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觉迷录

作者:綠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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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 章


      二人辞别姚瑚尔牧人,骑上骏马,在茫茫戈壁飞驰,胤祯喊道:“暮瑟儿,这里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暮瑟儿大笑道:“我最喜欢在戈壁滩上骑马,非常痛快。”
      那暮瑟儿跺蹬加鞭,飞驰而去,将胤祯远远甩在身后,渐次成了一点,在远处忽然刹住坐骑,那马儿凌空起蹄,稳稳停住。
      胤祯追上来时,勒住马匹,喘气不止,暮瑟儿笑道:“你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胤祯道:“不是累得,是吓得,从没有见过有人飚这么快的,我一面追,一面担心你,心就吓得快跳出来了。”
      暮瑟儿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是在戈壁滩上,我常常跑这么快的。”
      胤祯道:“再说这里气高。”说着解开荷包,取了参片来含,又递给暮瑟儿一枚。
      暮瑟儿问道:“什么是气高?这是什么?”
      胤祯道:“这是皇父送来的林下参片,我到了这里,有时候会气短,你从小就在这里,所以不觉得。”
      暮瑟儿吃起来参片,道:“有点苦。”
      胤祯笑道:“你再嚼一嚼。”
      一会儿暮瑟儿笑道:“甜甜的,还有香气呢。”
      胤祯道:“这个治气短是最好的。”
      暮瑟儿取过那荷包细细观赏,问道:“这是谁绣的?这花儿和鸟儿比真的还好看。”
      胤祯道:“这是我娘亲手绣的,我娘的绣活,在宫里可是头一份呢。”说着将荷包系在暮瑟儿那条紫绿相间的萤石腰链上面。
      突然后面有一个影子狂奔过来,确是一只野牛,二人又跑起来,胤祯慌道:“暮瑟儿,它好端端的为什么追我。”
      暮瑟儿大笑道:“你跑,它就追啊,野牛最喜欢追了。”说着取出弓来,胤祯也取出弓弦,回首二箭齐发,没入地中,野牛被利箭绊倒,轰然倒地,掀起一阵尘土,二人哈哈大笑。。
      入夜,一队人马在避风处扎好帐篷,升起篝火。只见浑厚的夜色将疏勒群山剪出清晰的影像,时逢月圆之夜,银盘辉光,胤禛念道:“大漠风萧瑟,月明思故里。”
      暮瑟儿问:“你又念的是什么?”
      胤祯道:“在我家乡,想必皇父母妃此时也正抬头赏月,我们如同照着同一面镜子,见到月亮如同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
      半晌不闻暮瑟儿说话,胤祯侧首看时,珠滚玉颊,泪色绝世,方醒悟她如今在藏地已无至亲,刚才说话莽撞,扯动悲思。胤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风动红发,胤祯不禁去抚。暮瑟儿用藏语念道:
      “有时勾断痴魂,有时两处照人,圆缺不定之月,如同海誓山盟
      兰茶齿颊留香,燕麦曲腑藏珍,秀色足矣疗饥,颦笑足矣销魂
      浮世三千幻象,唯爱日月与卿,日月难共朝暮,卿为朝朝暮暮
      吾心向往之人,若成永久之伴,除非浩浩青湖,水底燃起烈焰
      相见便为相知,相见不如不见,安得与君决绝,免去一世思恋”
      胤祯听了,觉得音韵优美,意境深远,比起汉诗,别有一番断肠滋味。胤祯道:“太美了,这是谁写的?”
      暮瑟儿道:“这是苍鸯袈错的歌子。”
      胤祯道:“怪不得这么好听。”
      暮瑟儿道:“十五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我父亲废了他,把他关了起来,我见过他的样子,后来就押着他,准备带到东边去,交给你的父亲惩罚。在青湖的边上,他就不见了,有人说他去了北面的大漠,有人说他去了南面的阔而卡。”
      胤祯问道:“他长什么样儿?”
      暮瑟儿道:“他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远,又像天上的星星那么亮,他的歌子传到四面八方,他是藏地和青湖女儿们梦中的情郎。”
      胤祯听了,向往神思起来,说道:“我也知道他一首歌谣。”
      胤祯:“野有鹤兮白如霜,央其翅兮借飞翔,不乘风兮追云冕,一夕如梭至鲤塘。”
      暮瑟儿:“纯洁如雪白鹤,翅儿借我一晚,如乘风驷云辇,鲤塘去而复返。”
      暮瑟儿道:“这一支歌子我们这里人人都会的,就是按这里面唱的,人们去鲤塘找到了他的转世噶桑嘉措。我心里面应该是恨他的,就因为这首歌子,我父亲所立的一夕袈错被废掉了,又惹得阿拉伯檀来到藏地,害得我们家……”
      胤祯道:“阿拉伯檀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你再好好念念,若说这是一首情爱之诗呢?”
