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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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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来


      淮南郡主如约来到揽月殿,进门便道:“妹妹今日没有来上学,女夫子还惦记,我来瞧瞧。”

      高疏桐放下手中的书册,将淮南郡主延请至内室,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两人说了一会子体己话,淮南郡主拿起案几上的书册,略翻了翻,又放下,笑道:“春秋左氏传是男子读物,非女子事,莫非二公主没去清音阁,反而去上书房和皇子们一块儿读书去了?”

      淮南郡主见高疏桐在读上书房才教的书,立马在言辞中将称呼由“妹妹”改成“二公主”;高疏桐注意到这一点,神色不变,也自然地将称呼由“姐姐”改成尊称“郡主”。二人不动声色,称呼竟然在刹那之间出现轮换,若不是一直注意着,等闲便会将此等细节抛之脑后。

      淮南郡主见高疏桐没有否认,知道是真的,想了会儿,道:“去上书房读书,有什么用?不过二公主行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我也不便多说。今日来,一是来兑现诺言;二来,是看看二公主。自从我随兄长进京,还从来没有来过二公主这里。”

      淮南郡主环视左右,一一夸赞屋内陈设和家具装潢,高疏桐只得含笑点头,虽然这个屋子自己从来没有整治过,但是从淮南郡主的言行举止看,似乎夸赞房主的屋子好看,是一种社交礼仪。

      高疏桐见淮南郡主夸得差不多,才问道:“诺言?”

      淮南郡主见高疏桐完全没有印象,示意贴身侍女将针线与绣帕拿出来,笑道:“二公主忘了,咱们可是在清音阁的课上说好,要对针法探讨一二。”

      高疏桐连连点头:原来是来一起绣花的。虽然她对绣花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淮南郡主是第一个向自己示好的人,高疏桐毕竟年纪小,如今有个同龄的堂姐要一起玩绣花,当然求之不得。

      高疏桐示意朱珍珠将屋内的针线拿出来,与淮南郡主坐在一处,亲亲热热地看刺绣的纹样,又一起讨论针法,两人脑袋靠在一起说了一会子,高疏桐见朱珍珠还没有将屋内的针线找来,问道:“珍珠,针线盒和绣帕,还没有找到?”

      朱珍珠在原地打转,听见问话才苦恼地说:“公主,上一次公主从清音阁回来,奴婢便将针线收好,放在木盒中,如今再找,不知为何竟然找不见。真奇怪,奴婢明明将木盒放在这个衣柜之中的。”

      淮南郡主见高疏桐竟然找不到针线,连忙道:“不着急的,找不到也不要紧,我这里多带一套针线,二公主就用我带着的一套罢。”说罢示意随身的侍女将多带的一套针线拿出来,摆在高疏桐面前。

      高疏桐看了看,的确是一副新的,来探讨针法,竟然随身戴着一套新的针线盒,只能说淮南郡主行事谨慎,只可惜高疏桐并没有用别人的东西的习惯,对淮南郡主说道:“郡主先在此处等一等,我去看看,珍珠一向行事妥帖,鲜少出现忘记东西放在哪里的纰漏。”

      高疏桐既然这么说了,淮南郡主自然只能等待,一边看着鸳鸯戏水的绣样,一边和随身侍女看着高疏桐和朱珍珠在木柜旁边轻声低语。上学回来,连作业用到的针线盒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有管事宫女如此,也侧面显示出主人的态度。淮南郡主又看看案几上翻旧的左氏传,二公主平日里以何事为先,眼下已经很清楚。

      不多时,高疏桐拿着木盒走过来,道:“终于找到,是这小丫头忘记放在哪里。”

      只见朱珍珠面容沮丧地跟在高疏桐背后,亦步亦趋,道:“是奴婢一时忘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奴婢竟然忘了。”

      高疏桐见朱珍珠沮丧,于是宽慰道:“好了,多大点事,你去忙你的。”

      淮南郡主眼中,只见朱珍珠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已经是揽月殿管事大宫女,面容又生得娇俏,忍不住对高疏桐说道:“珍珠?这是二公主起的名字,果然是个好名字。”

      高疏桐点了点头,道:“是,还是那一年刚来到我身边,给取的名,她本身又姓朱。”

      朱珍珠见两人闲话,一边谢过淮南郡主夸赞,一边道:“公主,奴婢先行告退,去给郡主泡茶。”

