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Smoke Clouds

　　大包椒盐薯片和牛肉干，还有一小罐奶片糖。

　　你将它们摆在餐桌上，打开包装，然后拿来爸爸买回来放在家里的DC漫画杂志。

　　头还是很晕，偶尔有刺痛感，那是一种从内向外的刺痛，仿佛头脑中正孕育着什么，又犹如即将破茧的幼虫在头脑中蛹动，这令你很不舒服，还觉得有些心烦。因此你没打算开电视，电视机的声音只会让你感到更烦躁。

　　不仅如此，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终于要发烧了。头昏脑涨不说，你还觉得自己呼出去的气体犹如火炭腾出的热气，但你用手试额头的温度，又很正常。

　　左手手腕肿胀起来的部位依旧热烫的感觉没有消退，你将冰袋搭在手腕上，开始翻看那本DC期刊。

　　你对DC期刊中一个在连载的作品倒是比较感兴趣，在这漫画刊物上，这部作品看起来更像是读小说——是阿兰·摩尔的作品。在这之前你就受父亲影响读过他的《V》，那实在是一部惊人的作品，而现在，他又开始连载一篇《Watchmen》，故事中的曼哈顿博士是最吸引你的存在，他因实验事故失去肉身，却成为了超越人类甚至这世界上许多事物的存在，能够控制粒子、变化形态甚至是预知未来，称之为“神”也绝对不为过。

　　作者这篇新作品要连载多久你不知道，这反而更令你好奇和期待曼哈顿博士在诸多事情上的选择了。

　　你将一块薯片送进嘴里，整个人一头扎进文字与图画中，打算暂时将身体的不适和这两天的麻烦事忘的一干二净。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有缘，你发现近期看到作品也好，接触的人也好，又或者是某个吸血鬼的记忆中，你总能遇到名叫Jonathan的人。就连曼哈顿博士的原名也叫Jonathan，Jonathan Osterman。

　　借此机会，你还想起来同班的那个同样名为Jonathan的矮个子男生，不过和其他几位Jonathan比起来，可真是差远啦。

　　毕竟是比较常见的名字呢。你想着翻开下一页，然后摸来一颗奶片糖。

　　嘴里融化开的香甜奶味与书页上飘散出的油墨苦涩味融在一起，这气味真是难以形容。不知是不是错觉，你总觉得鼻腔中的腥气久久不散，但回想起来，你其实也没多闻过吸血鬼或是是之前地板上的一堆皮肉。你耸耸肩，就当无所谓。

　　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挡你沉浸在超越现实的文字与图画之中——哪怕是刚刚出浴的吸血鬼。

　　你听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时发出“咔嗒”的清脆声响，但你全然不为所动。曼哈顿博士以他的超能力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气走了他的女朋友，可他却不打算把她追回来，他连预知未来都能做到，自然也知晓劳瑞尔是否打算与他重归于好……

　　你蓦地觉得身靠的椅背上被施加了什么重量，也不过一秒之后，一双手搭在你的肩头，好在你没被吓得跳起来。实际上，若是想跳起来也得被那双手按住，你仰起头扭过上半身去看手的主人，那家伙也正好弯下腰凑过来。

　　是你最喜欢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

　　你看着几缕粘在一起的金黄发丝湿漉漉搭在他的脸上，倒是遮不到他那双长睫毛眼角上挑的红眸。你记得离开前将水温调低了许多，但那水依旧属于热水，此刻他站在你身后，肌肤散出罕有的温热和水汽。

　　见他凑过头来，你下意识收回视线继续盯着书。一滴冷水从他发梢上落下来打在你颈间，你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身子。

　　他几乎是贴着你左边的脸——细微的冷气从他脸上吹出来抚动你细碎的鬓发，你干燥的头发也沾了些许他头发上的水滴，正向头皮渗去丝丝冰冷，然后你听见他缓且轻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漫画？”他低沉动听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虽然的确很好听，但也未免太突然声音未免太大了些，惊得你一偏头。

　　“呃，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倒是让我好好看成不成。”你语气不快抱怨道，“我在你看书的时候也没怎么打扰过吧？”

