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宠妃

作者:烟花赏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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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词对辩


      这一声吼,如惊天霹雳,劈炸了她。独孤稔悚然抬头,看到的是刘彻微微扭曲的脸,一双野兽似的眼睛,闪烁着狂乱,似乎恨不得撕了她。
      此话何从说起?她一颗心砰砰乱跳,不敢出声半个字。

      事情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本以为是不是在她照顾刘弗陵期间有些闲言碎语对她不利,才招致刘彻如此冷淡的态度,迟迟不答应她返乡的要求。可没想到……

      “四年前你跟着尝归一起来大汉做质子,并非自愿,而是匈奴右贤王南宫诀安排的。他想让你们这些楼兰人做他的细作,为他打探我大汉的情报,从而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大汉,对不对?”刘彻愤怒地不再组织自己的思路和措辞,一口气噼里啪啦的指责如冰雹劈头盖脸砸向她。

      “可你们没想到我大汉坚不可摧,没那么容易被几个懦弱的楼兰人搞垮吧。可是,你们还是寻找各种机会,打探了许多大汉的情报,送给匈奴人。你们这群楼兰人,朕早就说过,你们根本不值得信任。你们楼兰人天生就是卑鄙无耻懦弱无能的恶棍!”

      “皇上从何听来这样的闲言碎语?”独孤稔的手已经微微发抖了。可她硬撑着反问了一句,“皇上起初是不相信我们,也给了我们很多罪受。甚至根本不尊重尝归的王子身份。可我们从未怨恨过您。后来尝归被撵去掖庭做了公公,而我也被贬去长门宫陪伴废后。我们从何谋算大汉的情报和江山?”

      哪知她的澄清换来的是刘彻加倍的暴怒,“长门宫?你在长门宫里是怎么利用了阿娇,换来了和朕亲近的机会的?若不是如此,朕怎会带你回到未央宫中!”
      “呵呵……”独孤稔也笑了,“皇上,您如今说是我利用了废后。那废后仿佛在您心目中是多么无辜天真之人。那当初你又为何把她废黜长门宫呢?皇上您不记得了吗,这可是连我这样的外乡人都知道的事:废后因为让楚服用了巫蛊之术,您才废黜了她。她的心计远在臣妾之上,而臣妾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废后想让臣妾进宫陪伴皇上,让您忘不了她。这分明是她主谋的事,为何要赖在臣妾头上?”

      刘彻也是冷笑,“纵然你进宫是阿娇的计谋,也是朕一时大意了。可无论如何,你的确在朕的身边埋伏着做了匈奴人的棋子,为他们打探了许多情报,出卖了朕!”
      话说到这里,独孤稔渐渐发现了。刘彻摆明了一口确定她是匈奴人的细作,无论她怎样辩解,都不能改变他的看法了。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起?

      她决意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于是长吸一口气,她平静地问道,“皇上为何认定了臣妾就是匈奴人的细作?凡事都不能空口无凭,皇上可否告知臣妾,皇上究竟有何凭证?”
      听她如此问,刘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愤怒中混杂着残忍和恶意,像捕猎者望着陷阱中的困兽,脑海中盘算着各种极尽所能的折磨方法。他口中只消轻轻一句,就能摧毁她所有的反抗意志。
      “匈奴左贤王,艾提拉,亲笔书函密告朕,你,独孤稔,就是右贤王南宫诀亲自安排的细作!”

      这句话轻飘飘地飞进了她的耳朵,每个字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简单无歧义。然后突然像命运那根永远挣脱不了的锁链,牢牢地捆扎住了她的身心。
      “轰”地一声,脑海中有什么崩裂了,心里有什么坍塌了。她脸上血色尽失,意识顿时天昏地暗,只一条思绪在心中游荡如孤魂野鬼:完了!

      刘彻后来说了什么,都飘乎乎地似乎离她很远很远了,她听一句漏一句的。但就前面那句话,足以让她心中豁然。
      艾提拉,那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卑鄙小人。他怎么舍得离开这个乱世的舞台。既然做不了枭雄,那就做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小人吧。

      在雅丹魔鬼城一战,上官晏虽然战死,却砍掉了艾提拉一条胳膊。重伤的艾提拉逃回了漠北王庭。然而,一个残废的王子,是不可能再做匈奴部落的继承人了的。在以强悍蛮力为荣耀的游牧部落里,身体残缺都可以被抛弃,更别提领导整个部落了。即使老单于愿意支持他,艾提拉也得不到部落其他长老的支持。他那些叔叔伯伯们,每个人都有蠢蠢欲动的野心,迫不及待地想占据王储之位。
      何况,还有个南宫诀。

      以往左右贤王各有支持者,总体上纯种的艾提拉占点优势。可如今,显然右贤王南宫诀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了。艾提拉将来恐怕想在部落里吃口安乐饭都难。
      绝望的艾提拉把一切都归咎于南宫诀的狡诈。他决定尽一切可能报复南宫诀,同归于尽。

      可少了条胳膊的他并没有多大胜算杀死南宫诀。那么,即使杀不了他的人,也一定要伤透他的心。而让南宫诀伤心的方法,艾提拉恰好知道一个。
      独孤稔。

      独孤稔是那个让南宫诀即使送到了长安却多年念念不忘的女人;独孤稔是那个让南宫诀宁可不攻城退兵也要保护的女人;独孤稔是那个让南宫诀追踪月余远赴西域各国不舍不弃的女人。
      弄死她,弄死南宫诀心爱的女人。让他生不如死,甚至,万念俱灰地去死!