      高疏桐只是点头,将注意力转向淮南郡主手中的刺绣花样来。

      淮南郡主冷眼看着,可能是因为传闻高疏桐是在冷宫长大的,身上没有贵女们的架子,对待朱珍珠的方式,倒不像对待奴婢,反而像对待姐妹,两人之间颇有些没大没小。这一点,在宫中往来的贵女间很不常见。

      高疏桐开始穿针,可是怎么都穿不进去,只见她拿起大头针,对准针眼,就拿线头穿过,可是线头软绵绵的,到针眼处就弯曲,根本就穿不过针眼。高疏桐穿了几次,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淮南郡主见到高疏桐遇到困难,似乎没想到二公主竟然连针眼都穿不过去,拿起高疏桐手中的针线,一边替她穿针,一边问道:“二公主看起来平常不怎么用针线,针法是向谁学的?”

      高疏桐思索一会儿,回答道:“以前我生活在冷宫,没有练过女红,只是缝补衣服还是要会的,针线活是冷宫一个年长的宫女教的。只是缝补用的针比刺绣用的针要大得多,针眼实在是太难穿过。”

      需要缝补衣服,说明二公主在冷宫时没有几件好衣服。淮南郡主瞥了一眼案几上摆着的左氏传,一边穿针,一边说道:“二公主既然能看懂左氏传,在读书识字方面,就要比寻常男子好得多,更何况是穿针这等小事。都是熟能生巧的事,二公主不用沮丧。”

      高疏桐看看淮南郡主的神色,只见淮南郡主神色平常,似乎高疏桐口中,冷宫长大的遭遇,在她眼中便和穿衣吃饭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很难得的事情。高疏桐见过许多人,大部分都踩低就高,清音阁那一帮贵女,听闻高疏桐冷宫出身,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而淮南郡主听完神色不变,可见这才是真正的名门淑媛。

      高疏桐心里暖洋洋的,一边笑,一边接过淮南郡主手中的针线,拿在手上,想说些什么,可是见淮南郡主安静刺绣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扰这一会子的静谧时光,于是默默地开始根据图示,一阵一线地挥舞起来,也许是因为心情激荡,不多时,便弄破手指。

      随着短促的“啊”一声,高疏桐提起手掌,放在近处观摩,只见豆大的血珠从手指头针眼处滴下来,瞬间染红绣帕。

      淮南郡主连忙放下手中的绣帕,焦急地说道:“怎么了?公主刺破手指?”

      这时,朱珍珠已经将红茶泡好,端进来,还没有招呼淮南郡主喝茶,就见到高疏桐手上的血痕,连忙跑过来,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扶住高疏桐流血的手指,一边道:“公主怎么了?奴婢马上去拿止血的伤药来。”

      朱珍珠急急忙忙跑出去后,淮南郡主对着高疏桐笑道:“看来,二公主流年不利,今日不适合刺绣,依我看,今日就别再绣了,还是改日继续。”

      高疏桐也是哭笑不得,道:“是我太笨手笨脚。”

      淮南郡主摇摇头,说道:“都说是孰能生巧的事情,二公主多拿针线,熟练之后,就不会再弄伤自己。”

      两人正说着话,朱珍珠已经拿伤药进来,先给高疏桐的手指涂一层伤药,再拿纱带包扎起来,叮嘱道:“公主的手暂时不能碰水,快别再绣了,休息休息。”

      高疏桐看着淮南郡主苦笑,淮南郡主顺势说道:“珍珠说的对,别再绣了。不然这样,我来给公主讲解针法。”

      “好。”高疏桐点头,认真地听淮南郡主将针法的要点和诀窍讲过一遍。

      淮南郡主又说:“大概就是这样,其实刺绣和别的事情一样,最重要的是不停的练习,练习到最后,拿起针线便知道该刺在哪里,脑子里都不用想的,所以绣房里的绣娘每日的绣品才能又快又好。”

      高疏桐默默地点头,趁机问了问淮南的风土人情,得到淮南郡主亲口承认,淮南是如何富庶,淮南王是如何英明神武,淮南郡王又是如何年轻有为,以及淮南王和淮南郡王对待淮南郡主又是如何如珠似玉,如掌上明珠。

      高疏桐点点头,道:“郡主家庭和睦,又是家人的掌上明珠,我真是为郡主感到高兴。”至于自己是如何不为父皇所喜,皇后太子如何不待见自己,永平公主又是如何没事找茬,高疏桐只是放在心中,没有再提。

