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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饱受“凌辱”的阿柴一脸委屈，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账本。
江渔略一打听，才知道寿光县公韩韶的来头还不小，他是开国名将韩擒虎的后代，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仗着祖辈的功荫，光是县公的名号都能吓退许多人。
但江渔也没太担心，天塌下来有高个撑着，这不还有独孤秋罗嘛。
果然，当日下午，独孤秋罗就风风火火冲了过来，幸灾乐祸道：“小厨娘，听姐姐说你闯祸了？”
江渔顿时板起了脸：“我不信纪娘子会这样说，明明是别人上门找茬好不？”
“差不多嘛，姐姐让我来照看你，先说好，你再给我做一次烧烤，我就帮这个忙。”
“这是纪娘子的酒楼诶，你不帮她？”
独孤秋脱口道：“姐姐又不需要我帮忙——咳咳，她已经这么多钱了，不差这个破酒楼，大不了关门重开一家。你不做烧烤也行，听说你最近给姐姐做了许多好吃的，给我也尝尝。”
江渔正和一桶牛奶较劲，哪有空现在伺候她，只好妥协道：“独孤姑娘，我现在正忙呢，要不等我这味新调料做出来，第一个给你尝？”
“调料有什么好尝的？”
“新调料意味着新菜，保证是你从没试过的好东西。”
“也行，你快点啊，我特意饿着肚子过来的。”
“……”
如今江渔在开发的正是黄油，烘焙熬煮调味等无所不能的黄油，在牛奶还是奢侈品的现在，黄油的珍稀程度可想而知。
其实这时已有用奶油做的“酥山”，在冰底座淋上微微融化的奶油，堆叠起来宛如小山，类似后世的冰淇淋，在夏日供达官贵人享用。
这是从匈奴传来的吃法，同时也传来了奶油、黄油的制作方法，却没有得到推广，因此江渔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首先将牛奶放在冰窖口一整日，牛奶中密度较低的脂肪会上浮，这些脂肪就是原料，江渔正在做的就是这部分工作。
她将取出的脂肪倒入一个铁皮桶，取出一张干净棉布，过滤油脂中剩下的杂质和水分。
再用类似打蛋器的工具进行搅拌，桶中的脂肪渐渐分离出上下两层，上层是油脂，下层是脂肪中的水份。
之前连续制作失败就是这一步出了问题——工具不合适导致搅拌不均匀，因此铁桶和搅拌器都是新打造的。
搅拌了快两刻钟时间，将上层油脂取出，江渔已累得满头是汗，干脆抓了个帮厨帮忙——反复多次搅拌，除去水份，直到只剩油脂为止，这就是黄油了。
独孤秋罗好奇地凑过来：“好好的牛乳，怎么被你折腾成这样了？这还能吃吗？”
江渔白她一眼，从桶底小心翼翼地将黄油刮下，原本一大桶牛奶只剩一小碗，光滑细腻的油脂渐渐凝结，散发着芬芳的奶香。
“总算做成了，可惜量有点少。”江渔一脸欣慰，哪有可惜的表情。
独孤秋罗撇撇嘴，道：“这东西真有你说那么好，我就专门开家作坊，要多少有多少。”
“你说的？”江渔大喜若惊，要不怎么说有钱好呢，小工厂说开就开。
不过她旋即反应过来：“不对不对，我这黄油可是好东西，指不定多少人想投资呢，凭什么给你啊？”
“哼，还算聪明，赶紧的！我快饿死了，先让我试试味道如何！”独孤秋罗换了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她还是更关心眼前的口腹之欲。
“行，就来。”心情正好的江渔不和她多废话，开始准备食材。
考虑到接受度问题，江渔没有做比较“西式”的菜品，而是准备来个黄油焖乳鸽。
取一只乳鸽，加盐、胡椒和黄酒腌制。在锅中放入一小块软滑黄油滑炒，待黄油在锅中融化，散发出浓郁香味，江渔放入腌制好的乳鸽，小心翻转煸炒，直至表皮金黄。
倒入两大碗高汤，淹没整只鸽子，加入切好的芹菜、瓜茄等隋朝常食蔬菜，小火慢煮，接下来就只需要时间了。
江渔一边制备菜式，一边怨念道：没有洋葱没有胡萝卜，连淀粉都没有，真是难为本大厨啊。
不管怎样，某些食材的固定搭配是最优解，但不代表别的搭配就不行，只是口味会相对差一些。反正隋朝人民没吃过正品货，糊弄糊弄也差不多，她这样想着。
“来了来了。”食盘上放着七八个盘子，看起来好不丰盛。
独孤秋罗眼前一亮，谁知江渔端着食盘一屁股坐下，竟先摆了碗碟在自己面前。
“你做什么？”她猛一拍桌。
“吃饭啊！”江渔瞪大了眼，理直气壮道。
“哇呀呀，本姑娘准你和我一桌了吗？”
江渔也拍桌：“独孤姑娘，扬楼是我的地盘诶！你来蹭吃蹭喝就算了，还不准我吃饭了？”
