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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梦
白拾一连写了两篇控诉书,心中郁结才稍有平息,可依旧意难平,说到底,这事只怪她自己修为太低,技不如人。
如今她刚刚踏足金丹中期,要想再有提升,绝非易事,只能增强实力为先,也不是没有修士厉害非凡,可以越阶挑战的,最关键的是,她得能飞!
前往西南拍卖会事不宜迟,临行前,她必须从令狐绥绥那里撬个人出来。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
白拾在令狐绥绥门口外面传音入内,没多大会儿,房门自行开启。
方踏足其中,就听见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之声。
白拾不以为意,径直走入,屋子中,令狐绥绥正在一个大钵前鼓捣。
令狐绥绥无疑是个美人,只不过这几年她跟着白家堡,油水渐足,不仅人到了金丹初期,还有了足够的财力物力来研习毒经,一番研究下来,将自己弄得眼眶发青,嘴唇泛紫,颇为骇人。
白拾走近了,看她用黑色的尖锐指甲划开一只蝎子的背部,蘸着流出的绿色血液凑到唇边,伸出舌尖舔一舔。
“味道如何?”
“美味!”令狐绥绥满是靥足,对着白拾道:“你要不要试试?”
白拾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令狐绥绥惋惜不已。
随即,她将蝎子血用药瓶收好后,道:“若是要灵石,自去掏你爹的私库去,我这里并无半分余钱与你。”
“我不要灵石,我要人。”
“谁?”
“重骁。”
这回轮到令狐绥绥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行,不行。”
白拾早知她会如此反应,并不气馁。
当初她将重骁从简府的万傀大阵带出,只是抱着万一的思想,未曾料到,这人竟当真活了过来。当时恰逢令狐绥绥看见。
令狐绥绥定睛瞅了片刻,认出了人:“是你!”
上下打量了番依旧衣不蔽体的重骁,随即怒斥:“你个登徒子,死了不要脸,活了还不要脸!”
当时白拾还暗叹,令狐绥绥不先关注他竟能死而复生,却在意他是不是要脸,果非常人。却见令狐绥绥刚骂完,就直接动手杀人。她当时还着实为她捏了把汗,毕竟这人既能死而复生,定非易于之辈,不料,重骁竟被令狐绥绥一招秒杀,又死了一回。
令人震惊的是,这人竟然又活了。
白拾惊异之中,也不知道令狐绥绥杀了这人几回,只知道倔强如令狐绥绥看,也杀累了,丢了兵器,恨恨道:“我既杀不了你,就只能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不能只耍流氓不负责,你娶了我吧!”
白拾目瞪口呆。
就见重骁一张俊异非凡的脸上满是茫然之色:“你是谁……我又是谁……?”
“你是我丈夫!”令狐绥绥张口就来。
“你是重骁!”哪怕白拾飞快开口,这一次,也没有抢过令狐绥绥。
从此以后,重骁对自己的认知便是令狐绥绥的丈夫重骁,丈夫在前,重骁在后,只听令狐绥绥的话。
后来,白拾发现,重骁在修为上菜到无与伦比,但却有着诡异的不死之身,最关键的是,他天生能无视一切阵法禁锢。
这也是白拾要带着重骁的原因。
白拾道:“我知道,重骁失去记忆,脑中一片空白,你是担心他,但是你要知道这些年白家堡日益壮大,但是核心力量就只有我爹一个金丹后期,如今他闭关冲击元婴期,若是成功最好,若是万一失败了,白家堡就只能靠我们两个金丹期,虽然我自认修为不弱,但四周群狼环伺,我必须早做准备,这次西南拍卖会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令狐绥绥顿住身形,道:“你有把握不会暴露吗?”
“现在谁不知道白家堡少堡主练功出了差子,导致容颜速老,届时我以真容动手,不会叫人看出端倪的。”
“万一呢?”
白拾默了下:“那到时候我自毁容颜,定不会牵连到白家堡。”
有几个人敢相信会有女子能够彻底毁掉自己的容颜呢。
令狐绥绥肃声道:“我并非有意逼你,你当知道,白家堡就是我第二个家,我必须要守护它,就是我自己,也不能伤害到它。”
白拾抱住令狐绥绥:“对,白家堡还是我唯一的家呢,我们一起守护它!”
“好,那我同你一道。”
“堡中事物放得下吗?”
