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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修
酒坊的最前方,两名侍卫压着不臣坊的说书先生立在一隅,那名女修就端坐在正中间的一把扶手椅上。
白拾想了想,从空间中取出她心爱的小拐杖,拄着拐杖慢吞吞往前走,拖着比脚步还要慢的声音:“怎么,今天酒坊被包场了?”
女修轻笑,顿了顿,方道:“你太贪心了,一次还能被你骗过去,若是接连两个酒坊都说同一个故事,就不是巧合了。”
“奇了怪了,”白拾碎碎念:“老婆子花灵石让说书先生讲些爱听的故事碍着你什么事?”
女修慢悠悠道:“第一,我不喜欢你的故事版本。”
“你若不喜欢,那你就也砸灵石让说书先生讲你喜欢听的呗。”白拾装模作样:“莫非你已经砸了?砸到后来囊中空虚了?要说啊,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就是喜欢乱花钱。”
女修不理会她,径自说下去:“第二,我不喜欢被人骗钱。”
白拾收起了她的拐杖,她也不喜欢被人骗钱,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了,两名侍卫都是金丹初期修为,女修看不出根底,但不是与自己相当,就是在自己之上。
她凝神以待,不过看对方并没有要立即出手的样子,而是轻飘飘的开口:“第三,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位白家堡的少堡主呢?”
白拾想着她对简双至的特殊关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女修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跟前,缓缓开口:“是,你活,不是,你就死。”
白拾掏了掏耳朵:“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你确定你没说反?”
她怎么不知道白拾这个名字竟成了保命符了?
“那你是还是不是呢?”
女修虽然带着纱帽,白拾也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说不好那目光,她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没有看,毕竟,谁会用如此目光注视着一个老太婆呢。
白拾依旧不答反问:“为什么是白拾就能活呢?”
她暗忖,她既然喜欢说话兜圈子,那我也兜圈子,路鸣总能找办法闯进来吧?再不济他也能想到去她白家堡搬救兵吧。
女修绕着她走了一圈,白拾莫名有些毛骨悚然,就好像绕着她的不是个什么女修,而是某种凶兽。
强忍着不去搓手臂,就听女修道:“第一,若你是白拾,那就说明传言无误,白拾的确又老又丑。”
又老又丑的白拾木木然。
“第二,这样的白拾,九殿下绝对看不上。”
白拾心底冷笑,不老不丑他也看不上。
“第三,这世上,能像我一样念着想着他的人已经不多了,能留的,我愿意姑且留着。”
这算什么?爱屋及乌?还有这语气,莫不是还要她感恩戴德?
“不过,”女修话锋一转:“我很不喜欢你这双眼睛。”
那是你没眼光,白拾忍不住翻白眼,她这双眼睛,明明好看得紧。
不不不,这好像不是重点:“老婆子没承认自己是白拾啊?”
女修一声冷笑。
轰——
噼里哗啦,大门被人自外震碎。
白拾一转身,就见路鸣执剑站在门外,发丝衣袂因为剑气而扬起,眉眼锋利,见白拾安然无恙,紧抿的嘴角才放松下来。
不错不错,速度够快,出场够帅,白拾正想说什么,就听旁边女生低低一句:“怎么会?”
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白拾有些诧异,侧首去看,对方却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只觉得那一下有些刺痛,不过只是一瞬,仿佛只是错觉。
接着就听那女修道:“白少堡主,幸会。”
随即从她身边擦然而过,那两个金丹期护卫放开了说书先生,紧随而上。
行至门口,路鸣一剑横出,剑光凛冽。
女修回首:“白少堡主?”
白拾眨眨眼。瞅她做什么,路鸣又不是她的小猫小狗,他要拦人她也拦不住呀。
一时间,屋内六人,竟无一人动作。
女修声音骤沉:“白少堡主!”
白拾道:“他拦住你,你去找他,找我做什么?”
莫非她长了张软柿子的脸?
那女修被她一噎,好半天没说话。
路鸣剑指女修:“你是何人?”
“你……”
一字落后,女修又没了声音。
白拾瞧着,有些奇怪,莫非这她认识路鸣?对简双至似乎芳心暗许,对路鸣似乎略有忌惮,这女修是谁?
却在这时,那女修似乎定下心神,一声冷笑,身周漾起一圈蓝光,整个人连同那两个侍卫,就此消失不见。
“瞬移之术,她是元婴期!”路鸣双眼如电,直视白拾:“骗灵石骗到元婴期头上,你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他一把拉过白拾,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定她真地完好无虞,方才作罢。
白拾如若兜头灌了一盆凉水,遍体生寒,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路鸣摆布。过了会儿,方定下心神,神色莫名道:“也许这回还是托了那个混蛋的福……”
“什么?”
