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否

　　“确定夏亦欢出府了？”楚煜璇不确定的向瑾夏问道。其实这种监视的小事应该交给会武的瑾秋去做，可是她发现近段时间瑾秋似乎更听夏亦欢的命令，所以相对而言，她现下更信任瑾夏。
　　“确定，百分之百确定，奴婢亲眼看见驸马爷出门的。”瑾夏就差没把头点断了。
　　“很好。”楚煜璇嘴角上扬。
　　于是，一刻钟后，便见楚煜璇摇身一变成一位翩翩白衣美少年。只见他手执墨扇，大摇大摆的从公主府后门走出，她的身边，跟着依旧畏畏缩缩的小书童瑾夏。
　　楚煜璇带着瑾夏去了城中热闹的集市，然后拐进一个巷子，找到“安记书坊”后，径直上了三楼的一个雅间。楚煜璇独自推门进去，留了瑾夏在门外守着。
　　雅间内，肖逸已经等候多时。他在看到楚煜璇竟作男子装扮后一愣，随意玩笑道：“公主这身装扮，可是怕驸马知晓你来见我？”
　　虽说楚煜璇是有此意，却不喜肖逸这般冷嘲热讽，也不答话，只是看着他手中的书说道：“《清心咒》，可让肖副将的心静了下来？”
　　肖逸却看着楚煜璇似是告白道：“心有牵挂，又如何会真的静下来？”
　　楚煜璇脸色微红，遂掠过肖逸，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问道：“不知肖大人找本宫何事？”一句“肖大人”，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他回调京城一事。
　　“公主，我们一定要像陌生人一样这么生疏吗？”肖逸上前一步，蹲在楚煜璇面前，握着她的手说道。他实在是不喜楚煜璇对他用上“本宫”这一官称。
　　楚煜璇将手挣脱出来道：“本宫与肖大人缘分已尽，肖大人不必再执着。”
　　“缘分已尽？”肖逸怎么也不相信他爱的无双公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站起身来，晃了几晃，深深的看着楚煜璇，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肖逸对公主的心，从未曾变过。”
　　“既未变过，那你告诉本宫，为何娶本宫的人不是你？”楚煜璇抬起头看着肖逸，幽幽的说道。
　　面对质问，肖逸只觉心中一阵酸涩，道：“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我······”
　　楚煜璇知道肖逸要说的话不过就是他有苦衷之类的，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今日不说这些。肖大人还是告诉本宫，为何会叫本宫来此？”
　　知楚煜璇不愿多谈往昔，肖逸无奈一笑，坐到一旁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突然想起我们曾经多次来过这里，又好久没有来过，便想着来这里看看。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来。”
　　“也许，不该来的。”楚煜璇喃喃道。“安记书坊”是京城最具特色的一个书坊，一楼、二楼藏书无数，且大多都为旧书，吸引了很多藏书者。三楼则设有大厅和雅间，专为学子提供，尤其是进京赶考期间，很多学子都会来此看书，并以“书写”的方式进行交流。条件再好一些的，便会包上一个雅间，再沏上一壶清茶。楚煜璇和肖逸在一次闲逛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书坊，之后便经常来这里。可以说这里也凝聚了两人太多的回忆。原本来此，她是想要问问肖逸为何会请调回来，可是真见到了他，却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从她嫁人的那一刻起，两人就已经回不去了。
　　倒是肖逸先开了口，道：“公主不问我为何会回来吗？”
　　“自有你的理由。”楚煜璇淡淡一笑。
　　“曾经错过的，现在不想再错过。”肖逸侧身看着她说道。
　　楚煜璇心里一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肖逸的话，仍会触动她，却不再让她相信。
　　就在肖逸要说什么的时候，瑾夏敲门进来，说是肖逸的属下有要事来报。楚煜璇放了人进来，只见那人贴近肖逸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便自行退下了。
　　“肖大人既然有事，本宫就先走了。”楚煜璇起身就要离开，她已然不想再待在这里，这里只会让她沉浸在回忆里。
　　肖逸却笑着说道：“事关驸马爷，难道公主不想知道？”
