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负我

作者:抒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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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容萸哭了好一会儿,哭得头昏脑涨,夜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她怕冻着床上的人,临睡前又灌了两个汤婆子塞到他的被窝里。
      夜里她抱着枕头又在床边打地铺,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窝在被子里混沌睡去。

      陈锁大力撞开她的家门,冲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做梦。
      “救……”
      陈锁一把捂住容萸的嘴,让她叫不出声来。

      闪电亮起的瞬间,容萸看清了陈锁的面容。他眼神里全是志在必得的得意,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往屋内拖去。

      容萸常年干活,一身力气,可这点气力在精壮劳力面前显得犹如螳臂当车。容萸趁他不备,狠狠踹向他的小腿弯。
      陈锁冷不丁吃痛,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容萸飞快向门口跑去,可还不等她呼救,尖锐的刀尖抵在她的后腰。
      “阿萸妹妹,哥哥手里的刀不长眼,你再往外走,小心伤到你。”陈锁冷笑着威胁。
      容萸胸口剧烈起伏,她忿然作色:“陈锁,你怎么还敢来我家?忘了那天晚上的教训了?”

      陈锁嗤笑出声,口气充满嘲讽:“那天我一时糊涂,被你们虚张声势给骗了。哼,我在你家蹲了好几天了,这么多天他一次都没出过门。恐怕现在都快死了吧?不然怎么我都到你床上了,他还躺着不起来?”

      说着,陈锁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将人往怀中一带,垂涎欲滴的目光黏在她衣襟上微微鼓起的桃花,凑近她光洁的小脸,威胁:“我的好妹妹,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跟谁不是跟?跟着我,以后没人能欺负到你头上来。乖乖听话,哥哥知道你是头一回,会好好疼你的……”

      容萸没有躲闪,任由他掐了把她的腰,心里一阵恶心,面上却不显。
      愣了片刻,她慢慢抬手,搭在领间的扣子上。
      陈锁眼睛亮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这才乖……”

      忽然闪过一道寒光,却不是陈锁抵在容萸背后的匕首,而是她一直别在腰间的柴刀。她身子一错,躲开陈锁的手,又用尽全力朝陈锁命根子踹去。
      陈锁立刻“哎哟”一声,捂着□□一屁股跌坐在地。

      容萸的这点力气在陈锁跟前根本不够用,原本不会这样精准制敌。偏偏陈锁满脑子都是想入非非,没有料到都到了这份上,她竟然还会反抗,这才着了她的道。
      容萸拉开房门,朝外大喊:“救命——”

      外面大雨滂沱,水声潇潇,淹没了她的求救声。

      “给脸不要脸。”陈锁爬起来,从后面拽住容萸的手腕,将她往屋内猛拽,死死摁在地上,“你叫啊,看谁今天能来帮你。”
      容萸再不犹豫,用力举起手中的柴刀,朝他的手狠狠砍去。

      陈锁躲闪不及,空手接住她的刀刃,他看着掌心汩汩流出的血,彻底被激怒,大叫了声把他推开。
      “不知好歹的东西,跟你有商有量你不肯干,非要逼我动粗是不是?”陈锁冷脸指着容萸。

      容萸害怕得浑身抖不停,她以为只要拿出刀,就能吓到陈锁。可他根本铁了心要强占她,凭他是个男人,凭他不要脸,凭他力气大,便不管她愿不愿意,强占她!

      不等陈锁再扑过来,她便挥舞着柴刀朝他砍去。她眼睛绯红,坚定地朝他一顿乱砍。
      她不会让他如愿,死也不会!
      “你疯了!”陈锁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陈锁御女无数,好多贞洁烈女最开始都要死要活,怎么也不肯从。但是等他一旦得手,再说几句软话,便能将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女子在他身上失了贞洁,从此便只能任他摆布,否则传出去,乡亲们的唾沫便能淹死她们。

      他以为容萸也是如此,为了今夜的春风一度,他不想弄伤了她,以免影响他快活。他一直躲闪着,身上多了几条口子。
      直到容萸举刀朝他头砍去,他终于反扑,用胳膊架住她的手腕,夺了她手里的柴刀。
      “哐当”,柴刀落了地。

      “闹不停了是吧?”陈锁捉住容萸,将她逼到墙角。
      案头的烛火摇曳不停,新挂的帐幔荡漾如浪。

      容萸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她转头看向案头的烛台,突然有了办法。
      “不要,不要在这里。我表哥在屋内,我拿蜡烛去别的屋,求求你……”容萸眼中有泪,可怜地望着陈锁,放弃挣扎,软语哀求。
      陈锁见她终于服软,痛快地点了点头:“别再跟我耍花招,否则有你好受。”

      放开容萸。
      容萸疾步走到床头拿起烛台,两只手紧紧攥着。
      “我们去正屋。”容萸扯了扯陈锁的袖子,轻声说。

      过门槛的时候容萸脚步趔趄,陈锁下意识垂眼去看,容萸忽然拔下蜡烛,屋中顿时黑暗一片。
      陈锁惊讶抬头的瞬间,容萸将烛台狠狠插入他的眼里,献血迸溅她一脸。

      “啊——”陈锁痛得后仰,倒在地上捂着眼睛惨嚎。

      容萸摸索着在地上找到柴刀,冲到陈锁面前便奋力往他身上砍去。黑暗中,她看不清陈锁的要害,只是发了疯一般一刀又一刀地砍。
      直到他的叫声变小,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手中的柴刀落了地,容萸失力跪坐在尸体前,不时有闪电劈亮,照见陈锁鲜血淋漓的脸。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簌簌而落。
      她没想杀他,只是想吓走他。没想到他色心不死,非要强逼她。
      怎么办?她杀人了?

