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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去瞧瞧秦玥。”高疏桐出宫后在马车内这样对朱珍珠说道，问，“知道秦玥住在哪？”

　　朱珍珠回答道：“巴蜀县主从蜀中来，在京城中并未置办府邸，而是借住在御史大夫崔氏府中，听闻崔大人的幼女与巴蜀县主很是相熟。”

　　忙一天，处理这么多事，高疏桐已经劳累，此刻靠在马车壁上与朱珍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问道：“也许是老一辈的交情，巴蜀县主的父亲既然与皇帝是旧相识，也许当年和秦玥一样上京，与权贵结识，如今女儿上京，就委托故友照料，不然，秦玥一个人在京城，她家里人怎么放心？”

　　“公主说的有理。”朱珍珠见高疏桐疲惫，将准备好的食盒呈上，问道，“今日事情多，没有好好用膳，公主现在可要用些小食？今早从府中厨娘那里准备的，一直用火炉温着，如今还是温热的。”

　　高疏桐点点头，接住食盒，放在马车案几上，打开食盒，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吃完之后称赞道：“手艺还不错。”

　　“公主喜欢就好。”朱珍珠见高疏桐开始吃东西，放下心来，退出去，放下车帘，留高疏桐一个人独自进食与闭目养神。

　　谢至见朱珍珠下马车，问：“公主如何？”

　　朱珍珠摇摇头，说道：“今天事多，公主累了，现在在吃些糕点。”

　　谢至点点头，听见朱珍珠又说道：“要我说，虽然位高权重，到底太累人些。”

　　今日高疏桐接到查案的差事，是我朝头一回，说位高权重，没差。

　　谢至打趣道：“多少人想要位高权重，还没得办法。”

　　两人说话笑闹，高疏桐在马车内听一耳朵，闭目养神会儿，不多时，便来到秦玥的住处。

　　高疏桐从马车上下来，由下人通传，此时已经过打更的时分，按理说是不能夜行的，然而高疏桐是公主，御史大夫府上也不是什么平民，所以仍旧能够开门待客。

　　门开后，仆人为高疏桐一行人引路，御史大夫及幼女小崔氏都不见人影，直接带高疏桐来到秦玥居住的厢房。

　　秦玥躺在床上，看见高疏桐，吃一惊，问道：“公主怎么来了？”

　　秦玥吃惊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即便是谢娉婷出什么事，永平公主也不会晚上立马跑来谢府看谢娉婷的，不符合逻辑与身份。

　　较真起来，高疏桐今日连夜赶来探望，可见对秦玥这个伴读的重视。

　　“你受了伤，怎能不来瞧瞧你？”高疏桐在病榻旁坐下，拉住秦玥的手，问道，“可觉得好些？”

　　秦玥脸色不太好，靠在床边，身后垫几个褥子，说道：“其实没受什么伤，只是受到惊吓，太医说还是歇几天才好，趁此向公主告几天的假。”

　　“惊马之事已经听说。”高疏桐心想：依照秦玥的说法，莫非公主伴读得每日来看公主，不然，就是休养几天，怎么用得上告假，然而也不便直接问，于是顺势说道，“你如今好好养伤就是。”

　　“公主事务繁忙，竟然劳公主专门来府上看我一程，我倒是十分过意不去，且现在已经天黑，公主还是早日回公主府，等伤好，我自然要去公主府请安。”

　　高疏桐点点头，问道：“你怎么住在御史大夫崔府？若是不便，其实可以搬去公主府，再给你找太医院的太医专门看看。”

　　秦玥连忙推辞道：“公主是好意，只是我在京城居住在崔世叔府上，是远在蜀中的家父授意，不好推辞的。且崔家小姐与我交好，白日也有人陪着说话，行动自如惯了，就不搬去公主府打扰，公主有心了。”

　　果然如此，高疏桐点点头，又说些体己话，既然病人已经看望，便起身准备回程。

　　回公主府的马车上，朱珍珠问道：“公主辛劳跑一趟，其实也未必有这个必要，还落得辛苦，何必行事如此周全？其实巴蜀县主受了伤，公主过几天去看，和今天连夜赶去慰劳，不是一样？”

　　朱珍珠虽然问是问，但是心中未必不知道高疏桐是怎么想的，只是见高疏桐辛苦，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秦玥一个人在京城，受了伤，心中难免低落消沉。今天去看，与过几天去看，能一样？”高疏桐仍旧将脑袋倚靠在马车壁上，慢慢地说，“不过是麻烦些，毕竟是我第一个伴读，对她好些没错。我除了能在行为上对她好些，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谢至抢在朱珍珠再开口说话之前，赞道：“公主行事越发周全。”

　　既然谢至截住朱珍珠的话头，朱珍珠就不再开口说这件事。

　　马车走到公主府门口，谢至才问：“公主，明日查案待如何？”

　　“让杜衡来见我。”高疏桐跳下马车，大跨步向府内走去。

　　第二日清晨，高疏桐正在梳洗，侍女来禀告说道：“公主，刑部尚书之女，顾大姑娘在府门口求见。”

　　“刑部尚书之女，顾宛如？”高疏桐勉强回忆起顾大姑娘的名字，昨日有司轻点狩猎猎物时有点到顾宛如的名字。

　　高疏桐疑惑地问道，“她来做什么？咱们不识得她。”

　　朱珍珠提醒道：“昨日公主在林间休憩时用的毯子就是顾大姑娘借给咱们的，不过她总不至于为一条毯子就专门上门取罢。”

