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宠妃

作者:烟花赏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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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有重劫


      南宫诀的细作网络经此重创,消息封闭了很久。一直等到独孤稔在上官晏的护送下出了长安城,他才得到其他细作的汇报:独孤美人得汉皇恩准,由玉门都尉上官晏护送回楼兰探亲;同行的有前楼兰大王子尝归和侍从等人。
      消息传来时,南宫诀正在楼兰王宫中,和新王尉屠耆一起饮酒。

      尉屠耆一听到这个消息,一大口葡萄美酒喷到了身边的美娇妾脸上。他推开女人,从做工精细的竹篾席上跳了下来,惊叫连连,“尝归?尝归要跟着独孤稔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这个通汉的贱狗,他是不是还想来抢回我的王位?”
      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分隔多年,又经受了匈奴人的洗脑,尉屠耆对这个哥哥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只剩下嫌弃和憎恨。他焦躁地在宫内踱来踱去,又走到南宫诀的食案前,恳求道,“右贤王,您可得帮我!”

      南宫诀阴沉着脸,品着美酒,半晌不吭声,最后掂量道,“这次独孤稔回来,是玉门都尉上官晏亲自护送的。”
      “上官晏?”尉屠耆大张着嘴,合不上了。他看到即使是那些匈奴士兵,他们骄横的脸上也飞快地掠过一丝恐惧。

      玉门都尉上官晏,左相上官桀的第二子,师承司马大将军卫青,是建章营中的佼佼者,驻守玉门关多年,从无败绩。以无论胜算、血战到底扬名于世。上官晏是在匈奴人中都响当当的人物。以往他驻守玉门关,匈奴人乖觉的话,不去主动招惹他就没什么事。可这一次,他却是钦点的护送独孤稔和尝归回来的人,倘若不抵制,恐怕刚建立的新楼兰王国会摇摇欲坠。

      南宫诀终于放下了夜光酒杯站了起来,若有所思,“阿末不是已经死了吗?据我所知,他死前并没有出卖独孤稔或者本王。可汉帝为什么还要把独孤稔和尝归等楼兰人又送回来?他究竟发现了什么?他不可能发现我的细作计划,否则,他早就杀了独孤稔了。可如今明里是探亲,暗中恐怕另有所图。”

      “他图的难道不就是新楼兰国吗?”尉屠耆急躁地插话。
      “或许他们对楼兰国有所图。不过,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南宫诀说,“上官晏是驻守玉门关的都尉,他几乎没有执行过护送外邦使者的任务。刘彻大可以派大鸿胪或者其他使者护送独孤稔到玉门关,再由上官晏护送出关。可他为什么,让上官晏一路从长安开始护送独孤稔过来呢?单凭上官晏恰好要‘顺路’回玉门关这一条理由,并不充分。”

      尉屠耆还在一旁叫嚷着要杀了尝归,南宫诀不耐烦了,拿起一个夜光杯朝他砸过去,“你给我闭嘴!让本王静静地想一想。”
      尉屠耆立刻闭了嘴,还把身边所有的美妾都赶走了。

      南宫诀又沉思了好一会儿,渐渐害怕起来,“不对,刘彻,莫非想让上官晏借机杀了独孤稔?这才是派遣他一路护送的真正原因?”
      他霍地站起来,不小心掀翻了酒壶,撒得衣袍上酒水淋漓也未察觉,“不好,恐怕独孤稔不一定能出得了关!”

      车队还没进入天水郡,尝归就病了。他发着高烧,嘴里不断地说着胡话,“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别杀我,别杀我……”
      独孤稔让人把尝归扶上了她的马车,让他尽量舒服地休息着,自己在一旁服侍他。

      上官晏在一旁忍不住进言,“夫人和尝归同处一车,恐怕于礼节不合。”
      独孤稔置若罔闻,“你若当我们是汉人,这样做固然是于礼不合的。可如今我们都要以楼兰人的身份回去探亲,自然算楼兰人。在楼兰国,尝归还是王子身份,而我不过是陪送他到长安的婢女。我服侍他,应该的。”
      一番话连解释带骂,骂的是刘彻和上官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当他们外人。上官晏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了。

      这一路上,他沉默寡言,尽职尽责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尽一个臣下的本分。但言语态度上,始终带着疏离感。
      原先他们也是彼此陌生的人。只是,建章营中出手相救,陪同楼兰使者来长安送嫁妆,本来彼此渐渐放下嫌隙和戒备,可如今……

      他发现独孤稔再也不拿正眼看他了,而他也不敢正眼看独孤稔。他的心情始终在起伏跌宕。他记得自己万分艰难却还是提醒皇上,或许她才是那个最可疑的异邦人,他记得当他以为她必死无疑时自己如沉沦永世黑夜,他也记得当他得知她还没死,可皇上却对他下了暗中处死她的密诏时,自己那种很想大哭一场却哭不出来的心情。
      他们,已经是真正的死敌了吗?

