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界当仙子

　　林斐直觉灵敏，华亭离她还有五步之遥，她就先后退：“大师兄你信叶慈？她就是在乱说。”
　　华亭比她高，颇有压迫感，一脸不置可否，林斐左右张望：“太虚宫不是紧急宣召吗，我们赶紧回去吧。”
　　华亭没有放过她：“叶慈资历比你高，外出执行任务也有大小百余件了，翠翘金雀是冲虚真人专为她炼制的十一品飞剑，你是怎么赢她的？”
　　他踏前一步，林斐退后一步，两人同时停住。
　　“你躲什么？”
　　“别过来！”
　　两声同时响起，一个从容疏淡，一个慌张警惕，两人不再说话，互相看着，华亭姿势寻常伫立，林斐却是全身都绷紧了。
　　视野中亮起一点白光，林斐凭惊人的预判力飞纵向前，一丝白光擦过她后脚跟，仅差毫厘就能将她脚腕缠住。
　　林斐朝广场南出口狂奔，华亭跟在后面追，距离迅速缩短。
　　林斐回头：“啊，师父！”
　　华亭身形微微一滞，林斐的背影又缩小了几分，他眯了下眼，御空而起，数息间到了林斐身后，伸出手去。
　　一瞬间，林斐跨过了南出口的界线。
　　华亭张开的五指抓了个空，一道墨紫色身影轻而易举将林斐带了过去。
　　林斐惊魂未定：“紫竹！” 连忙绕到紫竹背后抓紧他的袖子，探出头紧紧盯着华亭。
　　紫竹有些意外：“大仙君。”
　　华亭垂下眼帘，再抬起目光时，恢复了平静，他对紫竹点点头，朝林斐说：“记得准时去杳渺峰集合。”旋即踏空而去，一袭白衣没入云海，衣服清冷的薰香在空气里飘散。
　　紫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仙君同人追打嬉闹。”
　　林斐差点呛死：“追打嬉闹？他刚才分明是想抓住我！”
　　紫竹不解，林斐将叶慈说漏嘴的事告诉了他，紫竹攒紧眉头，招出竹筏带林斐先回了浮虚宫。
　　到了摘星殿，紫竹将那件破损的礼衣交由其他侍者修补，给林斐带回一件新的，让林斐把里衣脱了敷药，十一品法宝造成的伤口必须用蕴藏纯净灵气的特制药膏处理，否则会流血不止。
　　林斐趴在榻上，后背一凉，疼得哆嗦，扭头问他：“师父呢，怎么一天一夜了还没回来？”
　　紫竹手法仔细地涂抹药膏：“主人一直在星君的议事厅，冲虚、元一、秋痕三位真人也在那边。”
　　林斐纳闷：“不就是魔气蔓延过来了么，派人出去净化就是了，用得着商量这么久？”
　　紫竹说：“这一次玄阴界地脉异动不比往日，喷发出的魔气纯度极高，箕斗洲本就位于仙界边地与玄阴界毗邻，魔气污染严重，不是短时间能净化干净的，星君和主人他们正在商量一个长远之计。”
　　林斐随口道：“长远之计就是把太古结界补上，魔气自然漏不进仙界，苍梧京收了各大仙宗的纳贡，却不办事，实在是——”
　　紫竹伸手捂住她的嘴，林斐茫然，紫竹道：“小仙君不可胡说，言有灵，上达天听。”
　　他指了指天上，放开林斐，安静作了个嘘的手势。
　　绝不可妄议居于苍梧京之人，白壶真人屡次三番告诫过她，她居然忘了，刚刚差一点提到仙帝名讳，幸亏紫竹提醒了她。
　　敷完药，林斐穿好衣服，静养了片刻，紫竹便带她前往太虚宫。
　　杳渺峰是太虚山最高峰，太虚宫雄踞其上，和其他地方仙雾缭绕不同，由于太高了，这里反而没有云，云海在脚下很远的位置，是被驯顺了的绵白大海，波光粼粼，峰上视野开阔，一丝风声也不闻，偶尔一两个仙族相遇，安静朝对方行礼，天地间唯一充满的是寂静。
　　山门有一个云台，御空的弟子们在这里降落，之后必须步行去峰顶，紫竹不能上去，林斐一看，她来早了，术宗其他人还未到，便加入了旁边一群灵宗弟子，顺着又高又陡的天梯拾级而上，前往峰顶正殿。
　　“纪微呢？”林斐忽然发现领队的是其他人，便小声询问一个亲传，那亲传弟子用气声回答：“大师姐有点事。”