      暮瑟儿想了想对月叹道:“一切都是长生天的安排,你将来看着月亮的时候,一定要想着我。”
      又行了数日,便来到一处雪顶,只见日头从罡狮卡雪山顶上扫落,山顶是千年不解的冰雪,山脚下银色的白桦喷薄出金色的枝叶,捧着峻凌的雪山。林间松鼠跳跃,麋鹿探头,雪鸡飞舞。接着是绒绒绿原,牛羊食饱水草,咩咩哞哞,十分悠闲适意。
      胤祯见一处三季,目不暇接,十分惊奇。二人行到山腰一处冰瀑,原来是山顶的雪水,略略融化流至此处,又结成冰棱,奇形怪状一大片。山顶雪光洁白,山腰未覆雪处,裸露的山石泛着银光,与冰凌三色相间,恰如冰雪宫殿一般。胤禛道:“这里好像海龙王的水晶宫殿,只是太冷了些。”
      暮瑟儿道:“我带了雪罩子,我们可以从那边一溜积雪滑下去。”
      于是两人穿上雪罩子,如同一对白熊,一同去驰雪作乐。初时胤祯掌不得雪撑子,十分笨拙,屡屡东倒西歪,暮瑟儿见了,抚掌大笑。便将要领说了,且不时扶持,暮瑟儿笑道:“没见过这么笨的,难道你是一岁小孩学走路,非要我扶着不行。”
      胤祯便故意屡屡摔倒,暮瑟儿扶了几次,明白有诈,不由雪白的脸颊犹如染上彼岸花的颜色,一双眼睛,映着雪山之光,犹如瑰珀一般,与胤祯深情凝望。
      胤祯见了怦然心动,道:“你的脸红了,就像你们这里的石榴花一般娇艳,我看你刚才从上面滑下来,就像仙女从天上飞落人间一样,我为你写一首诗吧:
      ‘风在林中雪在山,乘撬荡荡更闲闲。凭空驰下三千尺,一似天仙降世寰。’”
      暮瑟儿说:“虽然我听不懂,可是你念出来好美。”胤祯道:“那天我听到这里的牧羊女唱了一首花儿,非常好听,我用她的调子,把我的诗唱给你听。”胤祯唱到:
      风儿从林中穿,雪儿铺在山
      我两个撑着雪橇飘的悠闲
      如同漂游在三千尺的银河里边
      我那心爱的姑娘啊,如同仙女飞到了人间。
      暮瑟儿听了,含笑低首,颊拥绛雪,睑簇黧绒,胤祯不由看得呆了,从未想过人间竟有如此绝色。暮瑟儿从侍女那里取来一把楂木捻,弹出刚才的曲子,两个人一齐唱了起来,如同莺啭空谷,鹤啸长空。
      一天胤祯问暮瑟儿:“我娶你可好?”
      伊尔丽道:“为什么?”
      胤祯一愣,说:“既然我已经和你同眠,自然应该娶你,虽然我有了妻子,但是我可以让你做最尊贵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伊尔丽说:“从前我也和恪尔奇男同眠,却从未想过要他娶我。你是我心里最爱的人,而且我要寻找一个能够复兴我们部落的人,我手里有成吉思汗传下来的宝刀,谁娶了我就可以做和硕部的首领,但是必须归依我们部落,不可以再为自己的部落出力。”
      胤祯道:“我国有一颗璀璨的金球,是无价之宝。父王把我派到这里来打仗,就是希望我立下大功,好把金球传给我,但是这颗金球,不能离开我国都城。这颗金球,是祖先辛辛苦苦得来的,我一定不能放弃,就和你的宝刀一样,但是如果得到这颗金球,就可以掌控一切,到时候自然会妥善安排你的部族,你也会成为最尊贵的王妃,你明白吗?”
      伊尔丽说:“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这部族就是父亲传给我的最珍贵的财富,我怎么能交给别人统率呢?我不愿意去中原,听说你有很多兄弟,你能为了我把金球让给他们吗?”
