渐响,赌博的几人竟然全部充耳不闻。
      这时忽听一阵脚步声响,有拐杖点地声与脚步声相伴,张自航循声望去,只见黑暗里一个矮小的身影手持一根高高的拐杖,快步行来,待走近引龙厅三丈多远时,借着朦胧星月之光,依稀可见来人须发皆白,脸上笑容可掬,却是学宫首座穆孤城到了。
      张自航大惊失色,急忙躬身行礼,暗想:“难道穆首座已经知道宝剑丢失,前来问罪吗?怎么这么快法?”却听一阵钥匙相撞之声传来,穆孤城沉声问道:“你是哪位同学?刚才这里好像有一片奇怪的光焰,你看到没有?”问话声里,只听咔咔数响,门锁机关随着钥匙插入而开,穆孤城手心一道红光挥出,那锁便啪地两下张开,趴附在门上。
      张自航一时不知如何措辞方能让刚才自己所见所闻看起来不是痴人说梦,穆孤城已不等他回答,掌力到处,两扇丈余见方的厚重石门轰隆有声,分别向两边开去。穆孤城双掌轻挥,袍袖中八道红光画出八道弧线,飞向大厅远近各处,转眼间一座黑沉沉的巨大厅堂中燃起八处火红的火把,火苗升腾,将整间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张自航定睛望去,忽然一颗心咯噔一沉,只见大厅中一人多高之处有数十道铁索纵横交错,铁索上有数百条红绸静静垂下,红绸末端都系有绳扣,显然原先有物高悬,看来就是卓发所说的二百把宝剑了。张自航只觉咽喉间一阵酸楚,嗫嚅道:“首座……这些剑……都……”
      穆孤城一时间身形如铁,火把火头闪耀,他的身影却纹丝不动,忽然间,穆孤城手中拐杖一顿,顿时地面一阵剧震,尘土飞扬,火把中光焰暴涨,穆孤城一字一顿地道:“谁在看守此处?速来!”只见火光冲天,穆孤城的脸色却如冰冷阴沉的黑夜,特别是他眼中寒光四射,一股横霸之气遍布全身,往日那温和慈祥是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了。
      张自航顿时一颗心狂跳不止,脑子一时间转得飞快,脱口而出道:“是我还有卓芒、卓阙两位师叔,我……我这就叫他们来!”说着,张自航心神稍定,急忙快步奔向厅后,叫道:“二位师叔,快点来,出……”
      张自航喊着,已飞步转到厅右,抬头望去,忽然间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那“出事”的“事”字竟卡在喉间,再也发不出来,只见厅后黑沉沉一片死寂,刚才喧闹赌博的四个人和他们身边的火堆、牌九、酒瓶、菜肴,一时间竟全部不翼而飞,只余下一片黑暗。张自航兀自不肯死心,叫着走到近前,一时间竟是越叫声音越低、越走脚步越慢,待到来到大厅尽头墙角下,依旧只见墙壁冰凉、地面只有一片沉默的黑土。
      这时就听穆孤城大声叫道:“还不过来?!”张自航惊慌失措之下,已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已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答应着,缓步走回,隐隐约约,只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什么陷阱之中,但细想来,却又什么也说不清楚。
      忽听一阵脚步声响,却是几个卓字辈的弟子寻穆孤城不到,匆匆找来,一时间惊呼声四起,几人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自航只觉双腿有如灌满了黑醋,又如绑上了千钧巨石,又酸又沉,慢慢挨到厅前,等在台下众人阴影里,一时间心乱如麻。
      穆孤城忽然长吁了一口气,回身一望,见闫卓发也在几人之中,斜眼问道:“卓发,今天该谁看守此处?”闫卓发扑通跪倒,连连磕头,道:“弟子罪该万死!请首座责罚!此处原该卓芒、卓阙两位师弟看守,但今日寻找妖龙,人手欠缺,二位师弟均带队寻龙去了。因此弟子只派了自字辈弟子张自航带人看守。弟子失职!请首座从重处罚!弟子绝无怨言!”
