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7

　　再进何祐家的时候，方晗看到自己搞出的一片狼藉被拨到了墙角，而照片不见了。

　　方晗有些过意不去，小心翼翼的开口：“没必要因为照顾我的情绪这样……那毕竟是你的……”

　　“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何祐打断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说晚安一样稀松平常。

　　“我妈妈她，很温柔很漂亮，但是总是不开心，我和姐姐无论多努力地逗她开心，她都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过，我甚至连她到底是我几岁离开的，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何祐低着头回想，“我知道她走了已经是很久以后了，爸爸也很忙，所以我和姐姐一直住校，小学的某一个暑假我回家，家里的阿姨说，爸爸去澳洲了，去找妈妈。”

　　方晗感觉有点心慌，何祐的叙述实在是太过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以为至少是亲人，回忆起这样的往事总会有些伤感或是愤怒，像何祐这样，实在是不太对劲。

　　“所以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出差，全球各地的出差，虽然他也从来不会忘了照顾我和何玖。我不知道为什么找母亲，一定要出国去，我每次问起来他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何祐说起父亲时终于有了些情绪，有小小的埋怨，说起会照顾他和姐姐的时候，语气又稍微缓和了些。

　　方晗敏锐地察觉到他前后的语气和措辞的变化，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一个不切实际又可怕的念头在心里缓缓成形。

　　他一手紧握住何祐的肩膀，一手轻抬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对你的母亲，有什么印象？”

　　“我妈妈她，很温柔很漂亮，但是总是不开心，我和姐姐无论多努力地逗她开心，她都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过，我甚至连她到底……”

　　方晗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何祐说话时的眼神，毫无生气，直直地盯着水平的方向，仿佛视线穿过了比他稍矮些的方晗的额头，在看后面一样。
　　“何祐。”方晗轻声呼唤道。

　　面前的人上身轻颤了一下，眼睛极其自然地恢复了神采，疑惑地看向方晗，全然不知自己刚刚有什么异常。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花曼的人？”方晗问出口后就有些后悔，但急于了解真相的心情此刻胜过了对何祐的怜惜，他紧盯着何祐的眼睛，生怕错过任何情绪。

　　但这一次何祐只是被盯得有些小小的局促，磕磕绊绊的回答：“没…不知道…”几个字说完耳朵和脸颊便红了个透。

　　方晗这下没在意，思绪仿佛一团乱麻纠缠交错，他不知何祐小时候看到过什么，竟被人如此彻底而又针对性地洗脑，但花曼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他又丝毫不知。想着想着方晗不自觉地俯身将胳膊抵在了腿上，剧痛猛地传来。

　　何祐听到方晗低低的一声痛呼，连忙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半晌拿回来一个医药箱，皱眉责怪：“你是从来没有受过伤吗，我还没见过对自己伤口这么不注意的人。”

　　方晗心虚，不敢说什么，看着何祐拆开了绷带，露出自己血肉模糊深度至少两公分的伤口，突然开口：“这个伤……能不能帮我弄成别的样子的？”

　　何祐先是不可理喻地看着他，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道：“如果扩宽，我可以给你做成刀伤，但是不好解释，也会很疼。”

　　方晗哭丧着脸：“我没那么不怕疼，刚刚取子弹我都快疼晕了，关二爷也不能老给我护体啊。”
　　何祐气极反笑：“谁不让你叫了，自己咬着什么东西也行啊。”

　　从小自称海淀小霸王的方晗瞪了半天眼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心想之前是何玖现在是何祐，还真是让他栽了，这姐弟俩都是一脉相承的擅长治他。

　　何祐起身环顾了四周，又走到窗边看了半晌，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方晗迷茫地看他走来走去，胡乱想着这小子真是肩宽腰细腿又长，西装白大褂家居服各有风格全部驾驭得和时装模特一样，甚至开始脑内搜寻适合的BGM开始播放。

　　没有两分钟何祐就回来了，手里捧着少量的沙子灰尘。
　　“你干嘛去了？挖矿？考古？”方晗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相当的夸张。
　　何祐睨他一眼，把东西放在方晗腿边才淡淡地回应他幼稚的表现：“找点能把你治服帖的东西。”

　　方晗脖子一梗，老脸一红，难以控制的想歪了。
　　何祐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开始研究方晗的伤口，而后头也不抬，波澜不惊地开口：“手术刀借我用下。”

　　方晗微微一惊，手背一翻，，把手放进了口袋：“你怎么知道……”
　　何祐困惑地抬头：“你不是拿走了吗，不会丢了吧？”

　　松了一口气的方晗假装刚从口袋里把刀掏出来，心想要是在一个外行跟前真连把刀都藏不住，那这么多年的各种功夫也算是白学了。

　　何祐拿酒精稍微冲了一下，又给方晗注射了一针管液体，就立马下了刀子，方晗刚刚感觉到一阵短促微小的疼痛，就立马被何祐按住了某处，沙子灰尘均匀地散开又抹掉，枪伤立马看起来就像被尖锐的石头扎进肉里的伤了。

　　又思考了一会，何祐把方晗的裤子撩到膝盖上面，用手术刀粗糙的刀柄擦过方晗的膝盖骨，一道略微破皮的擦伤也形成了。也顺便欣赏了一下方晗的小腿线条，和他的修长笔直不同，方晗虽然瘦，但裤子一撩起来还是能看到充满力量的肌肉块。

　　“如果有人问你具体怎么伤的，你要说你从大概两米半高的墙上跳下来，腿打了弯导致向前扑倒，擦到了膝盖，扑在了路边那种尖端是竖直立着的石头上，”何祐一边比划着动作一边说，“子弹当时是斜着进入了你的大腿，幸好当时应该距离比较远，不然那种枪把你腿射个对穿没什么问题。”

　　方晗好奇道：“你们学医的还讲这些？我只在我们学校法医系的课上知道一点诶。”
　　何祐笑笑：“以前去你们学校的时候会经过教室，感觉那个老师讲的不错，想多学点儿东西，就还蹭了挺多节课的。”
　　“你还挺经常去找你姐？感情真好啊。”
　　我是去找你。何祐默默地想。

　　他收拾了东西准备放回去，刚一转身听到方晗叫他：“哎，这还有一小瓶药水。”
　　何祐转回头，却看方晗拿着那个小瓶，盯着瓶上的字仿佛是在回想什么，随口说：“Ketamine，就是□□。我之前在俄罗斯做一个研究，这玩意在国外还有生产。”

　　方晗听到□□三个字，突然想起来三个月前的那天下午，警察还没到之前，老雷和几个看起来是搞研究的人在实验室里好像在苦恼些什么，连门开了一条缝都没发现，他隐约听到一些：“……得要□□吧……提纯……肯定给我弄到上边……”而后老雷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拿了一个写着中英文的袋子给他们看，叫他们如果见到这个一定要留意。

　　袋子上写的正是，Ketam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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