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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灯
阿榆可算知道大姑娘说的“大事”是什么，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非要自己跟着出来。在蒋弘柔的院子里，阿榆是最晚进来的一个，平日里基本上一整天都是跟着蒋弘柔出去上课，除了白小莲，和院子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往来。蒋弘柔的秘密大概也不会被泄露出去。
虽然大姑娘叫阿榆自己去四处逛逛，可是她心里到底记挂着大姑娘的安全，也不大敢走得太远，只在附近一条街上转悠。大街上灯火通明的，也热闹得很，只是这时候陈榆已经没了什么心情。
想到白小莲，陈榆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有几分愧对她似的，打算买几盏莲花灯送给她。
“这个灯怎么卖呀？”阿榆在一个摊子前停下，这个摊子的灯不太多，都挂在一个靠着墙的架子上，其中有几个样子很别致。
“五钱一只。”
陈榆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抬眼望去，竟然是德严！
“这灯是你卖的呀！”阿榆笑道，这个大少爷的陪读还真是有不少手艺呢。
德严笑得有些腼腆，“是你呀！今日人多，我便做了些灯笼来卖，想着多少能赚些钱。”
陈榆好像听小莲说过，德严从小便没了父亲，是母亲独自把他抚养大的，他父亲原先是个举人，他母亲便也一心想让他读书参加科举，于是跟蒋老爷求了情将德严送进府来做陪读。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好像什么都会。”阿榆笑道。
德严笑了，脸上却没有半分窘迫，“为生计所迫罢了。”
“左右我今晚也没什么事，不如在这里帮你卖灯笼吧。”阿榆道。
“好容易得了闲，街上这样热闹，去好好玩一玩才是。”德严道。
“一个人怪没有意思的。我是跟着大姑娘出来的，还要等她一同回去的，不好走远了。”阿榆撇了撇嘴。
“也好，人这样多，你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很容易被人怪了去的”德严从一旁拿了个小马扎给她，“要不你在这里坐一会儿，过会儿河对岸会有人放烟花。”
阿榆方才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正好有些累了，便没有客气地坐了。在学堂里见到的德严，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读书，冷冷的，不太说话，问两句，答一句的那种。今天见到的德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灯火的缘故，这张脸竟看着十分温润。小丫头托腮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又开始发呆。
德严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从架子上拿了个灯给她，“干坐着挺无聊的吧，这个兔子灯送给你，你拿着顽吧。”
阿榆伸手接过，是一盏纸糊的白色的兔子灯，眼睛和嘴巴是用笔画出来的，用一根绳子吊着，绑在一根木杆上。阿榆用手拨了拨兔子尾巴，笑道：“还挺可爱的嘛。”
德严笑道：“你喜欢就好。”
“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这个摊子有点冷清呀，我帮你吆喝一下。”阿榆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瞧一瞧看一看啦！这边的花灯真好看啊！五个铜板买一个，过年过节图一乐！”
阿榆转过头，低声问：“是五个铜板一个吧？”
德严见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点点头。
阿榆翻个白眼，道：“我帮你叫卖，你倒笑起我来啦！”
德严忙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那你也来喊一嗓子！”阿榆抬头盯着他，一副打趣地样子。
德严最怕被她这样盯着，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犹豫。“瞧一瞧看一看啊！”
瞧见他这副有些窘迫地样子，阿榆心情大好，“莲花灯兔子灯鲤鱼灯橘子灯应有尽有。”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这行为实在傻里傻气的。
这样一对年轻小姑娘小伙子地吆喝很快吸引了一些人的驻足，一对中年夫妇问道：“这个鲤鱼灯怎么卖呀？”
阿榆伸出五根手指头，笑嘻嘻道：“只要五个铜板，阿伯给婶娘买一个吧。”
“小伙子，你这小情人嗓门挺清亮哟！”那妇人道。
德严脸上通红，只是被灯照着，看不大出来。
阿榆脸上也有些发烫，“婶娘你可别乱说，这是我家大哥。”
“小丫头还害羞嘞！”那妇人一脸了然的笑容，挑了一个鲤鱼灯，“就这个啦，结账吧！”那中年男人掏出钱来交给德严。
待那中年夫妇走了，德严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是些市井人的玩笑话，你，你别往心里去。”
阿榆垂着头，点点头，声音轻轻地答了一句：“嗯。”
“快快快，到那边去，要开始放烟花啦。”
人群开始拥挤起来，阿榆被人撞到了，一旁德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往墙根方向带了带。
阿榆抬起头，正好看到德严的下巴，以及天空中开始绽放的，绚烂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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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大概放了有半个时辰才停下来，烟花过后，街上的人也开始陆续散去。德严和阿榆又卖出了两个灯笼。
“已经不早啦，我送你回府里去吧。”德严道。
看了看不远处的白石桥，阿榆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大姑娘，我和她说好在牌楼下碰面。我得先走了。”于是匆匆像牌楼那边跑去。
到了牌楼下，只看见三三两两的游人，哪里又大姑娘的影子？阿榆心里着急，不知道蒋弘柔是来过已经走了，还是根本还没来，又不敢乱跑，怕跟蒋弘柔走岔了路，急得在原地绕圈。
“你别急，在这里等着，我去白石桥那边找找。”忽然背后被拍了一下，是德严的声音。他已经收好了摊子赶来了。
阿榆点点头，心中十分感激，“多谢你。”
德严将灯笼架子放在一旁，便去找蒋弘柔了。
不一会儿，德严、蒋弘柔和刘家大郎三个人一齐走了过来。蒋弘柔见了阿榆，忙拉住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时间。”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家大郎。
刘郎拱拱手，笑道：“时间不早了，蒋姑娘还是早些回府地好，既然你家的仆人已经到了，那在下也就就此别过了。”
蒋弘柔道：“喂！”
刘郎转过身，笑道：“姑娘还有什么指教？”
“我还能再见你吗？”蒋弘柔声音软下来，看着刘郎，眼波里满是情意。
“姑娘身居内宅，出门怕是不易。若有什么事，叫你家小厮来碧水斋传个话就是。”说着，把一个牌子交给了蒋弘柔，柔声道，“在下随时恭候。”
阿榆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的眼神，又难舍难分的样子，心有所感。
刘郎走后，蒋弘柔把牌子交给了德严，道：“你的人品，我向来是信得过的。此事我不想更多人知道，大哥那边，也请别告诉他，以后，还想劳烦你。”
德严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大姑娘放心，此事我绝不教第四个人知道。”
“多谢。”蒋弘柔朝着德严施了一礼。
德严忙将她搀扶起来，“大姑娘不必如此，德严自当尽心尽力。”
“天色实在不早了，姑娘，我们快回府去吧。”阿榆道。
“好。”
蒋弘柔和阿榆走在前面，德严跟在后面，三个人一齐回了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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