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路过蔷薇花

作者: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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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终于出现了


      第二天,叶青墨又起得很早,又做了一晚上烂七八糟的梦,梦里的人物都不成形,叶青墨还是隐隐约约的觉得难过。方轩宇固执着要跑来送她,更早的时候,就开着车来到了小区下。
      “你最近老在有意识的耍帅、炫富,你放心,就算是一个穷光蛋,师父也不会嫌弃你的。有你那张漂亮的脸蛋,你师父我就满意了。”嗯,叶青墨对这种经济实力碾压的行为表示鄙弃。少年嘛,就该自己艰苦奋斗。
      “借老爸的车,不是我的。不过,我还不是想为我的英明神武的师父服务。”
      到车站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他们是10点40的车。叶青墨才发觉自己有些着急,老脸有些挂不住,准备叫方轩宇载着她在附近转转,可想了想,她还是进站等他吧,或许能早点看见他。
      遣送回方轩宇,叶青墨就进了检票口。
      大厅里人挺多,浩浩荡荡的撞上了春运,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人群。叶青墨摇了遥头,目光穿过杂乱的人群,去找那一个人。生活就是生活,她没有看见苏惜晨早来,而这一次的重逢也没有偶像剧的环境。她能在杂乱的人堆中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还是像梦里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来一个无声的告白。怎么可能呢,在混乱的人群里,她都找不到他,他也没有心提早赶来,而她自己怕是见了他。连开口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有些失望地低头,又觉得不该失望,本来就没有什么天大的打击。
      手机在震动,她找了个略微空阔的地儿,掏出手机。
      “叶青墨,向左看,车站里面的麦当劳。”
      叶青墨向左转过去,才看见坐在麦当劳里巨大的落地窗旁边的苏惜晨。苏惜晨朝她挥手,示意她进去。笑得真好看,这是停留在叶青墨脑袋里唯一的想法。
      她拧着包,穿过坐着躺着,在刷手机在聊天在睡觉,神情或疲惫或兴奋的人群。车站里的人都有不同的方向的目标吧,或遥远或咫尺,就像她现在一样,就是穿过旁边的候车人群,走到那人的面前。
      叶青墨觉得现在像偶像剧了,她还听见了心里轻缓流畅的配乐。
      “人生是一场错过,愿你别蹉跎。”
      明明是首关于离别的伤感的歌,可偏偏就被她想起这一句。
      她走到透明的玻璃窗前,咧嘴笑起一排明晃晃的牙,她知道他听不见,可还是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她走进麦当劳,里面开了很足的暖气,人不多。苏惜晨站起来,自然地给了她一个浅浅的拥抱。他比少年时高了很多,脸上比少年多了几分凌厉。但还是没有变,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或者可以这样说,他还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她喜欢的密集的睫毛,坚毅的脸,和少年一样修长的手指,还有轻轻皱起的眉心。叶青墨是颜控,她喜欢很多的明星,大多是眯眯眼,笑起来露出傻萌的样子。可是苏惜晨不一样,他完全贴合她对未来的想象,嗯,苏惜晨就是最特别。
      她坐下来,朝他微笑。无比自然的和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呐,班长大人。”苏惜晨把热饮推给她。
      “是呀,好久不见,叶青墨变漂亮了。”
      “班长还是世界上最帅的班长大人。”
      其实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不该像老友一样聊着天,等着他们的车来。照叶青墨想的,她应该忐忑不安的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她应该筹谋一场把她所有勇气都花光的告白,她应该鼓起她的一腔孤勇把她漫长的单恋全都告诉他。
      可是呢,现在的他们像是熟稔的老友一般,安静地讲着从前的往事。她的心里跳动着惊喜,她舍不得破坏这气氛了。她的心里变得平静,不再盲目的心悸,这就是最安静的她呀,和从前那个寡言的小孩不同,她朝着优秀的自己独自走了很多年。