　　朱珍珠提醒过后，高疏桐想起这件事，于是说道：“让她进来，在大厅等着。”侍女领命而去。

　　梳头婢女正在为高疏桐挽发，高疏桐仔细查看铜镜中的发饰，催促婢女道：“快些。”梳头婢女于是决定今日为高疏桐梳一个简单快捷的发饰。

　　收拾齐整之后，高疏桐来到厅堂，见到一位穿鹅黄色交领曲裾的女子，女子面容怡丽，头饰精致，正是昨日猎场见到的，刑部尚书之女，顾宛如。

　　顾宛如见到高疏桐，上前行礼，道：“臣女，刑部尚书之女，顾宛如，见过永宁公主。”

　　虽然昨日在狩猎场见过，但是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地说话，高疏桐禁不住细细打量起来，顾宛如的装扮和礼节浑然天成，要说与别的世家贵女有什么区别，那就是顾宛如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

　　“起来罢。”高疏桐笑着说道，“刚才珍珠和孤说起，昨日借你的物件，帮大忙，还没有谢过你。”

　　顾宛如笑笑，连忙摆手，道：“公主客气，不值当什么。”

　　果然不是为保暖用的毛毯来的，高疏桐歪头沉思，一边凝视顾宛如，留神她说什么，一边吩咐道：“上茶。”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摸不清永宁公主的性情，顾宛如有些局促道：“臣女今日来之前，还去了御史大夫崔大人府上，本想着和秦玥一起来，谁知巴蜀县主受伤养病，不能前来，臣女就只好一个人来了。”顾宛如望望门梁，有些尴尬。

　　这时，茶来了，高疏桐招呼顾宛如喝茶，安抚道：“不着急，慢慢说。”

　　高疏桐是真的不赶时间？不，高疏桐今日急着出门去刑部大牢问昨天夜里审问犯人的情况。不过既然顾宛如来拜访，一两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顾宛如深吸一口气，道：“其实，臣女被选为公主的伴读，今天特意来见公主。”

　　“伴读？可是孤已经有两位伴读。按理，除皇太子殿下四位伴读之外，其他皇子皇女只有两位伴读。”高疏桐将顾宛如坐立不安的姿态收入眼帘，还是不得其解，问道，“难道孤可以破例拥有三位伴读不成？”

　　皇太子殿下四位伴读，分别是长公主之子薛文绣，尚书左仆射之子陆封仪，尚书右仆射之子谢娉婷长兄和王国舅之子。个个出身名门。

　　“还是两位，因为林姐姐一直生病，所以……”顾宛如实在是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所以礼部便将公主伴读人选换成我。”

　　“青玉病了。”高疏桐陷入沉思，林青玉从第一次见面就脸色不好，昨日称病不来，今天就换伴读人选，无论明面上说得多么齐整，高疏桐难免不多想，这操作，摆明就是对自己不满。伴读人选也是能说换就换的？

　　一般说来，选做皇室公主伴读，是世家贵女抢破脑袋也要抢的好事。皇室公主不多，每人只有两位伴读，从开蒙到出阁，朝夕相处，能够培养深厚的情意。

　　朝廷这么多皇亲国戚，六部尚书还有国公侯爵家中都有适龄的女儿，而公主伴读人选有限，怎么不抢？

　　即便高疏桐是最近才册封的永宁公主，与自小受封的永平公主不同，可是到底是皇室公主，如今竟然被嫌弃？

　　高疏桐有些生气，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林青玉这么不待见自己，和她没有什么接触，也没有得罪她的地方。

　　有那么两晌的时间，高疏桐没说话，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既然高疏桐不高兴，周围也没有人敢打圆场。

　　高疏桐看看顾宛如局促不安的身姿，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如此尴尬，因为林青玉不愿意做公主伴读这件事，无论谁来通知，都不是件讨好的事情。

　　而且恰好秦玥又受伤，卧病在床，若是秦玥没有受伤，由秦玥来说，比顾宛如第一次见面就带来坏消息要融洽得多。

　　高疏桐想想就明白，而且林青玉不愿意做伴读，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生气，即便生气，也与通报消息的人不相干，于是勉强挤出笑容来，说道：“青玉既然病了，那是与孤没有缘分，需得好好养病才行。顾大姑娘昨日在狩猎场上成绩不错，看来是平日有多加练习骑射，想必大部分的世家贵女都赶不上，若不是昨日下半场遇上刺客，想必顾大姑娘能在狩猎场大出风采。”

　　“公主谬赞，雕虫小技，哪能和公主相比？”顾宛如见高疏桐愿意揭过林青玉的事情，转而说些闲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虽然这是顾宛如第一次见永宁公主，不谙熟她的性情。可是毕竟，永宁公主的胞姐，永平公主可是素有刁蛮跋扈之名的。顾宛如不敢不小心应对。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顾宛如见高疏桐站起来用手帕擦手，问道：“公主这是要出门？”

　　高疏桐点点头，回答道：“今日要去刑部审案，令尊是刑部尚书，想必听说过此事。”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顾宛如点点头，也从座位上起身，脚步迟疑，似乎不知道要不要跟着走出门。

　　高疏桐此时回过头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要一起去吗？”

　　这是一句试探，第一次见面，短短几句话，看不出来顾宛如的性格。但是一般的贵女以温婉和顺为佳，是不愿意去天牢凑热闹的。如果顾宛如愿意去，则说明她的性格与一般的贵女不同。

　　果然，高疏桐听见一句大声的回答，“去”，看见顾宛如脸上激动与兴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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