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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许端皱着眉想挣脱老大姐的手,推搡间,被后边涌来的人一把推倒。
吵杂中,她听见有人一声惊呼:“小心!”有双手略过她的腰,却抓不住她,继而后脑勺一击剧痛.
天黑了。
梦,开始了。
朦胧中,许端看到了自己的婚礼,白色的长婚纱淹没在鲜花和祝福声里,教堂的钟声奇异得跟心跳声似的,一下一下。
亲朋好友们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和期盼,她恍惚中走过那漫长的花路,眼前的神父手捧着圣经,问她:“新娘,你,愿意等新郎吗?”
等?为什么要等?
她皱起眉头,疑惑着转头一看,身旁的位子是空着的,那个人并未出现。
耳边回荡起他的声音。
“小端,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婚礼得晚些到。”
“小端,我晚点要开会,恐怕赶不上我们的宴席了。”
“小端,我......”
总是这样,他一直是这样......
她转头看看台下盛装出席的亲友们,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台下的亲友们也看着她,眼神却是热烈而急切,“答应他呀,快说愿意啊傻孩子!快呀!还愣着做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见吗?!
那新郎迟迟未到,而我却只能愣着等。
台下的人们动作僵在那儿,画面定格住了,笑声却未曾停歇,四周渐变灰白,灰得让人压抑,让人窒息。
她头痛欲裂,那阵像心跳般的钟声又再次响起,“咚......咚......咚......”一下,一下,渐而渐清晰。
明明睁眼看着这一切,她却忽而觉得眼皮很沉重,沉重得迫使她奋力撑起眼皮,像空间里扯开一道裂缝,透出一片暖红色的光芒。
“滴......滴......滴.........”
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是心电监护仪里传来的声音,是她心跳的声音。
许端缓缓睁眼,入眼的是一片暖红色,很红,很暖。
房间里静悄悄的,角落里的衣帽架上挂着她的衣服,还挂着个黑色的帆布书包。
她的目光落在男孩脸上,看他坐在沙发上,看他低着头看书,看他圆珠笔在纸上飞速划过,沙沙响。
他背后的玻璃窗外便是那暖红色的夕阳,光芒越过窗外层层绿荫,铺洒在她的病号服上,格外耀眼绚丽。
许端稍稍动了动,抬手一碰,眼角是梦里湿润的泪。
程森闻声起身,疾步走了过来,“醒了?我去叫医生。”他匆忙跑开。
许端想要撑着坐起身子,头便又开始痛了,昏胀得很。
不一会儿,他已经折回来,“别动,先躺下。”
许端皱着眉问:“你怎么在这?”
“你同事刚刚急着回去开会,就先走了。” 他答非所问,“原本想打电话告知你家人,但玲姐说你不喜欢。”
医生是个慈祥的老头,跟在后边匆匆赶来了,她不再多问,配合着做检查。
“陆医生。”
陆老医生摇摇头,仔细在纸上写了写,说:“你这昏迷了六个多小时,轻微脑震荡,还需留院观察几天。”老医生顿了顿,扶了下眼镜,“还有啊,你脚踝处韧带断裂,这几天不能走动,把伤养好,别以后落下病根,怎么走路怎么疼,到时再要治好可就难了。”
许端拉了下被子,露出脚踝,才发现右腿的脚踝处已打上了石膏,“好,谢谢。”
医生又看了几眼程森,拍拍他的肩膀,“照顾好啊。”
程森点点头,“嗯。”
医生走了,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
“要不,还是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许端摇摇头,“不用。”丁玲说得对,她不喜欢。
程森看了看时间,夏天的夜晚来得慢,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外边天色还亮得很。
“那想吃点什么?我下去买。”
许端刚醒来,还恍恍惚惚,“你回去吧。”
“我已经请了几天假。”程森说完,见她还是面无表情,想了想,还是说出口:“对不起。”
“什么?”许端还在想着那个梦,“有什么好对不起?”
“今天在你公司门口那么闹,我爸也在里边。”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我大伯...跟你进公司商谈的那位。”
“嗯。”许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也不关你的事。”想想他还背着书包,恐怕也是半途赶过去的。
“我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仔细翻看过合同,的确是不能理赔的。”他心里很愧疚,因为自己亲人的无理而造成的伤害,他必须有所负责。
“我......”他还想接着说,被许端打断,“算了,你还是下去买点吃的吧。”
“好,那你想吃什么?”
许端想了想,随口说:“寿司。”她知道,这家私立医院外边就有一家寿司店,就近原则,反正她根本没胃口。
“好。”
他走了,许端缓了缓,硬撑着想坐起身子,刚醒来浑身无力。
门口又探出个身影。
许端试了试,手臂无力,滑了下去,抬头便看见他走了过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了?”
