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拉我一起死

　　眼见着灵姑娘失魂落魄地离开木春园，那青衣仆役也退了下去，唯有慕灵音一人独立在竹楼之前，岑晓晓还有些回不过神。

　　心中的疑问压的她好奇心都快爆炸了。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灵姑娘很明显喜欢慕灵音，可慕灵音却好像不喜欢灵姑娘？

　　那灵姑娘她到底是不是慕灵音的未婚妻呢？

　　岑晓晓默默地躲在竹影里，脑子却转的飞快。

　　先前所见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掠过，最后定格在一片惨白的烛光里，岑晓晓愣了愣，心中忽而升起一个猜测。

　　莫非……

　　慕灵音自知命不久矣，才会摆上牌位，又……拒绝灵姑娘？

　　可他为什么又要带自己来明台？

　　旧的疑惑还没消解，新的谜团又上心头。岑晓晓待在原地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心累。

　　这一晚上所见场景太过复杂，若不是自己刚刚偷看了别人的私事，现在出去的话感觉会很尴尬，不然她是真的有些想直接去找慕灵音摊牌。

　　所以说……慕灵音他这一动不动地站着，到底是想干些什么？

　　好不容易将那股冲动压下，新的崩溃有又渐渐升了上来，岑晓晓望着不远处站在竹楼前硬是不挪窝的慕灵音，心中分外郁卒。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最初的热情和冲动已经渐渐褪去，兼之夜深露重，寒风中的岑晓晓不由打了好几个寒噤，只觉得自己又冷又困，开始分外怀念起幕府客房里那张又大又软的床起来。

　　可竹楼前的慕灵音一直站着没动，她为了不被发现自然也不敢动。只能暗自诽谤他是不是突发闲情，对月伤怀。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岑晓晓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的时候，慕灵音才有了些旁的举动。

　　只见他似是伤怀够了，先是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后便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向竹楼走去。

　　步履轻缓，神情却显得晦涩，他走至楼梯，忽而脚下一顿，并未如岑晓晓之前想的那样上楼休息。

　　莫非……

　　岑晓晓心中一动。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灵音已转过身来，向竹楼后侧那间透着微光的房间走了过去。

　　岑晓晓咽了口口水，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转眼间，慕灵音已来到那间房前，他伸手抚向眼前紧合着的门，垂落的衣袖一半隐于灰暗，另一半却还染着月色，泼墨般的长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神色。

　　夜色的阴影里，他的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只叹了口气，又像轻声说了句什么。衬着那辨不分明的晦涩神色，乍看之下竟显得有些阴郁。

　　分明是与之前岑晓晓所见全然不同的样子。

　　停顿了一会，慕灵音才终于从袖子中掏出钥匙，将挂在门上的铜锁打开。

　　“吱呀……”

　　许是深夜寂静，相隔甚远的岑晓晓，竟错觉般的听到了木门开启的吱呀声。

　　她伸手按了按胸口，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催促着她立刻采取行动。

　　再不犹豫，趁慕灵音背对着她走入门中的那一瞬，岑晓晓立刻从藏身的竹影里猫腰钻了出来，屏息踮足，无声无息地摸至了那房间的窗下。

　　她怕被屋内的慕灵音发现，自然是没去动那帘子，而是就地在窗子下坐了下来，静心凝神，听着房内的细微响动。

　　深夜寂静，两人间又只隔了一层竹帘，于是如岑晓晓所料的那样，房间内的动静还算明显。

　　她听见慕灵音缓缓关上了门，木门的吱呀声悠长而又刺耳，合着风音，显得有些渗人。屋内的蜡烛隐约传来细微的爆鸣声，杂乱且微弱的光影自竹帘的缝隙挣扎着偷跑出来。

　　随后便是衣袖拂过香台，布料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手指的关节不经意地触及案台，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这是……

　　慕灵音从案台上拿起了……香？

　　联想起方才曾见过的屋内陈设，岑晓晓几乎是瞬间便得到了这个结论。

　　可她随之也觉得更加迷惑起来。

　　他拿香……是想干什么？

　　给自己的牌位上香吗？

　　岑晓晓强忍着掀开竹帘一角好看个分明的冲动，更加卖力地支起了耳朵，想要捕捉慕灵音的一举一动。

　　随后，她便听见，竹帘的背后，传来青年清澈温和的语声：

　　“不用着急，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布料拂过香台，细微的风声跟着轻轻响起。

　　慕灵音将线香插入炉中，随后躬了躬身。

　　一片寂然里，他忽而笑了笑，尾音里透着些许不明的深意。

　　似是洒脱，又似是疲惫。

　　他轻轻说道：“请……安心吧。”