      胤祯望着暮瑟儿说不出话来,伊尔丽于是对胤祯笑了一下说:“我明白了。”自此每天仍旧与胤祯在一起,装作毫不在意,无人时暗自饮泣。
      胤祯心中愧疚,对暮瑟儿更加百依百顺。暮瑟儿问道:“我们去过这么多地方,哪里的景色最美?”
      胤祯道:“你最美。”
      暮瑟儿道:“除了我呢?”
      胤祯道:“还是你最美……好吧,我觉得在盐池看星星的时候最美,因为那时候有一块玉的暖香。”
      暮瑟儿道:“我才不会听你乱说呢,我觉得还是滑雪的时候最痛快。现在天气冷了,河里也结了冰,我们做个冰筏子,找个冰多的河湾去滑怎么样?”
      胤祯道:“水深不能知道,那样太危险了。我倒有个主意,咱们这营前有一片洼地,挖开河道将水引过来,只过一夜,便能冻上,又宽敞又不怕冰塌了,滑起来不是更好吗?我的冰公主。”
      暮瑟儿说:“我的兵士对于这里的地形更加熟悉,让他们一齐挖好了。”
      众兵士听说挖河,以为战事所需,俱奔忙不已,连夜将河水挖开,因为挖的不得法,河水灌进城里,道路结冰难行,城中人皆抱怨。待到第二天一早,胤祯二人醒来,站在高处一看,冰结的如同一个镜面,乳白耀眼,暮瑟儿看了大笑起来,众人一看,不由驻足仰视,都惊呆了。
      眼见冬至将至,康熙却感了风寒,又加年事已高,血气不畅,常常头晕目眩,卧床调养数日,张睿自在御前,每日诊脉用药。彼时佟国维新丧,隆科多理应照常袭爵,谁知康熙并无旨意,皆因对于佟国维推举胤禩之事,尚怀介意。隆科多想自己辛苦护驾,却无故不能袭爵,心中暗生愤懑之情。
      赵昌对康熙道:“皇子们听说皇上不舒坦,都要进宫来侍疾呢。”
      康熙道:“什么侍疾,他们是怕我有事,想知道玉玺留给谁吧。”
      赵昌说:“哪有的事,皇子们是真的孝顺,再说了,皇上只不过有些劳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康熙道:“叫他们都回去,无事不得擅入宫内……去把玉玺拿过来。”
      赵昌奉上玉玺,康熙抚摸玉玺,脸上有了光泽,赵昌道:“这是皇上心爱之物,沾了皇上的许多龙气,越发亮堂了呢。”
      康熙将玉玺摆在枕侧,沉沉睡去。
      诸皇子纷纷请旨侍疾,康熙惟愿静养,胤禛本在斋宫为父祈福,这日却忽蒙召见,诸皇子私下难免揣度,连胤禛也存了希翼,于是匆匆进宫。
      胤禛殷勤问候,亲侍汤药,康熙屏退众人道:“你一贯处事不偏不倚,不存私心,皇父问你,可曾想过要做皇帝?”
      胤禛连忙磕头道:“儿臣惟愿皇父康乐,不愿闻此不吉之言。”
      康熙道:“如若你做了皇帝,当如何行事?”胤禛道:“儿臣的智慧不及汗阿玛万一,惟有尽心勤力仿效,一切但凭汗阿玛做主。”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你果然没有什么野心,汗阿玛召你进来,实则有一件事体想要提前嘱咐给你。你之长处,在于事理分明,不偏不倚,一些惰怠之人,还需你去敲打。你将来当尽力辅佐新君,秉宽严相济之道,兄弟同心,才是我大清之福啊。”
      胤禛道:“儿臣自当将汗阿玛的教诲铭记在心,不敢忘怀。皇父如今身子不爽,儿臣听闻皇父对于京中粮仓的出米弊端,十分关切,儿臣请旨,代皇父前去勘验。”
      康熙道:“如此甚好,料理米仓之事,隆科多也颇有经验,就叫他陪你去吧。”
      胤禛听了,正中下怀,出的宫来,心中的失落愤怒,这才从脸上露了出来,自己一腔抱负,如何只肯被人做剑使?有诗为证:
      贝阙鳌峰如可登,鹏津鲛室待利风,雄图一展昭日月,当为天下理纵横。