许端有些恼自己什么事都办不了,“我想坐着。”
程森俯身,“我扶你吧。”
这人的力气很大,他一手便撑起她的背部,另一手将枕头竖起摆放好位置,接着握住她的双臂,让她缓缓靠上枕头。
他靠的很近,身上有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程森的手环过她的肩膀,还在调整着枕头的位置,“这样可以吗?”
“嗯。”许端应着,靠太近了,有些想推开他,“还有手机,帮我拿下。”
他直起身子,“在哪?”
“emmm........”她想了想,指着角落里的衣帽架,“可能在衣袋里。”又问:“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程森在衣服的口袋里翻出了手机,又从书包里掏了个钱包,“我忘了带钱包。”
他将手机递到她手里,转身便走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自己了。
亮屏一看,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是自己想多了。
手机在她手里把玩了许久,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如此反复。
最后,她还是拨通了那人的号码。
手机里的等待声总让她忍不住想挂断,在最后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小端?”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随口问:“吃了么?”
“还没。”李松严那边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夹杂着酒杯撞击声,有人在一旁喊他喝酒。
“我也还没。”许端手里揪着被子一角,捏在手里摆弄,她等着,他会说些什么。
似乎是有人打断了,那边隐约传来他和朋友的谈笑声,过了会儿,“小端,快去吃吧,挺晚了。”李松严有些愧疚,“我正和几个哥们聚会,晚点再打给你。”
她原本还想说,说自己受伤了,在医院。可他这话一出,她便只剩下两个字了,“挂了。”
难怪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么看来,那个梦还真是有依有据。
她时常思考,想着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没有恋爱经验,不懂得如何经营好一段感情。
恋爱根本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不甜蜜,不浪漫,该孤独的时候还是依旧孤独。
这段相亲来的感情,犹如搭伙过日子,如同例行公事,双方被贴上了标签,男朋友,未婚夫,另一半,所有的事都变成了应该的。
回想以前刚认识时,李松严还会主动些,会约她吃饭,约她喝喝下午茶。现在定了婚期,他反倒越来越忙,越来越少联系她了。
许端靠在枕头上胡思乱想了会儿,清醒了下又拿起了手机。
丁玲还在公司加班,一看来电显示是许端,一个激灵精神了起来,“喂?许总,你醒了啊!”
“嗯,醒了。”
“啊,太好了!那你人感觉怎样?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上午那事处理得怎样了?”
丁玲挠挠头,“哎,后来林泽孺经理赶来了,都是一个村的,话说没几句,又开始吵起来,最后都让警方带走了。”
“然后?”
“这警方调查后啊,原来是和村里选举有关,他们那村子选任新村委,林泽孺经理也被推举,结果对方为了把他拉下,就拿之前他推的保险下乡来搞事,”丁玲说得愤愤不平,“这不!拿理赔的事来炒作,要搞垮他的名声,结果一团糟,事情越闹越大,就闹到我们这来了。”
“事情理清楚了就好,让媒体记者也正式报道下,别损了公司声誉。”
“好,下午已经让那些记者们正式采访过了,今晚新闻应该就会播报了。”
许端终于放心了些,“嗯。”
“许总,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吧,公司的事有我们呢。”
许端看了看自己那石膏脚踝,“没事,我休息几天就回公司。”
“那就好,我们几个明天再过去看看你。”
“好好工作,叫他们不用过来了,又没什么事,等明天你再把我办公室的笔记本带过来,还有,上我家帮我带几件换洗衣物。”
丁玲连连点头,“哦哦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就过去。”
外边的天已全黑了,程森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看电视。
这电视的节目台少的可怜,就几个,要添加新的节目台还一直搜索不出来。
许端正好奇着他这人怎么去楼下买个寿司这么久,想着想着就看见他回来了。
程森手里拎着两袋子,看着不像寿司。
两人没怎么说话,许端调着电视台,坐看他忙来忙去,高大的身影在她跟前晃着,时不时挡住了电视。
他不知从哪搬来了张床上餐桌,推到她身前,才将食物端了上来,拆开一看,是两碗热腾腾的青菜粥。
清粥的香味扑鼻而来,热气腾腾。
许端愣了,她声音很小,倒像是自言自语,“青菜粥?”
程森推了张椅子过来,在她床边坐下,“嗯,身体不舒服还是吃清淡些吧,喝点暖的比较好。”说话间,他已将勺子筷子都拆好了摆在她跟前。
许端看着他,“那你刚又问我?”
程森只笑了笑,“喝吧。”
他笑起来脸上有俩酒窝,她看得有些出了神,恍惚间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暖,像这碗清粥一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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