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宠妃

作者:烟花赏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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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戚鼎力


      三天后,刘据才到达了兖州。
      兖州原先地处中原通商交接点,四面平原,各有官道连接四面城镇,因此经济发展不错,生意买卖也热闹,每到集市,四面八方都有商贩来兖州,交易米面粮油绸缎工具等生活用品。

      只是兖州北面有一条旧堤用于防范从这里流过的黄河水。因为年久失修,时常决堤,对两岸农家造成一定的影响。之前因为农家及时赶在夏季暴雨前做了准备,损失倒也不大。但今年春天雨季较长,黄河水提前泛滥了,两岸农家来不及堆高堤坝,就被冲垮了。不仅兖州本地的农田都浸泡在汪洋中,洪水还向南部漫延,造成南部六郡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水患。
      当刘据艰难地绕路到达兖州境地时,看到的是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水泽,泡着腐烂的草木和肿胀的家禽家畜的尸体。

      刘据提着衣袍下摆,蹚着浅水进了兖州刺史府,坐立不安的兖州刺史给他倒了杯水。
      刘据一看那水浑浊不堪,似乎就像他在刺史府门口蹚过的水一样。但他先坐马车又换马,之后还蹚水走路折腾了大半天了,口渴得要命,只得将就着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兖州刺史很不好意思,“这水,是从集市上最好的水井里提来的。那水井一向清澈干净,只是这几日还在降雨,水也浑浊了些。”
      刘据也知道他此次来不是来吃吃喝喝轻松旅游的,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就径直问了刺史现今的水患情况和官府的救援行动。

      刺史告诉他的,基本符合他在长安收到的信息以及他沿路过来看到的情形。春季雨量过多,造成黄河水提前泛滥,兖州的农家都刚刚才播种完没多久,河堤就被冲垮了,大批农户不仅遭受毁田拆家的损失,还有一些农家至今还被大水围困在房顶上,等候着救援。

      刘据一边听,一边迅速思考救灾策略,听完后就道,“刘刺史,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救人。你可把刺史府内所有官兵全都派出去?”
      “回禀太子殿下,兖州城的官兵,目前只有三分之一留作日常管辖,大部分已经全都派出去救援了。”刘刺史说,“可大水滔滔,救援也很难进行,还要组织人手安顿救下来的灾民。还有物资,目前兖州急缺物资,殿下是否有办法解决?”

      “孤立刻上书给父皇,请求拨下救灾物资。”刘据缓过劲儿来,就问刘刺史要了笔墨,详细询问了目前兖州需要多少救灾物资,然后奋笔疾书,转瞬就写好了奏折,让随从立刻启程,返回长安上奏给刘彻。随后,他稍作休息,就跟随刺史外出巡防。

      整个兖州已经处于经济停滞,生活困顿的状态。
      城内家境稍好的人家,都撇下了被洪水围困的房屋,想方设法外出避难了,家里的资产也是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做生意和买卖的商贩更加是逃之夭夭,偶有个别留下来,也是囤积物资,高价出售,趁机发灾难财。

      刘据骑着马一边走一边看,城内地势低的房屋已经没顶,而地势高的房子也进水到了至少脚踝处。大街小巷都浸泡在污水中,一切生活垃圾都漂浮在上面,散发着逐渐浓重的腐臭味。
      但城内伤亡较少,还算是好的;城外大片村落受灾更为严重。当刘彻骑马到了城郊时,看到的已经是洪水滔天了。不仅是农田,连一些小树都被淹没了或者被洪水连根拔起。许多农舍本就是用泥土、干草和树枝搭建而成,根本经不起洪水的冲击,悉数坍塌。人们仓皇出逃,纷纷躲避到了比较高的屋舍顶,哭天喊地在等待救援。

      刘刺史也算是尽力。已经组织大部分官兵,把所有能找到的船只都用上了,一家一家地救回到城内;同时组织部分人手去决堤处修补。刘彻极目所及,只见这边有男女老少蹲在房顶上哭泣哀求,声恸震天;那边有民夫和官兵在齐声呐喊,抬起一袋袋的沙石在堵缺口,极力避开一波又一波的水流。
      刘据只觉得头皮发麻,似乎百种事情都在手中需要做,一时间却迷惑无措,不知从何做起。

      巡视到天黑,他跟随刘刺史返还城内时,又看到被救援回来的灾民聚集在刺史府附近,个个面容憔悴,病病歪歪,还有小孩子大声啼哭。救援未完,新的问题又起,粮食、药物通通缺乏,而城内污水又来不及清理。
      刘据和刘刺史一直忙到子时,才勉强喝了两口白粥,沉沉睡去。但不到黎明,又听见外面灾民嚎哭,以及一些官兵焦急的叫喊声,他勉力起来,投入新一天的奔波忙碌。

      如斯三日后,兖州城内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劣的倾向。城外的灾民虽然大都被救援到了城内,可城内缺医少药、连吃食都匮乏,灾民陷入了饥荒中;河堤暂时只能靠官兵日夜不停地堵塞。
      而已经冲毁田地的污水肆意横流,挟裹着家禽家畜和一些来不及逃跑的灾民尸体,开始四处污染。不仅恶臭熏天,而且感染了水源,产生了瘟疫。

      大灾之后必有大难。这句话,刘据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焦虑忙碌了三日后,他也病倒了。
      一面发着高烧,一边还呓语着问,“孤已经上奏了皇上,请求增加救灾物资,这物资呢,怎么还没到?”

