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否

　　自古以来，圣意难测，可作为臣子，他们的日常从来不是忧国忧民，而是如何揣测圣意。从楚煜祁封王到为其举办的宫宴，再到近日以来楚皇不断的提拔与华家走的近的臣子，这种种的举动，都让许多大臣都猜测着楚煜祁取代楚煜炎的可能性。又在经过对两位皇子的对比之后，他们发现纵然楚煜祁年幼，可条件实在是比楚煜炎好太多了。这都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起自己究竟应该支持哪一方。于是，已有不少臣子开始向华家靠拢。亲近华家，就等于支持楚煜祁。朝堂的这些变动，楚煜炎虽明了，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的自身条件比楚煜祁差了太多。
　　不过，就在朝堂的风向标开始转变时，楚皇的又一道旨意砸晕了众臣，即撤去单佐的禁军统领一职，由三皇子楚煜炎执掌。
　　关于单佐，此事还得由一周前说起。
　　每年入秋时节，便是北旷南下进贡的日子。此次入京，北旷的主君古元承派出的特使依然是心腹大臣阿史铎。阿史铎虽长于北旷这样的粗犷地域，却十分精通楚文化，再加上他为人圆滑善变，亦是令楚皇颇为头疼的一个人。阿史铎的这次到来，恰好赶上大楚的重阳节。为彰显大楚国威，楚皇在重阳佳节这天开设宫宴宴请特使，而这设宴地点特地定在了护城楼上。然而，宫宴之后，大约是寅时三刻，正在玉琼宫就寝的楚皇被梁喜焦急的声音唤醒，说是北旷特使一行尽数被杀在驿馆，竟无一人生还。楚皇震怒，特命护龙卫彻查此事。三天后，护龙卫奏报，说禁军统领单佐在护卫驿馆时，不仅调度不当致使驿馆疏于防卫，就连单佐当晚也是擅离职守，这才导致贼人趁虚而入，犯下这弥天大罪。至于那杀害使团的贼人，早已逃的是无踪无迹。为给北旷一个交代，楚皇下令罢了单佐的职，将其关押到大理寺，待护龙卫抓住杀害使团元凶后，再行发落。
　　单佐被撤职后，禁军统领一职就有了空缺。华家和楚煜炎为争这一职位，没少明争暗斗，可楚皇却总是置之不理。许是禁军统领一职不好空缺太久，楚皇这才迫于压力下了圣旨。只是出乎众臣意料，竟花落三皇子。原本因着最近楚皇对华家的偏爱，都想着华家应该是赢定了。不过再仔细想想，也就能理解楚皇为何又偏向了楚煜炎，大概是不想华家过分强大。
　　只是这样一来，大臣们心中的那杆秤就又开始动摇了。禁军统领虽是正三品，却掌握着整个楚宫的安危。也就是说掌控禁军的那个人，相当于掌控了皇帝的生死安危。华家虽日益强大，却始终没有兵权。再看楚煜炎，他身份虽低，可如今却是禁军在握。就这一方面来看，楚煜炎明显更胜一筹。
　　然而，不管朝臣们如何思虑，这对楚煜炎来说，都只会是一件好事，他甚至思索着楚皇也许只是没有立储的打算，因而才想要维持朝堂现有的平衡。“父皇总算是英明一回，没总抬举华家。”楚煜炎一时高兴，在府内宴请了心腹大臣。
　　“殿下所言极是。”谢文辉难得的入了三皇子府一叙，想来也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如今殿下禁军在手，想那华家，已是不足为惧。”
　　楚煜炎却沉着道：“只怕父皇此举，会更激得华家与本殿下为难。”
　　“属下到觉得尚书大人言之有理。华家没有兵权在手，到底是落了下风。”自肖逸重新获取华家的信任后，楚煜炎再次对他另眼相看。
　　“继业啊，你怎么看？”楚煜炎看向自己的智囊徐继业。
　　徐继业开了口，可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属下以为，柔妃娘娘是时候晋升位分了。”
　　楚煜炎也知自己出身不如楚煜祁，可对于这事，他只能苦笑道：“父皇是不会让母妃与华贵妃平起平坐的。”
　　“事在人为。殿下是唯一的成年皇子，除却出身，其他的可都不差。”徐继业劝道。
