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之路

作者:羲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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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穗禾点了点头,荼姚打量着她,“怎么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东西给丹朱了?他怎么说?”
      穗禾望着荼姚,不答反问道:“姨母,你让我给月下仙人的到底是何物?”
      荼姚不欲多说,只敷衍道:“你看到的是什么,便是什么。”
      只是这一回,穗禾却不肯点到即止,接着追问:“那条狐尾可是月下仙人自己的?”
      荼姚一脸“你到底想问什么”的表情看着穗禾,穗禾便直问道:“月下仙人为何要把自己的狐尾砍下来?”
      这月下仙人丹朱的真身乃是只九尾天狐,天狐的尾巴便如凤凰的翎羽、龙族的逆鳞一般,斩去一条尾巴,那会损耗他多少万年的灵力,到底是怎样的旧事让月下仙人不惜断尾来求得姑母的原谅?
      荼姚神色一凛,语气也重了几分,“是谁告诉你,那尾巴是他自己砍下来的?”
      穗禾反问:“难道不是吗?”
      荼姚端详着穗禾的神情,心生疑窦,秀眉深颦道:“你今日哪来这许多疑问?那东西到底给丹朱了没有?”
      穗禾望着荼姚,幽幽道:“小的时候,不管我有多奇怪的问题,父王总是会回答我,我原以为姨母与父王是一样的。今日才知,原是我想错了。东西,我已经交到月下仙人手上了,他说,他会遵守约定的。
      “姨母且先歇息吧,穗禾告退。”
      穗禾出了紫方云宫,在天宫中漫无目的地逛着,她想天后为什么不能跟她说句实话呢?天后不是一直说,她们是一家人,父王是她的手足兄弟,那为何还要处处瞒着,掩着,不让她知道父王当年被囚在灵山的真相呢?
      尽管这个真相并不能抵消她内心的负罪感,真正给父王致命一刀的,是她,她……才是那个凶手。
      穗禾在天河边停下了脚步,她微微侧首,“跟了我一路了,出来吧。”
      廉贞从夜色中现了身,他观穗禾的神色,挑了挑眉问道:“公主看似很失望的样子,你原以为是何人跟着你?”
      穗禾自嘲地笑了笑,道:“一头鹿,一头总是能回答上各种问题的鹿,虽然我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鹿?这天界哪里来的鹿?
      廉贞不由想到了夜神的那头小魇兽,随即有了那么几分了然,他慢慢走近穗禾道:“公主有何疑问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末将也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呢。”
      穗禾随意在天河边寻了块岩石坐了下来,她抬首示意廉贞也一块儿坐下,似有邀他长谈之意。
      “你从什么时候跟随我父王的?”
      “明王出生的时候,我就被凤君安排到他身边了。”
      穗禾微微诧异,“瞧着一点儿也不像,你看起来比天帝、天后小上许多,倒像和火神是同一辈的。”
      廉贞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笑了声,“是吗?也许是因为他们机关算尽,成日要操心的事太多,至于我嘛,每日也就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廉贞悠悠道:“第一件,护卫天后,不过贵为天后,众星拱月,其实也用不着我上什么心。
      “第二件,看看戏咯,这偌大的天宫可是个大戏园子,每日里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戏,看着逗个乐也算趣事。”
      穗禾点点头,“难怪星君保养得好。那你是从我父王去灵山以后,就被凤君派到天后身边了?”
      “不是。”廉贞望着天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明王之后,我还跟随过一任主上——陵光少君。”
      穗禾从未在鸟族中听过这么一号人物,便问道:“他是谁?”
      廉贞侧首看着穗禾,慢悠悠道:“天后的长子。”
      穗禾一惊,脱口问道:“天后除了旭凤,还有其他儿子?”
      “有啊,不过……”廉贞仍旧是那不疾不徐的语调,但他的神色间却夹杂了一丝怜悯,“他被凤君杀死了,就像曾经的明王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穗禾不懂廉贞话中何意,不管她的父王曾经历过怎样的阴谋阳谋,但的的确确是被她亲手所杀。为什么廉贞会说是凤君呢?而如果天后曾有过一个儿子,那个孩子也就是凤君的外孙,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外孙呢?
      “如果说一个神的肉身是承载他元神的容器,但若哪一日这个容器里的元神换了,那原先的那个神还算是活着吗?”