　　杳渺峰不能随意交谈，众人在沉默中列队走完三百多级天梯，抵达了正门，一抬头，纷纷变了脸色，止住脚步。
　　整整一排戒坛大侍者堵在正门口，身披曳地黑羽衣，死气沉沉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众弟子顿时不敢动了，又不明白这阵仗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问，后面陆续抵达的弟子看不到最前方发生了什么，不明所以的队伍在后边摩肩接踵越聚越多，天梯上很快拥堵，最前边却是鸦雀无声。
　　奉天铃击穿空气，传遍天梯，所有人耳鼓膜一麻，从最前面到最后面的队伍，刹那间全部安静，杂音被疾风吹灭，恐慌的余烬在一片噤若寒蝉中蔓延。
　　最后边有个弟子害怕了，无意间转身，却发现另一批戒坛大侍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他吓得差点叫出声，同伴见状死死地掐住了他。
　　林斐心跳加快，用力眨了下眼，强自镇定。但凡有一个戒坛大侍者出现都不是好事，更不用说这里足足有几十个！她以为是普通的早课后训示，但现在……太虚宫突然传唤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大侍者齐齐跨出一步间隔开，每人手中现出一根戒杖，沉沉杵在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击打声，动作宛如没有生命的石人傀儡，离最近的仙族弟子们全都一阵心惊肉颤。
　　为首一个大侍者枯声道：“亲传与高阶分开，按门派位阶列队。”
　　话音刚落，所有弟子全部迅速而又服从地排好了位置，林斐正不知去哪边，一只手搭上她肩膀，她猛一回头，居然是迟来的纪微。
　　纪微面容异常苍白，但还是勉力提起一丝温和笑容：“你师兄在后边。”说完轻轻推了林斐一把。
　　“你——”还好吧三个字没来得及出口，林斐顺着方向被人流带到了术宗那边。
　　华亭公萧薛采三人熟悉的身影出现，林斐感到一丝安慰，走过去排在了薛采后边，薛采脸色比纪微好不到哪里去，直直瞪着前方。
　　戒坛大侍者每三个为一组，第一个向最前面的一名弟子道：“姓名，位阶。”弟子回答了，第二个大侍者检查了他的风晶牌坠，方才放行，第三个大侍者在一张名单上勾了下。
　　巨细无遗的点名让异常升级，仙族弟子们行进缓慢，气氛越来越凝重。
　　林斐观察着，发现戒坛在确保四大门派亲传和高阶弟子每一个都到场了，心下更加不安。他们慢慢朝前挪，很快轮到术宗。
　　三道枯冷目光扫视全身，林斐像一个带着假护照的非法移民，每根神经末梢都在不停祈祷，生怕运气不好被察觉出端倪，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突然要探查她的元神。
　　心全程提到嗓子眼，还好，她通过了。
　　“少了一个人。”死气沉沉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是旁边队伍的大侍者。
　　“师弟他执行门派任务受了重伤，在灵池静养……”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解释，林斐望去，见是个丹宗弟子，那大侍者眼睛都没眨，手一抬，队伍后方两名大侍者从天梯跃出，像两只黑色大鸟，向云海滑翔而去。
　　重伤走不了路，也要被抓过来？林斐升起不详预感，和通过点名的众人一起穿过重重拱门，抵达太虚宫正殿。
