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宠妃

作者:烟花赏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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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远了些,避开众人耳目,站在清澈的小溪边说话。
      上官晏抱着残虹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独孤稔,暗叹一声,道,“美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独孤稔装糊涂。
      上官晏沉吟片刻,说,“末将说过,会护送美人和王子安全地回到楼兰。”
      “此话当真?”独孤稔追问。
      “当真。”上官晏回答。
      换独孤稔沉思了。

      有一句话,如鲠在喉,可惜她不敢问出口,“皇上对我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依照一路行来的气氛,她觉得皇上让上官晏护送并非出于好意,她可是被当做匈奴奸细遣送的。
      可上官晏那句“当真”,虽然平淡,却是掷地有声。

      她了解上官晏,这个铁血男儿,少言寡语,却是一诺千金的。此时她却有些迷惑了,难道是她的感觉出错了?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皇上网开一面,没有让上官晏在路上下手,可回到楼兰后呢,假借尉屠耆的手把她和尝归斩草除根,更加无懈可击。
      于是她又冷冷地嗤笑了,“那回到楼兰后呢?”

      上官晏犹豫了一下,多日来心中盘算,令他辗转反侧不得安眠,他如实直说,“末将不知楼兰国的情况,还未想好对策。”
      独孤稔的眼眸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情绪,“其实上官都尉什么都不用想,直接把我和尝归丢在楼兰自生自灭就可以了。毕竟,我们不是汉人,不是你们的亲人。”
      “并非如此!”上官晏一听她又来了脾气,急了。

      独孤稔的情绪缓了缓,轻声问,“上官都尉,那日宴席后,你说你会守护我的幸福,是否只是酒后戏言?”
      “不是,末将当晚并未完全喝醉。末将说过什么话,字字句句,都记得的。”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独孤稔望着他沉毅的面容,忽然心里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他不过是奉皇上的命令这样那样,她又何必和他别扭着;她这样别扭着,不过是要他掂量整个大汉的安危和自己孰重孰轻,可她凭什么。
      她无声地苦笑了,扭头回马车去了,一言不发,也不再看上官晏一眼。
      上官晏沉默着,继续护送,心里一个新的想法却在兀自地攀援伸长,缠绕住他的心。

      这些天来,从出长安以来,皇上的密旨就像揣在怀中的毒蛇,咬啮着他,让他日夜寝食难安。
      作为皇上的忠勇之士,圣旨大过天,他必须执行。可他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抗争,明明有机会让她“意外”殒命,那个抗争的声音就会在他耳边尖细大吵,说服他还不是时候,不必急于一时。

      但即使回楼兰的路途遥遥,也总有走完的一天,走完这段路,就是走完她的最后一段生命旅程,最后依旧要他亲手屠戮她?
      难道亲手终结她的宿命,就这样逃不过去吗?

      他反复思量了多日,逐渐悟到:皇上之所以有这道密旨,是因为认定她和匈奴人的细作脱不了干系;可他一直没有拿到实质性的证据,所以这里始终存有一个“万一”。
      万一,她根本不是匈奴人的细作,万一他能在楼兰找到为她洗脱嫌疑的理由呢?

      这个想法与日俱增地缠绕他的心,越缠越紧。自从离开长安,他和她几乎朝夕相处。虽然并无太多交流,可他策马和她的马车并行,几乎能看到听到她的一举一动。如此亲密的距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他把她接纳入胸怀,足够让他舍不得断然下手。
      所以他才不断地苦思理由,不必急于一时杀她的理由。

      他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为她开脱,可她一句“反正不是你们的亲人”,又质问当晚的酒后真言,又把他用力推开。上官晏口中泛起淡淡的苦涩,他有点没来由的恼恨,恼恨她至今对他如此深怀戒心,毫不信任毫不亲密。可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恼恨实在无理取闹。
      于是一边恼恨着,一边又殚精竭虑地想着回到楼兰后的对策,同时还小心地留意着她的一言一行,一蹙眉一撅嘴,寻思她的心思。这护送苦中作乐,乐中实苦。

      自从尝归被逮回来,独孤稔也老实了许多。她不敢不老实了,上官晏的警觉能力完全在她之上,她犯不着再鸡蛋碰石头。不过她依然明里暗里地试探他的警觉性。
      半月后,他们到了沙洲。

      这里虽然也是处于荒漠中,但自从刘彻驻兵屯田以来,人口增多,商贾来往频繁,生活环境明显有所改善,虽然比不上长安的繁华,但好歹也是个东西来往的驿站。探亲护送的队伍经过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和风餐露宿,人人都疲惫不堪。于是上官晏命令在此停留两天,让独孤稔和尝归好好休息一下,缓解车马劳顿;同时让负责物资的兵士采集补给,以备后半段的漫漫旅程。

