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小姐和游泳先生

　　第72章高考出分

　　“哇哦哇哦哇哦！”
　　江晨曦话音刚落，这厨房的门便突然被撞开了。

　　挤在门前的许笑飞、陆小鹿等几个同学差点摔在地上，亏得他们到底是学芭蕾的，身手矫健，一个腾挪就又立直了。

　　蔡秋迟和江晨曦显然一惊。
　　个子最高的谢昕双手合抱站在人群最后，他笑，“你俩消失太久，大家都担心你们。”

　　蔡秋迟脸上又是一红。
　　也不知道这些人在门背后站了多久？听了多少去？

　　许笑飞自然秒懂，大声道：“哎哎哎，我们就来了一会儿，就听到什么2.7，2.8，2.9，2.91，2.991，2.99991的……”

　　“许笑飞，你闭嘴！”
　　蔡秋迟几步走到许笑飞身前，伸手就想拍他。

　　许笑飞闪身躲开，直嚷嚷，“干嘛，仗着有男朋友护着了，就随便打人了？”

　　“你还说！”蔡秋迟更怒了。
　　“哎哎哎哎——”许笑飞做了个鬼脸，干脆躲到了江晨曦身后。

　　两个幼稚前舞伴绕着江晨曦转了3圈，最后蔡秋迟一跺脚，不玩了。

　　谢昕拍手，“好了好了，大家回去吃饭吧！”

　　“哦，耶，继续吃好吃的去！都别跟我抢！”许笑飞说着，第一个蹦跶了回去。

　　江晨曦走到蔡秋迟身边，牵住她的手，两人最后走出厨房。

　　蔡秋迟走回桌边，便一眼看到林燃。
　　林燃当然没有没有跟着其他同学来厨房这边蹭热闹，此时正笔挺挺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蔡秋迟并不那么想跟林燃说话，便低下头，走到陆小鹿身边。
　　陆小鹿腾出位置，蔡秋迟和江晨曦坐在她旁边。

　　一早到现在，真是有些饿了，蔡秋迟提起筷子，夹了一块三文鱼放到碗里。
　　她正要吃，却被江晨曦止住了。

　　江晨曦拿过酱油倒在蔡秋迟面前的小碟子里，又挤了芥末拌了拌，又把她碗里那块三文鱼放进了小碟子里。
　　“这样吃，”他说。

　　蔡秋迟一笑，夹起三文鱼一口吞下。

　　“秋迟，”蔡秋迟正嚼着，却见林燃端着啤酒走了过来，是要敬酒的样子。
　　她一怔，忙拿起自己这边的玻璃杯，见是空的，又匆忙倒了些最近的可乐，站起身。

　　“毕业快乐，前程似锦！”林燃举杯。
　　“毕业快乐，前……程似锦……”蔡秋迟碰杯。

　　显然，蔡秋迟并不习惯说这样的场面话，不过既然林燃开口了，她自然必须这么回应。

　　“听说你在跟着大学部跳《海盗》？”林燃问。
　　“哎？嗯。”蔡秋迟点头。

　　“跳米朵拉是吧？”林燃问。
　　“哦，没有……”蔡秋迟低头顿了顿，又抬头展颜一笑道，“跳渔女，小群舞。”

　　林燃眉梢一挑，“哦，那他们太没有眼光了……”
　　蔡秋迟忙摇头，“不会，现在跳米朵拉的师姐技术稳定，舞台经验丰富，比我厉害多了。我还不能足尖完成太多技术动作呢。”

　　林燃有些惊讶蔡秋迟的反应，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左脚，“你伤还没好吗？”
　　蔡秋迟笑，“在恢复。”

　　林燃点头，瞥了一眼蔡秋迟身旁的江晨曦。

　　此时，他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了，里面穿着件白衬衫，他把领带松解开了甩在背后，正在闷头吃牛舌。
　　整个人一副阳光少年，恣肆惬意的样子。

　　林燃刚才已经听其他和蔡秋迟相熟的同学稍许八卦了一下她和江晨曦的事情，此时便笑笑道，“恭喜你们呀，郎才女貌。”
　　蔡秋迟一怔，拍了拍江晨曦的肩膀，“哪有，我们是同病相怜！他膝盖伤，我脚踝伤。”