“当无大碍,三位金刚护法都是靠得住之人。”
“行,那我们速去速回,明日出发。”
与令狐绥绥说定,白拾又回了奈何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她摸上眼睛,只觉一片刺痛。
是不是脸上易容化到了眼睛里?
叫人准备好了热水送进屋中,白拾在其中洒了诸多药粉,才开始洗脸。
咣当——
越来越看不清东西,白拾一个晕眩,失手打翻水盆,自己也晕头晕脑地倒下去。
她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冰凉的地面,不料竟是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沉水的香气瞬间盈鼻,这是——
白拾忍不住敲了敲脑袋,她怕不是身在梦中。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却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直到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我的眼睛——”
“别动!”
白拾愣住,这声音……
她抬头去看,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眼角上覆上几根手指,凉凉的,在她眼睛四周流连,有效地缓解了眼睛的灼热。
是梦吧,否则怎么会突然双目失明,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她任那熟悉至极又似乎陌生至极的人牵引着,有些呆愣愣地坐下。
他的手指还在自己的眼角上流连,她一把扣住,那人就没了动作。
她伸出手,摸索着抚上了他的冰凉的脸颊,然后,飞速扇了下去,不太轻也不太重,倒像是小猫按爪子。
“疼吗?”她问。
顿了下,才响起他如同浸了水一般的声音:“不疼。”
白拾笑了,像个孩子:“果然是在做梦。”
笑着笑着,却流下泪来。
她脸上的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苍白得几近透明,还有些许水淋淋的光,和百年前相比,她的容颜清瘦了许多,愈发衬得眼睛大,双瞳宛若琉璃,此时眼角周边染上绯红,眸中漾水,像是一尊瓷娃娃,坚硬又脆弱,白净的表面泛着妖异的光。
简双至如同受到蛊惑般,倾身凑近。
白拾只觉得脸颊上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冰凉又温热,将她的眼泪一滴滴亲平,她的泪水摊开在她的脸颊上,她有些痒,就用脸颊去蹭他的,自己的鼻子就撞上了他的,她微微后退,凭感觉探索着,找到了他的鼻尖,轻轻咬了下去。
他一点儿也没有躲开的意思,任她动作。白拾想,果然,这一定是个梦,否则简双至怎么会在她面前这么服帖。
又细细啃啮了会儿,她才后退。
却被猛地一把钳住,在对方的力道下,她一个前倾撞入他怀中。
她听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别哭,别怕。”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白拾逞强地想着,人却不受控制地昏了过去。
翌日。
白拾一睁眼,一片漆黑。
“醒了?不要动。”
这是令狐绥绥的声音,可为什么自己看不到她?
“你遭了暗算,现在双目失明,只是这手法十分诡异,我一时还没有头绪。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真的双目失明了。那昨晚,到底是梦是幻?
白拾随即自嘲,真是傻了,中毒之后出现幻觉实属常事,她瞎期待个什么劲儿!不过,是中了谁的暗算?那日,那女修拍在她肩膀上,微微刺痛,她当时只道是错觉,如今看来,未必如此。
将事情和令狐绥绥说了下,令狐绥绥褪去她的衣襟,查看她的肩膀,一片白玉无瑕,毫无痕迹。
令狐绥绥道:“若真如你所言,那女修不仅修为高深,怕还是用毒高手,出手间了无痕迹,我如今也只能先帮你压制毒性,若是想治愈,还需要时日。”
白拾坐起身,想用神识探索周围,却痛得一下子抱住了头。
“这毒不仅伤了你的眼睛,还有碍神识,你不要擅动。”
“这毒可还会危及其他?”
“现下看来,只是让你双目失明,不能动用神识而已。”
“既如此,你叫上重骁和路鸣,我们立刻启程,边走边治。”
“你疯了?”
“那女修心思诡异,你就算在此冥思苦想也未必能解毒,西南拍卖会上珍宝无数,或许有我的机缘。此时空等,未必有用,不如前进,方有一线生机。”
令狐绥绥思忖片刻,定下决心:“好,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待人走后,一片寂寂,眼前一片黑暗,白拾发现那黑暗就如同活物一般,一点点倾轧而至,碾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了。
她会不会就此瞎了?再也看不见了?看不到人间五颜六色,看不到大好河山,亲朋好友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她再也看不见他们?
好在,留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间并不多,脚步声响起。
有人一把扣住她的肩膀:“阿拾!”
声音里带着惊叹:“你真好看!”
“……”
路鸣顿了顿,郑重其辞:“阿拾,你会没事的!”
白拾嘴角勉强牵出一丝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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