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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盲
此次出行,共白拾,令狐绥绥,路鸣,以及重骁四人。
四人中,只有令狐绥绥和路鸣能御空而行,再加上白拾目前双目失明,四人选择租赁了灵车灵驹代步而行。
最初,白拾的眼睛疼痛难忍,但是每每夜里,似乎有人用不知名的液体为她润目,疼痛便慢慢缓和了下来,询问过令狐绥绥,令狐绥绥猜测可能是白日里用的药到了晚上才发挥出效果,白拾一想也是这个理,又不免自嘲,失明之后疑神疑鬼。
今夜没能如期抵达下一个城镇,几人找了处破庙歇脚。
其实他们行程本不该如此之慢。
一方面顾虑到白拾的眼睛,一方面则是令狐绥绥的厨艺简直登峰造极,纵使他们几人已经都可以辟谷,也愿意一日三餐都等着她投喂,如此一来,行程难免就耽误了。
令狐绥绥随身带着厨具,此时庙外风雪连天,庙内却架了一口大锅,汩汩作响,蒸出来的水雾都洋溢着肉汤的香气,白拾什么都看不到,嗅觉却越发敏感,喉咙微动,一连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一声轻笑声响起,听声音是路鸣,白拾朝他的方向转头。
“喂喂喂,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信你有鬼,白拾翻了个白眼。
“不信?”
白拾感觉身前似乎罩上了一个人影,与此同时,她感觉身后脸颊微凉,就像是有什么人从后揽住自己,又用手推开了她的脸颊,让她不由自主侧过头去。
路鸣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看着白拾躲避的动作,苦笑:“对不起,明知你双目失明,戒心正强,是我太冒昧了。”
白拾一愣,他刚刚是想做什么吗?她伸手朝着四周摸索着,什么也没有摸到,那刚才也是错觉吗?
路鸣见她动作,赶紧拦住她:“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白拾动了动鼻子:“我闻那肉汤该是好了,我那碗汤呢?”
“你这是狗鼻子呢,还能闻出肉汤好没好!”路鸣见令狐绥绥正在盛汤,扶住她:“你别急,你的汤马上就来了。”
白拾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看起来,又娇又软,好像可以任人捏圆搓扁。但是路鸣知道,这只是假象,她深藏在心底的执拗和百折不回,就如她微微凸起的眉骨那处,桀骜难驯。
令狐绥绥盛的第一碗汤,永远是自己的。
然后是重骁的。
第三碗归白拾,第四碗归路鸣。
重骁接过碗,呆呆愣着,硬朗的眉眼竟然浮现出一抹小孩子的委屈来:“烫!”
饶是如此,双手依旧牢牢拿着碗。
令狐绥绥道:“知道烫以后就要知道用块布垫着,就没有那么烫了。”
重骁乖乖道:“我知道了,绥绥。”
白拾听着,忍不住噗嗤一乐。这一幕活活是母亲教训儿子,谁能想到这竟然是对夫妻呢?
路鸣这些日子也和令狐绥绥熟悉了些,问道:“令狐姑娘,你确信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夫君,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
令狐绥绥将剩下两碗汤盛了出来:“什么夫君儿子的?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答应娶,我答应嫁,彼此负责罢了。”
路鸣一怔,没想到在这个有些呆板的女子心中,竟丝毫没有半点风月绮念,倒是把责任看得如此之重,简直是……不解风情到了极点,又重情重义到了极点。
见令狐绥绥要给白拾喂汤,路鸣道:“令狐姑娘,你自己的汤已经晾在那里半天了,不如我来喂阿拾吧。”
“不必。”这是令狐绥绥。
“不用了。”这是白拾。
她从令狐绥绥手里接过碗:“我坏的是眼睛,又不是嘴喝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等你们来喂我得吃到何年何月啊,当然要大快朵颐才最爽!
“小心!”
