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

　　听玉棋这样说，霍月心腾地红了脸，快步跑进山洞里去。夜子阑微笑点头道：
　　“那就劳烦玉棋姑娘了。”
　　玉棋犹豫了一下，问道：“可否能请夜公子借一步说话？玉棋有几句肺腑之言，能否说与夜公子听听？”
　　夜子阑看了看山洞中坐在火堆旁的霍月心，见她正在往火堆上添木柴，就往洞口旁走了几步，“关于月儿吗？”
　　玉棋走过来，神色郑重地说道：“是。我家长公主……不，是我家小姐……若是没有那场变故，她不过是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最尊贵最受宠爱的小公主。玉棋从十二岁就开始跟在小姐身边伺候，深知小姐的脾性。那场变故中，小姐大难不死，从此换了一个人一般。去年腊月，我和小姐就来过这里，那时候，她夜夜噩梦不能安睡，喊的最多的一个名字，是‘叶郎’……说这么多，其实玉棋只想要夜公子一句话：对于我家小姐，能否真心以待？”
　　夜子阑陷在深深的震动里，过了良久才说道：“我夜子阑以项上人头起誓，此心日月可鉴。”他转身快步走进山洞，霍月心应起来，他却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心内波涛汹涌，似有千言万语涌将出来，却只是低低地唤道，“月儿……”
　　霍月心回抱住他，笑了笑，问道：“玉棋跟你说了什么？那丫头一向伶牙俐齿的从不饶人……唔……”
　　夜子阑低头吻住她温热的唇，似要将她的话吞下去一般。霍月心的双腿忽地发软，一下子靠在洞壁上。夜子阑欺身上去，捧住她的脸，凶狠地狂风暴雨一般地吻上来。霍月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有紧紧攀着他的肩才能勉强站着不至于软倒在地。他的吻落在她的下巴上，颈上，肩上……她的肩上有一道道粉色的疤痕，看起来狰狞可怖，在他眼里却如一副灿烂的锦画；她的胸口有被马蹄踢伤后留下的印记，在他眼里却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绝世名花；他的吻在她的身上婉转流连，她的单薄的春衣一件一件自肩头滑落。也许是那堆火燃烧得太旺，她的脸红得如同春日枝头纷繁的桃花。她的呼吸软软地拂在他的耳旁，他陶醉了，连声音都变得酥酥麻麻：
　　“月儿，我爱你……”他咬着她的耳垂，她的耳垂顿时如同红玛瑙般粉红而透明。“说……月儿，说你也爱我……”
　　霍月心仿佛受了蛊惑一般，痴痴地呢喃低语：“叶郎，叶郎……我好爱你……”
　　火堆旁有玉棋早已细心铺好的干草，夜子阑抱起霍月心，将她放在上面。火光映照下，给霍月心那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渡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那光芒仿佛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的神色渐渐迷离，他的语气那样低沉，那样急促：“月儿……”
　　霍月心抬起双臂搂住夜子阑的颈，将他拉到自己眼前，然后微颤着双手，慢慢地脱去他的衣裳。当他们终于坦诚相见时，她缓缓地闭起眼睛，唇角溢出一抹羞涩的笑：“叶郎，我要你……”
　　一切仿佛水到渠成，那么自然那么熟悉，又是那么迫切那么渴望，他们在彼此的怀抱里沉沦着，深陷着，迷失着，疯狂着，醉生梦死着，无声地嘶吼着……月光淡淡地照在洞口，大地好似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柔亮的薄毯。满天繁星点点，一颗颗都探头探脑地，似乎想瞧进那春色撩人的山洞里……
　　徐徐的微风中夹杂着甜甜的花香，夜子阑在马儿欢快的叫声中醒来。四月的太阳正当空照在头顶，晒得人全身热乎乎的，他惊觉居然已经中午了。他心生诧异：我怎么又睡在这里的草地上？他想起昨夜和霍月心在山洞中的那场缠绵情事，心中漾起一阵喜悦。他起身四顾，不见霍月心的身影，遂出声高喊道：“月儿？月儿？”
　　四周除了鸟叫，和马儿喷气的呼噜声，再没有任何声响。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一年前所发生的一模一样，但他知道，这绝不是梦，所有的事都是真真正正地发生过。夜子阑心下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凭着昨晚的记忆朝山上狂奔而去，山洞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火堆早燃尽了，只留下一堆乌黑的灰烬。火堆旁的那堆曾经承载着他们千般恩爱万般激情的干草上，遗落着一方雪白的锦帕，他捡起来，看到那锦帕上用燃烧后的树枝做炭笔，写着九个字：至叶郎吾爱，永别，珍重。
　　夜子阑发疯一般冲出山洞，朝绵延的山谷嘶喊：“月儿--，月儿--！”
　　空旷的山谷连一丝回响都没有。他从山上奔下来，骑着马来来回回寻了几十遍，仍旧不见一个人影。他知道，从此以后，霍月心将会真正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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