　　“吱呀……”

　　木门被打开，随后又被缓缓合上，铜锁与钥匙严丝合缝地接触又转瞬分离，平稳的脚步声响起，慕灵音离开了这间放着自己牌位的房间。

　　岑晓晓还蹲在窗下，直到听见慕灵音走上楼，推开房门的声音。又抬头望见二楼帘后的灯光悄然熄灭，竹楼重回寂静。

　　她才控制着自己，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心脏仍自跳的急促，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还攀在她的脊梁骨上，给她留下莫名的惊悸与不适感。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慕灵音含笑说出那句“请……安心吧”的时候。

　　她几乎以为，他说的是：

　　“请……安息吧。”

　　阳光明媚，惠风和畅，这天大抵是个好日子。

　　岑晓晓整个人都陷在软软的床铺里，任由阳光攀上她的半个侧脸，兀自睡得自在香甜。

　　昨夜又是做梦又是夜探又是偷听又是偷看的，短短一夜经历可谓是丰富多彩。一方面给岑晓晓积累了大量的冲击和疑问，一方面也大幅度地消耗了她的精力和心力。

　　于是昨晚上一回来，她便倒在了床上，想着想太多不如不想。干脆脑袋放空，愉快地睡了过去，直接一觉睡到了现在。

　　这都快午时了。

　　门外的下人们端着午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暂且把东西搁在一边，随后一窝蜂的去找管事的碧水。

　　可巧的是，碧水也不在。

　　“岑姑娘还没起吗？不会是犯了什么病症，才没声响吧。”

　　“安心安心，我刚刚看过了，她的确是在睡觉。”

　　闲着无聊，送午膳的两个丫头便守在门边，聊起了闲话。

　　“三天了，这还是她头一次睡到这么晚，莫不是昨天夜里没休息好？”

　　“有可能，不过巧了，我听说隔壁的灵姑娘也像是一宿没睡，哭到现在才合眼休息呢。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嘘，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昨个晚上，她偷偷去找慕公子，然后被慕公子赶回来了。”

　　“不会吧，灵姑娘那么傲的一个人，也会干出半夜私会的事？你听谁说的，莫不是骗我吧？”

　　“嘿，我有那个必要骗你吗？这事就是李大哥那边透露出来的，李大哥说他昨夜守门，灵姑娘非要进，他不肯，灵姑娘还直接叫嚷了起来，直接把慕公子给吵醒了，可蛮的很。”

　　“嘶……真的啊……没想到啊没想到，灵姑娘表面看着又仙又傲的，内里原来是这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灵姑娘，做过的糟心事可不止这一件两件的，当初啊，就是因为她，慕公子才……”

　　两丫头互相咬耳朵咬的正欢，因为正说着主子们的私话，脸颊绯红，眼中都透出兴奋的光来。

　　“你们在说什么？”

　　随后，一个煞风景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她们的兴致。

　　她们不满的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了刚刚还不在的碧水，当即被吓得一颤，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心虚了起来。

　　“主子们的事，也是你们可以用来嚼舌根的！”碧水皱了皱眉，厉声喝道，“我看你们是不想在慕府待下去了！”

　　“我……我们下次不敢了。”其中一个年龄稍小些的丫头被碧水这么一喝，吓得连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下次，你们还想有下次？你……”碧水还想说话，忽而身后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青年温和清越的嗓音轻轻传来。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慕……慕公子！”那俩丫头看见来人的身影，惊的眼睛都瞪大了，赶忙躬身行礼。

　　“你们先下去吧。”慕灵音挥了挥手，那俩丫头如蒙大赦，匆匆行了个礼，便赶忙退了下去。

　　“碧水，我知道府里最近有些流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慕灵音转头看着一旁还冷着一张脸的碧水，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公子，恕奴婢直言，您应当罚罚她俩的，不然这样下去……”碧水有些不赞同道。

　　“没有必要。”慕灵音轻轻打断她的话。

　　“可是……”碧水还要再劝。

　　“我说，没有必要了。”慕灵音重复了一遍，也不解释为什么，随后便转头望向客房紧闭的房门，声音又轻了些，“她……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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