　　正殿是四面八方洞开的圆坛型，最中央是拔地的千龛长明，此时还未点灯，黑黝黝的，呈三十七重八角塔形，高耸入幽深如夜空的穹顶，深邃肃穆。
　　他们在殿外等了一会儿，之前那个重伤休养的弟子居然被人抬了过来，一脸惨白地加入队伍中。所有人都到齐了。
　　戒坛大侍者分为两排形成一个极压迫的通道，戒杖杵地，奉天铃响，众弟子鱼贯而入，在各自门派区域站定，一时间只听得衣料的窸窣声。
　　林斐是亲传，位置靠前，一眼看到了千龛长明下的丹宗掌门，元一真人。
　　他穿着深青色最高形制的礼衣，拢袖侍立在司仪座旁，座上有一人，鲛绡屏挡住了那人形貌，众弟子纷纷恭敬低头，遥叩行礼。
　　“都在这儿了？”屏风后声音突兀响起，正在行礼的弟子们悉皆僵住，那声音太过陌生。
　　林斐蓦地抬起头，不是太虚星君。
　　但能让元一真人侍奉在侧，除了太虚星君还有谁？
　　元一真人垂着眼看不清表情，语气甚是小心克制：“都到齐了。”
　　那人一起身，从屏风后踱步而出，一刹那所有人屏息凝神。

　　煌煌织羽披风，白金日月炼丹衣，寻木枝垂阴冠晶莹生辉，螺钿色长发，恍若九天神侍，但见他负手而立，目光缓缓逡巡了一遍，所及之处，太虚宗弟子全部跪下，双掌和额头触地，犹若一片壮观倒伏的麦浪，连睫毛都不敢抬一下。
　　林斐被后边的高阶弟子用力扯了一记才后知后觉地跟上，差点破坏队形。
　　她震得思维陷入空白，来的居然是苍梧京第灭天的御天侍。
　　渐渐回神后，实在没忍住，林斐悄悄将脸抬起一点，借着前边人的遮挡望过去。
　　御天侍一脸极致淡漠，下颔微抬，目下无尘，眼波流转处，好像在看一堆没有灵智的草木山石，他眉眼有细碎的霰光，动一下就熠熠生辉，土生土长的仙族喜欢用这样特殊的方式来标示自己，一来美丽慑人，二来表明自己是仙界天生地长的仙胎所化，区别于从修真界飞升上来的仙族。

　　见御天侍，礼仪如见仙帝本人。
　　苍梧京是个很遥远抽象的概念，林斐知道，但仅限于书籍和耳闻，此时第一眼见到第灭天之人的震撼和惊艳褪去，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冒出。
　　真奇怪，凭什么跪？
　　林斐动了动，对方没叫起来，只能保持住跪姿，很快心头冒出一丝火气。许是经过了凡劫，她对这些仙界最不足为奇的尊卑规矩感到十分憋屈。
　　苍梧京是仙界中心之中心，仙帝所居宫殿名为第灭天，共二十位御天侍，司掌不同要务，就连最不通消息的边洲散仙都对他们的大名如雷贯耳，倒背如流。
　　林斐竭力搜索记忆，很快对上了号。
　　君启，披炼丹衣，戴寻木冠，专管各仙宗仙洲纳贡真元。
　　思维刹那贯通，林斐想到了什么，血液轰然涌上大脑，耳边充斥血液加速流动的噪音。
　　“太虚宗此次进贡的一批八千椿丹，其中有一枚，万一呈送给仙帝陛下服用，连我也要被连坐打入天牢了，八千椿丹由太虚宗亲传及高阶弟子真元所出，我此番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查清是哪一个仙族弟子身上出了问题。”
　　君启动听的声音让殿内温度直降。
　　所有伏在地上的弟子不由自主抬头，呆若木鸡，元一真人更是脸色剧变，下意识张口，却讷讷无声，君启正眼都没瞧他一下，从掌中托出一枚丹丸，上面有太虚宗的红印，元一真人一看就知道是真的，终于颤颤道：“敢问仙上，这枚八千椿丹有何不妥？”
　　君启道：“里边有一丝魔气。”
　　整个大殿仿佛封冻。
　　“不可能！”元一真人惊骇到头皮炸开，“这绝无可能！所有丹丸都是经由丹宗层层检查才上供苍梧京的！”
　　君启轻哂：“那缕魔气仅占丹丸包裹的真元万分之一，属于玄阴界高阶魔人，你们是修真者出身的仙族，非先天原始仙胎，元神不精纯，自然检查不出。”
　　殿内亲传和高阶弟子恐惧环顾身边，他们中有人和魔族勾结？