      刘刺史本不敢告诉他,可事到如今,外面有灾民哀嚎,瘟疫横行,眼看着兖州城要遭受灭顶之灾,恐怕他不光是乌纱不保,连项上人头都难留了。不得已,他跪在刘据病床前,大哭着说,
      “太子殿下,您的奏折皇上已经回复了,说国库紧张,没有那么多殿下想要的物资救灾,只拨下来三分之一不到的食物和药品,其余的让殿下就地解决。下官无能,求殿下做主!”
      刘据听了犹如遭到雷霆一击,脸色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呵呵冷笑一声,“国库紧张?呵呵,孤之前劝过什么来着,呵呵,果然如此……”
      说着就落泪了。他叫过随从,命他速回长安,把博望苑内的所有物资都搬来,同时向母后求援,让她联络卫氏家族捐赠物资。

      随从不敢怠慢,立即启程。四日后搬来了一些救援物资;三日后,卫子夫又补送了些物资过来。
      刘据又让刘刺史开官仓放粮。刘刺史起初不敢,官仓的储备粮是军用粮,没有皇上圣旨不能随意挪作他用。但刘据执意让他放粮。

      “老百姓的命都没了,还打什么仗?士兵的命是命,没了老百姓谁种粮食?此地情况紧急,先放粮,一切后果由孤承担。”
      刘刺史这才开了官仓。
      如此前后忙了大半个月,刘据才筋疲力尽地回到长安。一回到长安就病倒了。卫子夫从椒房殿赶到博望苑,衣不解带地亲自看护着他几天几夜,眼睛都哭红肿了。

      初夏时节,宫里略微有些燥热起来。独孤稔开始每日做点凉糕或者糖水,端给刘彻吃。
      今天她做了芡实绿豆羹,吹得只剩一点微微的温,用银勺子一口口喂给刘彻吃,柔声款款,“皇上,虽然天气燥热了点,但还没到大暑,不宜用冰。食物落肚还是要温热点,才不会伤了肠胃。”

      刘彻听得舒坦,吃的也舒坦,吃完了闭目养神片刻,独孤稔顺便给他揉捏揉捏肩膀。
      “皇上,臣妾听说,太子殿下从兖州赈灾回来,病了。皇上要不要派苏文公公去问候一声呢?”

      刘据生病的消息,是椒房殿的人来通报的;但当时刘彻在采薇榭休息,独孤稔不让人通报;等刘彻又忙着要和大臣商议政事时,才匆忙地告诉了刘彻。刘彻当时顾不上,只说朕知道了。
      等到下午批阅奏折这会儿,独孤稔才提起来。

      刘彻听了之后先不答话,在沉思。赈灾期间,刘据曾上书要求得到大批救灾物资,刘彻拿不出来,只能凑合给些让他自己解决。后来听说刘据让兖州刺史开了官仓,也没事先通报一声。刘彻也忍了:毕竟赈灾的差事是自己派他去的,他随机应变也是道理。
      只是刘据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大半个月,又把自己累病了。

      刘彻想到这里,心里其实有些愧疚的意思了。毕竟是亲生父子,为了国事意见不同,也谈不上是什么大矛盾。让他去磨练了一段时间,也该给他教训了。

      此时独孤稔却又说,“太子殿下此趟赈灾,委实不容易。他那样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突然去了那么乱哄哄的地方,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但他也尽力去办好皇上交给他的差事了。听说朝廷物资不足,他也没有怨言,找了皇后娘娘的亲戚解决了。毕竟皇后娘娘那么多亲属都挺能干的,在朝上效力的不少。家大业大,为自己的亲外甥亲侄儿捐赠物资,哪里有二话。”

      她这么一说,刘彻心里又别扭起来了。朝廷为了和匈奴开战,连年来都虚耗国库过度,刘彻隔三差五地被前方将领催军备,愁得都想剥人皮了。可卫氏家族几十年来凭借着卫子夫和卫青,积攒下的家业确实不少;但若不是卫家自己的子孙办事,他们是不肯慷慨解囊的。
      这种外戚团结的行事作风,说到底,还是没有忠心于他。

      想到这里,他皱一皱眉,说,“哼,皇后那娘家,能让他倒腾多少回这样的大事。”
      “那可不一定了。”独孤稔笑盈盈地接话,“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平时可不会显山露水的,只不过……”话到嘴边,看到刘彻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了,她立刻收住不说了,转而催问,“哎,皇上,不管怎么说,还是让苏文公公去问候问候太子殿下吧。”
      “不去了。”刘彻气哼哼地说,“等他病好了,朕还要追责他为什么擅自开官仓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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