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新解·空手把锄头

　　古诗新解·空手把锄头
　　吴宗耀

　　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这四句诗，像是在打谜，乃南朝双林寺始祖善慧居士所作，它被公认是一首最耐人寻味的禅诗。整首诗共20字，当中没有一个生僻字，粗看明白如话，细瞧却见障碍重重，充满了矛盾对立，使人难以捉摸。
　　我是个凡夫俗子，参不透其中的玄机禅理。但由于自己恰好也生长于江南，少时接触过田园的农耕生活，所以在研读揣摩该诗时，居然有一种亲切感。忽然我脑洞大开，终于有了自己满意，并且认为是合乎情理的解读。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
　　让我们一起来慢慢切磋。

　　首句，空手把锄头。
　　从字面上看这个句子 ，它的确存在前后矛盾的问题。一个人拿着锄头，就不能说他是“空手”嘛。
　　可是一味地咬文嚼字，有时候也是会犯傻的 。在这里许多人或许忽略了一个细节：我们人类可是有两只手的呀。
　　所以在这里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 居士对双手所作的分工：
　　他用左手牵起水牛，而用空着的右手去“把锄头”。

　　第二句，步行骑水牛。
　　明写着“ 步行”，怎么还“骑水牛”呢，这一句逻辑混乱的毛病似乎更加明显。
　　原来这是一个倒装句，这句诗应该解读为“骑水牛步行”才对。
　　类似的倒装句，古汉语中多的是，例如陶渊明的“ 采菊东篱下”句，就应理解为“东篱下采菊”。还有他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这个“种豆南山下”句，也应理解为“南山下种豆”。
　　所以“步行骑水牛”的意思应该是：
　　居士翻身骑在水牛背上，被驮着 一步步地走。
　　这里的“步行”者是水牛，而非人。

　　第三句，人从桥上过。
　　就事说事，应该没什么疑问吧。
　　可是常识告诉我，这一句，还是有点花样在里边，值得玩味。
　　我也卖个关子，暂不点破，回头再交代 。

　　第四句，桥流水不流。
　　问题又来了---“桥流”而“水不流”，怎么回事，满口反话，居士不会是在念绕口令说笑吧？
　　其实这一句是虚写，是写诗人此时的一种感觉 。
　　感觉这玩艺是很微妙的。它可以是真实的，可以是想象的，甚至可以是错觉。
　　如果读者朋友认为这里是实写，非要对它作中规中矩的解说，那就有点胶柱调瑟了。
　　我们在解读时，不妨把这一句跟上一句合起来理解：
　　居士骑牛通过桥时，仿佛觉得是桥在移动，而不是水在流动。
　　诗人的这种感觉，相信读者朋友们也都曾经有过，比如我们坐火车看窗外景物就会有类似的体验。
　　创作诗歌需要发挥想象，读诗品诗同样需要发挥想象。

　　行文至此，我应回头交代第三句“人从桥上过”，该怎样理解了。
　　不只是人从桥上走过，还有牛呢。
　　所以这一句更合理的解读应该是：
　　牛载着人从桥上通过。

　　总共四句诗，句句有奥妙，这就是禅宗大士的诗！

　　我且把解读的文字梳理一遍：
　　夕阳西下，劳作归来，诗人用一只手牵水牛，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锄头。
　　他翻身骑在牛背上，被驮着 一步步优哉游哉地往回家路上走。
　　当骑牛通过桥时，
　　诗人但觉得下面的桥在移动而不见 水在流动。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意境，是不是很美？
　　此时此地，居士的心情与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 南山的心情，是不是很吻合？
　　居士躬耕于江南水乡，一天下来，不觉得身心劳累 ，而是惬意地享受着田园生活的乐趣。顺其自然，物我两忘 ，洒脱浪漫 。

　　一部红楼梦有千万个林黛玉。
　　善慧居士的这一首偈子，在大家是谜语般的禅诗，但在我是美丽而奇特的田园诗。
　　画面美丽，意境美妙，构思奇特 ，真乃千古奇诗。
　　在开解这首古诗时，我曾经告诫自己，不懂佛学禅理，就少往这个方向扯，以免越说越玄乎。
　　所以今天我的赏析文字比较朴素平实，没有那么高深，比起一些专家的权威点评来可谓是浅之又浅。
　　然而我自信：
　　在下的诗文赏析深入浅出顺理成章，尤其是观照出了善慧居士流连于江南水乡怡然自乐的生活态度。
　　如果看官喜欢我的这篇文，请点个赞 ；如若不然，敬请忽略。

　　关于善慧居士：
　　俗名傅翕，又名傅龛，字玄风，号善慧居士，《续高僧传》中称傅弘。世人多称傅大士，双林大士。《空手把锄头》是傅大士开悟后的一首偈子，一直为后人所传颂和参解。他生活于南北朝时期，东阳郡乌伤县【今浙江义乌 】人。是南朝梁代禅宗著名尊宿，中国维摩禅祖师，与达摩、志公并称梁代三大士 。代表作品：傅大士语录、心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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