      发车的时间还很晚,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叙旧。或许还能了解下各自现在的生活,他不讨厌她,没有忘记她,他们还有静坐聊天的默契,这让叶青墨很开心。还是像初中时的那样,叶青墨坐在苏惜晨身后,她经常面带哀戚的趴在课桌上发呆,苏惜晨就回过头去找她说话。往往是他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呢,她就完全的笑开了。苏惜晨也就跟着她笑,笑成她记忆里最明亮的颜色。
      “你还是像小的时候一样,都不需要我讲笑话,就笑个不停。”
      “班长到是什么都变了,不过就一样没变。”
      “什么?”苏惜晨问她。
      叶青墨笑得狡黠,朝着他摇了遥手指:“不给你说。”
      “还是像以前一样帅。”叶青墨被突然从而耳边冒出的声音吓一跳,急忙回过头。
      方轩宇究竟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到她身后了。方轩宇到是没有突然闯入的自觉,抽出旁边的椅子就坐上。
      “你好,方轩宇。叶青墨最帅的徒弟。”方轩宇忽略掉叶青墨惊甫未定的脸,朝苏惜晨伸出手。苏惜晨到是早就看见他出现在叶青墨的身后,也猜到他们是朋友。
      “你好,苏惜晨,叶青墨,嗯,最亲的旧识。”苏惜晨朝他一笑,顺着他的介绍方式,打了一声招呼。叶青墨到是被他的介绍弄得心跳加速了一秒,最亲的,对最亲的,苏惜晨是这样说的。叶青墨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学熬夜看韩剧的时候,脑袋有点浑浊。
      “我知道你,叶青墨手机上有你……的名字。”
      听见方轩宇的话时,叶青墨到是清醒得快,又瞪他一眼,从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把他的语调都踩得变了型。她在紧张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叶青墨朝苏惜晨笑笑,扭过头,目光凶狠地看向方轩宇。
      “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进来了?”声音自然是温柔的,逻辑清晰的拷问他的动机、过程、目的、缘由。
      方轩宇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叶青墨的小包,扔给她:“大概你拿身份证的时候掉车上的,我回去刚好看见了,就给你送来了。”
      叶青墨满脸不信任地看着他“那怎么进来的呢?”
      逻辑真清晰,方轩宇默默吐槽了两句。“我就近买了张票,12块8,你又欠我一顿饭。”
      “那你真的要去吗?”叶青墨有奇怪的思考方法,用谢慕溪的话来说,就是傻。方轩宇赞同,但她却是打死也不肯承认的。
      方轩宇没救了的看着她,她迎着他的目光,想了想自己问题。遮掩地咳了两声说道:“谢谢最帅的徒弟,你快回去吧,记得你下午约了采访。”
      提起采访,方轩宇到是没劲儿了。目光耷拉着喊了一声师父“师父,能不去吗?”叶青墨朝他笑:“让我替你去吗?”
      方轩宇委屈地欲说还修的朝她看一眼:“师父。我自己去就是。你在老家好好休息,编辑的责骂就让我替你担着。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叶青墨忍着自己快要去打他头的冲动,拉了拉眉心,说道:“好了,你快去吧,采访时绝对不能迟到的。”
      方轩宇拉开椅子,站起身,扔给她一包口香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师父,不给我个临别的拥抱吗?”
      叶青墨挑挑眉,朝对面的苏惜晨笑笑:“小孩子,不要见怪。”说完,她起身,把方轩宇的头拉低,给了一个兄弟式的粗鲁的拥抱。方轩宇这才笑得像只魇足的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要想我啊,叶青墨。”说完,才挥了挥手离开餐厅。
      果真是娇养的孩子,把生活也当成偶像剧过。叶青墨撑着额头,直到看见方轩宇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往里面进着人的检票口,才算真正的安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苏惜晨到是一直看着她,带着恍如少年的微笑。叶青墨察觉被他一直看着时,脸有些红。“报社的大学实习生,我带着的小徒弟,小孩子嘛,比较黏人。”她把热饮移过来,有些心虚地解释。
      心虚个毛线,小屁孩而已,叶青墨心里的小人朝着她吼。
      苏惜晨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朝她戏谑地笑笑。“小孩子在追你吗?挺可爱的,像我们那时候。”
      叶青墨急忙解释:“没有,没有,只是比较依赖我这个师父而已,小孩子在学校挺受人欢迎的。”她总觉得心虚,恨不得把师徒的关系也抹去。
      她想告诉他,这么些年来,就只有他这张脸让她有谈恋爱的欲望,其它的男人全是浮云。她甚至想把她都快老了,到现在连个初恋都没有送出去这种丢脸的事情告诉他。她想对他耍流氓,让他来负责她的下半生。
