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

作者:玉有荣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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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年


      夜子阑回到东宫的时候,东宫看起来平静如常。内外驻守的侍卫早已撤去,苏瑾在皇后明里暗里的教导和帮助下把一切事物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看不出丝毫不妥来。原来四起的流言也在夜子阑回来后戛然而止,太后来看过了,皇后来看过了,第二天就连皇帝也亲自过来看了看。皇后往东宫里新赏了几位姬妾,亲自带过来交给苏瑾安置,以帮助太子殿下开枝散叶。一切看起来和四个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太子殿下夜子阑一直都独自居住在自己的寝宫里,从没召幸过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
      夜子阑命人拆了梅林的花房,那些世所罕见的各类名花异草被他弃之如敝履,随意丢弃在梅林的角落里,令倾尽心血培育这些花草的几名花匠心疼得暗暗直掉泪。
      贾七那日挨了二十板子,受伤颇重,躺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月,直到这年的中秋节才好,最后还是瘸了一条腿。皇后念他对太子忠心耿耿,并没有因为形象差劲而把他从夜子阑身边赶走。
      原来在梅林花房里伺候过霍月心的小宫女花苞,自霍月心行刺皇帝被关进死牢后,她就被贬到浣衣坊做杂役。夜子阑回宫后,将她从浣衣坊里调了出来,放进内书房里专司茶水。不久后被夜子阑收房,恢复了本来的姓氏,破格封为谢良娣。以花苞的身份来说做良娣远远不够格,只是她是夜子阑亲口赐封,皇后和太子妃都没说什么,别人就无权置喙了,只有在背后疯狂地妒忌,特别是陆侧妃陆心颖带着宫女来找过几次碴儿,被夜子阑狠狠训斥过后就再也不敢造次了。
      夜子阑本来就是颇为严于律己之人,对于女色并不贪恋,何况满东宫上下谁不知道关于前朝公主霍月心之事,他宠幸谢良娣,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苏瑾既不敢出言阻挠,又不会低下身份去学那些姬妾们常用的手段献媚争宠,是以二人之间的感情日渐淡薄,甚至疏远。后来还是太后出面从中调解,迟了一年之久的洞房花烛夜才得以成事,只是夜子阑留宿揽月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每月初一的那一夜,如同例行公事。次年的重阳节夜里,苏瑾诞下一对龙凤胎,太子总算有了后,太后和帝、后等人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归原位。
      霍月心逃出死牢后的第十天,关在天牢里将近一年之久的东淩王、南淩王和西淩王三人也集体失踪,手段和霍月心出逃的方法如出一辙:软骨散加迷魂香。
      夜景镇大大震怒,连连斩杀了二十多个侍卫,派出几拨暗卫追踪,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一怒之下下令斩杀原本软禁在霍家三王府邸的家眷,一百多口人同一天在刑场被砍头。那天的刑场被四处涌来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那血流成河的场景让每一个围观者毛骨悚然,原来还存有异心的一部分人彻底被震慑。夜景镇提早命人放出消息,在城外布下层层埋伏,然而直到刑场上的血迹干涸发黑,霍家再没有一个人出现。直到此时夜景镇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单纯的走失了几名要犯,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严密策划。当初为显圣恩没有将霍家的人赶尽杀绝,只怕将来要成为崇安的头等隐患了。
      夜景镇毕竟武将出身,披甲领兵布阵杀敌倒是他的强项,治国安邦这样需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手段,他就稍显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当初他之所以那么轻易而举地就夺了华汉帝的江山,也并非是他的智慧有多么出众,谋略有多么高明,而是因为华汉积弱多年,各大番王又各自为政,华汉内部一盘散沙,才会那么容易一攻而破。他当政后各地倒也平静了几年,五年后,南蛮和北夷商量好了似的,同时举兵来犯。
      东北方的长白山不知何时聚了一帮匪寇,那帮匪寇似乎训练有素的士兵,作战十分英勇,地方上曾数次派兵围剿,皆被大败而归,而且还连年扩大规模,逐渐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他们人人身穿银色铠甲,面戴银色面具,自称白银军。首领乃是一个女子,因她从不轻易下山,每次下山时都带着面具,是以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真容,部将和附近的百姓们都称呼她为白银王。她身边有一位高明军师,还有四大得力战将,特别是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将,作起战来更是骁勇无敌。长白山地势险要,山高林密,自古以来就是令皇帝头疼的难以治理的区域,再加上天气寒冷,山上积雪终年不化,莽莽林海雪原最易迷失方向,是以久克不下。区区几年后,白银军已雄霸东北一方,令夜景镇如鲠在喉寝食难安,直欲御驾亲征。
      这日朝堂上,夜景镇就举兵东北之事再次和大臣们商量,大臣们皆极力劝阻,右相出列说道:
      “请陛下三思!我崇安开国五载,根基尚未稳定,更因先前兵伐华汉而元气大伤,国库一向又亏空严重,实是不宜大肆用兵啊!”
      夜景镇问夜子阑道:“太子,你怎么看?”
      夜子阑出列回道:“回父皇,据兵探来报,南蛮王此次亲自率兵来犯,扬言要撕掉我崇安的一条手臂,实在是嚣张至极!那北夷,当年我们还在雁门时就曾不止一次交过手。北夷人擅长骑术,最是骁勇善战,不过好在有陆将军把守雁门,倒是不足为患。我崇安现下兵力不足,若是分神去围剿白银军,抵抗南蛮的兵力减少,只怕对付南蛮子那边,就不容乐观了。”
      夜景镇沉吟半晌,“事急从权,那就先驱逐外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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