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觉迷录

作者:綠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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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 章


      胤祯剥开密信一看,道是和硕的部队,已经出藏,很快与清军会合,上面暗号印章符合,心中甚喜。胤祯见和硕部送信的一人,形态面容像个女子,便多看了几眼,那人莞尔一笑,将帽子取下,一头红发翩然而落,果然是个女子,她对其余的人说:“你们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再去。”
      那些人便跟了招呼的人去吃饭。那个女子笑盈盈地看着胤祯,胤祯见她皮肤白若羊脂,面容与中原女子不同,一双棕色的眼睛夺人魂魄,一头金红色的头发灿若霞锦,便觉得一颗心在腔子里狂跳起来。
      那女子说:“我是暮瑟儿,和硕部的公主,拉藏汗的女儿,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说你是大清的王子,战场的英雄,我便先骑了快马来到这里。今天见到你,原来你还是个美男子,连我也动了心呢。”
      胤祯早就听说和硕部的公主将军,是个绝色美女,只是先前率军躲避入藏,从未见过,且从未听到女子说话这样大胆,脸早已红透。
      暮瑟儿又道:“王子不必害羞,请允许我谢谢你夺回了我的家园。”说着一手放置心口,单膝下跪。
      胤祯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暮瑟儿笑道:“你应该把我扶起来。”
      胤祯道:“这个……我们那里是不能扶女孩子的。”
      暮瑟儿自己站起来说:“这里又不是你们那里。”
      胤祯定神道:“既然你们和硕部归属我们大清,若有人欺负你们,我们自然应该救你们的。”
      暮瑟儿突然眼中泪光盈现,道:“天杀的阿拉伯檀,他原来是我的舅舅,也是我的姑父,一直想夺去我们的土地牛羊人口,他害死了我的父亲,掳走了我的三个兄弟,还想霸占我,我原来想假装答应他,再找个机会杀了他报仇,可是我的情郎恪尔奇男不愿意。”
      胤祯听到情郎两个字,一股妒意直冲神庭,暮瑟儿又说:“你不要嫉妒,我嫌恪尔奇男性情急躁,已经和他分开了。还要多谢你们派了援兵,阿拉伯檀才退到河西。”
      胤祯忙道:“如今你可以放心,我们两军联合,定能将阿拉伯檀毯赶回大漠去,他若运气不好,脑袋也保不住。”
      那伊尔丽又讲了些青藏的地形和阿拉伯檀的兵力兵术,各部落的势力和首领的个性,胤祯听了,大为惊叹。原来边疆部落的女子,自幼参与部落间的大小战事,各个都能下马扎营,上马迎敌,这伊尔丽更是身经数战,苦于部落弱小,又中了阿拉伯檀的诡计,合族败下阵来。第二天胤祯果然接了和硕部的兵马,自此便与伊尔丽共同进退,战时排兵布阵,暇时羌原追驰,二人情愫愈浓。
      胤祯牢记康熙的叮嘱,当务之急,为了安定人心,除了要将准噶尔军队赶出卫藏之地,还要吸取拉藏汗的教训,将宗教事务办理妥帖,方为安抚藏地之上策。于是大军护送七世笏陛乐汗入主雪域圣宫,受万人膜礼。
      藏地逐渐安定下来,胤祯启程返回西宁,一天到了一处河湾,只见遍坡金树,倒映蓝河,银鱼如梭,在水中来来去去。胤祯便约一同来的和硕部亲王萝步障耽静到岸边网鱼,二人坐在水边,一边下网,一边说话。
      萝步障耽静笑道:“看起来你是个老手了,在你们那京城里面,是不是也有许多捞鱼的地方?”