      可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苏惜晨还是带着满腔的温柔注视着她。目光专注,像是看向无价的珍宝。叶青墨觉得他眼里的戏谑,都是温柔的,带着热带海滩旁的阳光味道。
      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就这么一直坐下去。时光,你独自走吧,让我看着眼前人的脸老下去也好。谢慕溪很早之前就说她没有救了,她现在也觉得自己到了癌症晚期,所有的解药都叫苏惜晨,所有的病痛也叫苏惜晨。
      可惜时光听不她心里的呼告,火车还是按着准时的时间点来了。
      她觉得心里的某处,咯噔往深处掉了一下,失望蔓延。
      回家的人太多了,大堆的没有次序往里面挤。叶青墨混迹在人群中向前慢慢挪去,她没有穿高跟鞋,却还是被挤得东倒西歪的。苏惜晨怕她走丢,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手,帮她稳住。叶青墨却一怔,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苏惜晨连着她厚厚的手套都紧紧的握在手里,力气有些重,让她恍惚。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要用受使劲的捂住心脏才行,心跳声简直不能更丢脸。
      周围的人太挤了,她无法回过身去看苏惜晨的脸。不过她的心被欢喜淹没了,觉得回家的几个小时的行程也变得欢愉起来。
      如果谢慕溪看见她的那个样子,怕是会狠狠地嘲笑她。她都多大了,被拉个手还像谈恋爱的小学生一样,暗自窃喜。
      这个世界上总有贫穷,也总有要承担穷困的人。或许因为家庭的原因,小时的叶青墨总是寡言又沉默。她害怕与人接触,越害怕就更加失去了与人交流的能力。
      长大之后,她一度很怀疑自己曾经是有过抑郁症的,或者是心理极度的不健康。但是那时的家庭环境并没有能力去了解心理健康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能吃饭能上学已经是最好不过了。小孩的攀比心太重,看见些新奇的就会拿来当成话题,看见可以欺负的,便不会留情。叶青墨一直像空气一样生活,中等的成绩,瘦小的身体,完全没有长开的脸。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成为话题中心的,除非小孩们有意的欺负。
      被叫过外号,被藏过书包,被在身后贴过写着‘我是猪’的纸条……和那种男孩和女孩之间闹着玩的打闹不同,这种戏弄像根毒刺,尖锐又刻薄。小孩出于顽皮和不知事,似乎没有追究的价值。唯有她,头越来越低,从很少说话变成了一言不发愈加沉默。
      小孩们到是觉得更加有趣,似乎能欺负一个女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叶青墨生性怯懦,只晓得一味的承受。
      她期待着中学的结束,每度过一天,就有送走另一天的盼头。可就是在那种算不上平淡还可能是带着惶恐的日子里,她就看见了苏惜晨。
      就算是如今,叶青墨也还记得她第一次注意到苏惜晨的所有的细节。和所有的傍晚一样,教室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个人,她趴在课桌上,无言的发呆。她是觉得万分的委屈,可是她不愿意说出来,或者是没有人愿意站在她身边。她就那样目光呆滞的看向写满板书的黑板,橘黄色夕阳的余晖从教室窗户外面扫进来,照亮了空气里飞扬的灰尘。
      她把目光移向那束光里,看灰尘在里面没有方向的飞舞。苏惜晨就是那时候进入教室的,他缓步的走进那束耀眼的光中,转过身,眼神直接撞进她的眼里。清澈明亮、干净坦荡、或是深邃悠远还是温柔宠溺,叶青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的眼睛,只觉得那天的夕阳都在他的目光撞进她的那一瞬间在她心里颤了颤。
      那是叶青墨上初中之后第一次看别人的眼睛,她向来都是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低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唯唯诺诺的说着嗯嗯。
      苏惜晨也看见她,微微地一愣,走到她跟前,使她不得不呆滞的抬头看向他。他朝她笑笑,眉目展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她。“怎么在哭呢?”叶青墨才发觉自己又在哭。怎么能哭呢?肯定会很难看的,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外貌上的事情,她在心里第一次给自己发出一声喟叹。“不能哭啊。”