　　君启伸手在那枚八千椿丹上轻轻一拂：“看好了。”他指尖轻动，丹丸表面泛出纯净的光，那是真元在流动，转速加快，一丝比毫毛更细几乎不可见的黑气浮出丹丸，元一真人不可置信地注视着，眼睁睁看着这缕魔气被君启收进了一个小瓶中。
　　他一颗心直直下坠，脚下似乎天旋地转起来，踉跄两步，勉力支撑着没有在几百名弟子前失态，喉结滚动了好几下，膝盖一弯重重跪下：“此乃丹宗失职！万望仙上饶恕！”
　　君启懒得理他，走到千龛长明前，打量数不清的黑黝黝的长明灯盏，他不发话，元一真人不敢起身，好歹是一宗掌门，这样实属难堪，但恐惧让他心脏都揪成一团，满心都是如何把那个奸细揪出来戴罪立功，其他东西统统抛诸脑后。
　　元一真人转身盯着那四百八十七名惊惶不安的弟子，眼神幽幽，几欲择人而噬，全无平素仙风道骨，他忽然想到师父太虚星君，脸色更加扭曲，急促膝行到君启脚下：“仙上，星君法体不适闭关多日，此事并不知情，我愿一己承担所有责罚！”
　　君启纹丝不动：“你也配？限一柱香之内，找出那个和魔族有染的人，找不到，你们就以死谢罪罢。”
　　元一真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脸色豁然亮堂。
　　“动手！检查他们的元神和内府！”他咬牙下令，戒坛大侍者们四散进队伍中。
　　君启回到司仪座上，衣摆一抖懒洋洋地坐了下来，眉眼熠熠生辉，凝视着那些跪伏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太虚宗弟子，一手支着下颔，另一只手轻抬，殿内旋即爆发一片此起彼伏的压抑惊叫。
　　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量提起林斐，强迫她站直，又分作细细几股，绕身体分别缠上手和脚，她胳膊不由自地背到身后，被牢牢捆起来，膝盖无法弯曲，整个人僵立原地。
　　其他弟子和她一样被迫面朝君启，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高阶仙族的力量碾压，在君启的法场内，他们就像被小孩抟捏的彩塑糖人，一不小心就能掉个胳膊掉个腿儿。
　　君启自言自语：“胆敢和高阶魔族勾结，说明此人是个天生反骨，要是当众暴起逃跑就不妙了。”
　　元一真人这会儿恨不得亲自将那个背叛宗门的恶徒找出来，亲手挖开他的元神瞧瞧，闻声连忙找来更多大侍者堵住了正殿四周出路。
　　林斐看着一个戒坛大侍者走到了术宗队伍里，首先逮住了华亭，后者脸色冷漠地任由摆布，途中却闷哼出声，脖子绽出青筋，可见被暴力探查内府的滋味并不好受，一番折磨后，他总算通过检查，脸色惨白，全凭意志力维持住了仙宗首徒的仪态。
　　“大师兄！”薛采眼睛红了，戒坛大侍者扔开华亭，向后走两步抓住了公萧，公萧一脸视死如归，却在内府被灵力入侵的瞬间，疼得俊脸扭曲，瞬间冒出冷汗。
　　林斐低声喝道：“轻点！”
　　那个戒坛大侍者和她对上视线，瞳孔假得像石人，林斐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星君最看重的徒弟是我师父，戒坛不会不清楚吧？”戒坛大侍者动作顿了一顿，公萧痛苦的表情缓和不少。
　　林斐低下头双眼发直，她当然不是那个和高阶魔族勾结的人，但她身上有一个寄生在元神的污点，要是他们在找到奸细之前先发现她，那就跳进黄河洗不清，黑锅背定了。
　　林斐扫视全场，目之所及，竭力想找到一条浮木紧紧抓住，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她刚一抬头，就和君启的视线在空中接触。