　　他若有所思的“嗯”了声，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香气中混杂着血腥味。

　　他不是刚洗过澡吗……你皱起脸，去拿奶片糖。

　　“这又是什么？”他在你耳边问。

　　天呐。“是糖。”你回答，你倒是希望他能先离你远一点，他凑的太近了，而且离你的脖子实在太近了，纵是他有说不打算喝你的血，脾气也似乎变得好的不行，你却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打算趁你不注意准备继续咬你的脖子，这他妈的是个吸血鬼，而不是个17岁的英国青年。你简短思考一下：“奶糖，你想吃吗？”

　　反正到最后肯定都得送回你自己嘴里。你印象中他不太喜欢吃甜食。

　　“嗯。”他应了声，语音末尾语调上挑，却不是疑问。

　　你瞧见他将头朝前凑了凑，都不需要你转动脸，只要稍微动一下眼睛就能看见他从你头侧伸出来的前半张脸，他缓缓张开嘴，那上下两对獠牙的牙尖从唇下露出来，看得你瞪大眼睛愣住了。

　　他……在干什么？

　　你摸不清情况。他干嘛凑过头张开嘴？

　　他……他……该不会是……

　　“Dio？”你小心翼翼地说，“你伸手就可以了……”

　　“谁的手不都一样。”他垂眸看着你，像是带着笑意，“何必多出去一步。”

　　……嗯？他这似乎理直气壮的话语你竟然一时间无法反驳，太奇怪了，你竟然觉得无法反驳。你侧目看着他重新张开的嘴，想到自己也没必要一直制造矛盾，于是将糖片扔进他嘴里。

　　然后是清脆的咀嚼声。

　　“还行。”他不清不楚评价，又看向糖罐旁边的牛肉，“下一个？”

　　“你等等，你不是说吃这些食物不顶用吗？”你问他，却还是伸手拿了块肉干。

　　“不顶用也不是不能吃。”他哼哼道，“我尝尝不行么。”

　　又不是猫咪小狗之类的宠物，不过的确给你感觉好像在喂小动物，他的体温重新冷了下来，就好像一条蛇，冰冷的皮肤正从你身上吸取热量。你将牛肉送到他嘴边，看他咬住一角，你就立刻松手。

　　他的确是脾气好了起来，可以说是好的不行，这都有心情和你开玩笑了呢。

　　接着看向薯片的他这次没开口，而是趴在你肩头倾身伸出手臂抓了一把。

　　原来吸血鬼吃这些东西也能津津有味。你看着他想到。毕竟他记忆现在还是人类，吃零食什么的倒也很正常。

　　视线不由得定在他颈上，那圈增生出来的红色疤痕正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蠕动着。你注意到伤疤周围有几道很浅的淡红色印迹，虽然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色彩和形状，但还是被你看到了。

　　一、二、三……六。从右侧还能看见的印迹差不多有六块，椭圆形，更像是刚刚愈合起来的新肉色彩。

　　还在愈合……你盯着那几块皮肤，眼睛都没眨过。是伤口，还是新伤，但是愈合得好快……

　　相对于人类而言，这个愈合速度实在是非常快。

　　“怎么了？”他歪下头看向你，低头的角度刚好用下巴遮住了脖子。

　　以这个愈合速度来看，原本的创口应该非常深才会愈合这样久，以至于让你发现，或许他没有注意到——但是这是在你家里，除了现在根本没有的阳光，还有什么东西能伤到他吗？

　　正在思考的你在他看来像是在发呆，他重新俯下身，下巴抵在你左肩头，右臂搭上你另一侧肩头绕上你的脖子，左臂轻轻环在你的腰腹，却吓得你绷着身子不知道要怎么办。

　　如同缓缓浸没在冷水中，还有浓重的血腥气将你包裹……他只要一靠近，那种气味就会翻涌而来，再加上混合了洗浴品的香气，更是说不上来的怪异。

　　但更怪异的，应该是他现在环抱你的举动才对。

　　他的性情着实让你琢磨不透，而且是越来越无法理解他的一些言行。“你……你还饿吗？”你试探着问，他伏身在你肩头，此刻的心情说是恐惧或不安都不准确，困惑与不解更胜于其他。

　　你听得到也感受得到他沉稳、缓慢的呼吸，尽管他触碰起来几乎没什么温度，你也知道他会呼吸且有心跳，是确确实实“活着”的。

　　他在你肩头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一个星期。”

　　“嗯？”你愣了一下。一个星期？

　　“一星期的时间够吗？”他在你头侧若有所思，“我的记忆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都恢复？”

　　原来是指这件事情。若不是他这样问起，你的确没有发觉这件事的严重性。“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他继续说着，“还有四天……”

