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7

　　方晗回到厂房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看到远处那一头醒目的黄毛，立马变换了一瘸一拐的姿势，并且开始连连“哎哟”。

　　等黄毛看到了他迎过来时，他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不会闻到我身上的香水味吧？何祐家怎么床上都有那种香水味？为什么不是消毒水味？私人医院的医生都这么腐败的吗？何祐家沙发看着是挺宽的但是毕竟还是沙发他会不会睡的不舒服啊……

　　“老邡，上哪去了这是，抢了啥东西？还挂彩了？”黄毛一脸疑惑地看着方晗手里的东西和腿上的伤，也就没注意方晗突然回过神那一瞬间的慌张。

　　方晗自然而然地胳膊肘搭上黄毛的肩，把手里从路边随便捡的购物袋也丢给他：“干大事儿去了，得回去联系老雷。”

　　走回厂房那一段十几米的路，方晗又顺便回味了一下何祐早上临走的那句“一切小心，我等你消息”。

　　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厂房里的灯即使在白天也是全部打开的，所以里面亮如白昼，当方晗走进了大门那一刻，他把最后一点不相干的念头都从脑子里清除掉了。

　　从外面看起来锈迹斑斑的大门缓缓合上，阻隔了外面的阳光，他又走进了一片漆黑的深渊。

　　“你找到了？等着，我下午就到。”老雷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兴奋，方晗也一脸得意地挂断了为他们人手配备的，专门用来联系内部人员的诺基亚直板老年机。

　　本来该在门口坐着却硬被他拉进来的黄毛在一旁脸色晦暗不知想着什么，其他人皆是一脸阿谀地开始吹捧。

　　“真不愧是老鹿，这才多久又干个大事！”

　　“老鹿简直就是老天爷选的人儿！这运气，谁碰得上？”

　　“又不是光运气好就行了，要让你遇上，你敢带着这么一大袋子东西回来？”

　　……

　　方晗一边对着各种吹捧照单全收，一边暗暗瞟着黄毛，黄毛的手背在身后，手臂肌肉有明显的因手指活动导致的牵动性颤抖。

　　方晗低头抚了抚脖子，嘴角微微一扯。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没怎么到下午，十二点四十的时候哈雷大滑翔的标志性轰鸣声就在后门响起来了，想着老子迟早要买辆Livewire，方晗一边甩下手里最后四张一模一样的牌，一边起身去开门。

　　“老鹿怎么没把都有炸，这还玩个……”一个人大声嚷嚷着，却在看到进来的人时突然噤了声。

　　然而今天看到他们打牌老雷竟然什么也没说，拉着方晗就进了实验室。另外一个人使劲锤了一把那个多嘴的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个车声都听不出来！”

　　方晗心里比方才对付黄毛他们明显紧张了许多，脸上的神色却半分不动。

　　这个老雷绝没那么简单，当初因为方晗和黄毛打了场架就轻易看上了他，难保不是从他的动作上看出了什么路子，他一直在这一点上心里没底。

　　老雷并未急着开口问什么，而是打开了包里的□□，用试管取了少量以后先开始做了检测实验。

　　方晗的脑海里迅速回忆着当年的实验课，对应着老雷分别着手拿的药剂与粉末，最后几瓶中有两瓶出现了颜色沉淀，他回忆了一下那瓶蓝色沉淀之前对应的大瓶试剂，心里默默记住了它贴着的3059标签。□□。

　　薰衣草紫色沉淀刚一出现，老雷喜极，立马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手机却提前震动了起来。
　　“喂？”

　　方晗看到老雷脸上的喜悦渐渐转为青白交加，表面上赔着什么都不敢说的小心翼翼，却心知事情成了。

　　黄毛那个一心只想着拉别人下水好踩着上位的市井混混，对他们在找什么一无所知，只见方晗行踪可疑就偷偷告诉了上边，却是帮了他一把，顺便还让本想截胡的老雷栽了跟头。

　　以后得给何祐那小子讲讲，我怎么就这么机智过人料事如神呢。方晗心里嘚瑟得要上天了。

　　他没反应过来，自己平时都是想后半句，而前半句是今天刚刚冒出来的想法。

　　“老鹿，明天去趟东边。善各庄下车，有人会在那接你。”老雷和平常一样目光阴沉地盯着他，已经看不出方才的尴尬愤怒。

　　察觉出老雷明显有叫他走的意思，方晗也不多问，维持着疑惑的表情连忙退出了实验室。

　　这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连自己怎么受的伤从哪搞的药都不用解释了。事情的进展也比自己事前预想的要快得多。

　　但明天，他将要面对的会是比老雷还要狠辣老练许多倍的人，更不可掉以轻心。

　　何祐早上打电话给主任请了半天的假，便驱车前往省公安局。

　　他手里紧捏着方晗交给他的一张叠起来的纸条，匆匆地去找何玖，刚进门口时和一个短发女警擦肩而过。

　　何祐想起了那次方晗不知道的见面，那个和方晗在图书馆楼上的女孩。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把她列为情敌，何祐对她的长相记得十分深刻。近看虽然也还不错，但是比何玖可差远了。这么多年从没夸过自己姐姐的何祐如是想。

　　“你要见我们科长？”何玖怀疑地打量着自称是来看望她，却什么东西也没拿，还没忍一分钟就打听技侦科科长的何祐。

　　“我说，虽然省公安局技侦科科长这个头衔听起来挺拉风的，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盲目崇拜吧？我们科长都四十多了！”何玖瞪着眼警告何祐。

　　何祐默默攥了攥拳。
　　“啊科长好！”何玖突然瞟到何祐身后，立马神情严肃地敬了个礼。

　　何祐立马转过身，一把将慈眉善目还未回应何玖的那位科长拉到了走廊上。目睹了这一过程的何玖暗暗心惊，不再单纯的大学里她在某一类小说方面也算是博览群书了，笃定地想着她弟弟一定是个攻。

　　等到站定看清楚这位科长的时候，何祐心想又是个老熟人。

　　他蹭法医学的课时，这位科长是下一堂课的老师，总是在上一节课还有一分钟结束时准时在后门等着，何祐还未曾见过如此准时且来得如此早的老师。

　　因伤病临时被调到技侦科的梁川莫名地接过面前的年轻人递给他的纸条，展开后神色一凛。

　　纸上画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梁川按着方晗的生日，四个，两个，零个地跳读，那是一段摩斯密码。

　　“5号已死，传信人可信，两日内到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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