      张自航一时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今日之事实在是奇上加奇、怪中有怪,闫卓发所说与自己所听略有出入,一时间也想不起该如何分辩才好。
      穆孤城长叹一声,道:“发儿起来!你操持全盘,日夜辛苦,既然安排了守夜之人,这事便不能怪你。这样吧,先把这看守弟子拘下,待明日大开香堂,再做发落。”卓发领命,转身下台阶,对张自航道:“走吧!先跟我去监室待一夜,明日再说。”
      忽听穆孤城道:“发儿!事情弄清之前,切莫冤枉了好人。这弟子叫什么来着……”卓发回身禀过,穆孤城接着道:“我看张自航这孩子,老实本分,不像那鸡鸣狗盗之徒,你们好好待他。人家父母放心将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可要对他负责、对家长负责……”
      穆孤城说着,一道柔和的目光便落在张自航脸上,张自航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一时间脑筋突然转得飞快,心中忽一点灵犀通透,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有两个贼人盗走了宝剑,她们……她们翻墙逃走了!我这就去追她们,追回宝剑!请首座恩准!”
      穆孤城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之色,道:“你认得贼人模样么?可能追回他们?”张自航一时间好像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了一根稻草,只觉黑暗中露出一丝光明,再也不肯放过,大叫道:“是!弟子这就追她们回来!”说着奋起全身之力,三步跨到墙下,意与神会、灵与力通,脚底一股劲力升腾而起,飞身翻墙而出。那墙高有三丈,张自航本跳不过去,这时不知为何忽生神力,一跃而上,黑暗中略辨明两个少女消失的方向,便跃下墙去。
      只听身后闫卓发言道:“师父!他孤身追去,若是逃跑……”张自航一时间无法再听,也不知道穆孤城如何回答,身子一落下围墙,便发足狂奔。
      学宫附近道路曲折,岔路众多,更有那乱石荒草大树土坡遮挡道路,张自航虽走得惯了,黑夜里穿行也甚是艰难。他奔跑之际,呼吸间夜风送凉,头脑也逐渐清楚起来:“卓芒、卓阙两位师叔定是不知道宝剑丢失,赌博之际忽听到穆首座招呼,怕被责备,便偷偷溜走了,卓发师叔是为二人开脱——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当务之急是追上那两个少女,看她们飞去的方向,似乎是向泰山城去了,此去城中有五十余里,必要翻过十余座高山,我连夜赶路,估计天明时能到。只是,真的有那么两个人吗?宝剑竟能变成蝴蝶,穿墙而墙不损?”
      张自航虽然心下生疑,但他深知这时不能泄气,自己所见所闻,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甩脱疑虑,只一昧拼命赶路。张自航自幼受父母教诲,知道这世间事,三分靠本事,七分靠关系——正所谓两条腿的狗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同样的事情绝非只有一人可做,所以张自航格外注重人情往来、结交朋友,于修身立命的本领向来要求不高,凡事但求中庸即好;因此这时赶起路来,只觉分外辛苦,脚下虽按照师傅所传“十八神行功法步”运功调息,但奔行之际却完全不是那“身如凌虚、步若登云、神若悠蟠、气若长风”的感觉,两三个时辰内连翻七座大山,张自航终于累到气喘吁吁,再迈一步也是艰难的境地了。
      这时忽听一阵哗啦啦水响,一阵芬芳的水汽铺面而来,张自航便知到了篆云溪边。故老相传,秦始皇封禅泰山,途经溪边,见山云舒卷,便捉笔题字,他本想写“云岚”二字,哪知刚写一字,忽一阵风来,将所书白绢吹下溪去了。自此之后,这溪边便常生五色彩云,朝晖夕阴,变幻万千。