　　“……恐怕的确要延长一段时间。”你思考着，喃喃道，“具体我也不清楚，这事……也不是我能随意掌控的。”

　　一开始的时候，你的确没有想到他的身份特殊性，你根本没真正相信他是吸血鬼，也没考虑到他的年岁已经超过了一百年。

　　用三天时间跨越七年记忆，一百二十年需要多久？

　　你忽然觉得头脑深处又刺痛一下，于是皱起眉头闭上眼睛。

　　“呼，真的？”他笑起来，“那我岂不是要在你家多待几天，一天大概能恢复两年的事件的话……”

　　其实也不是无法掌控。

　　若是实在想的话，现在解除这种糟糕的事态也是可以的。你没有听他的话，而是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其实只要想，随时都可以，也可以直接略过许多时间段，但问题就在于……

　　你不知道这两种方法的结果与现在比起来会不会更糟糕。

　　能变成现在这样的状况，是一件极为巧合，过程绝对称得上千钧一发的事情。若是走错一步，就不会发生昨天的冲突那样命悬一线的事情发生——准确来讲，是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三天前的“巧合”，能从死亡边缘逃过一劫，算上昨天就是两劫，你无从知道自己还能逃过多少次，虽然说着“不怕死”，“就算Dio改变主意也无所谓”这样的话……

　　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也不愿轻举妄动。

　　如他所言：是挺像两军对垒。

　　但这场战争怎么打，怎么赢。

　　真的有可能赢吗……

　　搭在你右边腹侧的手突然掐了一下你肚子的皮肉，一点也不疼，倒是蛮痒的。一直有些缩起腰背的你被他突然间玩笑似的举动惊得一下子瞪大眼睛弹直腰板：“唔哎！你干嘛！”

　　“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你好像就喜欢在别人讲话的时候发呆走神。”将头抵在你肩头的他说话的时候一抖一抖，左手轻轻拍了拍你的肚子，话语间似是带着些许笑意，“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你吸了一下鼻子，倒是嗅到一股铁锈味。

　　“要是说你迟钝，有些时候又机敏得叫人应付不过来。”他将嘴脸转向你的耳朵，低声轻语时呼出的气息就吹在你耳朵细小的绒毛上，拂动你鬓侧的发丝，“但要说你聪明，许多时候又实在迟钝得令人不耐烦……”

　　好、好痒。你皱起眉眯起左眼向右歪了歪头，觉得再不说话情况或许更不妙，要是真讲你现在想说什么的话……“D、Dio，你用了多少洗发水和沐浴露？”

　　“嗯？”他愣了愣。

　　啊，这个问题的确是很奇怪，但是：“抱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但是……我总觉得你身上还是有铁锈味……就是血味。”

　　你转头看见他抬起头简单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然后蹙眉道：“但我的确没闻到——从你一开始说的时候我就没觉得有……也许洗澡之前是有一些，但现在？”他顿了一下，“你确定不是你的鼻子出了问题？”

　　你摇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

　　他没再说话，将视线投到漫画上，却也依旧环抱着你轻轻伏在你身上。

　　你终于在心底承认，这种举动实在不寻常，或许称之为“亲昵”也不为过。可今天他相对异常的举动太多了，如果举动需要一个解释，你大概只能理解为他开始待所有人都很友好，当然是为了他夺取财产的大业。

　　Jonathan。难不成你所知道的Jonathan过得都这么不太好吗？就算是足够被称为“神”的曼哈顿博士，许多经历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她怎么了？”你身边的安静一会的吸血鬼又开口问道。

　　你看向他提问的那页——劳瑞尔被曼哈顿博士气走而找老友丹尼尔哭诉。“她受挫出走了。”你回答，耸耸肩，“嗯，情感问题。”

　　“情感问题……”他带着笑意，“不会是这个蓝色的家伙吧？”

　　“真不愧是你。”你也不禁笑起来，“对，是他，把她气走了。”

　　“但他怎么是蓝色的？还没有头发？”他像看笑话一样说着。

　　“因为他也不是人类。”不知为何你顺口加了个“也”字，但你倒是没注意这件事，“他是个非常特殊的角色，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总之他就像活着的……量子。但他要强太多了——我没法给你解释，我只能说他都会什么。”