      胤祯道:“我们那里没见过这么清的水,这么漂亮的鱼,哎,我们那里有一句俗话,说水清了不能养鱼,现在看起来是不对的。有机会你一定要去京中朝见一回,你们这里有你们这里的好处,可是我们那里有许多好吃好玩的,这里也没有。要说起来,这捞鱼的本领也是我父亲教给我的,父亲每次出巡到了有河流的地方,一定要网了鱼来吃,最近还送了一些腌鱼到西宁来呢。”
      萝步障耽静道:“我倒是真想去朝见圣主一回,拉藏汗被杀,他的三个儿子如今都被准噶尔掳了去,这和硕特部将来怎么办?如果像马群没了头马,像沙土没了梭梭,那就要散了。”
      胤祯道:“将来你们和硕特部谁来领头,想必朝中正在商量,这件事实在不能匆匆地定下来。父亲只交代我,先将准噶尔赶走,再把笏陛乐汗送到圣地,剩下的事就要看形势了。”
      萝步障耽静道:“我想你应该是你父亲最喜欢的儿子,怎么你连他的心都不知道?如今这里没有人,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平叛之前,圣主派他最信任的人给我捎过口信,他说的可不是像你这样,他总算是给了我一些希望。”
      胤祯的心鼓捣起来,原来皇父在诓骗此人,胤祯有些惭愧起来,作为朋友,应该推心置腹才是,可是作为清廷的王子,自己说的话必须要点水不漏。胤祯想了一想道:“我的祖母也是铂珥紫金氏,我身上也有蒙古人的血,虽然打仗的时候需要用些计谋,可是这一会我们是朋友,有话就应该直接说出来。莫非你想要做和硕特的汗王?”
      萝步障耽静道:“哪个男人不愿意在山的最高处,在最尊贵的王座上面,总比被人指来指去的强!胤祯,我心有不甘,因为我的祖母是个女仆,所以茶汗单襟、峨洱客驮鼐他们总是小瞧我,当初我的祖父固始汗已经给了我祖母一个夫人的地位,可是他们欺负我年纪小,所以在分家的时候,抢去了我许多财物人口,在我心里,我恨不得把他们两个赶出这乌斯藏,我也想看看他们被人欺负的样子。”
      萝步障耽静看到胤祯一脸震惊,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笑道:“我只是说说的,好叫我的牙痛快一下,你别以为是真的。”
      胤祯笑道:“你就不能让我闲两天,我可不想和你打架。我们那里有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像你家里这样的事,到处都有,满族这样,汉族也这样。不久前我有个哥哥,就因为他的额涅身份低,被羞辱了一场,还病了呢。就是我娘,原来身份也不高,她老人家从前是刺绣宫女。不过我们倒是跟汉人学了一出,叫做‘母凭子贵’,也就是说,母亲身份再低,只要有个好儿子,一样可以做皇后,做太后。你如今已经贵为亲王,你的母亲身份自然就高了,等我见到你那些侄子们,把这个道理告诉他们,好让你们和睦相处。”
      萝步障耽静道:“鸟儿生在窝里,若是窝太小,也要拱走兄弟,兄弟哪里有不争的?你们兄弟不争么?你们争得可是一大块地盘。”
      胤祯道:“说起来从前也有过,只是如今一则有了定制,二则谁也不敢违逆皇父,想必将来不会有什么大的纷乱。”
      萝步障耽静忽然道:“胤祯,你觉得噶尔丹怎么样?你们一定非常恨他,我倒有些佩服他,最后宁可一死,也不去京城受施舍,骨头比我硬多了,我若是到了那个境地,恐怕没有他的勇气。”
      胤祯道:“你怎么会到那个境地?噶尔丹是因为三次犯我边境,我们不得不将其剿灭,阿拉伯檀没有挑衅的时候,不也相安无事了十几年么?以我看来,皇父或许想达成你的意愿,以如今的形式来看却不合实际,我想皇父远隔万里,这里的情形不能尽知,是以轻下定论。你想想看,这里的人对你祖母的出身很不承认,你要是只做个亲王,领朝廷的俸禄,他们也说不出话来,可是你要做汗王,却难以服众。到时候别说茶汗单襟、峨洱客驮鼐他们也有做汗王的资格,那阿拉伯檀手里可是有三个拉藏汗的王子,就更有出兵的理由了,这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难道还想他们再找借口来吗?”
      萝步障耽静道:“我看你和暮瑟儿天天在一起,莫非你想举她做女汗王?她倒也是有资格的。”
      胤祯笑道:“做汗王这种事这么辛苦,我怎么舍得叫她做?我打算将来带她回京,安享富贵就是了。”
      萝步障耽静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一次驱逐阿拉伯檀,我也算有些功劳,只是怕那两个人又去对圣主胡说,若是我的军功分得少了,我怎么对我的兵士们说?”