      张自航正跑得口干舌燥、浑身大汗淋漓,不由得他弯腰下来、喝水洗脸,岂知一旦停下,竟立时头昏脑涨,全身乏力,上眼皮重逾千斤,便倒了下来,好在溪岸无人,经年落叶堆积,厚如棉被,张自航更觉倦乏不可抑制,一忽儿之间便睡着了。
      睡梦之中只见那纱衣少女沿着溪岸迤逦行来,在芦苇岸边停住,看四周蒲草修长、枝上翠鸟婉啼,忽轻声唱道:“溪清浅兮——若明镜,照我身兮——若蚨螟,朝凝云兮——暮带雨,若花落兮——若花生。”唱完忽然不语,只一滴眼泪滴落,坠入溪水,转眼流去。
      张自航忽觉醍醐灌顶,一时间只觉人生空茫,恰如少女那一滴入水的眼泪,还没来得及大闹一场,便已悄然离去了。
      一时间,张自航觉得那少女浑身都浸沐在一片柔和的圣光之中,态拟神仙,不可名状,想说些什么,嗓子眼里却好像被堵住了,正难受间,忽然眼前光亮刺眼,微一挣扎,只觉浑身酸楚僵直,却是黄粱一梦,倏忽转醒。
      张自航睁眼起身,心中兀自纠缠于梦中所见,只听耳边匆匆逝水,放眼望去,溪上云雾又起,遮掩隔岸山林,轻藏水岸蒲苇,四野一片朦胧寂静。
      张自航正怅然若失之际,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片桔红色的枫叶,正缓缓顺水飘下,一片清亮映入眼帘,忍不住顺手拾起,顿时一阵诧异,只见那枫叶正中,提着一行蝇头小字,字透叶片,雅丽脱俗,细看之下,正是自己梦中所闻“若花落兮若花生”之句。张自航顿时魂飞天外,全不知自己是梦是醒。
      这时又有一片枫叶顺流飘下,张自航竟不敢再行捞起,举目望去,只见叶上也提着字,细读来却是:“来如流水兮去如风,不知何所至兮何所踪——”下面似乎还有落款,却来不及看,便随波飘远了。
      张自航一时间心神俱醉,浑不信天地人间,自己竟有如此境遇。
      过了片刻,张自航忽然回过神来,四下遥望,要寻那写字之人,却又怕自己脚步沉重,惊扰了对方,正彷徨无计之时,忽听一阵竹篙点水之声从云雾中传来,凝神看,只见一只小小青竹排上,纱衣少女抱膝而坐,手里兀自提着一只竹笔,她身后那青衣少女正轻点竹篙,转眼间云雾飘来,张自航再看之时,只见溪水奔流,两个少女都已经不见了。
      张自航虽完全看不到那纱衣少女模样,一颗心却不由自主间随她而去,眼见她消失不见,顿觉说不出得难过,恰似自己已死了大半一般。
      就在这时,张自航忽然眼前一亮,忍不住举手猛锤自己脑袋:“哎呦呦!糟糕!糟糕!我要找的不就是她们两个?!宝剑啊!宝剑!这可如何是好?!”张自航想着,忍不住拔足狂奔,沿岸疾走,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要想放声大喊叫住两人,话到嘴边,却总是没有这个胆量。
      张自航沿河奔出二里有余,只见朝阳东升、雾气飘散,忽听前方水流声大振,急看时,却是河床陡降,溪水转为瀑布,飞珠溅玉,奔腾而下,那载着两个少女的竹排,再也无处可寻了。
      张自航只觉心中一片空空荡荡、怅然若失,呆立多时,眼前翻来覆去,都是纱衣少女乘舟赋诗的样子。许久许久,直到日上天中,他才回过神来,暗想:“只有日后再寻她们,只不知是否还能再见一面?这事说起来定然无人相信,那便不说,只说没追到好了。想来首座处事公平,便是一时没追上他们,也不会就此刁难于我。”
      就在此时,忽听身后一声大喝:“张自航!哪里跑!快快随我回去,你干下的好事,首座准备大开香堂,学宫五老都已到齐,就等抓你回去对质啦!”话音未落,一个蒲扇般的大手已一把从后揪住张自航脖子,凌空提了起来。
      张自航听声音就知是师父吴卓义到了,扭头看时,只见赵自学、陈自进、言自师三个正站在吴卓义身后,陈自进开口道:“老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就算是你巡查时候失了窃,你也不能跑嘛!你这一跑,不就等于承认是自己偷的了?!”