      “艾提拉告诉我,你是南宫诀最爱的女人。”刘彻对独孤稔说,笑容狰狞,一丝丝的恶意像从岩缝中渗出的熔浆,“他虽然把你送到了朕的床上,可始终怀着梦想,想有朝一日攻占大汉,直捣长安,然后把你风风光光地迎娶回去,做匈奴部落的阏氏。朕是真的没想到,你会在别的男人心中如此重要。朕佩服他,也想考验考验他。朕想看看,南宫诀是不是真的如艾提拉所说,甘愿为了你不顾一切!”

      独孤稔很想说一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可她最终没有出声。她知道此时任何辩白,都是无用的了。

      阿胡尔进来的时候,南宫诀正在慢条斯理地用一把镶金嵌玉的匕首削一段胡杨木。那木头已经打磨地光滑如玉的质地,还勾勒出了粗略的人物模样,似乎是一个女子。南宫诀专注而用心,散着长发,胡茬泛青,赤足坐在卧榻上,任由木屑碎碎地沾满了虎皮褥子。

      他的脸消瘦异常,原本清秀的五官可怕地支楞出来,眼眶发黑,他经常不眠不休几天,然后又倒头昏睡几天,醒来后再狼吞虎咽饱食一顿,吃完再大口呕吐。
      可他神情安详,端详着那段胡杨木,露出迷醉的满意。仿佛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少年,此时闲坐楼兰的碧蓝海子边上,悠闲地做着手工,等待着心爱姑娘来赴约。
      自从那日从雅丹魔鬼城退兵回来后,他渐渐的就这样了。

      那日南宫诀最终赶到了雅丹,把上官晏的尸体还给了汉军,又接管了被艾提拉带来的人马,并把艾提拉赶回了漠北王庭。可回营地的路上,南宫诀一言不发,并无胜利的喜悦;相反,一种终极溃败的情绪反而渐渐蔓延,直到像毒蛇一样吞噬了他的心。
      回到营地后,他显得极度疲惫不堪,只对阿胡尔说道,“我败了,我和艾提拉一样,都败给了上官晏。从此以后,她心里只有他了。“然后就倒头昏睡。睡了一天一夜后醒来,开始茶饭不思,神智恍惚。

      阿胡尔以为他因为接不到独孤稔受到了点刺激,心里难受,也就任由他这样颓废了几天。哪知,从那以后,南宫诀的精神状态就每况愈下。他成日把自己关在营帐中,不大肯出去检阅练兵,也不再侃侃而谈他的大匈帝国计划。偶尔他清醒片刻,只是喃喃地念叨着上官晏以死保全独孤稔这一作为的重大影响。翻来覆去念叨后,发现自己再无胜算能攻下楼兰和大汉,情绪再次崩溃。于是终日一蹶不振。

      之后渐渐传来的消息,证实了南宫诀的判断。因为上官晏的死,不仅没有造成玉门关容易攻破,反而让楼兰国彻底倒向了大汉。据说在楼兰,人人广为传颂的是:大汉的将士为了营救楼兰的国王和王后而牺牲了。懦弱的楼兰人心中积累的对匈奴人的仇恨终于爆发了。整个楼兰国都严阵以待,随时警惕着任何一个匈奴人的潜入和破坏。

      受形势和主帅的影响,他麾下士兵更加士气低迷,毫无战斗力。他们对匈奴左右贤王不和导致部落分裂的状况十分不满,他们鄙夷群殴了上官晏还被对方砍成重伤的艾提拉,他们也对萎靡不振的南宫诀很是恼怒。没有一个英武果断雷厉风行的主帅领导着,他们只能是一盘散沙,有勇无处使。
      西匈奴如今的状态让阿胡尔十分焦心,可一向习惯了对南宫诀惟命是从的他也无能无力,一筹莫展。

      此时进了营帐后,阿胡尔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而南宫诀也心无旁骛地削他的木头,足足大半个时辰后,南宫诀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望向阿胡尔,淡漠地问,“何事?”

      自打他情绪崩溃后,阿胡尔无论来禀报任何事—小到士兵打架,大到王庭责骂督促—南宫诀都只不过问一句何事,然后不管是何事,他一概不理。所以听到他又如往常般问,阿胡尔只能叹气。
      但他斟酌了半日,觉得此事无论对南宫诀有何震动,他还是应该告诉他的。于是说道,
      “汉庭刘彻,给您发了封信简。他,他打算处死独孤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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