      胤禛与隆科多在米仓寻一僻静之隅,派了心腹望风,二人计议起来,隆科多道:“如今机会甚好,鄂伦岱因差在外,巴浑德又病了,马尔泰是你门下自不必说,吴尔瞻此时由你调遣,你命他守着斋宫,自己找个理由悄悄出来,我愿做头阵,就怕雍亲王你为孝义裹足不前,丧此良机。”
      胤禛道:“汗阿玛儿子众多,先有太子,次有胤禩,如今是胤祯,汗阿玛眼中何曾有我。我又悭于兄弟之缘,如此做个孤臣逆子又有何妨,愿舅舅鼎力相助,胤禛自不会忘。”于是又与海望、马尔泰等盟约已定。那隆科多执掌京城步兵,入夜前悄悄围了京城,又与马尔泰合谋,将畅春园守卫,只留马尔泰一人统领。康熙平日深为隆科多愚忠之相迷惑,再想不到此刻。
      入夜胤禛带了亲近随从傅鼐等人,悄悄进了畅春园,马尔泰引亲兵将寿萱殿团团围住,赵昌见势不妙,忙道:“皇上并未宣旨,请雍亲王待我通传。”
      梁九功吓得瘫作一团,胤禛道:“尔等听候吩咐,不与你等相干。”命人看着外面的太监宫女,他去殿上面见父亲。
      那康熙病的昏昏沉沉,忽听有人呼唤,转眼看时,却是胤禛。问道:“你不去斋戒,跑来作甚。”
      胤禛于是侃侃而谈:“儿臣自幼承蒙汗阿玛教诲,仰慕圣君之道久矣,儿臣心中,自有一套治国之术,如今汗阿玛春秋高迈,自然有心力不及之时,盼汗阿玛能将大位传我,宸居太上,好圆儿臣一展宏图之心。”
      康熙听了,暗叫不妙,道:“圣者首孝义,你违逆皇父,凭的什么?”
      胤禛道:“如今这畅春园中,只有你我两个皇帝在此,皇父何不勉与相亲一回。”
      康熙听了,便知着了道,问道:“‘知子莫若父’,我竟看不懂你,先时你也和老八走得近,我也曾敲打过你,后来你推举太子,甚能体会我的心怀,弄了半天,你是自己想做皇帝。”
      胤禛道:“汗阿玛,您的儿子们没有傻的,他们所想所做,您未必竟能深知。您知道大哥和道士们干了些什么勾当,他们诅咒过谁?您知道二哥和索额图又密谋过什么?老八和朝臣们又是如何勾勾搭搭的?只有当他们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跪在我现在跪着的这个地方,你才能真的看懂他们。”
      康熙道:“胡言乱语!隆科多何在?”
      胤禛于是叫隆科多进来,隆科多行了大礼,康熙对隆科多道:“四阿哥必是疯了,你速速锁拿了他,召集御前大臣入内。”
      隆科多不为所动,康熙责道:“我一向不曾薄待过你,你如此做事,是否对得起我?对得起佟氏祖先?”
      隆科多道:“臣一向忠心耿耿,却不能袭封爵位,的确对不起佟氏一门。”
      康熙道:“自古篡逆之人,难免灭口之祸,此儿喜怒不定,今日之举,异乎平日,以我精明一世,尚且未能猜透,何况于你?异日尚能全尔始终否?此刻若众臣一来,你便立下大功,封爵之事再简单不过。”
      胤禛道:“隆科多接旨。”
      隆科多醒悟,伏地三呼万岁,胤禛道:“此事汗阿玛断不能宽恕我等,我此刻即封你为议政大臣,嗣后内外一切事物,均可参与定夺。”隆科多大喜谢恩而出。
      康熙招胤禛近前,握住手笑道:“这会儿就将权柄分人,将来必定麻烦不断!只看此刻的情形,你就知道,皇帝是好当的?你如今已年过四旬,承接大位,太过勉强,做个亲王算了,免去多少辛苦防备,将来的皇帝,和你一母同胞,自然不会薄待与你。”
      胤禛道:“人宇之下岂趁意?儿臣不愿再仰人鼻息猜人心计,定要亲尝一下君临天下的滋味。”
      康熙道:“传与你,大家定然不服,且胤祯他手中有兵,到时候天下大乱,看你如何收场。”
      胤禛道:“汗阿玛亲传的,谁敢不服?”