　　听蔡秋迟这么说。
　　江晨曦嚼着食物不满道，“你能用点好词伐？我们这叫患难与共，同舟共济，惺惺相惜！”

　　林燃瞧着他俩，嘴角忽的微微一抽。

　　作为新人，林燃这两个月在中国国家芭蕾舞团，其实并不那么开心。
　　虽说团长任紫衫此前答应说会给到领舞以上职位，但她入职后，其实一直跟着二队在进行训练，而且前几个月还是试用期，算实习演员。

　　更要命的是，和北舞附中等几个同届入团，甚至成双成对的毕业生相比，来自上海舞校这边的林燃显得有些孤单。

　　“你和王忱禹最近有联系吗？”林燃忽然问。
　　“他？”蔡秋迟微微一顿，“不多，偶尔……”

　　“哦……”林燃没有再多说什么。

　　作为实习演员，林燃现在以熟悉剧目为主，跳的都是群舞。
　　不过每次和不同男演员搭小舞段，都会莫名让她想起王忱禹。

　　直到拆伙之后，林燃才恍然意识到，她曾经有一个多么靠谱、体贴又厉害的舞伴。
　　在芭蕾双人舞中，男伴的给力程度直接决定着女生的发挥——而她自己自幼就被老师分配和全国几乎上下几届最强的男生一起搭档，显然是有些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以致在某种程度上，多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林燃有给王忱禹发过许多微信，blabla吐槽一大堆，一开始王忱禹会回复，但只是简单几个字。
　　后来，他就不再回了。

　　的确，这条路显然是林燃自己选的，如今，她咬着牙也只能走下去。

　　“有机会来北京找我玩啊，”林燃对蔡秋迟笑笑说。
　　“好啊，”蔡秋迟应道。

　　中午的毕业聚餐过后，蔡秋迟、陆小鹿和杨齐回国际舞蹈中心2号楼211教室继续参加《海盗》排练。
　　江晨曦回东方绿洲。
　　其他学生，则继续换地方玩下一趴。

　　《海盗》三幕宫女花园华尔兹大群舞已经经过几天练习，大家的动作、走位等原本应该精确整齐许多。
　　不过这天下午，低级差错却始终不断。

　　而“犯错”的主要便是陆小鹿和另几个“准新生”。
　　她们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

　　以至最后褚琳终于忍不住叫停。
　　“你们怎么回事？”她问。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陆小鹿胆子大，道，“今天傍晚高考就要出分了。我们其实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褚琳一怔。
　　作为老师，她倒是忘了这一茬——集训久了，她甚至已经把这几个新人当成了本院学生，早就忘记了她们是“提前”入校，理论上，她们如果高考文化课分数线不够，最终还是会无缘上戏的。

　　想到这里，褚琳缓了缓神情，问道，“今年高考的准新生举手。”

　　一下子，教室里“刷啦啦”举起了□□双手。
　　当然，也包括站在群舞位第一排的蔡秋迟，还有正和其他男生在教室另一边围观的杨齐。

　　褚琳看到蔡秋迟举手才意识她也是今年附中毕业。
　　不过这姑娘今天倒是状态保持得很好。

　　褚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4点了。
　　“高考出分是几点？”她问。

　　“6点！”陆小鹿答道。

　　褚琳想了想，“是我疏忽了。这样，我们今天的集训先到这里……”

　　“哎？”一屋子的老师学生顿时一片惊讶。
　　褚琳哎，从来只会拖堂、加课的褚琳，竟然提前结束排练——就因为有几个高考生要等出分？

　　“我请大家喝下午茶吧？大家想喝喜茶，还是星巴克？还是其他什么？你们挑！”褚琳问道。
　　“哇哦！”一屋子师生更是惊讶了。

　　“小乔，你来安排下吧。看大家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褚琳望向一边的乔卓尔。
　　“哦……好。”乔卓尔有些意外被吩咐干这活儿，不过褚琳要求，也只能答应。