　　果然，楚煜璇停下了脚步，转身道：“你派人跟踪夏亦欢？”
　　“公主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就透。”肖逸赞道，接着很随意的说道，“夏亦欢曾羞辱于我，我跟踪他并不为过。只是公主，嫁给他，你真的觉得幸福吗？”
　　幸不幸福楚煜璇不知道，她只知道夏亦欢让她轻松自在，这点，是她不能否认的。
　　“难不成公主真的喜欢上了此人？”肖逸见楚煜璇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顿时脸色一变。
　　“肖大人这是在质问本宫吗？”楚煜璇看着肖逸不满的说道。
　　肖逸神色一顿，放缓了语气，道：“罢了，如今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公主呢？”接着又好心说道，“刚刚手下来报，说驸马爷去了凌烟阁。凌烟阁是什么地方，公主不会不知道吧？”
　　本公主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全京城最有名的红楼。楚煜璇愤愤的想着。可恶，夏亦欢竟然会去这种地方？于是咬牙切齿道：“瑾夏，回宫。”
　　肖逸见楚煜璇就这样离去，不知是该喜该忧。喜的是，他成功挑拨了楚煜璇和夏亦欢的关系。忧的是，楚煜璇，或许已经爱上了别人，而他，会一点一点的从她的生命里退出。

　　却说此刻，夏亦欢正在凌烟阁的“天”字包厢内，优哉游哉的喝着白澈不知打哪儿寻来的好酒。
　　“我说欢欢啊，这酒可就剩这一坛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留点吧，我好不容易才偷来的。”白澈懒散的靠在卧榻上说道。这酒名曰“梅花十酿”，三十年才出一坛的佳酿，是一位隐士高人的私藏品。他无意中听说后，可是被揍得差点面目全非才终是弄到两坛。现在可好，仅剩的一坛都快被夏亦欢给喝完了，他那叫一个心疼啊。
　　“能偷一回，自然偷得第二回。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偷。”夏亦欢看都不看白澈一眼，自顾自的饮酒。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白澈乐呵呵的说道。能拖上夏亦欢一起去偷，光想想就兴奋，也不知夏亦欢能不能打过那个老家伙。
　　“瞧你那点儿出息，师傅他老人家怎么就答应收你为徒了。”夏亦欢鄙夷的看了白澈一眼。
　　“没办法，本人天赋异禀，你不服啊。”白澈无比得意，又道，“你说你放着无双公主不陪，跑我这凌烟阁干嘛？难不成你家公主不搭理你，你要养小不成？”说完还冲夏亦欢眨着他那一双桃花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夏亦欢将喝完的空坛子扔向白澈。
　　白澈顺手接过，嚷道：“喝老子的酒，还扔老子，夏亦欢你还有没有人性？”
　　“不服？”夏亦欢一个眼刀飞去。
　　白澈自知打不过他，哼了一声，道：“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谢你啊。”夏亦欢起身来到白澈前，学着他的样子也慵懒的靠在卧榻上，道，“寰宇钱庄，有兴趣吗？”
　　“赚钱的生意，当然有。不过，你会这么好心？”白澈质疑道。
　　夏亦欢也不瞒他，道：“华扬要插手寰宇，想借你白楼主的手一用。”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白澈撇撇嘴道。其实他心里是开心的，因为终于有一次夏亦欢想起了他，哪怕是要他站在刀尖上。
　　“一旦对上华扬，就等于对上了整个华家。”夏亦欢继续陈述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自己的势力暂时还不能动，把无影楼推出去也是无奈之举，他其实是希望白澈拒绝的。
　　“一个华家，本楼主还不放在眼里。”白澈傲然说道。
　　“还是小心为好。”知道白澈应下了此事，夏亦欢提醒道。
　　白澈知道夏亦欢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但面上还是嫌弃道：“婆婆妈妈的。”
　　还没等夏亦欢回嘴，便有人推门而入，惊得两人同时向门口望去，就见夏时和白澈的随身护卫白墨一脸无奈的跟在来人的身后。白澈不认识此人，夏亦欢却是认识，挥了挥手，夏时和白墨一同退下并将门关上。
　　“你认识？”白澈那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夏亦欢。