      独孤稔一路上虽然偶有和上官晏言语上的针锋,但总体上却是沉默着坐在马车里,忍受着着沉闷无聊的旅行。
      长安的繁华已经渐行渐远,终于被彻底抛却在身后。脑海中灯红酒绿商贾如云的记忆,也渐渐飘渺起来,如幻境幽梦。

      曾几何时,她和伙伴们兴高采烈、昂首阔步地进入未央宫,得到贵宾的待遇;曾几何时,他们在马厩中忍耐饥寒交迫,却相互打气,抱团取暖;曾几何时,他们卑微而真诚地跪拜在汉皇脚下,愿意放弃楼兰人的身份,成为大汉子民;曾几何时,他们一个一个莫名地死去;曾几何时,她撑着一口傲气,凭借在汉皇那里的宠幸,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大汉和匈奴之间……
      可一夜之间,她又重新沦为可疑的楼兰人,被撵出了长安。

      马车一路颠簸,颠簸出无比凉薄的心思来。脸上不哭不笑,心里却有千根针在扎着她。此时此刻,她已经想不起自己曾经有过的人生期盼,也想不起无比痛惜的姐妹之情,更想不起红鸾帐中销魂的恩爱。她眼下,只剩下自己微薄的性命。活一天,算一天吧。

      车幔的缝隙中漏进来一丝凉意。幽幽地叹一口气,她想起了那件厚实的吉光裘,于是挪过锦盒来,打开,取出,细细摩挲。
      这真是一件好皮裘啊,汉皇的千言万语,都浓缩在这件礼物中了。她轻轻抚摸着这件吉光裘,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车外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山石崩裂的巨响,车身随即一歪,车队顿时乱了起来,人声喧嚣四处而起。
      独孤稔撩开车幔,发现车队前方有巨石滚落挡路。抬头张望一番,她发现车队正行进在山峡间狭隘的小路上,抬头是一线天光。天水多山石,少农事和绿荫,光秃秃的山崖上,巨石嶙峋突兀,稍有不慎掉落下来,就堵住了前路。

      听闻四周的人声惊叫,车队前方探路的马匹和一个士兵被砸死了。上官晏正在组织后方的人手清理道路。
      独孤稔正要缩回马车内,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另外的惊叫,“都尉大人!有山贼!”

      只听后面一阵粗野的呐喊,紧接着短兵相接,刀刃剑戟乒乒乓乓地即时交战起来。上官晏的人手既要清路又要擒贼,似乎应接不暇。
      独孤稔镇定自若地放下了车幔,却发现外面的动静已经把昏睡的尝归吵醒了。
      “阿稔,我,我们怎么办?”尝归颤声问。
      “上官晏会处理的。睡你的吧。“独孤稔淡漠地回答,从包裹里掏出从长安带来的果脯,细细地咀嚼起来。

      “可,可如果他打不过山贼怎么办?”尝归依然不放心。
      独孤稔嗤笑一声,“他要是连几个山贼都打不过,早就被匈奴人割了脑袋了,玉门关也早就破了。”兰花指一翘,拈起第二枚果脯。
      虽然独孤稔现在不待见上官晏了,但对他的一世英名还是默认的。

      尝归龟缩在马车角落里,依然瑟瑟发抖,“可,如果他把我们丢给山贼怎么办?”
      这句话让独孤稔心中一凛,细眉一挑,神色凝重起来。
      没想到一向稀里糊涂的尝归,也有这么警惕和先见之明。独孤稔发现他的话正好戳中了自己思想上的盲区。

      从探亲的命令一下,刘彻就不再见她。她开始憎恨刘彻的薄情,恨了那么久,却还没想到刘彻的薄情会给她制造什么结局。
      万一,刘彻真的给上官晏下了密旨借机杀了她,那上官晏会怎么做?
      她放下了果脯,偷偷掀起车幔一角,观察外面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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