　　“这样，大家等下午茶的时间，我想不如就一起看一遍美国芭蕾舞剧院版本的《海盗》吧。虽然我们这次主要参考的马林的编排，但ABT的版本，也可以给大家换个角度参考，顺便……”褚琳顿了顿，微笑道，“这次排练，我们特意邀请了几位今年高考的小朋友提前加入我们这个团队，下午一会他们要出高考分数了，师哥师姐一起为他们加个油，祝个福。”

　　“啊……不要这样吧……”褚琳话音刚落，陆小鹿先嚷了起来，“褚老师，万一没考好，这是公开处刑啊！”

　　褚琳一怔。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她想的是，辛苦这么些天，大家都有些疲了，不如趁小朋友高考出分，大家放一小会儿的假，顺便培养下团队感。

　　“哎呀，你这附中考本院还考不上，文化课得差成什么样才行啊！”那一边，孙弥加毫不留情地怼道。

　　陆小鹿瞬间不吱声了，小步挪到蔡秋迟身后。
　　教室，也安静了下来。

　　褚琳想了想，看向陆小鹿，“小鹿同学，我可对你们有信心，你们可别妄自菲薄哟！当然，如果有希望保留成绩隐私的同学，也可以在吃完下午茶后，提早回去，晚上查到分数后，欢迎私下告诉我。怎么样？”

　　这个建议照顾周全，自然引得包括陆小鹿等高考生在内的一屋子学生纷纷点头。

　　于是，褚琳转身开始准备放映。
　　乔卓尔则让大家举手投票，最终大部分人还是选了点星巴克作为下午茶。

　　美国芭蕾舞剧院众星云集，他家这20年间有多个经典《海盗》版本，不过今天褚琳放映的这个版本的片头演员介绍一出来，一屋子学生立即议论声起。

　　“严松蔚！扮演康拉德的是严松蔚啊！”徐丛卿叫道。

　　区容原本倒是没那么专心，正低头玩着手机，听到喊声抬头，正看到片头严松蔚一身红白修身劲装空转的飒爽英姿。

　　“对了，严大神怎么样了？”韩畅问道。
　　“就是啊，他好点了吗？”周琪等其他学生也附和道。

　　“他手术平安，正在恢复，”褚琳答道，“今天我选择这个版本，也是想让你们看一下，亚洲舞者是怎么在西方大团主演经典剧目的。”

　　“哇哦，我们怎么能跟严大神比呢……”徐丛卿又嘟囔了一句。

　　因为严松蔚主演，整个教室的人都变得专注了起来。

　　待乔卓尔和辅导员姚梓把星巴克的星冰乐等冰品拿进教室一一分发，大家便人手一杯饮料坐在地胶上，抬头看着幕布上严松蔚等ABT演员的旋转与跳跃……

　　ABT版本的海盗约1个半小时多，大家意犹未尽地看完全剧，正好近5点45分。

　　一屋子学生，大学部的一脸轻松地各自收拾东西，准新生们则互相看着渐渐聚到了一起。

　　“秋迟，我还想不想待在这里……”陆小鹿小声道。
　　“我也不想。”另有一姑娘小声道。
　　“那我们出去，我……也有点紧张……想一个人待着查分……”杨齐忽然应道。
　　“好！走！立刻走！”陆小鹿说着就当先往教室外走。

　　蔡秋迟跟在陆小鹿身后，随后是一串高考生，一个挨着一个，沉默地往教室外走。

　　“哇……他们都走了？那我们还要不要留着啊？”徐丛卿问。
　　“他们都没带包！还会回来的。”区容答。

　　蔡秋迟跟着陆小鹿沿着走廊走。
　　身后，还是那一串人。

　　走着走着，陆小鹿忽然回头，“哎，我们分头走好吗？我想自己找个角落查分。”
　　说罢，她就一个人往楼上跑。

　　蔡秋迟一怔，回头看了看停步的杨齐和其他人，也跟着陆小鹿往楼上奔。

　　两个小姑娘一口气奔到顶楼。

　　“小鹿，你去哪儿？”蔡秋迟追得有些喘，弯着腰边喘边问。
　　“哎呀，你也别跟着我，我要一个人查分！”陆小鹿说着，沿着顶楼的走廊继续往前跑，然后一把推开一扇门。

　　蔡秋迟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阵透亮，陆小鹿已经只身走了出去。

　　蔡秋迟很是惊讶，她也不管，跟着陆小鹿过去。
　　走近了，她才发现，这竟然是2号楼的天台，她自己在这儿练了这么久，竟然还是第一次知道这2号楼顶楼竟然有那么大的露天天台，