　　“夏亦欢，原来你好男风啊。”楚煜璇见夏亦欢和白澈一同靠在卧榻上，夏亦欢红衣狂傲，白澈紫衣妖媚，一红一紫，倒是说不出的和谐，顿时便让她来了兴趣，也不忙着质问夏亦欢，坐到圆桌旁，一手支着脑袋，玩味的看着两人。
　　“瞎说什么。”夏亦欢瞪了一眼楚煜璇，然后起身来到她旁边坐下，解释道，“这是白澈，我师兄。”这大概是夏亦欢头一次承认白澈是他的师兄了。
　　白澈看夏亦欢见了这个女扮男装的人立刻温柔的不像话，便立知此人身份，于是妖孽一笑，道：“公主殿下来此，可是想看我们小欢欢是不是寻欢作乐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楚煜璇放下手臂，好奇的看着白澈问道。
　　“能让欢欢如此在意的人，除了无双公主，在下可想不出别人。”白澈看着楚煜璇笑道，又看了夏亦欢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说她应该是在意你的，要不怎么会追来。
　　夏亦欢却给了白澈一记飞刀眼，又瞎说什么。
　　“白公子即是夏亦欢的师兄，为何不来公主府见他，却要来这烟花之地？”楚煜璇不解的问道。
　　“这个嘛······你就要问欢欢了。”说完也不知是怕死还是怕死的白澈一阵风似的闪人。
　　“这就走了？这么快？”楚煜璇微叹，不知何时她的轻功也能达到这种境界。
　　夏亦欢笑了笑，看着楚煜璇问道：“璇儿为何来此？”
　　“本公主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楚煜璇本来是决定回府的，却在走到半路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她想知道夏亦欢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不是真的和其他男人一样来这里是为了寻欢作乐？只要一想到夏亦欢来这里会和别的姑娘搂搂抱抱，她就觉得胸闷不已。
　　“璇儿可还记得刺杀我的刺客？那刺客是无影楼的杀手，而我师兄白澈，便是无影楼楼主。凌烟阁，则是无影楼在京城的大本营。”夏亦欢言将这其中因由说与楚煜璇听。
　　“你的师兄······刺杀你？”楚煜璇十分茫然。
　　“不是真的要杀我，只是想逼我现身而已。因为我已经差不多三年没来找他了。”说起此事，夏亦欢便在心里感叹，最终还是将白澈卷了进来。
　　“刚看你们关系很好啊，为何你那么长时间不找他？”楚煜璇好奇的问道。
　　“生病了，不过病的久些而已。”夏亦欢轻描淡写的说道。
　　楚煜璇知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多问，笑道：“大皇姐这次可是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了。”楚念一心要杀夏亦欢，却不想她找的杀手竟和夏亦欢关系密切，若是楚念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还不得气死。
　　“幸灾乐祸。”夏亦欢自是清楚楚煜璇在想什么，后又身体前倾，道，“那现在璇儿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此了吧？”
　　“好、好奇，就进来看看，没想到竟、竟看到了夏时，就、就进来了。”楚煜璇编着蹩脚的理由。
　　“不愿说？那我猜猜，璇儿可是吃醋了？”夏亦欢故作沉思了一下，说道。
　　“吃什么醋？”楚煜璇瞪大了眼睛，继续扯谎道，“我又不知道你会在。”
　　“我以为是因为肖逸告诉了你我在这里，所以你才会来。”夏亦欢指明他知道楚煜璇和肖逸见面一事。“他派人跟了我那么多天，教人想不察觉都难。”
　　“那你也派人跟踪我了？”楚煜璇气道，一个两个的都当她好欺负是吧，个个都跟踪她。
　　“那倒没有。只是今天好不容易让肖逸抓到了他自以为是的把柄，不告诉你一下，太可惜了。”夏亦欢可不承认他派人跟踪了楚煜璇，哦不对，他那是保护。
　　“谁信你。”楚煜璇白了他一眼，也算是避重就轻，不提她跟肖逸见面一事。
　　夏亦欢也不多问，只是笑问道：“那璇儿可是承认自己吃醋了？”
　　“晚上本公主让厨子做菜时多放点醋给你。”楚煜璇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跟来了。
　　“你知道对付不诚实的人，我会怎么做吗？”夏亦欢邪邪一笑，还不等楚煜璇开口，便吻住了她。
　　该死的、夏亦欢，楚煜璇很想告诉他，她是真的没有吃醋。

《可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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