      独孤稔在下榻的客栈里好好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她饥肠辘辘,随便套了件裙子,挽了个松松的堕马髻,就下楼去觅食。
      客栈的大堂里,除了守卫的兵士和伺候的伙计,只有上官晏一人坐在角落的案几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

      看到独孤稔下来,他示意伙计过去伺候。但不等伙计屁颠屁颠地迎上去,独孤稔主动走到上官晏的案桌边坐下了。
      上官晏有点意外,但不动声色,仍然示意伙计赶紧给她弄些吃的。
      独孤稔睡了一大觉,气色很好,但情绪不佳。她随便点了份面和一碟小菜,就把伙计打发走了。她随即转向上官晏,劈头盖脑地问,
      “那天你是怎么发现尝归不见了的?”

      原来她还在纠结这点小心思怎么会被他察觉的。上官晏想了想,觉得告诉她也无妨,于是说道,
      “你让尝归上了马车后,就把马车里一分为二,让尝归住了左边。拉车的四匹马中,左边有一匹马,脚后跟受了点伤,跑起来有点瘸。但是那天晚上我们启程后,那匹马的脚看起来好了很多,似乎拉起车来并不费力。何况那天我问候你和尝归,只有你回答,尝归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独孤稔就泄了气。果然句句在理,这么点小事根本瞒不过一个火眼金睛的上官晏。他接着又说道,
      “后来我返身去找,在树林子边找到了尝归的一只鞋。再走远些,发现尝归在林子里迷路了。于是,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独孤稔的脸彻底拉了下来:尝归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连跑个路都能跑丢了,完全浪费她的一片好意。

      正生着闷气,面和小菜上来了,独孤稔沉着脸,也不说话,埋头大吃。吃了没几口,伙计又上来几碟小菜。不等她问,上官晏就把那些菜都拨拉到她的面碗中了,说,
      “多吃点吧。过了沙洲,吃食更少更单调了。恐怕再无未央宫中那些好日子了。”
      他的声音里,沉稳冷静中,带着一丝怜惜。

      独孤稔默默地吃着面和小菜,多日来心里对上官晏的怨恨渐渐消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并非忠肝义胆地铁石心肠。回想她在未央宫的日子,不禁失笑。当初生活在刘彻时时刻刻的甜言蜜语下,以为床榻间的海誓山盟情真意切,不料转眼就被撵出了长安。若不是这个男人的贴身保护,恐怕她早就遭遇无数次明枪暗箭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问,“你,莫非,真的打算保护我和尝归,安全回到楼兰生活?”
      上官晏听了,沉吟好一会儿。她问的,其实何止是他的心意,更多的是皇上的安排和她的未来。但眼下——
      正思索着妥帖的回答,窗外的夕阳斜照忽然微微一闪。

      不等独孤稔反应过来,坐在对面的上官晏忽然纵身跳起,在空中轻捷地旋转了两圈,伸出手臂灵活地收揽从窗外飞进来的细微破空之声—不,那分明是些细长的暗器,如蜂虫的尖喙疾飞而来,包围了上官晏。

      当他纵身跳起拦截这些暗器时,客栈外突然冲进来一些蒙面人,不由分说就举着刀剑见人就砍杀起来。七八个人冲到了独孤稔坐着的桌子边,但举起的刀剑却是冲着上官晏砍劈下来的。
      “都尉大人,背后!”独孤稔失声尖叫起来,眼看着上官晏忙于接暗器,来不及分身去抵挡后面的刀剑。

      说时迟那时快,客栈的角落里和楼上却蜂拥而出护卫队的士兵,个个一身胡人短打精悍,沉着冷静,似乎并非出于被惊扰后的反应,而是早就有所准备,毫不迟疑地朝蒙面人扑去,训练有素。眨眼间,士兵就把那群蒙面人团团包围在客栈里,如瓮中捉鳖。

      蒙面人们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眼看体力不支会被擒拿,蒙面人们也不含糊,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就反手一刀,纷纷自刎而尽。
      一批尸体哗啦啦倒下,客栈里立刻恢复了平静,弥漫着血腥气的平静。

      上官晏这才走过来,把瑟瑟发抖的独孤稔拉在了身后,又伸手挡住了她的视线,轻声说,“别看。”
      独孤稔的牙齿在打战,话都说不利索,“谁,谁,杀,杀我?”
      “他们不是来杀你的,恐怕是想来救你的。”上官晏却说。鹰隼般的目光又凝聚在她那张凄惶的小脸,似乎对她的疑虑又开始积聚起来。
      “不过,承蒙你刚才一声叫喊提醒我,看来你对这次劫救毫不知情。”
      看她半个身子都吓得僵硬了,上官晏半抱半扶地,把她送回了楼上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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