　　“柔妃自殿下之后便再无所出，怕是想升也没有理由。”谢文辉也觉得这是一步险棋，而且很大可能会失败。
　　“是啊，若是母妃惹了父皇不快，怕是得不偿失。”楚煜尧否决了这个提议。
　　“就算惹了皇上不快，最多是维持现有状态，看在殿下的面子上，皇上总不至于降了柔妃娘娘的妃位。”肖逸再次劝道，并下了猛料，“如今朝臣们态度多持观望，还不是因为六皇子的出身较高。若是柔妃娘娘能够晋升为贵妃，看那些朝臣们还敢不敢继续摇摆不定。”
　　楚煜炎沉思了一会儿，似是下了决心道：“不错，总要试上一试。”
　　见楚煜炎有了决断，徐继业和肖逸不经意的相视一笑。唯有谢文辉，一脸的不赞成，以及无法劝谏的忧思。

　　“无双姐姐——”华裳一身清新亮丽的装扮来了公主府。她的身后立着一位双手捧盒的随从。
　　“裳儿妹妹，今个儿怎么有空来姐姐这里？”楚煜璇对华裳的到来感到意外。倒不是与华裳不亲近，而是华裳素来闲不住，只爱在皇城中闲逛。
　　华裳拉着楚煜璇的手，甜甜的笑着，“这不是许久未见姐姐了嘛，裳儿可是想念姐姐的紧。”
　　“少来，你平日里多的是时间，怎么不见你来看望姐姐？”楚煜璇点了下华裳的额头，明摆了不信她的话。
　　华裳见被拆穿，眼珠子一转，嘿嘿笑着，“就知道瞒不过我大楚倾国倾城聪敏的无双姐姐。”
　　“我竟不晓得裳儿还会如此夸人，看来姐姐要对裳儿另眼相看了。”楚煜璇可不是那么容易陷入糖衣炮弹。
　　“哎呀，无双姐姐，你就会打趣裳儿。”华裳拉着楚煜璇的手晃啊晃的。
　　“再晃下去，我午膳就要白吃了。”楚煜璇无语，将华裳按在了椅子上，“说吧，何事？”
　　“那个我是来谢谢亦欢哥哥的。他在吗？”华裳扭扭捏捏的说完了目的。
　　“找驸马？”楚煜璇不解。
　　“是啊，裳儿不是跟谢世风杠上了嘛，亦欢哥哥帮我教训了他。”华裳对于打架一事还是感到不好意思的。
　　“据我所知你这事不是挺早了吗？”楚煜璇纳闷，接着就思绪一转，问道，“你该不是又打了他一次吧？”
　　华裳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也不算我打他，就是起了冲突，亦欢哥哥见我落了下风，出手帮了我。”
　　“天啊，裳儿，你是跟谢世风有仇吗？”楚煜璇颇为头疼的看着她，怎么这俩人一见面就掐。
　　“这次真不怨我。”华裳小声辩解道。
　　“瑾夏，去请驸马。”楚煜璇懒得跟华裳说，直接向瑾夏吩咐道。
　　“裳儿就知道无双姐姐最好了。”华裳再次眉眼含笑。
　　“你呀，成天的不让人省心。”楚煜璇无奈一笑。
　　不一会儿的时间，瑾夏便将夏亦欢从书房请了来。
　　“呦，难得在这里见到小裳儿。”夏亦欢一进门就揶揄华裳，亦和楚煜璇一样对她的到来感到意外。
　　“亦欢哥哥——”华裳见了夏亦欢，立马起身扑了过去。
　　夏亦欢把华裳接着，不让人摔着，见其站稳后，松开了她。在对楚煜璇淡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后，继续对华裳说道：“公主府可是没有好玩的。”
　　“公主府没有，裳儿有，保管亦欢哥哥看了欢喜。”华裳说完就打开了随从捧着的盒子，只见一把通体散发着逼人寒气的玄铁宝剑安静的横躺在里面。
　　夏亦欢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他伸出两指在剑身上轻轻划过，又弯起手指轻叩了一下，就听这宝剑瞬时发出清脆绵长的呜鸣声，由衷赞道：“真是把好剑，胜过我那‘归踪剑’。”他素爱宝剑，亦爱搜罗天下名剑。
　　“就知道亦欢哥哥会喜欢。”华裳得意的笑道。
　　“那就多谢小裳儿了。”夏亦欢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宝剑，也不问华裳赠剑的缘由，反正左右也不过那么几个。