      康熙道:“我自忖广施恩义,尚有你这等不服之人,何况你行事一向急苛,如今朝里这班人马,原就不是为你而备。你弄了这几个人捧你,朝中却有几个人服你,何苦自讨没趣?只怕你一登龙椅,便有千难万难,恐怕只能是昙花一现,枉自背上欺君灭祖之名,为后世天下讥笑,何苦哉?不如你悄悄去了,此事无人知晓,就此作罢。”
      胤禛道:“汗阿玛最善于打击我们兄弟的信心,我也不怕多听一回。就说老八,之所以不受待见,恐怕是因为他得到太多人心的缘故。做父亲的,嫉妒自己的儿子,是因为您太爱那块玉玺了,以致胜过爱我们。汗阿玛你如此抱权不放,是我们兄弟们万万不及的。”
      康熙笑道:“你此话说得太轻,等你抱着玉玺,一样不舍得放手。来之不易之物,自当善自珍惜。大清江山,多少人沃血而成,你这样急急索去,若有闪失,将来你我有何颜面对列祖列宗。”
      胤禛道:“汗阿玛不必绕来绕去,胤禛但求施展王道,汗阿玛但求江山稳固,你我原是一心。传与胤禛,胤禛自会用性命去珍惜。”
      康熙道:“今日之事,你若强行,断无留我之道理,横竖如此,你何苦来惺惺作态。”
      胤禛道:“儿臣定当谨奉孝养之举,令汗阿玛晚景无忧,就请汗阿玛从速颁旨。”
      康熙道便闭目不理,胤禛急道:“汗阿玛难道定要逼迫儿子做出不臣之举?”
      康熙睁眼问:“胤禛,你真的要这么做?!”
      胤禛道:“就算天人共弃,我也要做皇帝,汗阿玛,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胤禛只得出去寻找遗旨,这里康熙问道:“赵昌呢?梁九功呢?”
      太监诺诺答道:“都被撵到后面去了。”
      康熙道:“快去找人进来!”无人敢动,康熙气的捶床不止,一时便气的昏了过去。
      胤禛出来问赵昌等,皇上遗旨何在,赵昌等都说不知道。胤禛便令随从亲兵在书阁等处悄悄查找,果然没有。
      胤禛道:“这也奇了,刚才海望来报,乾清宫也翻遍了,竟没有。此物是个祸害,定要寻出来。”
      隆科多冷笑:“皇上怕是舍不得,只怕并没有遗诏。”
      胤禛道:“照张睿说的情形,皇上如今恐不能动笔,就算写出来,也难以使人信服。且汗阿玛遇有大事,圣旨都是由王顼龄拟定,前次胤祯立储之事,便听说是王顼龄拟旨,如今他却不在京中。”
      隆科多道:“难道必定是他,如今他不在,找别人拟旨,也说得过去。”
      胤禛道:“此事定要做得像。”忽然想起一事,便让隆科多备了青车,令常青带两名换了装的亲随侍卫,悄悄接和妃娘娘过来。
      隆科多问道:“难道和妃娘娘知道遗旨所在?”
      胤禛道:“和妃娘娘定能做一份出来。”隆科多不便多问,只命大家严阵以待。
      常青进了和妃宫所,秘密与和妃说了,和妃有些犹疑,鲁嬷嬷在内听出端倪,便引和妃入内,道:“可是皇上不好了?此事你可想明白了?”
      和妃道:“嬷嬷不必担忧,我若是看着不妙,就想法子退回。他们是自家骨肉,性命总得保住,况他的为人,是有多成把握才会行事。”
      常青催着和妃上车,和妃令常青一同坐车,常青先不敢坐,跪在轿帘旁边,和妃道:“此时不是讲礼数之时,快快坐下,将详情讲与我听。”常青方于小凳上坐了。
      一时和妃进来,隆科多等忙行了礼,胤禛问道:“王顼龄的文稿笔迹,你可仿得。”
      和妃道:“竟没有找到遗诏吗,我猜皇上定是觉得自己春秋尚有,况前次为了胤祯的事,怕胤祯坐大结党,故此没了遗旨。”
      隆科多道:“臣也是如此猜度。”
      和妃道:“王顼龄文笔老成持重,朔古彰今,我从前在皇上处批折之时,便留意过其词句行文,其书法仿赵王孙,然圆润收敛,一如其人,我私下也曾经摹写过,如今且仿一篇。”
      此时海望进来,已将黄绢携来展好,又取出紫毫胶墨,果然一精细人也!胤禛亲自捧了一碗茶来,和妃忙谢过了,于是定气凝神,先踱步思索一番。胤禛从前见过她写诗,都是在心中勾画出轮廓,然后一气呵成,便摆手令几人勿急。一时和妃果然速速下笔,几人在一边耐心等候。不过一个时辰,和妃道:“请各位大人过来一瞧。”
      众人过去一看,工整无误,难辨真假,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海望先读完了,道:“果然一如皇上的语气,文风字体确是王顼龄的!”