      胤祯道:“这个好办,我自会在信中把你的忠心对父亲禀告的。你一定要好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不要随便生事,我是你的朋友,不愿意看到你走歪路,更不希望我们的刀刃碰在一起。”
      萝步障耽静笑道:“难道朋友的刀刃没有碰在一起的时候?这一次你没来之前,皇上已经降旨,这里的一切军政要务,全由你说了算,要如同他亲自来这里一样。所以我猜你将来大概会去最高处,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去你们那里找你比试刀刃,就这么说定了——快看,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黑龙鲤!”
      二人急急下了钓子,那鱼儿大嘴一咧,竟将双钩并吞了下去,二人连忙使力拉扯,谁知那鱼儿力气甚大,竟然挣脱双钩,急急跑了。萝步障耽静笑道:“这么好的一条鱼,一辈子也难得见到,看起来我们两个人没有这个福气啊!”
      胤祯便捎信给康熙,希望率兵直捣阿拉伯檀伊犁老巢,永诀后患。大臣们以为虽有小捷,然十四皇子毕竟初经沙场,经验不足,贸然前往伊犁追击,恐怕中了敌人埋伏。康熙道有和硕部将军带路,众臣道外族异心,不可轻信,加之年羹尧奏报运输粮草需翻越八百里漠涸岩崎,且陕西旱情微露,恐有歉收之虞,困难重重。康熙只得回信道此事暂缓,令胤祯留在青海护佑活佛坐床盛事,又送来许多物事,索要胤祯腰带寄去京中,以便睹物思人。
      暮瑟儿听了圣旨,不能立刻亲手刃敌,是以闷闷不乐。胤祯详述康熙之意,将大局讲解一番,暮瑟儿方才心服。胤祯又取出康熙送来的鱼干,暮瑟儿道:“我们青湖这里的人不吃水里的活物。”
      胤祯道:“那也奇了,前日曾在牡鹿乌酥河下网,取了鱼儿送给喇嘛们吃,他们也没说什么。”
      暮瑟儿道:“那是因为害怕你们的威风,再说你们修了西宁府到牡鹿乌酥河的路,这里比从前走起来快了半个月,所以他们才不好意思说的。这水里的生灵,都是上天所赐的圣物,如果拿它们做食物,一次就要夺取好几条命,太浪费了,又吃不饱。不如吃牛羊,一只能吃许多天。所以我们这里的人多数不吃鱼虾的。”
      胤祯听了道:“唉,要是早听你说,就不会这样了,皇父嘱咐定要遵从你们这里的风俗,谁知道竟犯了这样的错。萝步障耽静还和我一同捉鱼呢,他也没有说。”
      暮瑟儿道:“你理他做什么?虽然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叫他一声叔叔,可是他的祖母原是我们家的一个下女。”
      胤祯不做声,暮瑟儿道:“你父皇必定十分想你,现在有新摘的麦子,我做一份发丝面给他送去。”于是指挥兵士筛磨出麦粉,暮瑟儿弄成一张饼皮,薄如婵月,切的真如发丝一般。
      胤祯十分惊讶道:“我们那里叫做‘龙须’,只是颜色不如这样青的好看。只有最高明的厨子才能做得出来,你是个公主,如何会弄这个,且看你的手,不像是经常做这个的。”
      暮瑟儿道:“我们这里的姑娘,不会做这个,不能出嫁。我虽然不经常做这个,但是却会一些巧妙的方法,所以做出来不比那些天天做的差。”
      暮瑟儿将面丝卷好晾干,胤祯要来帮忙,暮瑟儿笑道:“你快别过来了,一定会弄断的。”
      一会儿暮瑟儿将面丝包好,胤祯道:“总要告诉父皇是谁做的,我便说是……”说着望着暮瑟儿,脸却红了。
      暮瑟儿道:“你只说是厨子做的就行了。”便不再言语,胤祯心中不安。
      突然公主的随从跑来道:“公主,那恪尔奇男带了几个人来,说是要和大清的王子决斗。”
      暮瑟儿便跑出去,只见恪尔奇男携着一团怒火,立在营帐之外。见了暮瑟儿道:“你并不是无缘无故离开了我,定是这个大清的王子勾搭了你,所以抛弃了我。如今你们果然在一起,今天就比一比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只有胜利者,才配拥有阿朵草原最珍贵的明珠。”
      暮瑟儿说:“我的心已经给了胤祯,凭什么你说比武就比武,把我当做一件东西一样抢来抢去,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胤祯出来拱手行礼道:“原来是阿朵草原最闻名的英雄恪尔奇男,我也早就听说你的大名。那就比试一回,输的人不可以再骚扰暮瑟儿。”
      暮瑟儿忙对胤祯摇头不可,胤祯紧握了一下暮瑟儿的手说:“放心。”
      于是众人来到一处练场,布置清楚,大清的官员,都来观看。一个老将军悄悄唤过胤祯道:“王子切不要忘了皇上的嘱托,来到边陲行军打仗,如何能与女子纠缠,更何况那是和硕部落的公主,弄不好惹出矛盾来,不好收拾。”
      年羹尧说:“老将军太迂腐了,我看大将军王和和硕公主真是天生一对,老天万万不会辜负,而且皇上的公主,也多与蒙古联姻,有何不可?”