      骇人的雨夜里,她抖如筛糠,无声地啜泣。

      “哭什么?”
      闻人翎的嗓音本就算不上柔和,如今昏迷太久,猛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容萸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愣愣地抬起头,惊愕地望向床边。
      他双手撑在床上,动作缓慢地撑起上半身,慢慢地坐了起来。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他恍惚记起,之前那些人伤到了他的腿。

      他闭目调整片刻呼吸,才抬头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内,常年习武,眼力较常人更好,清楚看见了错愕地僵硬在原地的容萸。

      不难得知屋中刚经历了什么。
      容萸身子僵着,腿脚似乎都麻木了,半点动弹不得。愣愣地看着他,眼神空空荡荡,明显吓得六神无主。
      闻人翎记得她,她说她叫容萸。上次他醒来的时候,倒在地上的男人正在欺负她。

      “我睡了多久?”闻人翎沙哑开口。
      容萸脸色苍白,向来嫣红的唇没有丝毫血色,她的眼眶泛红,浑身都是冷的:“三天。”
      闻人翎以手抵唇轻轻咳了声,然后撩起眼皮看容萸,问:“你很害怕?”
      容萸侧过脸,望向床边的漆黑一片:“我没杀过人。”

      雨声哗然,容萸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沾血的眼睫颤抖不已。
      “怪不得。”闻人翎忽然说。
      容萸抬头,恍然间,男人宽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她不知道他离得这么近,乌黑的发倾洒下来,苍白的侧脸就在她面前。
      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很快,她几乎屏住呼吸,大着胆子抬头看他。

      电光闪动间,他俯身扼住陈锁的喉咙,长指用力收拢。陈锁瞳孔涣散,喉咙发出一声奇怪的异响,一下断了气。
      容萸猛地偏过头,目光怔怔地望着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我是你的帮凶,你不用怕了。”他捡起地上半截带血的蜡烛,手中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幽幽烛光亮了起来。
      容萸看见他站在屋中,整个人犹如薄雾中清竹幻化成的精怪。仿佛太阳高高升起,他顷刻间便会幻化无形。

      冗长的寂静过后,她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帮我?”
      “不先将他扔出去,明日你或将见官。”
      身边,那道声音毫无起伏,冷冽而清淡。闻人翎眉眼清寒,也瞥了她一眼。

      容萸被他这句话唤回神,心知他是在提醒自己,要尽早解决陈锁。她木楞地爬起来,她全身都在发抖,找油布包裹陈锁的时候,她手抖得怎么也系不紧绳。
      斜里忽然伸出只手,接过她掌心的麻绳:“给我。”

      容萸望着闻人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松开僵硬蜷起的手指,看他拿过绳子蹲在地上将陈锁捆好。
      他手脚很利索,三两下便将陈锁捆成一团。

      容萸看着地上的一长条尸体,又开始犯愁。陈锁五大三粗,她没有板车,要怎么把他扔出去?
      正思索间,闻人翎把他扛到肩头,脚下踉跄一步。
      容萸骇然大惊,他重伤刚醒,外面下这么大的雨……
      “等等……”容萸急忙拿起蓑衣就要上前帮忙。

      “不用。”闻人翎推开她的手,拒绝,“我自己可以。”
      说完,长腿往雨幕中一迈,瘸着腿摇晃而去。
      容萸望着他消失在雨中的身影,许久之后才转身回屋。屋中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血,她烧了热水把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在屋中的角落里点燃艾草驱除异味。
      干完这些,她泡了个热水澡,大力搓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沾满了陈锁的鲜血,怎么也洗不干净。

      水面荡漾着波纹,映出她苍白的脸,她看到自己脸上也有血,掬了一捧水狠狠揉搓自己的脸。
      陈锁带血的脸一直在她脑海回荡,久久挥散不去。

      如果不是担心那男人随时会回来,容萸真的很想一直泡下去。
      她胡乱擦干身上的水,就匆匆套上衣服,走到了屋前,望着窄小的院门,巴望着他从雨幕里出现。

      天边慢慢绽出光亮,透过厚厚的雨幕,能隐约瞧见河对面绵延起伏的群山。浓重的墨绿色,被雨水打湿,仿佛山水画。

      他一直没有回来,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是不是遇见了人?还是又晕倒在山上了?

      她坐立难安,实在有些不放心,要去寻人。
      刚披上蓑衣,雨幕里便传来一阵踟蹰的脚步声。
      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慢从浓稠的墨绿色间凸显出来。屋檐边滑落的雨水,像是连线的珠串,不断地落下,溅在地面上,与院中的雨水混杂在一起。

      湿冷的水汽,晕染在他眼角眉梢上,似乎给他增添几分霜寒。
      容萸瞧见了他,立时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闻人翎淡淡点了点头,走上了屋檐,抖落身上的雨水。老气的袍子,被雨水打湿,有种与外面青山相似的墨绿色。

      “先进屋吧。”
      闻人翎转眸一打量屋内的陈设。
      他离开的时候屋中还是狼藉一片,鲜血四溅,腥味浓稠,乱得一塌糊涂。再回来,地面纤尘不染,柜子和墙壁上的血渍已经消失不见,沾血的被子散发着皂角的香气晾在了屋檐底下。
      屋子里飘荡着淡淡的草木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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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世上最好的山哥~~
    星期四、星期五要出差,星期六再更新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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