　　“可不能光用嘴谢，走走，裳儿要看亦欢哥哥舞剑。”说着华裳就把夏亦欢往外面来。
　　夏亦欢也想试试这宝剑，就没有拒绝。
　　屋外响起阵阵的挥剑声，还有华裳的叫好声和欢笑声，屋内却是一片沉寂。
　　好一会儿，瑾夏才犹豫着开口道：“公主，您要一直与驸马这么僵持着吗？”
　　楚煜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你叫本宫如何放下二哥的死。”
　　“奴婢只是觉得公主太过信任肖大人。”瑾夏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
　　“你觉得他在欺骗本宫？”楚煜璇皱眉道。
　　瑾夏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瞧着驸马爷为人坦荡，若真是他做的，他不会不认。”
　　“本宫晓得你所言。”楚煜璇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夏亦欢尽情的舞剑，“可除却这事，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本宫始终看不透他。”因为看不透，所以她一直不敢将自己的心真真正正的交给他。也正因为看不透，所以，夏亦欢，也没有将他的心真真正正的交给她吧。
　　“华小姐今年有十五了吧。”瑾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整个华家，就属她与本宫最亲近了。”楚煜璇看着华裳那天真烂漫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瑾夏见楚煜璇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急道：“华小姐明年可就及笄了，可是到了嫁人的年纪。”
　　“瑾夏，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楚煜璇撇了瑾夏一眼，平日里都大呼小叫的，怎么这会儿倒拘着了。
　　“回公主，奴婢觉得华小姐瞧上咱们驸马爷了。”瑾夏吸了口气，豁出去似得说道。
　　“不至于吧，裳儿还小着呢。”楚煜璇说着，但眼睛却一直看着华裳，只见她的目光是一刻也不离夏亦欢。莫非真像瑾夏说的那样？想到此，楚煜璇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的公主呦，您看上肖逸的时候可不比华小姐大，瑾夏心中腹诽着，嘴上却急道：“反正奴婢觉得公主您不能再和驸马爷僵持了。”
　　“他若变了，本宫自会成全他。”楚煜璇不喜欢去争，心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瑾夏也深知楚煜璇的性子，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无奈的摇了摇头。
　　“亦欢哥哥好棒。”夏亦欢舞完剑后，华裳欢呼的鼓掌。
　　夏亦欢将剑递给瑾秋，又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汗，道：“小裳儿送的剑甚好，亦欢哥哥决定以后就把它带在身边了。”
　　“真的吗？”华裳眼中瞬间有了一抹亮色。
　　“真的。”夏亦欢郑重的点了点头。华裳就像初升的朝阳，活力四射，总能令他心情愉悦。
　　“回屋吧。”楚煜璇不想在看这卿卿我我的碍眼一幕。
　　这时，夏时出现，在夏亦欢耳边低语道：“三皇子那边计划晋升柔妃的位分。”
　　“知道了。”夏亦欢挥退了夏时，继续与华裳玩闹着。

《可卿否》
新文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