　　林斐瞬间垂下视线，心不受控制砰砰狂跳，那双没有感情的浅色瞳眸残留在眼前挥之不去。别紧张，没什么好怕的，他看不出来。时间度秒如年。半晌她才敢抬起眼，君启已经将目光移向别处。
　　戒坛大侍者挪到了薛采面前，他刚一动手，薛采就晕了过去。林斐知道薛采元神先天比较弱，但不知道会弱成这样，眼看那个戒坛大侍者还要继续，林斐终于克制不住低吼：“够了！”
　　她的声音像石子打翻了一潭死水，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回音，君启这一次没有再忽视她，他远远地盯过来，继而起身走下司仪座，在众人惊恐万状的眼神中，一直走到林斐面前。
　　近距离和远望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才刚到君启肩膀，他眼神慑人，法场如山压下，甚至比白壶真人还厉害。
　　周围的戒坛大侍者们并没有停下来，依然在快速粗暴地检查每一个弟子，她所在的角落仿佛与世隔绝，看附近弟子的表情，似乎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君启居高临下盯着她，抬起一只手，指尖朝她眉心伸去。
　　林斐薄弱的心理建设顿时塌了：“等等！”
　　话音未落，君启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肌肤。
　　另一声凄厉尖叫划破殿内。
　　林斐迟滞地反应过来，不远处一个戒坛大侍者抓着一个亲传弟子，在一片死寂中摇了下奉天铃，元一真人一阵风赶到，带着扭曲的欣喜道：“仙上，找到了！”
　　他欣喜的原因很明显，嫌疑人不是丹宗弟子，是灵宗的，正被戒坛大侍者和元一真人围住，外人只看得见一片衣角。
　　禁锢住林斐的力量消失，君启离开她走向那边，踩出空旷的足音，黑羽衣无声让出一条路，现出了那个亲传弟子，先是杏色衣角，接着是全貌。
　　纪微。
　　她脸白得像纸，虚弱垂头，胸口无力起伏，半跪着被押在两个戒坛大侍者之间，背后有两条交叉的戒杖将她架着，法力通电一样直接导入她内府，将她元神封住。
　　林斐震惊万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是谁都不可能是纪微。
　　远近各大仙宗，谁不知道太虚宗杏衣琴心纪仙君？纪微剿灭的魔族，实打实的以人头算，光是登记在功劳簿上的，就已超过三百多个，更不用说那些没有记录的低阶游散魔族。
　　灵宗弟子和纪微一样面色苍白，望着他们大师姐的眼神像被目睹母亲被凌虐的雏鸟。管他们飞升前再厉害，到了仙界后，在真正天生地长的高阶仙族面前，依然被等级法则碾压得死死的，连开口声援半个字都不敢。
　　君启站在纪微面前，元一真人顺着戒杖一探，狂怒之色闪现，道：“仙上，这逆徒——”
　　“嘘。”君启一下让他闭了嘴，纪微没有多少反应，既不为自己辩解，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征兆，清扬的美貌像夕阳下的残垣，即将被暮色吞没。
　　君启拿出小瓶，瓶口飞出一丝魔气，它在半空中缓慢盘旋，像在追踪什么，随后转了个方向，飞进纪微的眉心。
　　空气发出无声的鼓噪，像众人意念汇成的海啸，除灵宗弟子外所有人看纪微的眼神刹那变了。那些原本有感情的鲜活面容，变得木然，冰冷，融入了戒坛大侍者们，成为统一的模糊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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