“没什么。”白拾摇摇头,不欲多说。
凭岚城的白家堡实则分成内外两堡,城内一个,城外原来白家寨的据点是一个。平日里,白拾更乐意住在外堡,不过如今要请路鸣入住,白拾就选择了内堡。
内堡是在简府废墟中建立起来的,并不大,只占用了原来简府的一半,另一半,则留着一片焦土衰草,有许多人来凭岚城凭吊古迹,也有人想要借此探查当年万傀大阵的阵法轨迹,无论哪种,交灵石即可,此举还真让白家堡小赚了一笔,毕竟白家堡由黑转白,不能再做盗匪的营生,不得不广开钱路,白拾这个少堡主更是学起了算账,只不过她在此道上毫无天赋,反倒是令狐绥绥和他爹一拍即合,一个生钱有道,一个守财有方,这些年来,为白家堡敛了好些钱财,令狐绥绥也成了他们白家堡的大管家。
知道少堡主要带人入住内堡,令狐绥绥吩咐下去:待遇按最低的来,防备按最高的来。
面对这种吩咐,曾在自家贪墨的白拾笑得十分含蓄。
岁晏苑是简府仅存的一处完好院落,在白拾的强烈要求下,如今她已经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她安排路鸣住进了美景居,自己则进了奈何天小楼。
她不常来,每次一来,就克制不住要写信:
你死后百年,没想到会有人如我一般记挂着你。虽然看不见容貌,但听声音,应该是个美人。不仅人美,还很有钱;不仅有钱,修为还高;不仅修为高,对你还所知甚详。
写到此处,白拾笔迹一顿,在纸上氤氲出一个大大的墨点。
她撇了撇嘴,继续写道:
我自知容貌财力修为样样不堪匹配,当年感情,不过就是我一厢情愿,你半推半就,如今想来,于我,魂牵梦绕,于你,可能狗屁不是。若我修为足够,我一定灭了那女修,送她到归墟和你团聚,从此以后,你们且恩恩爱爱,你我就一刀两断。
写完,白拾猛地投笔,将素笺一下子扯下,粗略地叠成纸鹤,顺着窗外撇了出去。
雪云之巅,冰窟之内。
依旧是玉髓封人,纸鹤念书。
只是这次,纸鹤念完信,却没有灵力打入,就傻傻地站在那里。
良久,一阵虚幻的灵力微微波动,玉髓之上,竟然浮上了一道虚影,和玉髓中人一模一样。
那道虚影抬起一根修长的手指,纸鹤自动化作一页素笺,落在他手中。
他垂眉敛目,细细将信中所言又读了一遍,唇角微抿,周身溢出了一抹灰白的灵力,那股灵力接触到四周冰壁,竟腐蚀了冰壁,冰壁飞速融化,虚影连忙收敛,可就这片刻间,有几根几人合抱粗的冰柱已经消融殆尽了。
虚影却没有管,目不转睛地盯着素笺,指尖摩挲着信笺上最后四个字:一刀两断。
直到那上面的字迹在他指尖的灵力下慢慢蚀成一小团模糊的印记,才堪堪作罢。
却在这时,又一只纸鹤传来。
用指尖捻住纸鹤,虚影展信默读:
滚他娘的!
凭啥都是付出感情,偏得我成全你俩?
她那么厉害,有本事把你救活啊,再不济跟你去死,来我面前逞什么威风!还有你,生前不检点,死了也不消停!你既未明言拒绝我,那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想地下风流,本少堡主不介意让你再死一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本少堡主了,人家丈夫离世,有留金子的,有留房子的,还有留孩子的,你呢?你给我留了个情敌,还他娘的是元婴期的!你说你这么厉害,怎么偏偏就死了?!
混蛋!
看到这封信,虚影却是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来,眼底是不自知的宠溺。
他一手掐诀,半空中浮现出一面水镜。
水镜中的墨堤看到虚影,惊喜万分:“公子,您到分神期了?”
简双至微微颔首。
“那您的身体……”
简双至摇头。
这半年来,他身体封在玉髓之中,体内四股力量竟然融合成一股灰色灵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腐蚀性极为强悍,霸道无匹,却伤人伤己,虽然修为得以修至分神期,但是本体一旦离开玉髓,就会如凡人一般生老病死,诡异得紧。
“最近可有故人入了凭岚城?”他的声音因长久未语而沙哑。
墨堤略一思索,就道:“您指的可是襄候之女别川郡主?郡主刚刚突破元婴期,就前往凭岚城祭拜您,期间和白拾姑娘发生了冲突,不过我们的人当时在那里盯着,确定白拾姑娘无碍,您放心。”
说到这里,墨堤不由嘴角微抽,估计他要告诉人,他家公子担心白拾姑娘忘了自己,在凭岚放了满城说书先生当探子,估计都没人信他。
简双至将两封信一起存放入匣子中,挥手一拂,匣子消失不见了。
墨堤看着他由虚到实的身影:“公子莫非要出去?这……”
“找个法子,引别川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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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白拾:听说,城里的说书先生都是你的人?
简双至微微笑。
白拾:说说,你都叫他们做什么了?
简双至:讲你,讲我,讲你和我。
白拾:做什么?
简双至:让你一日都忘不了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