      穗禾的手微微颤着,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廉贞凝视着她,又挑了挑眉,刚要开口,夜色中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凉凉道:“朱雀,你今日话有点多啊。”
      有的人很奇怪,便是未见到人,单凭声音就可震慑住旁人。
      但这个声音,穗禾却熟悉至极,她立马从岩石上立起,四下望去。“嬴政?”
      黑暗中,锦衣男子携着月色而来,秋水为神,清若山河,出口的话却没半分正经,“祖母,别来无恙。”
      廉贞扶额,揶揄道:“您老都多大岁数了,叫个小姑娘‘祖母’,能更不要脸点吗?”
      锦衣男子睨了廉贞一眼,肯定道:“朱雀,你今日的话真的很多。”
      下一秒,廉贞便再开不了口了。
      穗禾望着那人,冷冷道:“我都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了,嬴政,魇兽,抑或者魇魔尊上?”
      锦衣男子信步走来,他衣袍上的暗纹隐隐绰绰,瞧不真切,但那久居上位,通身的雍容贵气却是藏都藏不住的。
      穗禾心中腹诽:明明是只魔物,却端得比天帝还天帝,莫不是因为托了润玉那副好皮相的福?
      锦衣男子踱到他们面前,单手跃上岩石,在廉贞身旁施施然坐下。
      “一个称呼而已,随你高兴就好。”
      他屈起左腿膝盖,将左手搁在上面,侧首对廉贞一语双关道:“朱雀,趁本座改变心意之前,你最好消失,不然,本座就让你消失。”
      他话音一落,原本还意态闲散的廉贞立时飞身而去,不曾迟疑一秒。
      明明目睹过他杀人于无形的神通,但穗禾私心里却不怎么怕他,还轻嘲道:“看不出阁下还真是神通广大,连廉贞星君都为你驱使,他有什么把柄被你扼住?”
      锦衣男子的唇角隐约弯起了一丝弧度,仰着头不答反问道:“小孔雀,怎么突然想起要打探你父王的旧事了,你的父王不一直是你的噩梦吗?”
      “胡说!”穗禾重新坐了下来,她望着波光粼粼的天河,似是缅怀道,“父王一直是我最尊敬,最爱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噩梦呢?
      “有个问题,自打我想起往事的那刻起,就一直在问自己。如果当年我没有听父王的吩咐,将穗羽扇刺入他的胸口,把他的心挖出来,而是开口求他不要抛下我,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锦衣男子接了她的话道:“可是,没有如果,你父王死了。其实……”
      他略顿了顿,接着道:“你可以这么想,他抛弃了你,但你也抛弃了他,所以,你们扯平了。”
      穗禾轻笑了声,“还有这么算的吗?”
      锦衣男子眨了眨眼,道:“有啊,你要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就替他造座金像,每日拜上一拜便是了。”
      “你当我父王是你吗?”话一出口,穗禾唇边的笑却戛然僵住,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父王口中的那个“他”,还有廉贞说的那句话……
      她摇了摇头,低声呢喃:“不会的……”
      “话不是那么说,就拿凡人举例好了,你想啊,人终归有一死,但他们其实还活着,活在后代子孙的祭祀中,活在爱他们的人的心里。神也是一样的,你一直念着你的父王,他便永远活在你的记忆中,从不曾死去。”
      这十足便是魇魔的逻辑了,只要人心中念着他,他便可永生不死。
      “你当我父王是你吗?”
      穗禾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她将目光转回锦衣男子脸上,观察着他的神色,却实在未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对上穗禾探究的视线,眼底丝毫未见情绪,仍是神态自若道:“看来,你查过我的来历了,可有收获?”
      穗禾试探道:“听说,你曾经被北冥君封印过……”
      穗禾注意到,当提及“北冥君”这个名字时,那人深海般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丝波动,她接着说:“我还听说,你和我父王可不只是你说的一面之缘……”
      锦衣男子低低笑了起来,他抬手揉了揉穗禾的头,“丫头,别乱猜了,你套不到我的话的。”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若真想知道一切的答案,那我们就做个交易。你拿润玉手上的那串鲛珠手链来换,我就告诉你。”
      穗禾秀眉微蹙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我有我的目的,你有你想要的答案,我们好好合作,何乐而不为呢?哦,对了,那串手链,只有他自己才能取下。”
      他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穗禾隐约觉得额头上,还有那人掌心的温度,不类魔物的冰冷,倒像是阳光般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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