      与淮南郡主的闲谈中,高疏桐渐渐发现,淮南郡主就是所谓的名门淑媛,性情柔弱温婉。不过淮南郡主有父兄作为这两颗大树保护着,自然能保持善良的本心,同时还过得幸福。高疏桐只是艳羡而已,心中没有想过其他。

      此时,高疏桐听见淮南郡主道:“我这次来,顺便还有一件事情,既然与二公主相谈甚欢,就不得不说。”

      高疏桐点点头,道:“郡主请说。”一边请郡主喝茶。

      听见淮南郡主说道:“依我在清音阁的观察,二公主似乎和永平公主相处并不融洽。其实永平公主性情直爽,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有时候心直口快,但是没有坏心眼。二公主与永平公主是亲姐妹,还是要和睦相处才是。”

      高疏桐愣愣地没有说话,心想:怎么?原来在淮南郡主眼中,是我不搭理永平公主,所以姐妹俩相处不愉快。事实是为了替永平公主去匈奴和亲送死,自己才被从冷宫中接出;而且永平公主看到自己就不顺眼,不停地找茬,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将死之人而心生怜悯。这些,淮南郡主看不到吗?

      淮南郡主见高疏桐支吾不语,猜到两姐妹之间龃龉暗生,外人难以开解,继续说道:“不说这些,我作为宗室女,一年也难得来京城一次,只是希望见到皇室姐妹和睦。对了,公主明日有什么安排?”

      高疏桐在心中慢慢琢磨‘姐妹和睦’这几个字,问道:“明日?明日没有事,怎么了?”

      淮南郡主笑道:“二公主既然没事,明日便和我一起出宫去京城的大相国寺上香祈福。听闻大相国寺香火鼎盛,又是皇家寺庙,最是乐善好施,贵女善信们一向在大相国寺烧香祈福,且又灵验。二公主若是有什么心愿,去大相国寺许愿之后,定能实现。”

      “好。”高疏桐一口应下。

      待淮南郡主袅袅婷婷地离开,朱珍珠才开口问道:“淮南郡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劝公主和永平公主和好?难道在她眼里,与永平公主不睦,是我们公主的事?明明是永平公主处处刁难公主才是,她怎么不去叫永平公主少刁难我们?”

      高疏桐宽慰朱珍珠一颗愤愤不平的心,道:“淮南郡主其实人蛮好的,性情又温婉,只是她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又没有被磋磨过,哪里有一双慧眼,看得出我和永平公主的事。也许在她眼中,永平公主只是刁蛮任性了些,那是因为永平公主见她是宗室之女,不在她面前使坏而已。她哪里想得到,看得到,永平公主是怎么对我的?”

      高疏桐叹了一口气,道:“堂姐对我还算是不错的,至少专门来看我,珍珠,你看,除了淮南郡主,还有谁来看过我?至于她说的话,你别替我生气,也就捡能听的一半听就是。快些做准备,明日要出宫。”

      朱珍珠往门口走了几步,才又转过来说:“今日真的是公主一向不用针线,奴婢才一时找不到针线盒,在淮南郡主面前出了丑。”

      高疏桐拍了拍朱珍珠的小脑袋,道:“不就是一时找不到针线盒子,现在基本上不需要缝补衣物,找不到针线盒不是很正常,哪里就叫出了丑?你小脑袋瓜子每天都在想什么,这是小事,我从未放在心上,别再想,快去干活才是正经。”

      朱珍珠噗通一声跑到门口开了门,对着高疏桐做个鬼脸才离开。

      高疏桐哭笑不得,从内室走出,找到一个小太监,问:“谢管事何在?”

      原来,自从高疏桐搬进揽月殿,朱珍珠成了揽月殿的管事大宫女,谢至也成了揽月殿的管事大太监。

      不多时,谢至走过来,问:“公主找我?”

      高疏桐向屋外探探头,看一眼天色,道:“珍珠有事情忙去了,如今天色还早,咱们出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好。”谢至答应之后,连忙准备公主出行用的一应器具,两人走至御花园,谢至才问,“公主明日要出宫,得准备人马,正好陛下给公主送来一批侍卫,正好陪公主出宫去,不然,公主出宫不带侍卫,恐怕不安全。”

      “白龙鱼服,我又不是皇子,不会有什么事,不过带上侍卫也好。”高疏桐走走停停,一边欣赏松柏常青的叶子,一边问道,“陛下送来侍卫,也就是之前御书房送煲汤的回报。说来皇帝与皇后真是夫妻,就连补偿的方式都一样。不说这个,你昨日去萧妃宫里送礼物,后续如何?”