　　“那他会什么？”他似乎很感兴趣。

　　“他可以控制量子，本身也可以无视时间与空间，他甚至可以预知未来。”你扬起手说着，最后想到了一句话，“他对于人类而言就是神。”或许对于万物而言也是。事实上你都怀疑他是否清楚“量子”是什么，但假如他真的不知道，他也一定不会说。

　　“漫画？”他好像有些困惑，“一百年后的漫画都是这样的故事？”

　　“是……又不是。”你苦恼着，“我们之间代沟太大了，你懂吗？我这是在与活在一百年前的人说话。”

　　他点点头：“懂。”然后稍作思考，“但这家伙却摆不平女朋友。”

　　咦。“是这么一回事……”你怔了怔，“他可以预知未来……他明明可以预知未来——他自然也能知道怎么讨他人欢心，可他却气走了自己的女朋友。”

　　“那后来呢。”他伸出手示意你往后翻，“他没去找……”

　　“没有。”你抢先说，往后翻开几页，“他去参加了采访，还出了其他矛盾，之后他直接去了火星，去散心。这漫画还没画完，这是最后一册了，之后就要等下一刊。”

　　他好像在思考什么，大概四五秒之后：“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忽然停下来，站起身犹豫起来。

　　你抬头看向他：“什么？”

　　他捏了捏下巴，眉首逐渐纠结在一起，缓缓说道：“记忆太模糊了……但在我最新恢复的记忆里……我好像也有女朋友。”

　　啊……

　　……哎……？

　　哎？！“女、女朋友？！”你忍不住瞠目惊声。

　　他扫了你一眼，视线中好像有些厌弃与不耐烦，就连张嘴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挑起来露出一边的尖牙：“你这么吃惊做什么？”

　　“不……不好意思，但是我的确、实在没想到你还……竟然有……”你有点语无伦次，最后说不清话只好用右手捂住嘴。

　　可他竟然有……有过谈恋爱吗……

　　他脸上有几丝惊讶，不过紧接着他好像有些生气：“什么？”显然对你突然的反应不满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JOJO那混蛋能和艾莲娜那样的小姑娘好上，我Dio就不能有女朋友了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你试图解释什么，却发现他说的和你的想法似乎也差不多，主要是他这人……也不像是能……

　　但他的确聪明又英俊，同时那么好强也在表现上展露出足够的教养与绅士风度——这个年纪的他，不可能不受女孩子欢迎，或者说，他早就该受女孩喜欢了。

　　可是……他认真的吗？

　　“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他伸手用食指戳了一下你的脑袋，“还敢说我Dio的记忆都在你脑子里？”

　　就当出了bug吧……你挥起手去阻止他接着戳你：“饶了我吧，你这人怎么回事？难道还期望别人窥视你的私生活？”

　　“嘁。”他收回手，大概是觉得没什么话好反驳你，别开视线看向漫画，“我以为你能有什么线索……”

　　线索？“你要什么线索？”难不成他真的对谁有用心过……

　　“我不光有过女朋友，还可能有过三个、四个。”他眯起那双绯红的眼眸，“但她们都有同样的特点。”

　　你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我完全想不起来她们的名字，也记不起来她们的长相。我只知道和她们有过来往交往，具体都发生了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

　　“所以你觉得我可能会知道？”你哼了声。果然，像他这样的人，也不用多指望能用心在什么女朋友身上。

　　“你不论做什么想什么都打算跟我Dio对着干？”他眸光一凛，“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全都不知道，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我想做的事情你也不让我做……”

　　“可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你用力摊开手赶着说道，“一百年，Dio，一百年，那么久，你觉得我能知道多少？”

　　就连Dio你自己都已经记忆模糊。

　　他应声眨了一下眼睛。

　　没再说话。

　　你觉得头有些疼，只要情绪稍有不对，你便觉得头更痛，就连那腥锈气也重了几分……你试图深呼吸平息心情，低下头说道：“就算你知道了她们都是谁，是什么样子，与你都经历了什么，难道还要扭转时间再续前缘吗？”

　　真是笑话。大笑话。

　　却没有回答。

　　你抬起头，发现他早就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了。他的脚步本来就轻，你又头脑不适，有些耳鸣，所以抬头才发现他已经走开了。

　　或许应该留意一下。

　　下阶段他的记忆，应该想办法集中精力留意一下。

　　顺便把门锁上——似乎又惹他心情不顺了。

　　你这样想着，憋了口闷气合上书。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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