      老将军道:“你二人比起武来,刀剑无眼,若是有个闪失,我等如何与皇上交代?”
      年羹尧说:“比武的规矩,都是点到为止,大将军王乃是天潢贵胄,谅这小子也要掂量三分,打败了他,正好扬我大国之威,令边境各族臣服于地。”
      胤祯道:“二位将军将军说得有理。”又去对恪尔奇男道:“恪尔奇男,我们的圣人教育我们‘千金之子,不立檐下’,意思是说像你我这样的人,十分尊贵,都不能站在房檐底下,要是掉下来一片瓦,砸到就可惜了。我们都是自己家里的宝贵儿子,怎么能学那些无赖一样打来打去,不如我们比个文雅的。”
      恪尔奇男问道:“比什么?”
      胤祯道:“比射箭。”
      恪尔奇男哈哈大笑,道:“若比这个,你这皇宫里头的娇气小子如何是我的对手,只管放马过来,阿朵草原内外还无人是我的对手。”
      暮瑟儿忙说不可。胤祯不听,道:“取宝弓来。”兵士们进库内抬出两把弓来。
      恪尔奇男见两张弓形态无二,都嵌着宝物,只不过一张大些。胤祯道:“这是我国收藏的突厥宝物,大的这只,名叫‘长勺’,能过二百五十步,小的这只弱些,名叫‘短箸’,也有一百八十步。”
      恪尔奇男便向大的伸手,胤祯拦道:“为了公正,我们猜拳拿弓,蔡怀玺,你最擅长猜拳,就代我与嘎犀王子比划三拳,只许赢不许输。”
      恪尔奇男忙从自己的随从里面,找了一个擅长猜拳的。谁知蔡怀玺竟然做慌,三拳都输了。胤祯一脸懊恼,暮瑟儿急的跳脚,蔡怀玺怕主子责骂,早一溜烟跑了,恪尔奇男便得意忘形,一把将“长勺”抢在手中。
      胤祯道:“三箭必须全都过百步之线,若有一箭不过,便是输了;若你我都过线,再比远近。”
      第一箭恪尔奇男鼓足力气,一箭直达二百五,十分得意。胤祯则刚刚过线,第二箭恪尔奇男也有近百八十步,胤祯也是才过了线,第三箭时,恪尔奇男使了十足气力,满弓发出,没想到只射了五十步,连线也没有过,大出意料,呆立当场,暮瑟儿便拍手笑了起来。胤祯一箭射出,直在二百步以外,众人大呼叫好。
      恪尔奇男脸色发白,楞了半晌道:“这弓里有鬼。”
      胤祯便拿过‘长勺’,抚了抚上面的红蓝宝石,一箭过去,二百步有余,众人又欢呼起来。
      胤祯道:“这不是好好的弓吗,是你发挥失误,且弓是你选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恪尔奇男臊的无话可说,忙匆匆行过告别礼,带着随从骑马去了。暮瑟儿跑过来抱着胤祯说:“不应该和他比试,差点输了。”胤祯笑而不语,众人见二人浓情蜜语,浑然忘了众人,赶紧都背过脸去,俱已酸倒。
      自此二人情意愈浓,战事平定之余,暮瑟儿便携着胤祯,领略昆山雪湖的风光,原来这西锤景色,与中原自是不同,昆仑撕破云渺,青湖水天一色,草原万里无垠,山顶湖底,有落雪游鱼之差。