“我是代姐姐来的！姐姐来吃饭时，你也敢和她一桌吗？”独孤秋罗丝毫不让。
这一问倒是把江渔问迷糊了，别看纪娘子来了这么多次，二人从未同桌共食过，自己在纪娘子面前更像个伺候人的小丫鬟，这难道就是气场问题？
她倏地醒过神，道：“不对啊，纪娘子是东家，你又不是！反正这桌我占了，你爱吃不吃！”
这态度直把独孤秋罗气得牙痒痒。
但菜一呈上，这气就生不下去了。
乳鸽金黄，汤汁浓郁，蔬菜软烂，做法平淡无奇，但香味别具一格，少了酱味，多了乳味。
另一边是刚炙好的肉块，肥瘦相间，外脆里嫩，肉汁饱满，旁边还摆着一碟褐色酱汁。
汤品是一人一盅，与清汤相反，是浓得不能再浓的浓汤，让人不得怀疑是不是直接用芡汁煮出来的。
江渔本以为独孤秋罗会对黄油蘑菇蟹肉浓汤表示好奇，毕竟这是西式的做法，传统中餐的汤品都究清淡如水，哪有这么浓厚的。
谁知她都没有多看两眼，而是满心扑在了另外两道菜上。
“哇，这个酱汁是用胡椒调的吗，味道如此浓郁，配烤肉果然特别……嗯嗯嗯，胡椒果真是好东西。”
“这鸽子是红烧的？不对，好像不是……”
“我知道了，你是用黄油烧的鸽子，我觉得鸽皮最好吃，酥脆有异香。”
“不行不行，还是烤肉好吃，蘸胡椒汁比蘸胡椒还好吃。”
受不了她的聒噪，江渔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怎么不说说这汤……”
正埋头大吃的独孤秋罗抬起了头，用她曾经使用过的奇怪的眼神，看着江渔道：“不就是杏酪粥么？你当我没吃过？”
江渔看了看独孤秋罗，又看了看浓汤，险些栽倒。
杏酪是用杏仁加工的液态浓汁，可以用来熬粥煮汤，别说，和这浓汤还真挺像。
在江渔的详细介绍下，独孤秋罗终于认识到了二者不同，品了几口给了个不错的评价。
要知对于另外两道菜，她都是大夸特夸，一句轻描淡写的不错，已是较差的评价了。
江渔也能理解，不是每道现代菜放在大隋朝都能完美适口，尤其是西式做法的菜肴，加上隋朝人吃惯了杏酪，这种相似的浓汤显得没新意。
看来还是要中西结合，今为古用才行。
酒足饭饱后，江渔对摸着肚子的独孤秋罗问道：“纪娘子请你过来照看，不会就是在这里待着等人上门吧？”
“是啊，不然呢？”努力消化中的独孤秋罗懒洋洋瞥她一眼。
江渔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问，所以这位无所事事的超级官二代，因为纪娘子一声吩咐，就跑来给自己镇场子了？
“这样等着要等多久？万一他根本没告到官府去呢？”
独孤秋罗一摆手：“怎么可能，你也太看不起韩韶了。”
“……”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夸人。
反正有人撑场子，她落得轻松可以专心烹饪。想到这里，江渔忽然小跑至后厨，又急急忙忙捧着一方食匣回来。
“麻烦你转交给纪娘子。”
这食匣密封甚好，独孤秋罗看来看去，问：“这是什么？”
江渔忽然有种送羊入虎口的危机感：“我做的胡椒汁。”
独孤秋罗眼前一亮，不过摄于纪娘子的名号，不敢妄动，舔舔唇道：“你怎么不自己亲手给她。”
“额。”江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觉得新产品应该第一时间与自己老板分享。
瞧她这模样，独孤秋罗也没问下去，接过食匣道：“今晚我会送过去。”
“今晚？”
“是啊，我还等你做晚饭呢？”
“晚饭？不是刚吃过吗？”
“我饿着肚子来的！这是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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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篇文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隋唐时期的食材真的好匮乏，因此能做的美食很有限。
文中可能也有BUG，我会尽量严谨，不出现跨时代的物资。
最难受的是隋唐没有辣椒，所以本文没有火锅没有辣子鸡没有冷吃兔，没有一切我最爱的川菜。
最后，欢迎收藏，欢迎评论，欢迎交流，我是个懒鬼，会尽量保证每天2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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