      隆科多笑道:“臣说这是真的,又有何人敢驳!”
      接着海望飞速抄译出一份满文的来,余者在一旁耐心等待,不敢出气,待做好时,众人甚喜。
      海望道:“玉玺恐怕就在皇上身边,我去劝解皇上用印。”于是进内对康熙行了大礼,康熙有些醒了,看到海望忙问:“其余人等何在?你且速速将内阁大臣们召来。”
      见海望岿然不动,康熙问道:“怎么你也……我又有何对不住你的地方?”
      海望端正跪于地下道:“臣岂敢,陛下的文治武功,青史堪垂前列,只是大清如今的情势危如累卵,我看准只有雍亲王可以力挽狂澜,担此重任。”
      康熙道:“胡说胡说,哪里严重到如此程度?”
      海望道:“陛下以为寅吃卯粮,可以应付到何年何月?最坏的不在于亏空,而在于人心。如今人人只图眼前之利且习以为常,毫无警惕之心为社稷长远计量,亏空尚能收拾,人心最难收拾。陛下以为何人能有此雄心,与这积年旧习对抗?”
      康熙道:“四阿哥一贯向佛,他哪里是能够应付得了的?”
      海望道:“陛下子孙众多,如何尽能识遍?菩萨心肠,不阻霹雳手段,这哪里是宽仁之术能做得到的呢?陛下属意十四阿哥,可是臣听闻九阿哥有言,若十四阿哥登基,必要听他的几分话。九阿哥何样的人,他们一贯敲诈勒索,贪财贿赂,无所不为,如此与胤禩上台有何差别?依旧辜负了陛下的心意和大清的江山。”
      康熙听罢在炕上喘个不停,海望道:“臣肺腑之言,全是为了社稷着想,请皇上用印吧。”
      要说他人拥戴胤禛,皆各有私心在里头,惟有海望一心为了大清江山。他原是清风明月之人,故此功成之后,早早隐逸。
      康熙依旧不理,忽然看到纱罩外边似有个女子,问道:“这是四福晋吗,叫她进来。”
      海望无奈,只得出来回话。和妃慌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胤禛一听,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攥了和妃的手,去寻他皇父。。
      那康熙倒在床上,正是昏昏沉沉,旁边只有蓝嬷嬷带几个宫娥伺候,才进了香苏饮,忽见胤禛与和妃执手前来,大家都愣了。
      和妃一见康熙,吓得忙跪下了,胤禛便开口叫醒康熙,康熙借着灯影子一看,待是不信,仔细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想不到炀帝宣华,竟是这二人,气的骂道:“你这妖妇,当初就疑你有心弄权,想不到果然有今日之事,当初早该料理了你才是!”
      素莹愧不敢辩,那胤禛却道:“儿臣一心为大清效力,只是宏图施展,还需汗阿玛首肯,且这素莹,从来是儿臣心爱之人,还请汗阿玛赐予。”
      康熙略定了定神,道:“传于你也不错,只是传位大事,不可轻慢,尔可宣众大臣进来,我当面传位与你。”
      胤禛如何肯信,道:“何须麻烦,圣旨我已经拟好,只是寻了半天,不知道玉玺何在,汗阿玛赐印即可。”
      康熙道:“我待你不薄,如何伙同贱人,行此篡逆之事,你有何颜面对列祖列宗。”
      胤禛道:“汗阿玛厚此薄彼,由来已久,先前对于太子,教之太疏,纵之太过,以致王公贝勒遭其殴打,六部臣属受其胁迫。太子多次犯错,汗阿玛轻罚轻责,终于酿到无可挽回之地;又夸胤禩,弄出保举之事,接着出尔反尔,拿王公大臣耍弄一回;一时又将胤祯捧上风口,末了又矢口否认,儿子们每天猜你心思,又互相猜疑,全因皇上存心搅浑。皇上令儿臣清理国库,先说一律从严,过后又宽宏他们,自己赢得仁义之名,叫儿臣背上不是,且皇上对他们宽仁太过,已令我大清吏治不整,贪弊成风。”
      康熙道:“怪道人人说你刁钻,此事你还记恨皇父?你的孝道何在?也罢,我就传位与你,只是古代昏君,多毁于女色,为大清计,我命你杀了这个心怀叵测的祸水,我便写下诏书,传位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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