      先说那蛤蓝瑙洱风光,野趣盎然,早晨的时候,日偏气冷,天空如同珠光蓝的缎带,颜色由浓至淡,晕染到天之尽头,在那里怀抱疏勒雪峰。山顶是银色,山腰是紫青和土灰,山脚是赭红色,接着银蓝色的湖水,冷色的水鸟在湖上振翅飞鸣。水中间一带湖绿色,岸边的水确是淡淡的灰蓝,堤岸突兀,黄草绿苔。白云若团丝轻絮在天空飞移,羚羊在草滩上奔逐嬉戏。
      到了正午,碧空澄净浅淡,云若轻纱缥缈,湖水也泛成一片海蓝色,水文似银蛇游走,红嘴黑鼻的鹄鸟游弋自得,像是撑开一枚枚轻盈的羽扇。胤祯念道:“一日之内,气候不齐。”暮瑟儿问道:“你念的什么?”胤祯答道:“我是说,你们这里,‘早穿棉袄午穿纱’。早晨和中午的景色是不同的。”暮瑟儿说:“若是骑了马飞奔起来,你看到的景色也会不同。”
      一行人走了几日,又到了一处广田,其上蓝天广阔,其下漫野披金,花海微微摇动,远看如金色的海水起伏,山上的溪流,泠泠淙淙流落,如一条银色缎子,镶嵌在芸薹之间。胤祯拉暮瑟儿道:“先别下山,在这里看一看这黄色的花海,真是美丽。这里的美景一个接一个,我都有些看不过来了呢。”
      暮瑟儿正欲坐下,胤祯道:“等等,这些花真漂亮,是兰花呢,别压坏了。”果见树下生着一种奇异兰花,茎若灰玉,花若紫晶,生着小小的金色花蕊。
      二人蹲下来,暮瑟儿道:“这个叫做杯药草,别看它长得的美丽,可是如果长在这大树下面,却会夺走大树的神气,这树就不能成材了。”
      胤祯道:“既然这样,不如采下来戴在你的帽子上。”
      暮瑟儿道:“这花儿太小,枝子又太软,戴不住的,倒不如那边的剪绒花,一朵就够了。”胤祯去那边折下一朵剪蓉花,戴在暮瑟儿发间。
      二人下山,暮瑟儿隐入花海笑道:“胤祯,你可能捉住我吗?”说着一低头不见了,胤祯便过去寻找,一个趔趄,跌落其中,暮瑟儿便过来相救,笑道:“好笨的人,花儿都被你揉碎了呢。”
      复又行了数天,便到了一处奇景。巨大盐池犹如置镜,水晶白玉,碧玺蓝宝,各色交错池间。远山顿如盆景渺小,雪覆其上,白云吞吐,影子掉进湖里,在水中游走变换。碧水之间,撑起巨大的盐垛,灵芝如意,形态各异;又散落零零星星的盐锥,若珠撒荧光,玉滚脂瑳。
      胤祯见此美景,惊得目瞪口呆。不由暗暗惊叹:“我大清西锤,风色如此瑰丽,如此大好河山,岂可轻易丢弃,他日统御天下,定然教这里兵息革止,永享安乐。”
      暮瑟儿叫到:“胤祯,胤祯,你为什么发呆了?是不是这里的景色,比我还要美丽?”
      胤祯醒过来,说道:“我前世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才能在这样一个犹如瑶池琼台的地方,身边有你这样一个仙女作伴,胤祯此生无憾!”说着揽过暮瑟儿,凭水照影,只见镜中一对璧人,相偎相依,旁边的两只雪牛,啃盐做戏。
      暮瑟儿道:“这些天到处玩耍,花了不少的钱,你的部族,会不会怨你花钱多,又到处乱逛,不好好做军中的事?”