      张自航正要解释,忽然啪啪两响,身子直戳下地,双膝一软,便倒下来,一时间两颊如火,却是吴卓义气愤不过,左右开弓,就给了他两个大巴掌,气鼓鼓地道:“小贼!连累我也跟你受过,别人都睡了,我们全班可找了你一夜!卓发已经说了,你一句话没说完就跑了!告诉你!要不是首座千万吩咐我不为难你,这时我早已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走走走!押他回去!”说着,陈自进和赵自学两个已经扶起张自航,五人前前后后,沿路回学宫而去。
      张自航一路暗自琢磨,到香堂之上如何应对,但思来想去,在学宫五老面前却如何弄鬼?终于还是横下一条心,决定照实叙述,众人信或不信,那便随他们去好了。所谓学宫五老者,都是孤字辈的老人,以穆孤城为首,以下四老,朱孤越为次席,主管钱粮,袁孤鸿第三,主管教务,洪孤风居四,主管人事,夏孤舟最末,主管后勤。五老年齿既高,阅历也丰,在学宫中地位亦是一言九鼎,小一辈弟子提来皆有三分敬畏。
      白日山路易行,五人约到中午时分即回到了学宫,一进门就听鼓声咚咚作响,远远执法弟子呼声传来,随即香堂大开。张自航入香堂大门,只见大堂约十余丈见方,迎门最深处供着泰一、天一、地一的香案,香烟袅袅,香案前五把檀木大椅一字排开,以穆孤城居中,学宫五老各自端坐椅中,堂中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座位,卓发、卓芒、卓阙等十余个卓字辈弟子各在座前恭谨站立,卓字辈弟子座后,又有一排自字辈年轻弟子站立,一时也数不过来。
      吴卓义将张自航一把推倒在五老面前,拱手道:“师父、各位尊长,张自航带到,吴卓义交令!”说着,便走到左手第二位空着的座位前站立下来。赵自学三人已分头前往各处通知,要还在外搜索张自航的人收队返程,并未跟进香堂。
      穆孤城咳嗽一声,道:“诸位学宫领导、老师同学们,咱们今天大开香堂,就是为了辨明昨夜宝剑失窃一事。张自航,起身答话!昨日之事慢慢说来,记住,一定实话实说,无需隐瞒。”张自航听穆孤城言辞客气,心内略安定了些,起身来正要答话,忽然穆孤城挥手拦住了他,道:“各位!兹事体大。特别是对张自航同学而言,这可是了不得之事,会影响他一辈子的!所以,今天特邀了张自航同学父母前来旁听,有请二老前来!”
      张自航闻言又是惊喜、又是羞惭,只听后堂踢他连声,知客师父带两个女弟子,一左一右,将张自航的父母从后门搀入香堂来。张自航只见老母双目红肿,行动间已颇为迟缓,身子几乎全挂再老父身上,而老父面色苍白,虽然强自镇定,但顾盼四望,显然也是心神不宁,只看得张自航面红耳赤,低下头抬不起来。
      这时穆孤城已起身问好,五老中只有洪孤风也站起来,其余三老却是端坐不动,吴卓义上前指引两个老人入座,却是把座头放在了五老左手边,张自航父母对诸人均战战兢兢,只看到洪孤风时,张自航父亲点头致意,两人拱手为礼。
      那洪孤风是一个红光满面的胖子,头上光秃油亮,脸上几无一丝皱纹,看起来似是五老中最年轻的一位。朱孤越似穆孤城一般干瘪瘦小,只不过手中持着一根含烟管,这时虽未点着,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叼在嘴边,看来烟瘾甚大。其余二人,袁孤鸿是个瘦小的老太婆,夏孤舟则是额头高高凸起,一副寿星相。
      穆孤城这才吩咐张自航回话,张自航此时自然是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只略去了在溪边见到两个少女的场景。张自航说完,在场诸人均是鸦雀无声,众人均面露狐疑之色,对张自航所说均是无法相信。
      过了片刻,朱孤越第一个张口言道:“别的不知,两个女贼若说我等宝剑为假,纯属捏造!这宝剑砍金断玉,如切菜一般,锋利无比,是用大海船从蓬山专程运至,绝无虚假!”朱孤越说完,闫卓发便接口道:“这孩子胡言乱语!昨日我只派他去守卫!卓芒、卓阙两位师弟昨日参与寻找妖龙,这事首座和各位弟子均可证明!”话音未落,颜卓芒、支卓阙和他们身后十余位弟子齐声言道:“此言甚是!我等均可证明!”
      张自航闻言大惊,一时脑筋飞转,回思昨日,闫卓发不过随口一语,自己是有可能记错,但卓芒四人赌博……细思起来,自己当时并未走近细看,只是凭感觉,既是他二人值守,赌博的自也是他二人,若是赌博的不是卓芒等人,是不相干之徒,那事后一走了之,岂非合情合理?!一时间怅然若失,混不知疏漏出于何处。
      穆孤城点头示意自己确实知道,挥手止住众人,低声问道:“不知各位意下如何?”问着,眼光便向其余四老望去。只听朱孤越低声说道:“张自航所言不尽不实,我等非是官府,还是依惯例,报官处理好了。”话音一落,其余三老尽皆点头。穆孤城连连点头,坐下朗声道:“我等计议已决,张自航之事,交由官府处理,大家都散了吧!”余人领命,张自航一听送官,顿时魂飞天外,张家父母更是急忙起身跪倒,连声告饶。
      正是:世事难明无诉处,生民由此盼青天。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4352375/5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