      谢至跟在高疏桐身边,回答道:“的确如公主所料,萧妃收了礼物,差他们宫中的太监总管回部分礼物,都是些寻常用品,没有见到萧妃,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看公主。不过,公主怎么看出萧妃行事谨慎?”

      夜宴中萧妃妆容妖冶,与皇后平起平坐,看起来不像是行事谨慎的人。

      如今是冬日,盛开的只有梅花,高疏桐一边掰下松树的松针,扔在地上,一边说道,“她有儿子,自然行事谨慎。”

      两人说些闲话,这时,前面传来几声小孩的哭闹声,高疏桐上前走几步,一看,是三皇子。只见三皇子手指指着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树上卡住孩童的玩具,奶妈在一旁劝解三皇子不要哭闹,可是孩童仍旧哭闹不休。

      “怎么了?”高疏桐抬起头看,看向树木,树叶太过茂盛,即便有什么东西卡在上面,也看不清楚到底在哪里。

      奶妈见到高疏桐,疑惑地上下打量,没有吱声。谢至见状,知道奶妈这是不认识高疏桐,于是上前一步,解释道:“这是二公主。”

      原来,高疏桐自从从冷宫搬出来之后,只参加过零星几次宴会,皇帝也没有向众人详细介绍,于是宫中还有一些当差的宫女太监,不识得高疏桐。

      奶妈连忙行礼,道:“二公主。”

      高疏桐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三皇子的风筝卡在树上,取不下来。这时节放风筝?放风筝不是在春天?可是高疏桐没有再问,只是这是第一次单独见到三皇子,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论礼,还是应该给三皇子准备见面礼。

      高疏桐上下摸一通,因为是出门散步,所以没有带什么贵重物品可以作为礼物的,发簪什么的女子用品又不能送给三皇子,只得从身上摸出一块日常佩戴的玉佩来,递给奶妈,道:“给弟弟的见面礼。”

      奶妈眼中有迟疑,还是接过玉佩,道声谢,又将三皇子扯过来,道:“三皇子,快向二公主道谢。”

      三皇子眼里还有泪珠,如今擦着眼泪,煞是可爱,一边偷偷地瞅着高疏桐,一边小声问乳母:“这是谁?”

      乳母脸上颇不好意思,支吾道:“是二公主,三皇子殿下可以叫二姐姐。”

      三皇子殿下如今有新鲜玩意儿,便将卡在大树上的风筝抛诸脑后,好奇地问:“二姐姐,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高疏桐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三皇子脑壳稀疏的童发,道:“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现在不是见了?”

      奶妈战战兢兢,既不敢开罪高疏桐,又不敢亲近,高疏桐看在眼里,知道奶妈这是担忧三皇子的安危。不过既然已经见到面,高疏桐决定放过惶恐不安的人,于是说道:“奶嬷嬷快些带三皇子回萧妃娘娘宫中去,此处人烟稀少,若是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快去罢,我还要在此处,再赏会子景。”

      奶妈带着三皇子连连作揖,不多时便离开。

      谢至看见奶妈与三皇子仓皇而逃的背影,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三皇子见到我们,竟然像耗子见到猫一般,急急忙忙跑了。真是奇了怪了,公主是三皇子的亲姐姐,难道会害三皇子不成?”

      高疏桐心里却清楚明白,道:“想必是平日里萧妃担心三皇子的安危,特意叮嘱过,不教三皇子与人近距离接触。我虽然与三皇子血脉相连,但是萧妃并不清楚我的底细,且此处人烟罕至,三皇子又是个小娃娃,奶妈子谨慎些,是好的。”

      谢至凝视高疏桐,道:“公主心中并无一丁半点害人之心,只是他人不知道而已,我们却是清楚的。”这里的我们,大概是指朱珍珠和他自己。

      “深宫处处充满危机,走路都能摔跤,吃饭也能噎着,我若不是长在冷宫,无人加害,想必如今也和三皇子一样,处处谨小慎微。”高疏桐回过头来,一笑,道,“别管他人的看法,眼下是寒冬,可是你看,春天就要来了。”说罢蹲下身,从地上抓一把,向谢至伸出手,摊开。

      谢至一看,摊在高疏桐手中的是一把绿油油的小草,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冬至,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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