      胤祯笑道:“这有什么,按现成的定例,捐几个官,再选几个官,钱就有了。现在将来,这些钱这些人都是我的。我还从军中取了银子,给我八哥八嫂带了些去。”
      暮瑟儿问道:“你八哥八嫂没有钱么?需要你送钱给他们?”
      胤祯道:“你不知道,我八哥为人仗义爽快,经常急人之难,所以我们部族的人都服他,将来有了他帮助我,众人更会尽心拥戴我;我八嫂长得极美,又爱置办华丽的衣饰,所以他们两口子总是钱不够花……”
      暮瑟儿道:“你怎么不说下去了?你八嫂可有我好看么?”
      胤祯自悔失言,忙道:“自然没有你好看。”
      暮瑟儿道:“晚上看星星,你别惊得下巴掉了才好。”
      于是就近做好帐篷。吃过晚饭,胤祯就要出去看,暮瑟儿笑道:“急什么呢,星星还没有上来呢。”
      又过了一个时辰,暮瑟儿取出一块手帕,蒙住胤祯的眼睛,拉他来到帐外,去掉手帕。胤祯果然惊讶不已,恰是月逢初一,姮娥隐退,只见满天星斗,密密层层,裹着奇光晕彩,犹如女娲撒开的碎晶一般。盐池兜着一池星辰,冰晶辉映,天地浑然一体,恰如置身九霄幻境一般。
      胤祯叹道:“我如今明白什么叫‘俊采星池’了,只有此处,方可如此比拟,可叹王勃,不曾到过此处,可叹我没有王勃的才华,空负如此美景。”说着蹲在地上,摸着星星道:“仰天欲吞斗,垂手可摘星。暮瑟儿,我真想摘一颗星星上来给你。”
      暮瑟儿笑道:“我要星星做什么。”忽然想起一事,从腰间取出一件饰物,挂在胤祯脖子上道:“这个送给你,小心戴好,你看这是什么。”
      胤祯借着星光一看,是一块昆山之玉,形体精美,泛着奇异的白光。暮瑟儿也从颈中取出一块,交在胤祯手里,尚带着温香,胤祯突然领悟,将二者合在一起,完全契合。
      胤祯道:“这块玉非常贵重,含义非凡,我们……”
      暮瑟儿忙说:“不许再多说话,戴着吧,就算是朋友送给你的,不许多问。”
      胤祯将暮瑟儿那块玉在唇上碰了一下,递给暮瑟儿,暮瑟儿羞涩起来,依旧纳入怀中。
      胤祯揽着暮瑟儿,指着天空对她讲:“你看这是天河,两岸是牛郎织女。”
      暮瑟儿笑道:“我们这里传说,天上有个勇士,他的酒壶不小心漏了,于是撒到人间,你看这一道就像流掉的酒,酒这边是他的弓弦,那边是他的雄鹰。不过你告诉我什么是牛郎织女。”
      胤祯说了一遍,暮瑟儿听了,面色闪过一丝凄然。
      一日行到姚瑚尔人的毡包,姚瑚尔人最是好客,于是唱起歌来,猜拳拼酒。几曲过后,胤祯见暮瑟儿已经喝了数碗,颊上只起了一点嫣色而已,十分惊叹。那牧民见二人宛若天人,行旅整齐有礼,亦十分敬伏。胤祯见其部族之人诚实,便不好意思让蔡怀玺代替,自己猜拳,有输有赢,喝了七八碗,终于有些摇摇晃晃,只得认输,那公主兀自喝个不停。公主令人扎好营帐,将胤祯扛了回去。
      次日胤祯醒来,却见暮瑟儿正望着自己发笑,胤祯道:“这酒真厉害,睡了一夜都不觉得,我看你们只喝酒,并没有饭食,却喝了许多,真是佩服你们。”
      暮瑟儿道:“我们吃饭的时候,你都已经睡得叫不醒了呢。我们草原上面的人,各个从小练出来的能喝酒,像你这样的,哪里敢和人喝酒呢?你在这里留个几年,可能就行了。”说着盯着胤祯的眼睛看。
      胤祯听了,有些迷茫,暮瑟儿便说:“今天若还住在这里,晚上又要喝了。”
      胤祯道:“那我们就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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