　　陆小鹿已经靠在天台边边了，握着手机，一脸紧张。
　　看到蔡秋迟还是不听话地跟了过来，陆小鹿翻了个白眼，背过身。

　　手机上的时间分分秒秒地过。
　　陆小鹿时不时瞄一眼手机界面上海招考热线——2019年上海市普通高校秋季考试成绩查询入口。

　　终于，傍晚6点整。

　　陆小鹿攥着手机盯着界面，却迟迟不敢输入自己的信息。

　　蔡秋迟站在距离陆小鹿几米的地方，正在从天台看风景。

　　“秋迟！”
　　“嗯？”

　　“你帮我查吧。”
　　“啊？”

　　陆小鹿走到蔡秋迟身边，把手机塞给她，“快，交给你了。”
　　蔡秋迟瞥了陆小鹿一眼，“你真出息！”

　　接过手机，蔡秋迟一眼看到界面上的“考生号，密码等信息项”，又把手机递回给陆小鹿，“你先把信息都填了，我帮你按查询。”

　　陆小鹿无奈，火速填完再次把手机丢给蔡秋迟，然后整个人跳开几步。
　　蔡秋迟毫不犹豫，点击查询。

　　“怎么样？怎么样？”陆小鹿隔着3米远，捂着眼睛问。
　　“不怎么样。”蔡秋迟摇摇头。

　　“啥！你别吓我！”陆小鹿脸色真也白了。
　　“语文91，数学44……”蔡秋迟开始面无表情地报分。

　　“别别别，你闭嘴，”陆小鹿吼道，“总分，告诉我总分。”
　　“299。”

　　“我记得去年艺术批次录取分数线是……”
　　“261？”

　　“没错！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直神情紧张的陆小鹿忽然放声大笑，“必！须！稳！了！”

　　笑够了，陆小鹿忽然想起什么“秋迟，你也快查分啊！”

　　蔡秋迟一直站在天台边边看着开心到飞起的陆小鹿，不急不躁，此时才点点头，“哦。”

　　蔡秋迟直接用陆小鹿的手机操作，退出她的账户，再次登录自己的，输入信息，查询。

　　“怎么样怎么样？”陆小鹿紧张地问。
　　“差不多……”蔡秋迟看着自己的成绩，一脸平静。

　　“什么差不多！”陆小鹿几步奔到蔡秋迟身边抢过手机一看——语文118，数学51，英语131，综合137，总分437。

　　“哇靠，秋迟，可以啊！你得是我们班，不，全校的高考状元了吧！”陆小鹿惊道。

　　尽管已经6点，但盛夏的阳光依然耀眼。

　　蔡秋迟站在阳光底下，无所遮蔽。
　　她的成绩，考完，她心里就有数，确实，也差不离……

　　陆小鹿摇晃着蔡秋迟的胳膊，“你要请客，必须请客！啊啊啊啊！真的好讨厌你这种哦，比我复习的晚，分数却考得更高。讨厌死了！”

　　蔡秋迟拍拍陆小鹿，一笑，“哎，好好讲，我本来成绩就你比好呀，考试和跳舞一样，又不是临时抱佛脚。何况，我最后两个月复习那么认真。”

　　“切，不想理你！”陆小鹿一把甩掉蔡秋迟，装作生气地往回走，“反正呀，你考得再高也没用，咱还不是上戏舞院的教室里见，你又不能去北大清华复旦交大。嘻嘻嘻嘻！”

　　蔡秋迟几步跟上，搂住陆小鹿。
　　两个小姑娘摇着手往回走。

　　只是，两人才走了几步，天台门口却又出现了一个人。
　　她们在明，他在暗。

　　“杨齐？哎，你几……分……呀……”
　　陆小鹿的说话声从高到低，最后几不可闻，她渐渐看清了杨齐的表情。

　　杨齐一脸铁青地站在天台门口，声音冷得可怕，“我怕我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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