白拾感觉到手腕上又是一凉,将将送到唇边的汤勺滞在半空。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路鸣轻斥:“这么烫的东西你也敢直接下嘴,想烫死自己啊!只听过死猪不怕开水烫,没听过你不怕啊。”
白拾一时讪讪,手腕蓦然又是一凉,不由自主地移开。
路鸣道:“我不是和你抢,担心你烫着自己,还是我来喂你吧。”
“不用了吧,”白拾感觉手上的温度,迟疑道:“这汤好像凉了些……”
路鸣一愣,目光落在那碗汤上,果见连热气都没剩下多少了。
白拾试探着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肉汤入口,香醇怡舌,十分美味。
几人吃过以后,正收拾间,外面突然跌跌撞撞跑进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长发衣裙散乱,但是一点儿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风华。眉如翠羽,肤如白雪,瞳如黑曜,齿如含贝。她不仅样貌好到了极处,气质也是令人见之忘俗,哪怕此时行迹狼狈,一举一动也优雅从容,她整个人似乎都达到了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容姿增一分则艳,减一分则清,不增不减,就是人间绝色。
白拾只能听到动静,看不见情况。
就听路鸣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看到路鸣,神色微变,美目四顾,从路鸣四人身上一扫而过,才轻声道:“我是落难之人。”
白拾微微歪了歪头,她的声音有点儿耳熟。
“哦?”路鸣不轻不重吐出一个字之后,一剑横在那女子颈项间:“如此,可是能说了?”
女子竟然面不改色:“我也是一个修士,被人暗算,修为尽失,眼下误闯此地,也非我之愿,你们中可有人懂得医术?我愿让他探查我体内究竟,你便知我所言无虚。”
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既是修士,也总有一两样压箱底的秘术,若是你等对我不轨,那咱们便同归于尽!”
路鸣朝着令狐绥绥使了个眼色。
令狐绥绥蹲下身,为那女子检查身体,过了会儿功夫,她起身点头:“确如她所说,她是个修士,只是不知何故,修为竟然被封住了,我并无能力为她解封。”
白拾往前走去,摸索着到那女修身前:“这位姑娘,你跟着我重复一句话。”
女子见到白拾,看到她的眼睛,眉目微动。
“就说,我很不喜欢你这双眼睛。”
女子蓦然莞尔,一字字道:“我的确不喜欢你这双眼睛。”
白拾搭在她肩膀的手骤然用力:“果然是你。”
令狐绥绥也反应过来:“就是这她暗算了你?”
路鸣一剑抵在她颈项下:“把解药交出来!”
女子没有丝毫畏惧之感:“没想到你我缘分如此之深,本来还有少许担心,现在我却是半点儿不愁了。你眼睛的毒来自我的血脉之力,当时除了我以外,无人能解。”
“你要如何才肯为我解毒?“
女子轻笑,却是没有说话。
白拾一瞬间也想明白了,当前是个僵局无解。
眼下女子修为尚未恢复,若是直接给白拾解毒,她定然担心白拾反戈一击。可反过来,若是白拾任由她恢复了修为,他们这里四人,无一人能抗下她元婴期一击。
杀不能杀,放不能放,那就只能:“这女子为人狡诈,先把她绑起来再说。”
她试探着摸上她的脸:“摸起来,你是个美人,你信不信,我划花你的脸?”
“你说脸和性命比起来,我更看重哪一个?”
白拾撇嘴:“你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聪明的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未曾想白拾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顿了下,方道:“我是易绾。”
庙外风饕雪虐,却有两人雪中矗立,一层淡灰色光幕将风雪遮挡在外。
“公子,为何只是封住别川郡主的修为,襄候说到底是王妃的人,跟我们注定敌对,何不趁这个机会直接废掉她的修为?”
“别川性情骄傲刚烈,若是直接废掉她的修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是给白拾解毒。”
“可照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会给白姑娘解毒的。”
别川郡主下在白拾身上的毒,是她的血脉之毒,除非她本人亲自解毒,否则没有任何办法。
“我会给她们制造机会的。”简双至的声音在风雪里愈发显得缥缈。
“可能吗……”墨堤忍不住嘀咕,别川郡主素来心思叵测,软硬不吃。
他看了眼公子的神色,另起一问:“公子不和白拾姑娘直接相认,可是因为重骁的缘故?这些年来,属下始终未曾放松过对此人的监视,但很可能,他当真已经前尘尽忘了。”
简双至沉吟了会儿才道:“他是母妃唯一的弟子,却仿佛凭空出现在母亲身边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他身上有诸多诡异之处,我本已经十分警惕,当年那一击,我自信他绝无可能生还,结果他竟然活过来了。你说,这世上当真有不死之躯吗?”
墨堤沉默。世人修真,也不过是为了踏上长生之途,与天地同寿,可自亘古以来,又有几人能当真如此?长生不死,终究还是奢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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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简双至:情敌以为我不在,就可以为所欲为,其实,我,无处不在╭(╯^╰)╮
白拾:我觉得最近,自己可能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路鸣:好不容易有机会套套近乎,结果竟然一点甜头都尝不到,作者君,你偏心
作者君:那是你不知道你是谁,才会觉得我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