      叶青墨迟疑的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不能碰到他,不能碰脏了他,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苏惜晨却直接将纸巾放在了她手里,之间从她的手心掠过。“不要哭,碰见什么事情都不要哭。”她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手心的地方也灼痛得厉害。她愣愣地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苏惜晨就是在那时候变得独一无二的,他和那些人都不同呀,他从来不会欺负她,他也不会参与到那群小孩疯狂的打闹中。
      她发现他学习很好,她发现他总是很安静呀,她又发现他们回家的方向竟然是同路,她发现他总是会朝着她轻轻的一笑。这些发现多么重要,从那时起,她也开始尝试着改变自己。她也尝试着和别人说出第一句话,也开始学者轻轻地笑出声来。这些改变花了她很久就很久的时间,却从来只有那一天那一个微笑那一个无意识的接触,这一个动机。
      所以,苏惜晨在叶青墨心里多么重要,从小孩到现在的成年人,她所渴望的未来全部都只有那么一个人。谢慕溪总是会为她叹气,总是在劝她回头,总是让她去找一个人代替他或者是干脆狠心告白,做一次漂亮的结束。总不能让一个和你已经没有半分关系的人耽误你所有的漂亮的时光吧。谢慕溪总担心她会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她那么固执,也能忍受孤独。可是谢慕溪不知道。苏惜晨多么重要呀,苏惜晨几乎改变了她所有的人生。
      叶青墨找不到另一个人来代替他的位置,也没有勇气去打扰他的人生。她的爱情内敛又沉默,却也带着不死不休的固执。
      他们并不在一排的座位,虽然是同一节车厢,可隔得远。等苏惜晨和他们协调好换座位,从站着的人中挤过来坐到身边时,叶青墨正对着刚行的车窗外发呆。明目张胆的,目光里带着些模糊地忧愁,可更多的是一种坚硬。苏惜晨才从那一份模糊的忧愁里面找到了一点,小时候的叶青墨。那时的小孩经常一个人看着一个地方不停的发呆,小小的没有皱起,脸上干干的,找不到孩子的天真。
      可现在的叶青墨变了很多,变得自信又漂亮。一开始的时候,苏惜晨几乎没有认出她来,只是通过她皱眉时小小的神情,有些不确定的发了个短信试探。还是大学时的号码没有换掉,叶青墨朝着屋内的他走过来。咧着嘴朝他笑,还开口说了一声。虽然隔着窗户,他还是认清了那几个字。“好久不见。”他也感叹好久不见,还突然觉得长大后的叶青墨变得比小孩时还要傻。
      苏惜晨侧过身,用指尖抵了抵叶青墨轻皱的眉心,有些责备:“怎么这么些年,还没改掉发呆的烂脾气。”
      叶青墨被吓到,一个机灵醒过来,急忙坐直身体,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意识到他在说她后,讪讪的摸了摸头尴尬的笑:“好久的习惯了,改不掉。”叶青墨也被自己过激的反应吓到,在心里开始默默抹泪,叶青墨,你真是太丢脸了。
      她觉得有些尴尬,不自在的换了换坐着的姿势,说:“刚才不小心想起来我们小时候,才发觉现在都过了好多年了。小暖结婚,应该有好多初中同学回去吧。”说完,叶青墨绝望地闭上眼睛,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根蜡烛。怎么笨成这样,在苏惜晨面前提韩小暖。
      “想想也是,很有那么些年过去了。你都变了好多,我差点认不出来了。不过有改变才有惊喜,每个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想想也不错。”苏惜晨到是自然地接过她的话题,说了下去。语气轻缓还带着隐隐的向往。叶青墨撇过头去看他,很仔细地看他的表情。
      似乎没有丝毫的难过,表情自然又温柔。他不是应该很难过的,或者要在心里策划一场轰轰烈烈又众望所归的抢婚。叶青墨想象过很久以后,她和不知是谁的婚礼。她开始期望苏惜晨一定要来,至少能让她再看一眼,她所有的青春才好。可后来一想,苏惜晨还是不要来了,她怕他什么都还没有说,她就妄自的想要跟着他走。
      “不觉得难过吗,你和小暖?”叶青墨听见自己问出来的时候,简直想要打自己耳光。怎么问出来了,心里的小人惊诧又惶恐的在心窝里乱窜。可她还是,怀着期望和好奇的微仰头看着他。
      “那么早的事情,你还记得呀。能看见她嫁人也算是不错的事情,小暖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苏惜晨似乎没有看见她心里的波澜起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顺便还夸了夸自己。
      哦,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呀。站在时光之外,停在过去的记忆里的人还是只有她叶青墨一个人。初恋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忘,各自参与彼此某一段特殊的岁月,又各自走向各自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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